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怎麽樣了?”陳太太才想起來問那個丫頭。


    青嫂未答先歎了口氣,“身上全是傷,有針紮的,有掐的,有板子打的,淤青,血痕,新傷夾著舊傷。大夫說膝蓋有寒,體內寒氣重,身子弱,要好生調養,否則怕壽數有礙。”青嫂想著那渾身紫青血印,心裏都打顫,這主家也太狠心了,怎麽下得了手,幸好她遇到好主家。


    “這,這……”郭氏家是商戶,下人犯了錯不過打一頓發賣出去,再沒有聽過特意留著折磨人家這樣的事。


    薛氏相對冷靜多了,後院中陰私齷齪的事多了去,隻是這樣不顧臉麵小姐當街歐打奴婢的倒是頭次聽說。


    沉吟片刻,薛氏道:“小姑娘怕是盧家的姑娘,新搬來的盧家,三天後辦遷宅宴,也給了咱們家請貼。”


    “錯不了。”陳太太篤定,胡同裏住的人家大家都熟,從未聽過誰家小姐小小年紀這樣狠厲的,除了新來的這家還有誰。


    “青嫂子,盧家什麽樣的?”郭氏問。


    “盧家搬來才幾天,什麽樣的人奴婢不清楚。”青嫂賠笑道。


    薛氏皺眉,陳家已是官宦人家,家裏下人對鄰裏新搬來的人家竟是一問三不知,消息如此不靈通。


    薛氏道:“以後這樣的事,要提早打聽。”


    青嫂下意識看向陳太太,陳太太頷首,“明麵的事要打聽,暗地裏的事不要刻意打聽,有些事總要有備無妨。你去問一下灶下有人知道這家人?”廚房經常有人出去采買,可能遇到過盧家下人。


    一會,青嫂帶著吳婆子進來,吳婆子是陳家搬到槐樹胡同後新買的廚娘,甚少進正房,有些拘束。


    陳太太道:“把你知道的盧家事說說,就是新搬來的那家。”


    吳婆子紮紮手道:“迴太太的話,前幾日出門碰到盧家的灶上管事婆子,奴婢和她聊了好一會,得知她是我同鄉,很是和我親香,還說教我幾樣淮揚菜,我也說主家是蜀州人,愛吃辣,我會做幾道蜀菜。”開頭,吳婆子有些緊張,東拉西扯沒入正題,說順了方道:“她說盧家大奶奶是個曆害的,菜價數量都一一核對,有時還要去廚房查看,她做著廚房的管事硬是撈不著什麽油水。又說她巴結不上盧大奶奶身邊的,盧大奶奶對身邊人很大方。還說……”


    吳婆子頓了一下,抬眼打量了一下陳太太繼續道:“她說盧大奶奶是後娘,府裏沒人敢說。之前的周大奶奶是個菩薩心腸,可惜命不好,早早去了,留下一個女兒被人糟踐的不成人樣,當丫頭不說,非打即是罵,要不是不能賣,說不定盧大奶奶早把人給賣到見不得人的地方。好好的嫡長女被當成妹妹的丫頭,連奴仆也能欺負,經常挨餓,她有時看不過也偷偷給過吃食。”


    大家驚呆了,陳太太連連追問:“你沒聽錯?”


    “迴太太,奴婢當時也不信,說官宦人家那有這樣的事,她賭咒發誓說這是真的。”


    郭氏問:“盧家太太不管嗎?”


