至於“巨賈官宦談不得”以致“淚自馳”,就是在說她上輩子的死因:兵部尚書家裏十一個小妾搓麻湊不成三桌什麽的,說不得說不得啊!


    不過帖子裏也有科普的,說程梓月錄歌的時候還沒入駐新劇組,也沒接觸過盛敏,所以根本不是有所指的。


    但是人們都隻願意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誰也不鳥這條科普。


    後來程梓月才知道,這個澄清層,是田芃發的……


    再後來,就因為這個小小的、美麗的誤會,又牽涉出了一大段麻煩事——當然那是後話了。


    程梓月到了片場,一瞬間又變成風雲人物了。好多在《亂世》那邊的工作人員來探班,一個勁兒誇她。耽誤了半個多鍾點才正式開拍。


    導演鄭啟石不太情願,不過程梓月的文字功夫倒也讓他心服口服。


    這場戲依舊是在宮中,皇帝的書房裏。溫貴人溫明箏侍於禦前,紅袖添香。大將軍連奔奉旨進宮覲見,與皇帝、溫貴人三人碰在一起。


    昨天剛發生過摩擦,今天除了秦頌遠,程梓月跟譚景之的表情都怪怪的。程梓月的臉比平時還冰,就像誰跟她說句話,就得凍上了一樣。而譚景之則頂著一腦門子官司,看誰都不順眼。


    杭珊來得早,已經拍完一場,在那吃沙拉補早點。


    盛敏嚷嚷著要減肥,隻帶了一根黃瓜過來,一邊啃一邊說,大橙子寫完歌兒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完全沒把網上的風言風語放在眼裏。


    杭珊都懶得理她了:那不是好多天之前就寫完了的嗎!


    打板小哥打完板兒,這邊就開拍了。秦頌遠拿著一本線裝書蹙著眉看,一副日理萬機的模樣。而程梓月就在一旁研墨,偶爾一眼瞟過去,上頭是密密麻麻的繁體字,她一下就辨認出來了。結果那書不知道誰編的,簡直錯漏百出狗/屁不通。


    她隻好壓下吐槽的衝動,在一旁專心研墨。


    她研墨的姿勢很標準,畢竟之前寫話本子的時候她常常自己幹這個。如果半夜把夥計提起來伺候她,又得多給工錢,她寧可自己來。


    新入宮的溫貴人很受寵,皇帝十分喜歡她。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溫明箏得了連奔給她的那本書,上頭滿滿寫著皇帝的喜好,從喜歡的文人墨客到哪一個棋局、哪一個劍招、哪一首曲子,一應俱全。


    因而這時的溫明箏對連奔隻有感激,而對幾乎“獨寵”她一人的皇帝,則是小女生的崇拜與依賴,同時還有敬畏。


    看這段劇本時,她就覺得,這種心態真是像極了她在認識白木頭之前對白大俠的那種感情。於是研墨間,便不自覺地將這感情代入了進去,研幾圈,便抬頭羞澀地望過去一眼。愛意隻停留在眼角,又怯怯收了迴來,小女兒家的心思盡在眉宇之間。


    遠處,鄭啟石打了個手勢,二人便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凝視之後,溫貴人更加羞怯,皇上的眼中愛意漸濃。


    通報的太監說連將軍已在殿外後,皇帝便宣了他進來。


    連奔來到近前,望著害死自己、奪走皇位的三哥,心中的恨意依舊洶湧澎湃。而皇帝並不曾真的拿他當個心腹,一揮手連眼皮都沒抬。


    垂首行禮後,連奔直起腰板,熾烈的目光緊緊貼在了溫明箏身上。溫明箏亦抬眼去看他,被他這麽一瞧,便有些心虛地目光遊移了一番,連手下研墨的姿勢也亂了章法。


    “停!”鄭啟石從監視器後頭站了起來:“小譚,你今天心情很不錯啊?連眉頭都翹起來了。”


    才不小心露出慍色的譚景之這才注意到自己ng了,心下更是一沉:那丫頭怎麽演戲不看他了?看著像是在看他,又好像在看空氣,什麽鬼?那倆眼珠子,自動調焦的嗎?


