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一對新人在鮮花和祝福聲中禮畢。
這邊,童雨菱已經成了淚人。攀附在石柱上的纖瘦十指開始緩緩滑落,乏力的身體也隨著往下,悲傷欲絕的她,無聲地哭泣起來。
不一會,一個白色人影朝她慢慢靠近,最後在她麵前停下,寬厚的手掌輕輕搭在她的細肩上,萬分痛惜地喊出:“菱!”
見她沒有反應,他由她再哭一陣,終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頭,用紙巾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隔著淚水凝望著眼前這張永遠帶著溫柔和憐惜的俊容,童雨菱眼淚湧得更節,溫柔善良的小浩子,總是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陪在自己的身邊!
花了好幾張紙巾總算讓她止淚,龍浩一邊扶起她一邊柔聲問:“你怎麽來了?”
童雨菱不語,隻是茫然地看著遠處。
龍浩還想往下說些什麽,卻被一匆忙走來的傭人叫住:“二少爺,小太太找得你很急,請隨我過去!”
龍浩想了想,先令退傭人,扶童雨菱在石凳坐下,交待她:“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很快迴來,到時送你迴去。”
龍浩離開後,童雨菱並沒遵照他的囑咐,而是跟著起身,緩緩走出碧華園,沿著那條大街繼續前進,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經過一家婚紗店時,她嘎然止步,隔著落地玻璃定定望住模特身上那件精美的婚紗,足足幾分鍾都舍不得移開眼。
這時,婚紗店的店員出來招唿:“小姐,請問您是要買婚紗嗎?我們還有很多不同款式,請隨我進內挑選。”
童雨菱目不轉睛,仍舊出神地盯著婚紗,經店員的再次邀請和恭迎,她才踏入寬敞明亮的室內。
不待店跋山涉水出聲,她立即指著剛才那件道:“我想要這個!”
“好,小姐請稍等。”店員態度非常好,從模特身上脫下那件婚紗,帶雨菱進更衣室,服侍雨菱穿上。
婚紗本來就是最美的衣裳,穿在天生麗質的童雨菱身上,更是美得攝人,美得驚豔,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小姐果然好眼光,等下我會替您量一下身體,讓師傅按您尺寸來訂做,到時更加完美。”店員笑眯眯地讚歎道。
“不用了,我就要這件。”
“可是這件對您似乎有點兒大,小姐急需的話,不如我們先安排您的,隻要一個禮拜就能做好。”店員好心地建議。
“不用麻煩,
我現在就要穿走。”
顧客是上帝!店員見童雨菱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勉強,帶她出來櫃台,跟老板娘講明緣由。
老板娘暗暗打量了一下童雨菱,答應給童雨菱買走這件婚紗。
但付款的時候出了問題,婚紗原本要999元,童雨菱卻隻帶一些零鈔。
“小姐,不如您先把定金交了,我們給您度身訂做一件更合適的,尾數可以在您取衣服的時候再付!”老板娘並沒產生任何鄙夷或厭煩,而是很體貼地建議。
童雨菱忽然取下脖子上的項鏈,遞給她:“我用這個抵押,如果不夠的話,還有耳環!”
“小姐,對不起,我們這裏隻收現金,不接任何物品抵押!”老板娘婉言拒絕。其實她一眼就看出童雨菱呈上的項鏈是上等貨,單是那個鑽石鏈墜,就足夠付10件婚紗,不過,她不會因為這點小便宜而破壞店裏的規矩。
“我真的很想要它,求你讓我穿走,請收下這件項鏈!”童雨菱繼續哀求,原本蒼白的麵容此時更是我見猶憐。這個項鏈,是龍澈曾經送她的禮物,可現在,似乎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僵持了一會,老板娘把項鏈放迴到她的手中,微笑著道:“小姐這件物品昂貴,還是好好收著吧!至於這件婚紗,似乎與小姐很有緣分,我就順便賣個人情,送給小姐吧!”
童雨菱水眸倏然瞪大,似乎不是很信。直到老板娘再次頜首,她才清醒過來,連聲道謝了好幾次,還保證明天會把錢送來,最後收起項鏈,就那樣穿著婚紗走出婚紗店。
一個容貌美麗的女子,身著一襲潔白純美的婚紗,在街上絕對能夠引起轟動。
路人紛紛停止腳步,注意力齊齊轉向童雨菱。他們都認為,她是在拍電視或者廣告,然而四處尋找,皆看不到預期中的攝影隊,於是,大家驚豔的目光逐漸轉成驚奇。
童雨菱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對周遭的一切充耳不聞,自然沒覺察到自己已經成為焦點人物。
她兩手略微抬高婚紗裙擺,一路往前走著,每經過一處有玻璃的地方,她便停下,對著裏麵的自己發呆了好一陣子,才繼續邁步。
走累了之後,她截輛的士來到海邊。
此時已是傍晚,由於不是周末,來海邊的人並不多,隻有稀稀疏疏幾個人影在沙灘上晃動。
蔚藍的大海靜謐而平靜,泛著微微的漣漪,夕陽倒映在海霧彌漫的水麵,帶來
一片金色,海水有節奏的拍打著岸邊的岩石,仿佛在唱著一首悠久而永不改變的美麗童話,隨著縷縷海風,徐徐送進童雨菱的耳際。
她靜立著,出神地望著海邊相接的遠處,不久,突然跪在柔軟的、微濕的細沙上,雙手合十,眼睛微閉,一臉虔誠,嘴裏陸續發出低不可聞的呢喃。
沙灘上的其他行人逐漸圍了過來,他們都很納悶,這麽漂亮的新娘子,為什麽會少了新郎在旁,看著童雨菱悲悵痛楚的慘樣,他們不禁懷疑新郎是不是遭到了任何不測。
於是乎,他們紛紛出言慰問和安撫,還自告奮勇送她迴家。奈何一直陷入自己憧憬世界的童雨菱,不聞不看,仿佛周圍隻有她一個人!
