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頓了頓,緩緩走近過去,畢恭畢敬地道,“皇上,請讓奴才為您寬衣,這樣皇上睡得舒服一些。”

    古煊不語,一陣子後,才起身。

    林公公連忙上前,熟稔麻利地解掉那些金絲盤扣,把累贅的龍袍從古煊身上脫離。他小心謹慎地將龍袍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偷偷瞄著古煊,稍後,鼓起勇氣道出,“皇上,您不如就答應那紫晴丫頭吧,正所謂孝感動天,皇上是天子,請理解和體恤婕妤的一片孝心。”

    古煊仍舊一派靜默,精壯健碩的身軀重新躺迴到了柔軟的床褥上。

    “皇上要是擔心婕妤身懷六甲,大可派人跟隨保護,又或者,皇上也可親自陪婕妤前往,婕妤必定更加感動流涕。”

    哼,會嗎?自己在這不知好歹的丫頭眼中,什麽也不是,她會感激自己?古煊已經不自覺地發出一個不以為然的冷哼。

    【鳳凰涅槃】060靈肉結合(很溫馨哦)

    “皇上,不如奴才現在就去告訴紫晴丫頭,那丫頭剛才走的時候忐忑不已,奴才心想啊,她今晚估計都睡不著覺了!”林公公接著道,繼續偷瞄著古煊,語氣停停頓頓的,“還有柔婕妤,若然知道這個好消息,必定能夠一覺睡到天亮了。”

    “好了,說完了吧,該出去了!”古煊總算做聲,低沉的嗓音淡漠如舊。

    林公公怔了怔,“那剛才的事兒......”

    “朕說過,明天早上再給答案!”

    “可是......”

    “林公公,朕看平時是太縱容你了,導致你膽子越來越大,敢情你聽不懂朕的話?出——去!”古煊已經拔高嗓音,側目,給林公公一個淩厲的瞪視。

    “奴......奴才不敢,奴才......這......這就出去!皇上......皇上請早點休息!”林公公再也不敢堅持,終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古煊俊顏仍舊一派深沉陰霾,先是不知所思地對著明黃色的幔帳盯視一會兒,然後起身下床,從櫃子裏取出一個華美精致的錦盒,打開之後,一支獨特別致的簪子炫目璀璨地呈現在他的麵前。

    這支簪子,是摩斯國進貢的禮物,不同於一般的金簪和翡翠簪,它是用潤白象牙製成,梅花形狀,鑲著罕見的綠水晶和紅寶石,除此之外,做工也是非常獨特細致,據說是出自摩斯國最著名的工匠之手,款式是獨一無二的。它也是摩斯國

    目前來說最值錢最昂貴的發簪,可謂天價。

    摩斯國國王之所以割愛承讓,那是因為,摩斯國經濟收入的六成,來自東嶽國,所以,他們每年都會想方設法給東嶽國進貢一批昂貴稀少的禮物,這次,便是以這支象牙發簪為主的裝飾品係列。

    其他一些附屬禮品,自己已經命人分派給各宮嬪妃,唯獨這件依然收藏著,即便是淑妃多次跪求也沒給出去。

    那天拒絕了冷君柔提出要見藍子軒的請求後,自己想到當時的語氣可能有點兒重,於是打算晚上用這支發簪去討她歡心,孰料,自己的柔情行動尚未實施,就被她氣得怒不可遏。

    其實,早在紫晴說出明天是那丫頭的娘親的忌日時,自己內心已有決定,不立即給出答案,由於心中不爽,自己要折磨折磨那丫頭,誰讓她折磨自己在先!