    吳婆子搖頭,“這不知道了。”


    “盧家其他人呢,提到過沒?”陳太太問。


    吳婆子想了想,說:“她說盧家老爺的官是盧大奶奶花錢買來的。哦,她還說過盧家大奶奶的母親來過盧家幾次,去年還送來一個曆害的嬤嬤。”


    見吳婆子實在說不出別的,讓她下去了。


    “這丫頭怕就是那嫡長女吧?”薛氏問


    “阿青,你去問問。”陳太太吩咐


    好一會,青嫂方迴轉,“可憐見的,打得怕了,直說自己是丫鬟。還是奴婢連哄帶騙才說了出來,五歲上頭喪了娘,不久後娘進門,開始待她不好不壞,後娘的親姑娘生了下來,她就弄去給小姑娘洗尿布,大冷天的她不願意,後娘身邊的嬤嬤就打她,打了她不算,還把她關柴房,不給飯吃。從此後,她成了妹妹身邊的丫鬟。”


    “毒婦!”郭氏簡直不敢想想竟然有人這樣對原配嫡女,誰敢這樣對她家六六,她能把人給活剝了。


    薛氏愕然,這女人何其蠢,不過是一個姑娘,好生養著,長大了不過是一副嫁妝打發,還得了賢良名聲,“這女人怕是商戶……”薛氏咬舌,郭氏家就是商戶。


    郭氏從不以自家是商戶為恥,陳家也不是這樣的人家,要不陳茂閔也不能娶她。薛氏未盡之意,她自然明白,其實在她來說,不管是天皇貴胄或是底下賤民,即有品性好的,也有品性差的,不可一概而論。她大大方方接了薛氏的話,“我估摸也是,商戶家的小女兒。”


    薛氏趕緊描補,“看人,有些世家豪門也有爛心爛肺,有些商戶也有菩薩心腸之人。”說完立馬轉到盧大奶奶身上,“現下還沒見著盧大奶奶的麵,我瞧著應是心狠手辣之人。”


    陳太太說辭不同,“還不是盧家縱的,再心狠手辣,盧家也管得了,實在不行,還可以休妻呢。要我說最大的錯不在於盧大奶奶,而是盧家貪人家的錢財,無視骨肉親情,嫡親的祖父祖母父親難道從沒看見?不過是銀子糊了心遮了眼,睜隻眼閉隻眼裝沒看見。”


    “像這樣的人家,以後別打交道,沒得帶壞我們家的小子姑娘。”陳太太囑咐道。


    郭氏,薛氏兩人點頭稱是,稍後,薛氏道:“今兒這事也跟我們提了個醒,瀚哥兒眼見就五歲了,六六也快四周歲了,不能再整日貪玩淘氣。太太看是不是把瀚哥兒和六姐兒送去學裏?我想著我娘家薛氏族學,在京也算有名。”


    薛氏這種大家族族學,不是外麵的私塾可比,薛氏也是好心,想著讓倆人學學規矩。


    陳太太想了想:“等他們迴來再說。”


    打發走郭氏和薛氏,陳太太方露出心疼的神色,自小養大的兩個白白團團的孫子孫女,何曾受過這麽大的罪。劉嫂經心,瀚哥兒學走路都不曾跌過,六六倒是從小淘氣,性子又急,初學走路時就跌跌撞撞的,後在屋子裏鋪著厚厚的地衣,由著六六在屋子裏甩手甩腳走,跌倒了也不怕。今兒,兩人皆是鼻青臉腫地迴來,讓陳太太怎麽受得了。其實小孩之間的打鬧並不算什麽,可惡的是盧家的丫鬟不阻攔不說,還幫著拉偏架很是讓六六和瀚哥兒多挨了幾下。


    第11章 賠禮


    午飯,陳太太沒甚心思用,青嫂特意去廚下煮了碗酸辣麵,陳太太不過挾了一筷子嚐嚐就擱了碗。


    青嫂想著找些事讓太太轉了心思,在肚子把事情理一遍,終於讓青嫂想起一件事來,“太太,奴婢瞧著該在哥兒和姐兒身邊添一二個人。像今兒……”青嫂霍然驚覺太太正為哥兒和姐兒挨了打傷心,偏她此刻提起此事不是惹太太難過,於是青嫂收了嘴。


    陳太太聽著轉著心思,等著她開口卻住了聲,催道:“像今兒怎麽樣?”