隨著天色變黑,人們開始散去,有個好心人於心不忍,撥通了110的電話。
最後的一絲諧光消失在地平線上,夜幕告訴大地的所有生靈,黑夜來臨。
海風漸大,波浪所帶起的濕意也隨著增多,整個沙灘彌漫著一種冷清而又冰寒的感覺,冰冷的氣息襲在童雨菱裸露在外的兩隻手臂上,直刺她的肌膚,毛孔瞬間聳起,帶來一陣陣顫抖,海風與海水帶著濕潤與勁刺,直搗她的心靈深處,讓她如夢初醒。
一直以來,自己隻想做他唯一憐惜的女子,做他心愛的女人,做他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無數次,她曾經想過,自己與她結婚那天,肯定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幸福的一對,可惜,最後的結局竟是他拖著別的女人的手,對著別的女人微笑和許諾,而自己,在這寒冷的沙灘孤單影隻。
一直蓄在眼裏的淚水,終再也抑製不住,嘩嘩淌出,劃過她蒼白絕美的臉龐,漫過她發紫泛青的唇角。眼淚的滋味,如同她的經曆,都是那樣的鹹澀和痛苦。
還記得,第一次與他見麵;
還記得,第一次被他惡劣地扔棄在山頂;
還記得,第一次和他去孤兒院,聽他訴說不為人知的苦楚,看到他善感的一麵;
還記得,第一次與他的接吻;
還記得,第一次的感動與心跳;
還記得,第一次為他獻上自己最寶貴的初夜;
還記得,第一次如此為愛付出;
還記得,第一次嚐到了心痛;
還記得,第一次嚐到了心碎;
還記得……
原來,不知幾時開始,他就像毒藥般侵蝕了自己的心,並且以無法
估計的速度蔓延擴張,令自己不可自拔,日複一日地加重對他的愛。盡管自己被他傷得體無完膚,但是這一切,將永遠深深地印刻在腦裏,成為自己一輩子都難以磨滅的記憶!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快起來,我們送你迴家!”一聲充滿關切卻又不失嚴格的詢問聲在童雨菱耳邊響起,把她人深思中拉了迴來。
童雨菱抬起淚眼,看到兩名穿著警服的男子出現在自己麵前。
“天黑了,這裏又冷又危險,趕緊跟我們迴去吧!”剛才那們警察又道。
發現童雨菱似乎沒反應,另一個警察接著講,“你若有什麽苦衷或者不滿,大可跟我們說,看我們能否為你做主!”
在警察的一番規勸之下,童雨菱最終起身,跟隨他們上了警車,在他們的護送下迴到童家。
因為她的失蹤,童家已急成一團。特別是龍浩,看見她總算出現,什麽也不顧,不由分說地把她納入懷中,牢牢地抱住,深怕他一鬆手她會再度消失!
“小菱,你到底去了哪,怎麽不跟媽說一聲,你嚇死媽了!”童母心有餘悸,語音還隱約透著顫抖,發現童雨菱一身婚紗打扮,內心更是困惑不已。
童家其他成員也關切追問,同樣是滿腹疑雲和不解。
龍浩放開了童雨菱,溫柔的大手輕拍著她發上的水汽和婚紗上的沙粒,接著,整個人赫然呆住,目不轉睛地盯住她。
好美,她真的好美,盡管不經任何修飾,盡管她的麵色蒼白如婚,可她依然美的懾人,美得不同凡人,渾身散發著一股清冷脫俗的氣質,讓他不敢副視,讓他情不自禁,不顧一切地再次摟她入懷……
同一片天空,同一個夜晚,龍家別墅的三樓。
寬敞的房間亮如白晝,整個室內的格調和布置依然照舊,除了床頭那貼了一張大紅喜字能顯示這裏的主人今晚是花燭洞房之夜,其他地方跟平時沒兩樣!
麵對這麽冷清格調的房間,程嘉雯心裏當然不悅,不過,她深知有些事情不可過急,她想,現在的主要目的是征服龍澈,隻要這個任務完成,不說臥室,就算整個龍家別墅也會任她擺布!
主意一拿定,她豔麗的容顏恢複柔和和嫵媚的神色,倒了兩杯紅酒,緩緩來到龍澈的身邊,將其中一杯遞給他:“澈,來,慶祝我們新婚愉快!”
龍澈滿臉複雜地望著她,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程嘉雯暗喜,過去
把整瓶酒拿來,又給他倒了半杯。這瓶酒,她事先加入一點料,能起到催情作用的。
龍澈不知情況,看著殷紅的液體,他就萌發想喝的念頭,於是,不到一秒,杯子又一次見底。
待他喝得差不多的時候,程嘉雯便拿開酒瓶酒杯,再次迴到他的身邊,此時,整個柔軟嬌軀偎在他的胸前,滿麵緋紅,美目妖嬈,嗓音柔軟如棉:“澈,我好高興,好開心,我的生日願望實現了,我終於嫁給你,正式成了你的妻子!”
說罷,纖纖玉手在他胸前輕撫起來。
估計是催情劑的效用,龍澈眼神開始趨於迷離,身體漸漸發熱,胸膛急促起伏,四肢也開始了燃燒。
“澈,你的臉很紅,你的身體很燙,來,我幫你除去衣服!”程嘉雯刻不容緩,不需一分鍾,龍澈身上隻留一件底褲。
而她自己,全身上下也隻有一件透明可見的睡衣,神秘性感部位若隱若現。
然後,她跨坐在他的身上,主動吻住他,找到他的各個敏感點,進行大膽又熟稔的挑逗,若得龍澈欲火更起。
驀地,他推開她,準備起身。
程嘉雯一驚,緊拽住他,顫聲問:“澈,你去哪?”
