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過去,黎明來臨。

    龍澈由於太過疲勞,就那樣趴在床前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被人叫醒,他第一反應就是看向兒子,發現床上空無一人,內心陡然一慌。

    站在他身後的邱雪蓮,馬上出生安撫他:“別急,麟麟沒事,小翠帶他去廁所便便而已。”

    龍澈這才覺察兒子的專用洗手間傳來響聲,又見小翠抱著兒子出來,趕忙起身去接。

    “爹地!”小麒麟嫩聲叫喚,還對龍澈擠出一個笑,嗓音和笑容都很微弱。

    龍澈心疼又激動,緊緊地抱住他,順便探探他的體溫,摸到頭上的紗布時,憐惜地問:“這裏還疼嗎?”

    “疼疼,壞壞,我疼......”小麒麟皺著小臉迴答。

    龍澈見狀,更是心疼不已:“麒麟別難過,爹地不會放過那壞人的。”說罷,再次擁她入懷,到床上坐下。

    這時邱雪蓮開始報告整個情況:“燒已經退了,張醫生給麟麟作了全麵檢查,確保已無大礙。額頭的傷口隻需療養幾天就會結痂。”

    原來,早上她和張醫生進來看寶寶,發現龍澈睡得很沉,心想他肯定昨晚一夜沒睡,於是不忍心吵醒他,讓他一直睡到現在。

    “對了,你爸早上已經打電話跟誌傑說你今天會遲點迴公司,今天有沒有什麽緊要事要做?等下還迴去嗎?”邱雪蓮又問。

    龍澈看了看表,先將兒子放下,打電話通知誌傑自己不迴公司,還簡單交代了幾句。掛斷電話後,再次迴到兒子身邊,直至兒子再度入睡,他才起身吃飯,之後一直守著兒子。

    傍晚,龍浩出差迴來,當他聽了程嘉雯的可惡和狠毒後,火冒三丈,還忍不住遷怒龍澈,罵他自作孽,連累兒子。

    龍澈這次竟不還口,邱雪蓮也沒什麽氣焰。反而是容豔紅出言喝住兒子。

    龍浩依然忿忿不平,一想到雨菱得知自己的兒子受到這種苦難的話,肯定心碎,因此內心更加悲憤。

    吃晚飯,他離開家門,去見童雨菱。

    徐徐晚風迎麵而來,龍浩與童雨菱並肩走在江畔,彼此均不說話。

    看著波光粼粼的江麵,還有上麵的盞盞燈影,龍浩突然停止腳步,定定望著童雨菱。

    童雨菱也跟著停下,用疑問的眼神迴望他。

    “你昨晚到現在,有沒有感覺到什麽不同?”龍浩遲疑地問出擔心多時的問題。

    童雨菱柳眉一蹙,搖了搖頭,“什麽感覺不同?什麽意思?”

    龍浩想了想,避重就輕地答:“就是......譬如有沒有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麽事?而這種事情是你無法解釋的?”

    童雨菱繼續搖頭:“沒有啊,這幾天忙工作,根本就沒時間去想其他事情。怎麽了?你為什麽忽然這樣問?”

    “呃,沒有,我隨意問問而已。”

    他越是這樣,童雨菱越是困惑,不過最後也沒追究下去,轉而詢問他:“這次出差,一切順利吧?”

    “嗯,還好!你呢?工作真的很忙?那個上官以爵,他給了你很多任務?”

    “其實也不是,我是看他整天為公事煩惱,忍不住想與他分擔,但很多事情我剛涉足,所以......愛莫能助嘍!”

    童雨菱不經意的迴答,卻引起了龍浩的疑心和多想,又憶起她最近老在電話中談及上官以爵,內心更加惴惴不安,情不自禁地提前將出某個決定:“菱,不如......我們訂婚吧!”

    童雨菱一聽,愕住。

    “我知道你會覺得有點兒快,但對我來說,已經算晚了!”龍浩已有所指地講,猛然拉住她的手,懇切的看著她,“菱,答應我,好嘛?”

    “阿浩,我......我......”童雨菱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想把手從他掌中抽出。

    龍浩非但不鬆,反而握得更緊,“我答應,將來一定會用我的性命來愛你,讓你隻有快樂,沒有傷心!我不是一時興起,也非信口雌黃,請你相信我!”