    將發簪放迴錦盒,又將錦盒放迴原位,他重新上床,躺下,眼睛已經閉起,思緒卻仍在忙碌,這夜,他幾乎沒有入眠。

    ————

    黎明,終究會撕裂黑夜的襲裝,淡青色的天空還鑲著幾顆稀落的殘星,大地朦朧陰沉,如同籠罩著一層銀灰色的輕紗。空氣裏像被洗過一樣,清清涼涼。

    昨夜醒過很多次的冷君柔,此刻正縮在被窩裏做著現實中無法實現的夢,卻不料,被紫晴喚醒。

    隻見紫晴二話不說,直接拉著神誌尚未明朗的她到梳妝台前,開始為她裝扮,直至紫晴為她換上一襲外出服飾,她混沌的腦子這才略微轉醒,蹙著柳眉納悶問出,“紫晴,你......為什麽......要給我換上這襲衣服,我們要出宮?”

    紫晴暫停下來,蹲在她的跟前,仰起的小臉布滿喜悅,“婕妤,今天不是您娘親的忌日嗎?您當然要出去啊!”

    冷君柔聽罷,更加困惑,她並無印象,自己被準許出宮的。

    紫晴抿了抿唇,明眸繼續閃動著欣悅之色,正式說出那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今早,林公公過來跟我說,叫我早點讓婕妤起床,好好整理容裝,皇上要帶婕妤出宮拜祭婕妤的娘親!”

    隨著紫晴的述說,冷君柔已經目瞪口呆,什麽?紫晴在說什麽?真的嗎?自己真的可以出宮?而且,古煊也去?

    “婕妤,對不起,紫晴不想婕妤難過,昨晚還是忍不住私下跑去找皇上了!”紫晴語氣一轉,怯怯地說出昨晚的事情。

    冷君柔終於恍然大悟,但並沒產生任何不悅,她知道

    紫晴這麽做也是為了自己好,故她又怎會責怪呢!或許可以說,自己心裏其實也在渴望紫晴這麽做吧。

    得到冷君柔的諒解,紫晴徹底放下心來,繼續為冷君柔打扮,邊忙碌邊稟告,“林公公還跟我說,皇上已經準備好一切祭品,婕妤這邊不用再弄,婕妤吃完早點就可以出發了!”

    冷君柔心情依然在澎湃起伏,隻是不再吭聲,靜靜任由紫晴妙手生輝,漸漸地,鏡子裏麵現出一個雍容典雅的貴婦。

    一襲深蘭色織錦的長裙,裹在豐腴圓潤的嬌軀上,剛好藏住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裙裾繡著一朵潔白怒放的梅花,襯得格外清新淡雅,長發隨意挽了一個鬆鬆的髻,斜插一隻淡紫色的簪花,顯得幾分隨意卻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點而紅,無可挑剔的五官細致地排出了絕美精致的輪廓,眸光流轉的淡淡陰影下,如幽幽穀底的雪白蘭花,整個人說不出的脫俗出塵。

    紫晴都忍不住看呆了,好一會兒才曉得迴神,整理好梳妝台前的東西,再挽住冷君柔的手臂,細聲地道,“婕妤,來,紫晴帶你去用早膳。”

    冷君柔頜首,輕移蓮步,小心翼翼地隨著紫晴的腳步走出房間,直達飯廳。

    由於心情激動,她幾乎吃不下東西,幸好紫晴在一邊不停“鞭策”,她才勉強吃了一碗粥和一盅湯。

    接著,她再次迴房,取出千紙鶴,在紫晴的陪伴下來到大院。那裏,放著一輛大馬車,林公公已經朝她迎了上來,“奴才叩見婕妤娘娘,娘娘請上車。”

    冷君柔禮貌性地衝他點一點頭,在他拉開車簾子後,抬腳準備上車,卻猛被車內的人影震得停止了動作。

    紫晴有說過古煊同往,她還以為是自己過去養心殿等他,想不到他......會過來這兒接自己。

    他不說話,隻是用他那熾熱深邃、高深難測的鷹眸看著她。

    “婕妤——”