龍澈不語,打開抽屜亂找一套。
程嘉雯恍然大悟,來到他的身邊,按住他的手:“你想找避孕套?不用了!我們現在是夫妻,我想和你真正融合,沒有任何阻隔物地融合,而且,我希望為你生個孩子!”
龍澈麵色稍微一變。
程嘉雯用行動表達她的急切,伸出嫣然紅舌輕舔他光裸的胸前,再度挑起他的情欲。
終於,龍澈僅存的一絲理智迅速消失,他橫抱起她,一起來到大床上。
兩人都已呈全裸狀,就在蓄勢待發準備進入她的一刻,龍澈仿佛遭人當頭澆了一桶冷水,原本高漲蓬勃的欲望驟然消退,驕傲物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萎縮在兩腿間。
原來,他那段時間曾經對童雨菱百般折磨,讓童雨菱對性愛產生恐懼和陰影的同時,自己也已在無意之中、潛意識裏性產生了排斥和疲憊。這……是否可以說,自作孽不可活?
毫不知情的程嘉雯,發現龍澈最後關頭停止,不滿地嬌嗔一聲。又見龍澈原本雄偉的傲然大物此時像隻沉睡中的獅子般頹然喪氣時,她更加的滿腹詫異。欲火焚身,急切需要快慰,她繼續用各種方法去挑逗,然而無論她多麽努力,龍澈還
是“不舉”!
心裏有說不出的憋悶和窘迫,龍澈陰霾著臉,穿上底褲,悶悶不樂地躺下,背對著程嘉雯。
程嘉雯簡直抓狂,奈何又不知所措,不久聽見龍澈已發出鼾聲,她便起身,衝進浴室,用冷水澡來消除自己仍未消退的欲火。
在浴室,她想了很多,她決定務必查清楚龍澈突變的狀況,無論如何,她也要他再振雄風,畢竟,這關係到她一輩子的性福!她絕不讓自己辛苦多時才捕來的豬物就這麽毫無價值!!
自從上次童雨菱一身婚紗地跑迴家之後,整整一個禮拜,她沒出過門。今天,龍浩見天氣不錯,決定帶她出去走走。
他們來到小區附近一個花園,龍浩看她嘴唇有點幹,便交代她靜坐等他,然後去買水。
龍浩離開後,童雨菱依然一副不知所思狀,目無焦點地掃視著四周,看著看著,忽然發現一個大約兩歲小男孩哭著喊媽媽。
不假思索,她立即起身,朝小男孩跑近,一把抱起他,柔聲哄道:“麟麟別哭,媽咪在呢,媽咪在這!”
小男孩從沒見過童雨菱,當她是陌生人,不由哭得更加厲害。
童雨菱加倍的心疼,一邊拭去他臉上的淚水一邊親他:“乖,不哭不哭,媽咪疼疼!”
這時,一婦人匆忙跑來,不由分說地把孩子搶了過去。
童雨菱內心一慌,下意識地嚷:“喂,你是誰,為什麽搶我的孩子?”
“我才要問你是誰,無端端弄哭我的兒子,到底有何企圖?”婦人給童雨菱莫名其妙的一記瞪視,抱緊小男孩轉身便走。
童雨菱既心急,又氣憤,想也不想就追上去:“把孩子還給我,不要帶走他,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婦人一聽,更以為自己碰到神經病了,擔心有意外發生,不由加快了腳步。
龍浩買水迴來,發現童雨菱追著一個婦人跑,他也趕緊跟上,慢慢地待他明白怎麽迴事後,一把拉住童雨菱,“菱,別追了!”
童雨菱仿佛看到救星,拽住龍浩的手懇求道:“阿浩,快,幫我去追邱雪蓮,幫我把麟麟搶迴來!”
“那不是麟麟,他隻是一個陌生小孩而已!”
“他是,他就是,我剛才還抱著他呢,是那女人搶走他,是她搶走我的孩子!”童雨菱哭了,準備繼續追上去。
龍浩再度扯住她,忍不住大吼:“菱,醒醒,
你醒醒吧,那隻是你的幻覺,他真的不是麟麟,他是別人家的兒子!明不明白啊!”
龍浩這一吼,把童雨菱的意識換了迴來。望著婦人消失的方向,童雨菱一臉慘怔,身子一蹲,掩臉低啜起來。
龍浩也悵然蹲下,心疼又傷悲地看著她,直到她逐漸停止那無助的痛哭……
接下來的日子,童雨菱變得更加反常,給童家帶來了一連串的愁雲慘狀!
她每次出外,看到小嬰兒,總會當成自己的兒子,還不顧人家反對抱起那小嬰兒猛親。
有些好素養、富有同情心的家長諒解她,讓她過過癮;有些家長卻極不耐煩,甚至不客氣地把她當成瘋子責罵。好幾次,童雨菱都跟那些家長吵架掙紮,最後家人控製不了她的情緒,唯有把她送到醫院。
醫生給她檢查,報告說她患有輕微的抑鬱症,因為受過某些創傷而導致思覺失調,偶爾產生幻覺,因此先開藥給她吃。
可是漸漸的,童雨菱的行為變得更加難以控製,她經常自言自語,又哭又笑,跟瘋子沒兩樣。隻有清醒的時候,她才認得童凱劍夫婦和龍浩等人,其餘時間均當他們是陌生人,默對他們,甚至仇視他們。
大家都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童母整天以淚洗麵,童凱劍父子黯然傷悲,而龍浩,估計是他們當中最傷痛的一個!看著童雨菱折磨自己,他便覺心如刀割,痛得無法形容。他多想自己能夠替她受罪!然而,他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看著她受苦,自己跟著痛苦。
這天,是童雨菱第五次因為情緒失控而被送進醫院。
負責診治她的主治醫生——華教授,趁她睡著的時候,把童家人和龍浩都叫到了休息室,跟他們說出最後的建議:“病人童雨菱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今天叫你們來,是想跟你們商量一件事。這是我研製了好久的一種藥水,我準備給她喝下!”