    童雨菱聽著,看著,的確非常感動,可是訂婚對她來說,就象征著結婚,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她認為不能兒戲。不錯,龍浩很好,很優秀,可謂千萬女子的理想對象。但,她總覺得......總覺得.....哎,不懂怎麽解釋心中的想法,反正就是認為自己和他的感情,目前尚未達到以身相許的程度。

    看著她的一臉為難,龍浩的心,逐漸地往下沉。如果是平時,他會就此打住,可是今天,他不想這樣,他不能這樣。苦苦付出這麽多,他不希望自己的一片真心再次受到無視,不希望自己的愛,又一次被人奪走!

    終於,他對她講出心中的顧慮:“菱,非常抱歉我的話給你帶來了困擾和為難,但我不後悔!我愛你,希望和你長相廝守。本來我沒打算這麽快就訂婚,可是......我怕......我擔心你會被其他

    男人搶走!”

    “我被其他男人搶走?被誰搶......”童雨菱忍不住納問了一句。

    “上官以爵,你知道嗎?每次聽到你提起他,我就感到莫名的不安,我感覺到你對他產生了一種異樣情愫,我有預感,你很快會離我而去!!”

    童雨菱這才恍然大悟,怔了怔,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龍浩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好一會,童雨菱停止笑,不自覺地伸手在他嚴肅的臉上輕扯一下:“你呀,竟然吃醋了!!我跟你講哦,不錯我是很關心上官以爵,但絕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他對我來說,除了是上司,還是師父和朋友!你懂嗎?”

    龍浩搖頭。

    童雨菱深吸一口氣,忽然麵朝廣闊的江麵,幽幽感歎:“我死而返生,前途一片茫茫,難得他聘請了我,還用心栽培我。我一直以為,遇見他是一種緣,世上天賜給我的禮物。所以,我要好好珍惜這段緣分,珍惜這個朋友!我媽自小教我,做人要知恩圖報,他對我那麽好,他有事我自然不能不管!但我可以肯定地跟你說,我對他絕無那種意思!”

    童雨菱邊說,邊把目光收迴,轉到龍浩身上,清澈的明眸盡是認真和坦然:“阿浩,很感謝你對我的好,很感動你對我的愛,很感激你對我做的一切。除了上官以爵,你也是上天賜給我的一個禮物,一個最重要的禮物!我童雨菱何其有幸,在重生後能夠遇上你們兩個!還有,我不敢自誇是那種三貞九烈的女子,但我時刻記得,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是你的女朋友!”

    她的一番話語,仿佛一股沐浴熙和的春風,霎時拂遍了他的全身;又像一顆速效極快的定心丸,給他無比的鎮靜,使得之前的患得患失的感覺頃刻消失!他激動的雙手,再次拉起她白皙的柔夷,“對不起,請原諒我的胡思亂想,隻因為......因為我太緊張你,太愛你!”

    童雨菱任他握住自己的手,感受著他的激動和歡喜,一言不發,隻是微笑地望著他。

    龍浩激昂的心情依然不減,眼神熾熱,最後,情不自禁地摟她入懷,把她抱得緊緊地,牢牢的!

    感覺到胸部和下麵緊貼著他,童雨菱仿佛觸電一般,心裏頓時竄起一股說不清的恐懼,讓她不假思索地用力推開他,整個身體不斷抖動。

    龍浩先是感到濃濃的失落,發現她的狀況後不禁又覺納悶,但很快的,他似乎明白了怎麽一迴事!!原來,那瓶神奇藥水帶走了她

    所有的痛苦記憶,卻無法徹底抹掉——龍澈給她造成的非人傷害和陰影!!

    幾分鍾過後,童雨菱終於從那莫名其妙的害怕中恢複過來,馬上向龍浩道歉。

    龍浩一聲不吭,定定凝望著她,眼裏含著惆悵、哀痛、悲傷,還有心疼。

    童雨菱不明緣由,以為自己剛才的舉動給他帶來傷害,為了給他安撫,她重新靠近他,兩手輕輕按在他的肩上,踮起腳,主動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兩唇相碰,帶給龍浩無限的震撼,這是她和自己的第一次接吻,說不出的珍貴!不容多想,他反被為主,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一手環住她的纖腰,準備加深這個吻,當然,細心的他,盡量沒有再去觸碰到她身上的敏感部位!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熱情似火的吻終於結束。童雨菱嬌顏緋紅,赧然地轉過臉,不敢正視龍浩。龍浩似乎意猶未盡,黑眸爍爍,情意更濃。

    接下來,他什麽話也不說,牽起她的手,繼續沿著江邊走。

    童雨菱也默不做聲,任他帶著自己走完整條道路。

    夜漸深,龍浩依依不舍地送她迴去,然後自己也迴到家中。想到父親今晚不在母親身邊,他首先過來看看母親。

    不出所料,容豔紅尚未入睡,看到兒子滿麵春風,忍不住開了個玩笑:“今晚心情貌似不錯,發生什麽大喜事了?跟媽媽分享一下?”