    第47章 撕逼現場


    已經是夏天的尾巴,連“秋傻子”都快過去,徐徐晚風已帶了些許涼意。


    程梓月孤身站在人群的對麵,酒杯已經端到了眼前,大家都一臉熱切地看著她。她知道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掃興,於是隻能壓下心裏的不安,端起酒杯來,笑著說了一句“謝謝珊珊,謝謝大家”,然後仰頭把一整杯啤酒灌進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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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代的啤酒她並不很愛喝。沒有什麽酒的味道,喝下去還漲肚。不過她這舉動算是把氣氛推上□□了,大家一個勁兒喊好,也互相斟酒鬧了起來。


    杭珊把蛋糕贈的生日帽給她套上,嘻嘻哈哈地靠在她身上玩兒自拍,還玩兒反串,讓程梓月端坐正中裝娘娘,自己在旁邊委委屈屈地當丫鬟。程梓月一開始還有點拘謹,後來幹脆玩兒開了,笑得合不攏嘴。


    薛霖在旁邊偷拍了好幾張,直接上傳微博圈了她倆,弄得程梓月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全是微博推送。她明白的時候還弄不清手機呢,喝多了更沒戲了,一生氣,就關機扔一邊了。


    幾個平時跟她關係好的開始嚷嚷著切蛋糕。其他人怕熱量高,都避而遠之不願意吃。程梓月也不介意,跟著杭珊還有薛霖一邊互相拍一邊吃,很快大半個蛋糕就光榮犧牲了。後來不知道誰提議的,開了袁可茵帶來的一瓶很貴很貴的洋酒。這酒勁兒大,程梓月才喝了半杯,腳底下就有點發飄。


    正愁把剩下那點倒在哪呢,杭珊就擠過來了,拉著她跑到一個角落,小聲跟她說:“剛才我特意幫你澄清的,其實記著你生日的不是我,是秦一哥。他怕蘇沉再瞎說,就讓我求導演給你過生日,怎麽樣,夠意思吧。”


    “謝謝……”程梓月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要是杭珊替她過生日,她還真高興。要是秦一哥……她就有壓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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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啥。”杭珊喝得也有點大,跟她推推搡搡地,說:“要我說,一哥對你真挺上心的。你要也看他順眼,不如就假戲真做,直接在一塊,公布戀情算了。一哥這些年都沒啥緋聞,外頭都說他是禁欲係。禁欲係懂嗎?那就是專情。雖然有不挨邊的猜他是gay圈兒的,不過我看他看你那眼神,十有□□是愛上了。你要跟他在一塊,金童玉女一炒作,肯定□□少。你一下就能紅過袁可茵了。”


    杭珊酒後話多,該說的不該說的都禿嚕出來了。好在程梓月不是多事兒的人,也沒那多話的條件。不然給嘴大的聽去,又要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了。


    “杭珊,幹嘛呢?”薛霖在不遠處,拿著一包呀土豆,一抬手撒出來半袋,全倒蘇沉身上了。蘇沉立刻站起來怒目而視,朝著他後腰就是一腳。薛霖也不知是真醉假醉,嘿嘿嘿也沒當迴事兒,直接借力就朝杭珊撲了過來。


    杭珊立馬站起來把他一手撐住,嘿嘿一笑,說:“你幹嘛?醉打金枝啊?”