“請問醫生,這是什麽藥水?”看著教授手中那個綠色瓶子,童宇哲急忙詢問。
“剛研製好,還沒有學名,暫時叫‘自來水’吧”!
“自來水?”童家人又是一陣困惑。
“自哪來,就迴哪去,一切歸於無!人類的愛情,是個無法解釋的現象,它傷人的程度誰也估計不了,阻擋不到。我行醫多年,看過不少女孩為情自殺。於是研究了這種藥水,專門治療一些受過情傷的人,損破她們的記憶,讓她們忘記痛苦,忘記一切!”老教授語重心長地解釋。
此刻看來,他好像不是一位醫術高明、德高望重的醫生,而是一名心得豐富的戀愛專家,“要忘記那種刻骨銘心的愛,必須忘掉一切人和事物,此後她就等同一個新生的嬰兒!當然,這是我的目的,至於結果如何,要看童小姐的意誌力!”
“醫生您這話什麽意思?莫非您還不能肯定結果?那其他人呢?她們喝過之後是否也是這樣的反應?”
“我說過,這藥水是我剛研製好的,童雨菱即將是第一個測試病人。”
“那你是把我姐當成白老鼠了?”童宇哲忍不住叫了一下。
“醫生,連您都沒把握,萬一到時發生意外可怎麽辦?”童凱劍也擔憂地質問。
“這藥水的配方都是一些溫和無害之因素,假如藥性失效,那隻能說實驗失敗,對童小姐的身體不會造成任何傷害!”華教授保證。
“如果實驗成功,那麽小菱就會失去記憶,連我們也不記得?不,我不能接受,我好不容易養了她這麽大,我不想二十多年的母女感情變成零!”童母立即反對,傷心地看向老公。
童凱劍何嚐不是悲痛和不舍,他緊握住妻子的手,目光轉向龍浩。
龍浩同樣是滿麵黯然,那張溫潤如玉的俊容,此時似乎被某種東西遮住了,再也不見往日的光彩。失憶!忘記!想到自己和她那段奇妙美好的情緣有可能化為烏有,想到自己以後對她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他便感到無法形容的痛。
就在大家猶豫不決,躊躇不定之際,負責照顧童雨菱的一名護士慌慌張張地走來稟告:“不好了,病人童雨菱在天台要跳樓自殺!”
眾人一聽,均麵色大變,手忙腳亂地奔出休息室。
華教授也神色倉惶,順手拿起那瓶“自來水”,朝天台跑去……
夕陽西下,彩霞滿天,金燦燦的光芒照射著整個天台,包括那塊挨著天台圍牆而建的突出去的小平地。
童雨菱一身白裙,正站在那塊一米寬的小平台上,落日將她的臉染成了金黃色。
她仿佛一個沒有意識的人,覺察不到自己此時的處境很危險,更加看不到樓下的地麵站滿很多群眾,為她談論,為她擔心,為她惋惜甚至為她祈禱。她隻知道,這裏很靜,視野遼闊,沒東西阻止她看見他。
蒼白的容顏因為有了陽光的滋潤而顯得光彩照人,因為堆滿笑容而變得更加絕美。她嘴唇輕啟,發出一連串的、一廂情願的自言自語:
“龍澈先生,你是否願意娶童雨菱小姐為妻,從此遵守婚姻聖約,照顧她,愛護她,尊重她,無論疾病、健康、禍福、貧富,都對她不離不棄,直至永遠?”
“我願意!”
“童雨菱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龍澈先生為妻,從此遵守婚姻聖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禍福貧富,都對他不離不棄,做他妻子直至永遠?”
“我願意!”
“我們祝福一對新人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說完最後一句話,童雨著作興奮地蹦跳起來,甚至轉圈,嬌小纖細的身影似乎隨時都會蹦出平台而朝下墜落,引得下麵一幹圍觀群眾暗暗為她捏把汗,可她仍舊毫無知覺,一直陷入在自己的幻想世界。
轉而,她臉上笑容隱退,忽然傷心地低喊出聲:“不要,不準搶走我的麟麟,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懷胎生出來的!”
“求你把孩子還給我,我不能失去他,他也不能失去。別拆散我們,我什麽都可以不要,隻要麟麟在我的身邊。”撲通一聲,童雨著作跪在硬邦邦的地上,神情是那麽的慘切,那麽的痛苦。
“澈,求你看在寶寶的份上,別和她結婚。我不要名分,但求一直呆在你身邊,我們一家三口快樂生活!”
“別嫌棄我,我沒殘缺,我還是好好的。請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克服它,變迴以前的我,繼續好好地服侍你!”
一會,她又站起身來,滿麵悲憤和傷痛,哀求轉成撕心裂肺地大吼,“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說過我們永遠是好朋友,可是現在,為什麽聯合她來汙蔑陷害我?你走,我不要聽你的解釋,從此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
自言自語完畢,童雨菱又開始唱歌,是那首她最近經常唱的歌:“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媽媽的心啊魯冰花。家鄉的茶園開滿花,媽媽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婉轉淒美、飽含悲痛的歌聲傳遍整個天台,感動了天台上所有的人,包括醫生、護士和警察,特別是深知實情的童家三口與龍浩。
童母已經哭成淚人,童凱劍老淚縱橫,童宇哲悲憤沉痛,龍浩則一臉黯淡,失色的黑眸含著無盡的傷痛,最後再也抑製不住,朝前幾步,深情地喚出:“菱!”