    龍浩沉吟片刻,語氣難言歡欣:“今晚......我和雨菱接吻了!”發現母親笑容立時僵住,不由關切地問:“媽,您......怎麽了?”

    “阿浩,其實......你一定要和雨菱在一起嗎?”數秒後,容豔紅問出。

    龍浩更覺納悶,“媽為什麽這樣問?您不早知道了嗎?當時您也鼓勵我去做的啊!”

    容豔紅啞然,可一想起最近的情況,還是忍不住道:“那你大哥他......你也看到最近的情況。他心裏其實愛著雨菱,他也整天被痛苦和悔恨折磨......”

    不待母親說完,龍浩毫不動情地打斷:“後悔又怎麽樣?有些事情不是後悔就能當做沒發生過!他痛苦是應得的,他傷害了雨菱,上天要懲罰他,他現在這樣隻不過為自己贖罪而已!”

    “不管怎樣,雨菱確實愛過他,曾經是他的女人,還替他生了麒麟!”容豔紅提醒兒子!作為母親,她應該站在兒子這邊,然而,她必須這麽說。她總覺得,兒子和童雨菱是有緣無

    份,無論境況如何變化,無論兒子多麽努力,他和雨菱注定無法走在一起!

    聽著母親的話,龍浩不由想起今晚童雨菱受到碰觸時所產生的反身性恐懼,頓時悲憤再起,低吼了出來:“那又怎樣?他曾經對雨菱的殘酷和無情也是鐵一般的事實!對,他曾經是雨菱的男人,麒麟是雨菱的兒子,可是這些對雨菱來說,是個不存在的情況!”

    龍浩喘了喘氣,再接著說:“雨菱潛意識裏記得外婆,小麒麟這次受傷感冒,於是我想知道她有無感應,結果是......她一點知覺也沒有!大哥給她的傷害太大,她本能地不願再去記起那段過往,故她忍痛徹底忘記兒子,因為她知道,兒子最終會讓她記起一切,會成為她放不下大哥的一個包袱!!”

    “可是......”

    “媽,我知道您善良,您心軟,但您要清楚,我才是您的兒子,我才是您該支持的人!還有,請您想想雨菱,想想她當時是怎樣的痛苦不堪和生不如死!您也不希望她再次承受那種無以複加的痛吧?”

    “我明白。但你畢竟是這個家庭的一份子,你現在可以藏著她,那將來呢?假如有幸你和她結成夫婦,她的身份會跟著曝光,根據你大哥的個性,他絕對不會放手!到時,你們的生活還會安寧嗎?”容豔紅繼續把隱藏的阻礙和危機說出。

    “我從沒想過帶雨菱迴來,結婚的話,除了您和爸爸,我不會通知任何人,婚後我會帶著她在外麵住,或者去另一個城市,又或者去國外定居。”

    龍浩這個計劃,可把容豔紅嚇了一跳,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什麽?你......你真的決定這麽做?那媽呢?你不要了?阿浩,你說過,媽永遠是你最牽掛的人......”

    “當然不是!您和爸到時可以去看我們啊,甚至可以搬去和我們住一段時間!”母親的難過和傷心,讓龍浩心疼憐惜,但他不能沒有雨菱。忽然,他雙膝跪下,滿眼的愧疚和誠懇,“媽,請原諒我的不孝、任性和自私!同時,求您寵我一次吧!難得現在我和雨菱彼此相愛,我再也不能失去她!”

    容豔紅何嚐不是肝腸寸斷,這樣的打擊,來的太快太猛烈,幾乎超出她的承受範圍!!

    “或許您會覺得我很傻,認為她配不上我。但我自己清楚,不管雨菱發生過什麽事,她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最完美的!無論如何我這次不會再放手!我要與她白頭偕老,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包括......您,不過,我依然希望您能站

    在我這邊,我不希望得到她就要失去您!我想同時擁有母親與愛人!”龍浩不僅說得堅決,而且感性,讓人不得不動容。

    容豔紅眼中淚花點點,內心既有難過無奈,又有欣慰安然,果然是自己生養的兒子,那麽的善良,那麽的癡情!

    緩緩地扶起他,她的手指在他痛苦的麵容上輕輕摩挲,最後,含淚點頭:“好,媽支持你,如果你真的這麽想,那就按你的意願和覺決定去做!你永遠都是媽的好兒子!”