    程梓月舒了口氣,轉身拿了一盒沙拉窩在角落裏歇著,看著一堆人搖頭晃腦在那折騰。


    屋裏一直特別特別熱鬧,她看著這群人,心裏也高興。可不知怎麽的,自己呆了一會兒又失落起來:這兩天白木頭不知道跑哪去了,也不見人影。她都過壽辰了,也不來慰問一下,隻有那兩個忠心耿耿的黑衣服小哥還時不時給她送點吃的,真是過分。


    正發呆呢,生日帽不知道叫誰拍了一下,直接扣在眼睛上,世界一片漆黑。


    程梓月撅起嘴來,抬手把它往上翻。終於把那破帽子摘下來了,她就看見秦頌遠端著一杯酒,長腿一邁跨過沙發凳,坐到了她旁邊。


    “小壽星怎麽一臉落寞坐在這兒啊?”他笑得溫和,很像杯子裏的洋酒,喝起來隻有淡淡的香氣,可幾口咽下去,才知個中芬芳醇厚,濃鬱醉人。


    程梓月笑得比他更淡,紮了一個聖女果丟進嘴巴裏。


    “你不用非得拿吃東西堵嘴。”秦頌遠嘴角揚得高了些,卻垂下頭,胳膊肘撐著膝蓋,道:“我知道你不愛說話,那就不用說,跟我不用客氣。”


    程梓月偷偷看了看他的側臉,點著頭把沙拉放迴茶幾上。


    “頭一次離家這麽久吧。”秦頌遠仰頭呷了一口酒,喉結立刻上下滾動起來。繼而他轉過頭來看她:“想家嗎?”


    程梓月抿了抿唇,跟著微微頷首。


    她想的並不是幾個小時車程外的那個家,而是她在燕淮鎮的茶館。一去幾個月,她的那些夥計大概全死了,可能有那麽一兩個活下來的,也得叫官兵抓去,不是流放就是蹲大獄。而她這個掌櫃的卻天天在這吃喝玩樂,想來實在對不起他們。


    而且幾個月來,她再沒碰過驚堂木和她那把三弦,都生疏得不行了。


    秦頌遠見她目光愈發黯淡,知道自己這話頭找得不對,趕緊打趣說:“你看我,本來想哄你笑笑,結果哪壺不開提哪壺。”


    程梓月平生最討厭麻煩,其次討厭的就是欠人家人情。畢竟還個人情也很麻煩。但是這一哥的姿態都放得這麽低,她再不說點什麽,也太不近人情。於是她清了清嗓子,很真摯地說了一句:“謝謝。但是……人言可畏。”


    日常交流隻剩60,她抽了抽眉角,無奈地笑了笑。


    秦頌遠直起身子,靠在沙發背上,剛要跟她說什麽,就聽薛霖那話嘮又在不遠處喊:“可茵,你找啥呢?過來喝酒啊!”


    程梓月順著薛霖的目光看過去,正見袁可茵在大家的衣服包那塊翻東西呢。


    “我啊,找我的錢包!”袁可茵又翻了幾下,才把自己的雙c翻出來,搖搖晃晃地開玩笑說:“你們喝,我可是女主角,明天還有一天戲呢!我迴去睡了啊!”說完,她又朝程梓月一揮手:“梓月,生日快樂啊!”


    程梓月保持一貫的麵癱笑,從一哥手裏搶過酒杯,跟她迴敬。待袁可茵扭噠扭噠走了,她又把酒杯塞迴秦頌遠手裏。


    秦頌遠噗嗤一聲樂了,在杯子上輕輕摩挲了一下,說:“人言可畏,我明白。你要說的我也都懂,還希望別給你帶來困擾吧。”說完,他站起身子:“我先走了,你少喝點。”


    程梓月看著他的背影,無奈撇嘴:她又何嚐感覺不出來一哥對她的特別關照呢?隻是若說喜歡的話……


    “梓月!”周琳瓏朝著她招手:“過來唱歌啊!”


    望著少的可憐的字數餘額,程梓月有點崩潰。但下一瞬,她忽然靈光一現:對啊,她可以唱歌啊!