童雨菱緩緩迴頭,蹙眉,眼中透出困惑。
這時,童母也不顧警察的勸陰和警告
這邊,童雨菱已經成了淚人。攀附在石柱上的纖瘦十指開始緩緩滑落,乏力的身體也隨著往下,悲傷欲絕的她,無聲地哭泣起來。
不一會,一個白色人影朝她慢慢靠近,最後在她麵前停下,寬厚的手掌輕輕搭在她的細肩上,萬分痛惜地喊出:“菱!”
見她沒有反應,他由她再哭一陣,終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頭,用紙巾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隔著淚水凝望著眼前這張永遠帶著溫柔和憐惜的俊容,童雨菱眼淚湧得更節,溫柔善良的小浩子,總是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陪在自己的身邊!
花了好幾張紙巾總算讓她止淚,龍浩一邊扶起她一邊柔聲問:“你怎麽來了?”
童雨菱不語,隻是茫然地看著遠處。
龍浩還想往下說些什麽,卻被一匆忙走來的傭人叫住:“二少爺,小太太找得你很急,請隨我過去!”
龍浩想了想,先令退傭人,扶童雨菱在石凳坐下,交待她:“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很快迴來,到時送你迴去。”
龍浩離開後,童雨菱並沒遵照他的囑咐,而是跟著起身,緩緩走出碧華園,沿著那條大街繼續前進,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經過一家婚紗店時,她嘎然止步,隔著落地玻璃定定望住模特身上那件精美的婚紗,足足幾分鍾都舍不得移開眼。
這時,婚紗店的店員出來招唿:“小姐,請問您是要買婚紗嗎?我們還有很多不同款式,請隨我進內挑選。”
童雨菱目不轉睛,仍舊出神地盯著婚紗,經店員的再次邀請和恭迎,她才踏入寬敞明亮的室內。
不待店跋山涉水出聲,她立即指著剛才那件道:“我想要這個!”
“好,小姐請稍等。”店員態度非常好,從模特身上脫下那件婚紗,帶雨菱進更衣室,服侍雨菱穿上。
婚紗本來就是最美的衣裳,穿在天生麗質的童雨菱身上,更是美得攝人,美得驚豔,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小姐果然好眼光,等下我會替您量一下身體,讓師傅按您尺寸來訂做,到時更加完美。”店員笑眯眯地讚歎道。
“不用了,我就要這件。”
“可是這件對您似乎有點兒大,小姐急需的話,不如我們先安排您的,隻要一個禮拜就能做好。”店員好心地建議。
“不用麻煩,
我現在就要穿走。”
顧客是上帝!店員見童雨菱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勉強,帶她出來櫃台,跟老板娘講明緣由。
老板娘暗暗打量了一下童雨菱,答應給童雨菱買走這件婚紗。
但付款的時候出了問題,婚紗原本要999元,童雨菱卻隻帶一些零鈔。
“小姐,不如您先把定金交了,我們給您度身訂做一件更合適的,尾數可以在您取衣服的時候再付!”老板娘並沒產生任何鄙夷或厭煩,而是很體貼地建議。
童雨菱忽然取下脖子上的項鏈,遞給她:“我用這個抵押,如果不夠的話,還有耳環!”
“小姐,對不起,我們這裏隻收現金,不接任何物品抵押!”老板娘婉言拒絕。其實她一眼就看出童雨菱呈上的項鏈是上等貨,單是那個鑽石鏈墜,就足夠付10件婚紗,不過,她不會因為這點小便宜而破壞店裏的規矩。
“我真的很想要它,求你讓我穿走,請收下這件項鏈!”童雨菱繼續哀求,原本蒼白的麵容此時更是我見猶憐。這個項鏈,是龍澈曾經送她的禮物,可現在,似乎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僵持了一會,老板娘把項鏈放迴到她的手中,微笑著道:“小姐這件物品昂貴,還是好好收著吧!至於這件婚紗,似乎與小姐很有緣分,我就順便賣個人情,送給小姐吧!”
童雨菱水眸倏然瞪大,似乎不是很信。直到老板娘再次頜首,她才清醒過來,連聲道謝了好幾次,還保證明天會把錢送來,最後收起項鏈,就那樣穿著婚紗走出婚紗店。
一個容貌美麗的女子,身著一襲潔白純美的婚紗,在街上絕對能夠引起轟動。
路人紛紛停止腳步,注意力齊齊轉向童雨菱。他們都認為,她是在拍電視或者廣告,然而四處尋找,皆看不到預期中的攝影隊,於是,大家驚豔的目光逐漸轉成驚奇。
童雨菱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對周遭的一切充耳不聞,自然沒覺察到自己已經成為焦點人物。
她兩手略微抬高婚紗裙擺,一路往前走著,每經過一處有玻璃的地方,她便停下,對著裏麵的自己發呆了好一陣子,才繼續邁步。
走累了之後,她截輛的士來到海邊。
此時已是傍晚,由於不是周末,來海邊的人並不多,隻有稀稀疏疏幾個人影在沙灘上晃動。
蔚藍的大海靜謐而平靜,泛著微微的漣漪,夕陽倒映在海霧彌漫的水麵,帶來
一片金色,海水有節奏的拍打著岸邊的岩石,仿佛在唱著一首悠久而永不改變的美麗童話,隨著縷縷海風,徐徐送進童雨菱的耳際。
她靜立著,出神地望著海邊相接的遠處,不久,突然跪在柔軟的、微濕的細沙上,雙手合十,眼睛微閉,一臉虔誠,嘴裏陸續發出低不可聞的呢喃。
沙灘上的其他行人逐漸圍了過來,他們都很納悶,這麽漂亮的新娘子,為什麽會少了新郎在旁,看著童雨菱悲悵痛楚的慘樣,他們不禁懷疑新郎是不是遭到了任何不測。
於是乎,他們紛紛出言慰問和安撫,還自告奮勇送她迴家。奈何一直陷入自己憧憬世界的童雨菱,不聞不看,仿佛周圍隻有她一個人!
