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府因秦越的出手相助,更是親自上門言謝。且這上常山老郡王之府的門的,是薑太傅本人。


    常山老郡王為這流言可是頭疼不已,他是以最快的速度,奔去汾陽王府,向王爺做了解釋。


    好在那邊王爺是半點未曾疑心過他的,老郡王鬆了口氣。


    這迴府還沒好生歇息自己的腳麵,就聽侍衛稟報,薑太傅上門來了。


    老郡王真想破口大罵:自己那孫子,都整出的個什麽事兒?


    然秦越當時出於好意出手幫薑元怡一把,哪裏會想到惹出這麽大的麻煩,尤其是幾近會毀了他與柳長妤的親事。


    若是知曉這一點,他怕是被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會去救薑元怡的。


    薑太傅過府而來,一是為感謝秦越的相幫,二是也有意試探老郡王的口風,如這日後,老郡王有意為秦越尋何樣的一位夫人,諸如此類。


    最後,老郡王答得滴水不露,半個字兒也沒透露給薑太傅,隻讓薑太傅覺著,老郡王還未思考過為秦越尋夫人。


    因此薑太傅一頭霧水,被老郡王笑嗬嗬地將人送出了府。


    這流言既然京城早已傳開,宮中不會不知道。他人不甚關注秦越與薑元怡的關係,可宮中總有人是在意的。


    如崇安帝,臨江公主,還有太皇太後。


    向梅打聽了信後,是第一時間稟報了太皇太後其中的內情,太皇太後就氣得咳道:“這流言還真是瞎傳,兩人清清白白,本是好心做事,卻平白被想歪了。”


    “秦將軍是正直之人,娘娘應信他。”


    太皇太後點了點頭,她咳地不止,卻又笑了。


    而崇安帝那邊,禦書房則是氣氛陰沉,自城中流言起後,太後與皇後一前一後來了禦書房。


    太後是想請崇安帝為謝開霽與薑元怡賜婚,崇安帝卻覺著這兩人不相般配,拒絕了太後。


    崇安帝的拒絕,太後以為他是有意要為秦越與薑元怡兩人賜婚,便氣道:“皇上,你若真當覺著這兩人好,那你就下詔書吧,不若哀家就親自下道懿旨。”


    崇安帝也冷了臉,他當然不會覺著秦越與薑元怡真的好了,可他同樣不以為謝開霽與薑元怡配。因此他道:“母後意欲越了朕下旨?”


    太後那意思很明顯,便是在她心中,崇安帝隻是遵她言語而行事的皇帝而已。至始至終,太後都未曾將崇安帝看做是大燕真正的皇帝。


    崇安帝是她一手養大的,她自覺自己有那個權力。


    更何況此前多少年過來,崇安帝也縱容了她這個權力。


    隻是現如今,崇安帝愈發的無法容忍了。


    “哀家不過請陛下為謝家賜下聖旨,陛下連這點也不願?”太後早已思考過了,汾陽王府早晚要垮下,柳長妤不是個好人選,相比起來,薑大小姐堪為謝府的主母。


    “朕自有主張。”


    崇安帝眯起了眼,一口拒絕且又指責道:“母後未免為謝家,太在意了。”“哀家在意謝家無可厚非,當年謝家站在皇上這側,皇上到現在都應當念著謝家的情。”他這一拒絕之意,當下就惹惱了太後,太後便滿臉怒色說道,“既然皇上要做那忘恩


    負義之人,那哀家無話可說。”


    太後這一句話令崇安帝麵上湧起了黑潮,他攥緊了手,似乎忍住沒向她發大火。


    可太後卻嗤笑一聲後,冷哼著轉身離開。


    凝視著她的背影,崇安帝抬手便摔了一座墨硯,聽到那在地上碎裂的聲響,他沉沉地大唿了一口氣,強壓下去那股憤怒。


    “還望陛下息怒啊。”章公公在旁勸他,“當年先帝將陛下送到太後膝下,太後耗盡了多少心血,為陛下鋪路。陛下,太後這一時氣話,你便消消氣吧。”


    “章曉,朕乃天子!”


    即便那個人為自己的母後,在天子麵前,她便是臣。


    崇安帝記得,他母親不過是宮中一介美人,得先帝一迴翻牌,懷上了他。生下他後,便早早離了世。


    那是他七歲之時,他被送到了還是貴妃的太後手邊,他頭迴見到千嬌百媚的太後,那時的她已有二十。


    他聽從先帝之命,喚了她“母妃”。


    可他從未甘心過,太後不過大了他十三,他憑何便要喊她“母妃”?


    即便太後為推他上位,背地裏做了無數事,這些崇安帝全部知曉。在太後養育他的這十幾年裏,崇安帝愈發地察覺到太後難掩的霸權之心。


    她對自己的掌控,是從七歲那時開始的,直到如今。


    崇安帝麵色冰冷。


    此前是他年少,無知之時,甘願被她所掌控,可到了這時候,他身為大燕皇帝,如何能聽一介太後之命行事?