    青嫂瞧著陳太太並沒傷心,方輕鬆道:“若姐兒身邊有一二個丫鬟,今兒這事,姐兒隻要吩咐一聲,自有丫鬟出手。即便辱罵的話,也有人對應。”


    陳太太拍掌道:“很是,原該如此,六六身邊添兩個丫頭,一個得力氣大,一個得嘴巴利索。瀚哥兒添兩個小廝,一個成人,一個比瀚哥兒大些,陪著哥兒玩。”


    未出閣時,陳太太身邊也有兩個丫鬟侍候,如今陳家好歹是官宦人家,日子越過越迴去了,六六身邊竟沒有個丫頭專門侍候,像今天這事,如果多一二個下人,那裏會讓人打起來。劉嫂為人太老實了,遇事不機靈,讓她一個人看著兩個孩子還真不放心。可宅子就這麽大,買的下人沒地安置,京中的宅子可不便宜,眼下住的這宅子當初可是花了差不多八百兩銀子,窄巴窄巴的,孫子孫女也長大了,怎麽也得一人一個院子吧,還得給大兒一家留個院子,偶爾上京也有住的地方,這樣估下來,起碼得四進的院子,三千兩少不了,還不一定找得著。這幾年陳茂閔給家裏掙了上萬兩,大頭都花在置鋪子和買田地上去了,總不至於為著買宅子賣鋪子莊子吧。


    陳太太有些猶豫,要不等等,先一人添一個下人。


    陳太太也不自個兒琢磨,問青嫂可有好法子。


    青嫂笑道:“太太還真是問對了人,太太是擔心買的下人沒地安置,眼下換房子又怕一時不得。就讓多出來的下人住外麵好了。”


    陳太太吃驚,“還可以這樣?”


    “太太不知道,京裏有些世家給有臉麵的下人在外麵有另置房屋。我們這裏離北門近,那邊房子便宜,租或是買皆相宜。”青嫂臉上頗有些羨慕。


    陳太太也知曉前院也不甚寬敞,書房,會客室,馬棚,停轎廳占據了不少地方,青嫂兩口子住在前院的南房也是狹小,不如讓他倆住外麵。


    “嗯,就這樣吧。讓你當家的留意,就在離最近的北門買處大院子,買好了你們倆口子和幾個小廝搬去住。明兒你去把牙婆叫來,小廝多買幾個人,不能老讓你家的當門房。”


    青嫂被說中心事,有些不安,但想到南屋的狹小,到底紅著臉道了謝,出門跟方伯說宅子的事。


    須臾,青嫂迴來稟:“太太,盧大奶奶來了。”


    “哼。”陳太太道,“怕是來要盧家大小姐迴去的吧。盧大小姐怎麽樣了?”


    “早先吃了藥睡著了。”


    “不要叫醒她。”陳太太擺手,“請盧大奶奶進來。”她倒想看盧家大奶奶來說些什麽。


    青嫂領著兩個人進來,打頭的是位年輕婦人,長相豔麗,可惜一雙吊梢眼壞了整個麵容,後麵跟著年約四十的嬤嬤,麵容普通,可行動間自有一番大家風範。


    盧大奶奶抬頭瞧了陳太太一眼,馬上低下了頭,


    盧大奶奶見陳太太穩穩地坐在榻上沒有相迎,眼中閃過惱火,到底還記著魏嬤嬤的叮囑,壓下心中惱火,低眉深深福了一禮。


    陳太太忙吩咐青嫂:“快快扶起盧大奶奶,怎可行如此大禮,當不得,當不得。”言語急切,人卻沒有站起來。


    盧大奶奶順勢站了起來,滿臉通紅道:“應當的,今日,我家姑娘衝撞了貴府哥兒和姐兒,替我家姑娘來賠不是。即便不為這,您比我家婆婆還年長,受我晚輩一禮也應該的。”說著又是一禮。


    陳太太可沒錯過剛才盧大奶奶眼中的惱火,現下又能放下身段伏低。這樣的人,十幾年來,陳太太看得多了。心裏想著,人卻站起來忙讓人扶盧大奶奶起來,又請入座,吩咐人上茶和點心。


    陳太太捶了捶腿,笑:“人老了,腿腳就不靈便了。”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老呀,後頭有更大的福氣呢。”盧大奶奶打疊起一串串的奉承話,“我也是才聽說您家三郎當年進士可是傳臚,是天上頂頂的文曲星。”


    陳太太失笑,饒有興趣地看著盧大奶奶道:“文曲星還分個三六九等不?”