    紫晴一聲遲疑的唿喚,讓冷君柔總算定下思緒,徹底跨到馬車內,選在他的對麵坐下。

    不久,車子開始出發,冷君柔先是局促而窘迫地愣著,稍後側過身子,掀起窗口的簾子望出去,發現隨行隊伍是若幹名大內高手,紫晴也在其中。

    繼而,她抬頭仰望晴朗的天空,看著那一朵朵白雲,她仿佛見到了娘親,這一定是娘親庇護,不想自己糾結難過,讓自己在最後關頭能夠達成心願。

    “外麵風大,還不快放下簾子?”驀地,背後

    響起一聲低沉的輕斥。

    冷君柔身體微微一僵,便也鬆開手,重新擺正身子,開始低垂下頭。

    “過來!”古煊又是一聲命令。

    這次,冷君柔沒有照做,隨即看到一隻大手快速伸來,自己的腰身被摟住,下一瞬,整個人被擁進一個寬闊溫熱的懷抱中,讓她下意識地起掙紮。

    “不準動,你是不是想把孩子給搖出來?”古煊渾厚的語氣,帶著一絲氣惱。

    冷君柔立即又是一怔,於是平靜下來,正好感受到他那穩健有力的心跳,還有他那不知是故意亦無心地噴灑在自己脖子上的熱氣。

    渾身不自在,可她隻能動也不動地任由他摟著自己,連大氣也不敢喘。

    幸虧,古煊除了繼續摟著她,並無再進一步的動作。

    兩人就這樣擁在一起,沉默以對,直到馬車抵達目的地。

    整個墓園還是異常荒涼和寂靜,由於長時間沒人打理,到處雜草橫生,如今已是初冬,還有不少落葉鋪滿墳頭。

    冷君柔迫不及待地蹲下,準備動手清理那些雜草,古煊卻及時喝止她,“你給朕好好呆著,不準做這些活兒!”

    說罷,他已經蹲下,親自拔起草來,絲毫不顧他那昂貴的錦衫鋪在地麵,被地麵的泥土玷汙了。

    侍衛們想出手幫忙,但都被他阻止,他動作快速幹練,三下兩下便把雜草和落葉弄走,墳墓馬上變得幹幹淨淨。

    冷君柔開始擺放祭品,倒茶,點香,這次,古煊並不阻止她,而是協助她一起整弄,都準備好後,冷君柔像以往那樣,佇立墳前,對著墓碑低吟出來,“娘,柔兒來看您了,您在另一個世界,可一切安好。柔兒還好,隻是,依然很想念娘親,時常會迴憶和娘親一起的快樂時光,娘親呢,是否也如此?”

    冷君柔頓了頓,抬手撫上微凸的腹部,不但嬌顏柔和,語氣也是透著濃濃的母愛,“娘,柔兒要告訴您一件事,不過,您應該也看到了,是的,柔兒懷孕了,寶寶快要五個月了,他已經會動,總是調皮地在我肚子裏跳來跳去,踢來踢去,大約明年二月,他會正式出來,等他可以出宮,柔兒一定帶他來給娘親看看。”

    “以前,柔兒隻有娘一個親人,自從娘親去世後,柔兒成了孤零零一個人,如今,柔兒又有親人了,娘,您也多了一個親人,我們三個,是骨肉相連的親人!娘,您不用擔心柔兒,柔兒會過得好好的,寶寶也是......”

    “難道就隻有皇兒是你的親人?那朕呢?朕是你的丈夫,也是你的親人!”始料不及地,古煊忽然走近過來,擁住她,當目光也轉向墳頭時,之前寵溺的語氣已經轉為嚴肅,俊美絕倫的麵容威嚴中帶著認真,“娘,朕是柔兒的夫君,柔兒以後有朕照顧,你大可放心,朕會保護好她。”

    說罷,他一隻大手朝冷君柔腹部探去,覆蓋在冷君柔的柔夷上,一起輕柔而鄭重地保護著屬於他和她的寶貝。

    冷君柔心頭已經起伏澎湃得難以形容,他準許自己出宮,讓她感到出乎意料;他陪自己過來,讓她震動驚喜;他紓尊降貴,親自整理娘親的墳頭,令她震撼激昂;如今,他當著娘親的麵,說出了象征著一生一世的誓言,令自己無法不感動,無法不悸動。