隨著天色變黑,人們開始散去,有個好心人於心不忍,撥通了110的電話。
最後的一絲諧光消失在地平線上,夜幕告訴大地的所有生靈,黑夜來臨。
海風漸大,波浪所帶起的濕意也隨著增多,整個沙灘彌漫著一種冷清而又冰寒的感覺,冰冷的氣息襲在童雨菱裸露在外的兩隻手臂上,直刺她的肌膚,毛孔瞬間聳起,帶來一陣陣顫抖,海風與海水帶著濕潤與勁刺,直搗她的心靈深處,讓她如夢初醒。
一直以來,自己隻想做他唯一憐惜的女子,做他心愛的女人,做他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無數次,她曾經想過,自己與她結婚那天,肯定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幸福的一對,可惜,最後的結局竟是他拖著別的女人的手,對著別的女人微笑和許諾,而自己,在這寒冷的沙灘孤單影隻。
一直蓄在眼裏的淚水,終再也抑製不住,嘩嘩淌出,劃過她蒼白絕美的臉龐,漫過她發紫泛青的唇角。眼淚的滋味,如同她的經曆,都是那樣的鹹澀和痛苦。
還記得,第一次與他見麵;
還記得,第一次被他惡劣地扔棄在山頂;
還記得,第一次和他去孤兒院,聽他訴說不為人知的苦楚,看到他善感的一麵;
還記得,第一次與他的接吻;
還記得,第一次的感動與心跳;
還記得,第一次為他獻上自己最寶貴的初夜;
還記得,第一次如此為愛付出;
還記得,第一次嚐到了心痛;
還記得,第一次嚐到了心碎;
還記得……
原來,不知幾時開始,他就像毒藥般侵蝕了自己的心,並且以無法
估計的速度蔓延擴張,令自己不可自拔,日複一日地加重對他的愛。盡管自己被他傷得體無完膚,但是這一切,將永遠深深地印刻在腦裏,成為自己一輩子都難以磨滅的記憶!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快起來,我們送你迴家!”一聲充滿關切卻又不失嚴格的詢問聲在童雨菱耳邊響起,把她人深思中拉了迴來。
童雨菱抬起淚眼,看到兩名穿著警服的男子出現在自己麵前。
“天黑了,這裏又冷又危險,趕緊跟我們迴去吧!”剛才那們警察又道。
發現童雨菱似乎沒反應,另一個警察接著講,“你若有什麽苦衷或者不滿,大可跟我們說,看我們能否為你做主!”
在警察的一番規勸之下,童雨菱最終起身,跟隨他們上了警車,在他們的護送下迴到童家。
因為她的失蹤,童家已急成一團。特別是龍浩,看見她總算出現,什麽也不顧,不由分說地把她納入懷中,牢牢地抱住,深怕他一鬆手她會再度消失!
“小菱,你到底去了哪,怎麽不跟媽說一聲,你嚇死媽了!”童母心有餘悸,語音還隱約透著顫抖,發現童雨菱一身婚紗打扮,內心更是困惑不已。
童家其他成員也關切追問,同樣是滿腹疑雲和不解。
龍浩放開了童雨菱,溫柔的大手輕拍著她發上的水汽和婚紗上的沙粒,接著,整個人赫然呆住,目不轉睛地盯住她。
好美,她真的好美,盡管不經任何修飾,盡管她的麵色蒼白如婚,可她依然美的懾人,美得不同凡人,渾身散發著一股清冷脫俗的氣質,讓他不敢副視,讓他情不自禁,不顧一切地再次摟她入懷……
同一片天空,同一個夜晚,龍家別墅的三樓。
寬敞的房間亮如白晝,整個室內的格調和布置依然照舊,除了床頭那貼了一張大紅喜字能顯示這裏的主人今晚是花燭洞房之夜,其他地方跟平時沒兩樣!
麵對這麽冷清格調的房間,程嘉雯心裏當然不悅,不過,她深知有些事情不可過急,她想,現在的主要目的是征服龍澈,隻要這個任務完成,不說臥室,就算整個龍家別墅也會任她擺布!
主意一拿定,她豔麗的容顏恢複柔和和嫵媚的神色,倒了兩杯紅酒,緩緩來到龍澈的身邊,將其中一杯遞給他:“澈,來,慶祝我們新婚愉快!”
龍澈滿臉複雜地望著她,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程嘉雯暗喜,過去
把整瓶酒拿來,又給他倒了半杯。這瓶酒,她事先加入一點料,能起到催情作用的。
龍澈不知情況,看著殷紅的液體,他就萌發想喝的念頭,於是,不到一秒,杯子又一次見底。
待他喝得差不多的時候,程嘉雯便拿開酒瓶酒杯,再次迴到他的身邊,此時,整個柔軟嬌軀偎在他的胸前,滿麵緋紅,美目妖嬈,嗓音柔軟如棉:“澈,我好高興,好開心,我的生日願望實現了,我終於嫁給你,正式成了你的妻子!”
說罷,纖纖玉手在他胸前輕撫起來。
估計是催情劑的效用,龍澈眼神開始趨於迷離,身體漸漸發熱,胸膛急促起伏,四肢也開始了燃燒。
“澈,你的臉很紅,你的身體很燙,來,我幫你除去衣服!”程嘉雯刻不容緩,不需一分鍾,龍澈身上隻留一件底褲。
而她自己,全身上下也隻有一件透明可見的睡衣,神秘性感部位若隱若現。
然後,她跨坐在他的身上,主動吻住他,找到他的各個敏感點,進行大膽又熟稔的挑逗,若得龍澈欲火更起。
驀地,他推開她,準備起身。
程嘉雯一驚,緊拽住他,顫聲問:“澈,你去哪?”