    ……


    等生日趴體鬧騰完了,都快十二點了。程梓月是壽星,已經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她大部分時間不能說話,隻能喝酒,暈暈乎乎地從裏頭走出來,立馬讓涼風拍了個機靈。


    “梓月。”外麵一輛轎車裏忽然探出個腦袋,把她嚇了一跳。


    “上車。”車裏是秦頌遠,也沒換過衣服,一副一直等在這裏的模樣,衝她招手:“他們都走了,放心吧,我送你迴去。”


    程梓月四周看了看,果然已經是沒什麽人了,這才敢繞一圈跑上後座兒。


    “梓月,生日快樂。”秦頌遠把車窗關上,車子緩緩啟動。吩咐司機開慢點之後,他又跟她說:“閉眼休息會兒吧,想吐跟我說。”


    程梓月已經有點不省人事了,胡亂點了點頭,就倚著靠背閉目養神,養到南天門去了。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她就感覺有人一直在搖晃她,跟地震了一樣。她腳底下也像踩了棉花,說什麽都站不穩。


    “梓月,梓月?你房卡好像壞了,你站好,我下去給你換一張。”


    她一睜眼,才發現自己歪歪斜斜靠在秦頌遠身上呢,而他拿著她的房卡,在那怎麽劃都劃不開房門。


    怎麽會壞呢?早起還好的呢。


    她一把搶過來,一邊劃一邊去掰那個把手,可是指示燈一直是紅的,不變綠。


    她正納悶呢,門忽然哢嚓一下朝裏開了。倚在門上的她一下沒力可借,一個踉蹌朝裏栽了進去,接著,咚的一聲,栽進一個瘦瘦的懷抱裏頭。


    她一抬頭,正對上木頭那對陰森森的眼窩。


    “程姑娘……”他躬下身子想把她扶起來,她卻跟攤爛泥一樣,說啥也站不起來。白木頭沒辦法,把她打橫抱在懷裏,直直看著送她迴來的秦頌遠。


    秦頌遠也怔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程梓月沒理這倆人,直往房間裏看,卻發現袁可茵坐在椅子上,兩隻眼睛哭得通紅。


    她一下就清醒了,從木頭懷裏跳了下來,跑到她跟前厲聲道:“你怎麽在這”


    袁可茵抬起手,手裏死死攥著一張房卡:“對不起啊梓月,我可能是拿錯了。”


    程梓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那張,已然是無語了:怎麽會有這麽厚臉皮的人呢?她把房卡換過來,把袁可茵的那張扔進她懷裏,指著門大聲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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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又到了新的一天,是她23歲的第一天。


    袁可茵抬頭朝她笑了笑,站起來走了。


    程梓月望著空蕩蕩的門口,樓道裏站著一臉驚詫的秦頌遠和於雪。


    第48章 正麵杠,不要怕!


    程梓月迴頭一看,見白木頭正插著口袋大步流星地正往這邊走呢。


    喜上眉梢,她草草跟譚景之點了個頭,就一溜小跑奔了過去,完全不顧形象地撲進白木頭懷裏:“你怎麽來了啊!”


    “來接你啊。這麽晚不迴來。”白木頭鷹眸一掃,目光從譚景之的臉上飛速掠過,落在她的頭頂。他伸手把她攬在自己腰間的小手拽下來,放在手心裏:“怎麽手這麽涼啊,散場了好歹也加件衣服啊。”


    “啊?我感覺還可以啊。”程梓月趁勢又往他胸口蹭了蹭。


    白木頭又揚起嘴角,把她夾緊了拎著上了車迴酒店。其實他早在那個拐角偷聽人家說話了。呃——大概也不算偷聽。他本來就是去接她的,誰叫他耳朵那麽好呢?反正都聽見了,也總不能轉身迴去。


    不過她不是不能多說話嗎?


    為了澄清所以一定要強調是跟他先認識的,而不是那個秦頌遠嗎……


    白木頭樂得齜出了兩排小白牙。可片刻之後,他的麵色又黯然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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