    她忍不住,抬眸,側看著他,剪水秋眸帶著迷惘和茫然。

    古煊修長的手指在她櫻唇上輕輕一點,而後鬆開她,開始去焚化紙錢。

    冷君柔再愣了愣,便也過去,在他身邊蹲下,點著一疊疊紙錢。

    輪到千紙鶴的時候,被古煊截止,“這麽美麗的東西,燒了多可惜,禦花園不是有個小河流嗎,等下迴宮,朕再陪你放。”

    握住千紙鶴的小手,陡然一顫,冷君柔眼中又是閃過一絲疑惑,料不到......日理萬機的他,竟然也知這些小道消息。

    靜候一邊的紫晴,這也走上前來,從冷君柔手中取過若幹隻千紙鶴,邊放迴盒子裏邊說道,“紫晴幫婕妤收好,皇上說的不錯,這些都是婕妤親自折疊的東西,不該就這樣讓它們化成灰燼。迴宮後,紫晴幫您一起放。”

    冷君柔想了想,甚覺有理,便也作罷,繼續焚燒紙錢,不一會,東西全部化完。

    她繼續靜立墳頭,什麽也不說,隻是呆呆凝望著墓碑,到了差不多中午時分,在古煊提醒她注意寶寶的情況下,她才依依不舍地隨他上車。

    馬車重新奔跑在來時的道路上,冷君柔也再次被古煊擁住,靜靜依偎在古煊的懷中,不久便睡了過去。

    古煊略微收緊手臂,讓她的身體更加貼近自己,低頭俯視著她安詳的睡顏,他忽然低頭,輕吻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整個路程,他就這樣摟著她,看著她,偶爾親吻她,還不時地把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俊顏線條溫和,深邃的鷹眸更是柔情遍布,整個車廂內,就好像被又軟又輕的雲朵所包圍,那麽的安靜,那麽的安寧......

    迴到宮中,他陪她一起用膳,然後遵守承諾,帶她來到禦花園,在那條碧綠幽靜的小河前,將一隻隻千紙鶴放進水中,看著它們隨著河流慢慢飄走。

    “皇上,上次那個以毒害小皇子罪名而被處死的太監,是您找來替我頂罪的嗎?”冷君柔已然站起身,美目繼續追隨著那些漂走的千紙鶴,詢問與她並肩而站的古煊。

    古煊先是一怔,便也輕輕應了一聲。

    “那他叫什麽名字?”

    “迴婕妤娘娘,是小豆子。”守在一旁的林公公開口,幫古煊迴答出來。

    小豆子!“他多大了?”

    “今年剛好18歲。”林公公又接著迴答,細細的嗓音中,突然透出一股傷感。

    才十八歲!多麽燦爛的生命,就這樣無辜地喪失。強忍著心裏頭猛然竄起的悲傷,冷君柔再次蹲下,拿起餘下的小部分千紙鶴,一個個地放到水裏去,她用滿是傷痛的眼眸望著遠方,無聲默念了出來,“小豆子,希望你能忘記一切悲痛,早日找到一戶好人家,早日投胎,下輩子,過得開心快樂,平安到老。”

    “好了,迴去休息吧,你今天都蹲一天了,你不顧自己,也該顧著皇兒。”古煊霸道的語氣帶著關懷,再次擁住她,伸手輕抹去她臉上的淚珠。

    冷君柔不做聲,對著河麵上那些越來越小的影子深深望了一眼,而後轉身,走到轎子前。

    她坐上轎子,由紫晴護送,古煊這次沒再跟過去,而是迴去他的養心殿,他出宮一整天,自是很多公文等著他去處理。

    整個下午,冷君柔都在睡,直至傍晚才被紫晴喚醒,晚膳後,她沐浴一番,如常在窗邊靜立。

    知道她總是在窗邊靜思,又擔心她站得太久,體貼的紫晴於是命人在這兒安了一張軟榻,正好可以躺著欣賞明月。

    今天是農曆十三,月亮最圓最大,一層層金色的光圈炫目璀璨,把整個天空都照得光亮。還有那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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