龍澈不語,打開抽屜亂找一套。
程嘉雯恍然大悟,來到他的身邊,按住他的手:“你想找避孕套?不用了!我們現在是夫妻,我想和你真正融合,沒有任何阻隔物地融合,而且,我希望為你生個孩子!”
龍澈麵色稍微一變。
程嘉雯用行動表達她的急切,伸出嫣然紅舌輕舔他光裸的胸前,再度挑起他的情欲。
終於,龍澈僅存的一絲理智迅速消失,他橫抱起她,一起來到大床上。
兩人都已呈全裸狀,就在蓄勢待發準備進入她的一刻,龍澈仿佛遭人當頭澆了一桶冷水,原本高漲蓬勃的欲望驟然消退,驕傲物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萎縮在兩腿間。
原來,他那段時間曾經對童雨菱百般折磨,讓童雨菱對性愛產生恐懼和陰影的同時,自己也已在無意之中、潛意識裏性產生了排斥和疲憊。這……是否可以說,自作孽不可活?
毫不知情的程嘉雯,發現龍澈最後關頭停止,不滿地嬌嗔一聲。又見龍澈原本雄偉的傲然大物此時像隻沉睡中的獅子般頹然喪氣時,她更加的滿腹詫異。欲火焚身,急切需要快慰,她繼續用各種方法去挑逗,然而無論她多麽努力,龍澈還
是“不舉”!
心裏有說不出的憋悶和窘迫,龍澈陰霾著臉,穿上底褲,悶悶不樂地躺下,背對著程嘉雯。
程嘉雯簡直抓狂,奈何又不知所措,不久聽見龍澈已發出鼾聲,她便起身,衝進浴室,用冷水澡來消除自己仍未消退的欲火。
在浴室,她想了很多,她決定務必查清楚龍澈突變的狀況,無論如何,她也要他再振雄風,畢竟,這關係到她一輩子的性福!她絕不讓自己辛苦多時才捕來的豬物就這麽毫無價值!!
自從上次童雨菱一身婚紗地跑迴家之後,整整一個禮拜,她沒出過門。今天,龍浩見天氣不錯,決定帶她出去走走。
他們來到小區附近一個花園,龍浩看她嘴唇有點幹,便交代她靜坐等他,然後去買水。
龍浩離開後,童雨菱依然一副不知所思狀,目無焦點地掃視著四周,看著看著,忽然發現一個大約兩歲小男孩哭著喊媽媽。
不假思索,她立即起身,朝小男孩跑近,一把抱起他,柔聲哄道:“麟麟別哭,媽咪在呢,媽咪在這!”
小男孩從沒見過童雨菱,當她是陌生人,不由哭得更加厲害。
童雨菱加倍的心疼,一邊拭去他臉上的淚水一邊親他:“乖,不哭不哭,媽咪疼疼!”
這時,一婦人匆忙跑來,不由分說地把孩子搶了過去。
童雨菱內心一慌,下意識地嚷:“喂,你是誰,為什麽搶我的孩子?”
“我才要問你是誰,無端端弄哭我的兒子,到底有何企圖?”婦人給童雨菱莫名其妙的一記瞪視,抱緊小男孩轉身便走。
童雨菱既心急,又氣憤,想也不想就追上去:“把孩子還給我,不要帶走他,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婦人一聽,更以為自己碰到神經病了,擔心有意外發生,不由加快了腳步。
龍浩買水迴來,發現童雨菱追著一個婦人跑,他也趕緊跟上,慢慢地待他明白怎麽迴事後,一把拉住童雨菱,“菱,別追了!”
童雨菱仿佛看到救星,拽住龍浩的手懇求道:“阿浩,快,幫我去追邱雪蓮,幫我把麟麟搶迴來!”
“那不是麟麟,他隻是一個陌生小孩而已!”
“他是,他就是,我剛才還抱著他呢,是那女人搶走他,是她搶走我的孩子!”童雨菱哭了,準備繼續追上去。
龍浩再度扯住她,忍不住大吼:“菱,醒醒,
你醒醒吧,那隻是你的幻覺,他真的不是麟麟,他是別人家的兒子!明不明白啊!”
龍浩這一吼,把童雨菱的意識換了迴來。望著婦人消失的方向,童雨菱一臉慘怔,身子一蹲,掩臉低啜起來。
龍浩也悵然蹲下,心疼又傷悲地看著她,直到她逐漸停止那無助的痛哭……
接下來的日子,童雨菱變得更加反常,給童家帶來了一連串的愁雲慘狀!
她每次出外,看到小嬰兒,總會當成自己的兒子,還不顧人家反對抱起那小嬰兒猛親。
有些好素養、富有同情心的家長諒解她,讓她過過癮;有些家長卻極不耐煩,甚至不客氣地把她當成瘋子責罵。好幾次,童雨菱都跟那些家長吵架掙紮,最後家人控製不了她的情緒,唯有把她送到醫院。
醫生給她檢查,報告說她患有輕微的抑鬱症,因為受過某些創傷而導致思覺失調,偶爾產生幻覺,因此先開藥給她吃。
可是漸漸的,童雨菱的行為變得更加難以控製,她經常自言自語,又哭又笑,跟瘋子沒兩樣。隻有清醒的時候,她才認得童凱劍夫婦和龍浩等人,其餘時間均當他們是陌生人,默對他們,甚至仇視他們。
大家都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童母整天以淚洗麵,童凱劍父子黯然傷悲,而龍浩,估計是他們當中最傷痛的一個!看著童雨菱折磨自己,他便覺心如刀割,痛得無法形容。他多想自己能夠替她受罪!然而,他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看著她受苦,自己跟著痛苦。
這天,是童雨菱第五次因為情緒失控而被送進醫院。
負責診治她的主治醫生——華教授,趁她睡著的時候,把童家人和龍浩都叫到了休息室,跟他們說出最後的建議:“病人童雨菱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今天叫你們來,是想跟你們商量一件事。這是我研製了好久的一種藥水,我準備給她喝下!”