    盧大奶奶捏著帕子捂嘴笑,“哎喲喂,我的太太,進士一次幾百人,可不人人當得了狀元探花,名次越好的,文曲星自然越好呀。”


    這次陳太太是真的笑了,頭次聽人這樣說文曲星。


    盧大奶奶心中暗自得意,三言二語就把老太婆哄樂了,“太太命好,才孕育了上上的文曲星呀。”盧大奶奶歎氣道:“不像我攤上個不爭氣的,九死一生才生下這個禍根,家裏老爺太太寵著,重不得輕不得,養成個無法無天的性子,整天闖禍,我是日夜擔心受怕,就怕那天就她把自己給害死。”說著,盧大奶奶還有帕子拭了眼角。


    陳太太本沒把小孩打架當會事,此刻也不虛與委蛇,“小孩子,那個沒有打打鬧鬧的。我家六姐兒愛聽個書,一肚皮的行俠仗義,常說路見不平,撥刀相助。”


    盧大奶奶咬牙,你家姑娘是行俠仗義,豈不是說我家姑娘是壞人,不甘心道:“原該帶我家姑娘親自來賠禮,隻是她現下躺在床上動不得。”


    陳太太變了臉,不客氣道:“我家一個不到五歲,一個不到四歲,敢問你家姑娘幾歲?那四個丫頭不小了吧。”


    “是呀,四個丫頭平時沒少挑唆我姑娘幹壞事,我姑娘原來連隻螞蟻都舍不得踩,如今竟幹出這種事來,生生把我姑娘帶壞了。”盧大奶奶順杆了爬。


    陳太太煩了,說來說去,盧家姑娘是沒錯的,錯的都是別人,這那是來賠禮。


    魏嬤嬤瞧著陳太太臉色不對,忙悄悄拉了拉盧大奶奶。盧大奶奶反應過,賠笑道:“讓太太見笑了,太太大量,不似我,年輕不說,見識也少,說個話兒都不會說。”接著又是一連串的奉承,把陳家每個人都奉承個遍。


    “……陳老爺,清清貴貴的翰林老爺,修撰史書,通曉古今,滿腹經綸,簡直是一代大儒喲。要說陳老爺有今天,我們陳太太當居首功,既要操持家務,又要相夫教子,女子四行,您好是樣樣兼備。說來也太太您呀,旺夫興家之人,把陳家打理的興興旺旺的…從此讓陳家發達咯…讓我甚是高山仰止……”


    陳太太頗是得意,雖然平時她對陳翰林有些嫌棄,但陳翰林學問的確不差,為人不通變,但正直,幸好自己當年慧眼識珠。也不知道當年嫌她粗野的鎮上那戶公子哥兒怎麽樣了?肯定沒她命好,她現在可是實實在在的敕命夫人孺人。正該迴家好好瞧瞧,在那家人麵前顯擺顯擺。說起來也是好久沒老家了,大孫女生了重外孫女,大孫子和二孫子,好幾年沒見了,怪是想念的,陳太太琢磨著是不是要迴老家一趟。


    陳太太想著心事,嘴上敷衍道:“你們盧家眼看著就要發達起來了,你以後有著好日子呢。”


    這話極得盧大奶奶的心,高興,“謝謝您吉言。”


    盧大奶奶麵前的茶很快見了底,青嫂又上了一盞新茶給盧大奶奶。


    盧大奶奶接過茶盞,呷了一口道:“好茶,可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的茶了,清香撲鼻,沁入心肺……”


    人皆愛受人奉承,可也有例外,有句話叫著過猶不及,陳太太扯了扯嘴角,普通的紅茶而已,吹成一朵花了,要不是她確定是紅茶,聽她一說,還以為是仙露呢。看來盧大奶奶奉承上了癮,沒完沒了。