    龍浩感動流涕,撲進母親的懷中,“媽,謝謝您,謝謝!!還有,對不起!”

    容豔紅摟住他,內心百感交集,再次感歎愛情的魔力盒偉大!

    人,一旦占了愛情,就會變得無法自控和難以想象,就好比自己的兒子,因為雨菱而不顧一切!愛,使得他豁出去!!這,到底是喜,還是悲?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願,上天別太殘忍......

    夜晚,總是人們感到最孤獨、最寂寞、且最空虛的時候,特別是對於那些為情所困的人!

    望著眼前的紅紅綠綠,聽著各種各樣的嘈雜聲,龍澈感覺不到丁點的放鬆,腦海不斷閃現的依然是雨菱的影子。

    不想窩在安靜的廂房而導致胡思亂想,他才建議出來大堂,可惜,似乎沒有效果。

    分別坐在他左右兩邊的張少琪和李俊,何嚐不是氣惱和鬱悶。眼前這個認識了二十多年的好朋友,一向給人的印象就是意氣風發和自信孤傲。然而這兩年,他們在他身上看到的總是憋悶、憂愁甚至痛苦。以前,酒和煙隻是用來應酬和助興,現在卻似乎成了他治療心傷的藥物!

    他們心裏很清楚,這個天子驕子之所以變成這樣,和一個女人有關——就是那個出身平凡卻有能耐把他弄得失魂落魄的童雨菱!!所以,他們愛莫能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陪他喝,等他醉了就送他迴家!

    “媽的,程嘉雯到底想怎樣,這樣霸著阿澈不肯放手,簡直讓人火大!”李俊越想越不忿。

    張少琪無奈地歎氣:“阿澈這次是碰上瘋狗了。她擺明是寧可玉碎不可瓦全!更氣人的是,e還把她當偶像,當佛來敬仰!我都差點跟e分手了!”

    “還有她父母,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說什麽也不肯相信自己女兒的惡行,如果他們肯出麵,阿澈早就自由了!”李俊開始把怒氣轉到程嘉雯家人身上。

    “絕對是故意的!難得傍上阿澈這個大金礦,他

    們怎麽舍得放手!就算知道女兒水性楊花、紅杏出牆,他們隻會一個勁隱瞞,才不會去承認!”

    “哎,都怪阿澈的家人太重麵子,如果是我,索性直接攤牌,鬧上法庭!”

    “鬧上法庭也沒用,法官講究的是證據,根本不會相信片麵之詞!你有何證據證明她出軌偷人、證明她害死外婆且虐待小孩?弄不好還被她反咬一口,用阿澈性無能來大做文章,到時事情就大條了!”

    “狗屁!阿澈兒子都有了還性無能,說出去誰相信?難道丈夫不與妻子發生關係就代表性無能?我可以說,那是因為丈夫知道妻子水性楊花,嫌她髒,對她沒有愛,所以沒性趣!”

    擔心李俊的激動而引起別人的注意,張少琪趕緊對他噓了一聲,自己也壓低嗓音:“這事一旦鬧大了始終對阿澈不利。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某些股東早就看阿澈不慣,他們說不定會趁機起來反阿澈!到時隻會添多一份煩惱!”

    “哎,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麽辦嗎?如果這惡婦是個蠢蛋多好,可恨她詭計多端,料準我們會跟蹤查探她,不敢再去偷人,可惜我們又找不到合適人選去勾引她......”李俊苦著俊臉,整個身軀重重地靠迴到沙發上,細長的眼眸忽然看到某人,頓時大叫一聲:“咦,那不是美國明星佐治格林嗎?”

    張少琪順著他目光看去,隻見不遠處的某張桌子,有個外國帥哥在獨自喝酒,心情似乎很不好!

    “前陣子有報道說他因為輸了股票而債務纏身、導致形象大毀而被公司雪藏。他以前和程嘉雯拍過愛情片,曾經鬧過緋聞,我想應該是發生過點什麽,如果再次讓他們相遇,說不定......這下阿澈有救了!”李俊適才的垂頭喪氣全然消失,整個人充滿了力量。

    張少琪可沒他那麽樂觀:“你......確定行?”

    “試試不就知道了!”李俊繼續奸笑著,已經朝那邊走去。

    張少琪思忖片刻,迴頭看了看龍澈,隨即也追上去。

    而龍澈,依然一聲不吭地喝著酒,抽著煙,整個臉被他嘴裏唿出的煙霧籠罩著,看不出真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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