“請問醫生,這是什麽藥水?”看著教授手中那個綠色瓶子,童宇哲急忙詢問。
“剛研製好,還沒有學名,暫時叫‘自來水’吧”!
“自來水?”童家人又是一陣困惑。
“自哪來,就迴哪去,一切歸於無!人類的愛情,是個無法解釋的現象,它傷人的程度誰也估計不了,阻擋不到。我行醫多年,看過不少女孩為情自殺。於是研究了這種藥水,專門治療一些受過情傷的人,損破她們的記憶,讓她們忘記痛苦,忘記一切!”老教授語重心長地解釋。
此刻看來,他好像不是一位醫術高明、德高望重的醫生,而是一名心得豐富的戀愛專家,“要忘記那種刻骨銘心的愛,必須忘掉一切人和事物,此後她就等同一個新生的嬰兒!當然,這是我的目的,至於結果如何,要看童小姐的意誌力!”
“醫生您這話什麽意思?莫非您還不能肯定結果?那其他人呢?她們喝過之後是否也是這樣的反應?”
“我說過,這藥水是我剛研製好的,童雨菱即將是第一個測試病人。”
“那你是把我姐當成白老鼠了?”童宇哲忍不住叫了一下。
“醫生,連您都沒把握,萬一到時發生意外可怎麽辦?”童凱劍也擔憂地質問。
“這藥水的配方都是一些溫和無害之因素,假如藥性失效,那隻能說實驗失敗,對童小姐的身體不會造成任何傷害!”華教授保證。
“如果實驗成功,那麽小菱就會失去記憶,連我們也不記得?不,我不能接受,我好不容易養了她這麽大,我不想二十多年的母女感情變成零!”童母立即反對,傷心地看向老公。
童凱劍何嚐不是悲痛和不舍,他緊握住妻子的手,目光轉向龍浩。
龍浩同樣是滿麵黯然,那張溫潤如玉的俊容,此時似乎被某種東西遮住了,再也不見往日的光彩。失憶!忘記!想到自己和她那段奇妙美好的情緣有可能化為烏有,想到自己以後對她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他便感到無法形容的痛。
就在大家猶豫不決,躊躇不定之際,負責照顧童雨菱的一名護士慌慌張張地走來稟告:“不好了,病人童雨菱在天台要跳樓自殺!”
眾人一聽,均麵色大變,手忙腳亂地奔出休息室。
華教授也神色倉惶,順手拿起那瓶“自來水”,朝天台跑去……
夕陽西下,彩霞滿天,金燦燦的光芒照射著整個天台,包括那塊挨著天台圍牆而建的突出去的小平地。
童雨菱一身白裙,正站在那塊一米寬的小平台上,落日將她的臉染成了金黃色。
她仿佛一個沒有意識的人,覺察不到自己此時的處境很危險,更加看不到樓下的地麵站滿很多群眾,為她談論,為她擔心,為她惋惜甚至為她祈禱。她隻知道,這裏很靜,視野遼闊,沒東西阻止她看見他。
蒼白的容顏因為有了陽光的滋潤而顯得光彩照人,因為堆滿笑容而變得更加絕美。她嘴唇輕啟,發出一連串的、一廂情願的自言自語:
“龍澈先生,你是否願意娶童雨菱小姐為妻,從此遵守婚姻聖約,照顧她,愛護她,尊重她,無論疾病、健康、禍福、貧富,都對她不離不棄,直至永遠?”
“我願意!”
“童雨菱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龍澈先生為妻,從此遵守婚姻聖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禍福貧富,都對他不離不棄,做他妻子直至永遠?”
“我願意!”
“我們祝福一對新人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說完最後一句話,童雨著作興奮地蹦跳起來,甚至轉圈,嬌小纖細的身影似乎隨時都會蹦出平台而朝下墜落,引得下麵一幹圍觀群眾暗暗為她捏把汗,可她仍舊毫無知覺,一直陷入在自己的幻想世界。
轉而,她臉上笑容隱退,忽然傷心地低喊出聲:“不要,不準搶走我的麟麟,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懷胎生出來的!”
“求你把孩子還給我,我不能失去他,他也不能失去。別拆散我們,我什麽都可以不要,隻要麟麟在我的身邊。”撲通一聲,童雨著作跪在硬邦邦的地上,神情是那麽的慘切,那麽的痛苦。
“澈,求你看在寶寶的份上,別和她結婚。我不要名分,但求一直呆在你身邊,我們一家三口快樂生活!”
“別嫌棄我,我沒殘缺,我還是好好的。請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克服它,變迴以前的我,繼續好好地服侍你!”
一會,她又站起身來,滿麵悲憤和傷痛,哀求轉成撕心裂肺地大吼,“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說過我們永遠是好朋友,可是現在,為什麽聯合她來汙蔑陷害我?你走,我不要聽你的解釋,從此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
自言自語完畢,童雨菱又開始唱歌,是那首她最近經常唱的歌:“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媽媽的心啊魯冰花。家鄉的茶園開滿花,媽媽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婉轉淒美、飽含悲痛的歌聲傳遍整個天台,感動了天台上所有的人,包括醫生、護士和警察,特別是深知實情的童家三口與龍浩。
童母已經哭成淚人,童凱劍老淚縱橫,童宇哲悲憤沉痛,龍浩則一臉黯淡,失色的黑眸含著無盡的傷痛,最後再也抑製不住,朝前幾步,深情地喚出:“菱!”
童雨菱緩緩迴頭,蹙眉,眼中透出困惑。
這時,童母也不顧警察的勸陰和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