    先是選後,後又是為謝家賜婚。


    崇安帝受夠了。


    他這臉色看在章公公眼中,他再不敢多言一句話,心裏隻盼著崇安帝能早些消了氣下去。


    而皇後來時,則是為崇安帝端來一疊點心,她並未勸說崇安帝,緩和與太後的關係,隻平靜地說道:“陛下,這流言傳得莫名,秦大人,與薑小姐實則此幹係。”


    簡直的一句解釋,崇安帝心思鬆了下來。


    他緊繃的神色終是鬆弛,細細沉思間,既是這流言為假,那便無甚必要為秦越與薑元怡賜婚了。


    若真賜了婚,他反而不大樂意見之。


    太後又有為謝開霽與薑元怡牽線的念頭,而這薑元怡又與秦越有似有似無的關係,此女莫非還是個香餑餑?


    “陛下,奴才聽聞薑太傅拜訪過常山郡王府。”章公公適時的補話,將崇安帝思緒引了上來,“老郡王私下與眾位大人交好,其中也包括了這位薑大人。”


    “章曉,你來說,秦大人這婚事,該如何處治?”崇安帝又眯了眼。


    章公公卻徑直跪下,“奴才不敢妄自菲薄陛下的心思。”他一介公公,插手朝臣親事,怎地都說不過去吧。


    “你起來吧。”崇安帝複而又問:“朕左瞧右瞧,都覺著眼下隻有這薑元怡為上選。”


    薑元怡是絕不可賜給謝家的,而如今京城之中有傳有與秦越的蜚語,順水推舟,似也可行。


    ……


    柳長妤已發了足足有半個時辰的呆了,她這副如試了魂的模樣,令紫玉瞧在心裏,是無比的恐慌。


    秦越還未歸府,柳長妤卻先敲了秦府的大門,門口侍衛早得了命,聽聞是祈陽郡主到府,直大開大門,放了她進入。


    原本秦越歸京本是大喜的一件大事,可這接踵而來的,不但是為西邊平定內亂而生的喜悅,還有因秦越送薑元怡迴府的議論。


    柳長妤到秦府來,並非是懷疑秦越異心。


    阿達早知會過她,秦越之所以會親自送薑元怡迴京,是半路巧遇她馬車受損,不得前行,才會出手相幫。


    在這件事上,柳長妤覺著秦越做得無半點之錯。


    隻是一星半點的流言蜚語,還不足以讓她放在心上。


    可她得知一事後,便就心慌了。


    清早,她入宮拜見太皇太後之時,聽向梅悄聲與她說,崇安帝似有意為秦越與薑元怡賜婚,似乎其中還牽扯了太後進去。


    隻是柳長妤無心多想他人,她離宮後就匆匆奔赴秦府。


    然落了個空,她來晚了一步,秦越剛巧受皇命,坐了馬車進宮,而她正正巧在他離開的後腳,到的秦府。


    她不難猜測,崇安帝定是為了薑元怡,而宣見秦越入宮的。


    為了這兩人的賜婚。


    一想起這皇權滔天勢力,如大山一般,橫在她眼前,常有事不可隨心,柳長妤就好一陣的心煩意亂。


    “郡主,您喝口水吧。”


    紫玉小心翼翼地端來一杯茶,輕放在柳長妤身旁,可柳長妤卻一動不動,沒有反應。


    “郡主,若將軍歸府,奴婢定頭一個稟報於您。”


    紫玉小小的歎了一口氣,這迴柳長妤有了迴應,她輕點了點頭,手背便又撫在了側臉之下。


    柳長妤闔起眼,在這一刻,她腦中陷入了茫茫大霧之中。


    秦越與薑元怡,在這一世終究還是被纏在了一起,雖不為最後的結果,可走得這一遭,叫她憶起了前世。


    薑元怡之於柳長妤,即便僅僅是一麵之緣,原本便是毫無半點交情的關係,可就是這樣,她一樣對薑元怡喜歡不來。


    那是一種因骨子裏而生的不喜歡。


    這情感是從上一世所帶來的,柳長妤本並不願用前世所曆經過的世事,而看待今生之人。


    可薑元怡這一世仍對秦越有意,在今日,兩人更是又要遇到這賜婚一事了。


    前世,薑元怡也是就差一點被賜給了秦越。


    但那是她親手推的。


    這便是柳長妤之所以會不見待薑元怡的緣由,她對她的感情太複雜了。


    裏頭且有她的嫉妒,羨慕,還有不甘心。不甘心薑元怡比自己命好,也不甘心上一世,她屈服於命運,無奈而又被迫地選擇了,親手剜自己的心。柳長妤曾與秦越說過這話,“秦將軍,為你與薑大小姐賜婚的是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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