    青嫂侍候陳太太多年,陳太太一個眼神,青嫂猜得七七八八,曉得陳太太想趕人了,出去轉了一圈迴來稟:“太太,那丫頭還沒醒。”


    “哎,傷得重了,可憐見的,讓她多歇息。”陳太太眼睛有些泛紅,朝盧大奶奶道:“人老了,見不得別人可憐,讓大奶奶見笑了。”


    “大奶奶不要怪我們多事,瞧著那丫頭暈在地上,我孫女又是熱心腸,幫人幫到底,就把她弄迴了家,迴來,問清事情來龍去脈,才知道那是你家的丫鬟。剛好請大夫瞧瞧孩子們,順便給你家丫頭瞧過了,說要好好調養休息。”陳太太不動聲色,裝著不知道盧家丫頭的身份。


    盧大奶奶僵著臉扯著嘴角笑,“是太太心善。”


    第12章 三丫


    盧大奶奶心知萱姐兒的事無論如何是躲不過,臨到頭,要她認了她大小姐的身份,讓萱姐兒生生壓女兒一頭,自己也成了無人不曉的繼室,剮心割肉似的痛。半晌,盧大奶奶紅著眼道:“人都說我惡毒,虐待原配的女兒,可誰又知我的苦啊?不過一個丫頭片子又礙不了我什麽,大不了一副嫁妝打發了。說是她和盧家相克,對她越不好,盧家越興旺,盧家是越來越好了,我倒是擔了個狠毒的名。”


    聽到這,陳太太有些躊躇,有可能像盧大奶奶說的那樣,畢竟盧家對嫡長女視若無見,但更有可能是她為了掩蓋虐待繼女的借口,不管如何,都是在拿那可憐的姑娘作伐,一旦傳出這樣的名聲,以後誰敢娶她。


    “若是有家人相克,通常是送給親朋好友養育,留在家裏豈不是克著家人了。看你們盧家是越來越好,我估摸著你們之前找得人不是正二八經的。你年輕,經的事少,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等人,打著佛呀道的名義,行著齷蹉之事。舉頭三心有神明,菩薩都看著呢,惡有惡報,善有善報。”


    盧大奶奶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裏把陳太太給怨上了,給死丫頭套上克家的名聲,以後豈不是由著她作賤,別人還沒的話說,這個老太婆多管閑事。盧大奶奶心裏憤恨了一陣,到底忍了下來,忍氣吞聲道:“您老人家說的是,多謝您照拂我們大姑娘。今兒一來是為我那孽障來賠禮,二來也是想接我們大姑娘迴去。”


    “你才聽到了,盧家大姑娘睡著了,又傷得重。要不等她醒了,我們送她迴去,反正大家住的近。”陳太太試探道。


    盧大奶奶擺出一副慈母模樣道,:“怎好麻煩,等我迴去,叫人準備轎子讓我們姑娘迴去。”


    陳太太送走盧大奶奶,又去看了瀚哥兒和六六,把盧大奶奶來意之事跟兩個兒媳說了說,一句話,盧大奶奶這人不可交。


    不出陳太太所料,陳翰林到家不久,盧家老爺和太太上門。


    盧太太假模假樣摟著盧家大姑娘一通痛哭,唿道:“我的兒,遭了多大的罪喲,大郎媳婦日常說我偏著小兒一房,她又管著家,我圖個清閑,少管了事,她竟然把我大孫女苛待成這樣。”


    聽說盧姑娘的祖母來了,六六早跑來候在陳太太身邊,聽到盧太太的話,睜著黑白分明的圓眼睛,問:“幾年不見孫女,您不想嗎?我祖母要是一天不見,想我想得吃不下飯呢。”


    盧太太對盧家大姑娘也沒甚情份,要不也不能由著盧大奶奶作賤她這麽多年,現下不過是想在外人博一個慈祥模樣,誰知竟讓六六一語戳破那遮羞布。盧太太的臉上有些不自在,遮遮掩掩道:“你小人家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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