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這場暴雨下的又狠又急,一顆顆大而密集的雨點如小冰雹一般,紛紛砸在山道和山間的石壁上,飛濺起一層濃濃的水霧。

    幸好雨下的時間還不長,這山間的道路還怎麽泥濘。

    賽兒小心的選擇著腳下的路,盡量踩在突起的岩石上,這樣雖然走起來有點費力,但是簡單的跳躍卻漸漸的讓她感到身心愉快,不知不覺竟好象是在做遊戲一般。

    下過雨後的山間,空氣中帶著濃濃的水氣,但是卻又清新的象能沁入心脾一般,濕潤中夾雜著濃鬱的樹木。竹林和泥土的芬芳。

    當她跳在一塊突出於山道的岩石上時,她向下看了一眼,隻這一眼,她便忍不住停了下來。

    多美啊,山下那鬱鬱的綠,上麵籠著一層如紗的煙,遠處的山是如此之近,仿佛就在麵前,雖然天是陰的,眼前也有密密的雨簾,但是這與大自然如此的貼近,卻讓她的心一下開朗起來。

    深深的吸了一口山間的清香,衣服已經濕透了,也不想在意,隻是仰起臉,任由雨水衝刷在自己的臉上。

    這一刻的她,心裏寧靜安詳極了。

    “就這樣吧,一切就這樣吧”她對著天,閉著眼睛,大聲的喊。

    轉念又想“那邊,他們一切好嗎”

    雙手扶著眉,她輕輕的笑著不是要忘嗎,不是要重新生活嗎,幹嘛還想這麽多。

    托了一下肩後有些下滑的竹簍,明月又向山上走去。

    雨雖然大,但是義父的頭疼是不能再拖了,一定要馬上湊齊草藥才行。

    這山上的草藥真的不少,不過大都是些比較平常的,想要靠這山上的藥配齊,卻是不易,看來不行還得到山下的小鎮上去買一些。

    不過,家裏經濟看起來並不寬餘,義父母又不肯讓她做事養家,若不再想些法子接濟一下二老,看他們諾大年紀還在操勞,心裏卻很不忍。

    賽兒打定主意,趁這次出來,上到那山巔之上,或許能采到一些好藥也說不定。即便不能用來治病,多采一些,等下山時拿來換錢換藥的也很不錯。

    想到這兒,她不再遲疑,努力的向山巔之上攀去,越向上路越難走,坡度鬱發的陡峭起來,再加大雨,漸漸的她感覺走的也有些吃力了。

    最後當來到一座小瀑布時,竟然再無上去的路了。

    這小小的瀑布,就是在這如此的大雨天氣,水勢也並不太大,打落在瀑布前的一潭清水中,也隻能激起小小的一圈漣漪。

    瀑布前的水潭,不過四五十見方的樣子,但卻碧綠不見底,而且並沒有外在的流下山的河道,想來潭底應該是有通道,可以將水流下去的。

    抬頭向上看,隻見山岩峭立,筆直向上大約三四十米,飛瀑之處,常年的水流竟將岩壁打磨的如鏡麵一般光滑平緩,但卻絕無落腳之處。

    難怪義父母提起這個山巔,便說這上麵有神仙在住,尋常人是絕無能上去的。

    賽兒想著兩個老人恭敬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

    她又四周看了看,其它也再沒有可以上去的道路,好在岩壁兩側沒有飛瀑之處,雖如刀砍斧劈一般,到還是有些小小的,可以落腳的凸凹之處。

    難怪義父母說這山巔之上無人去過,象這樣的地方,普通人怎麽可能上去。不過這小小的山壁,於我來說卻也不算是難事。

    但是要動用功夫,賽兒還是小心的四處看了看,確定遠近都沒有人,這才放下心來。她用繩子將竹簍在背上捆牢,然後腳下使力,輕提一口氣,身體便向上飛竄而去,半空中輕輕落足在岩縫之間,略一換氣,身體旋又向上拔去,隻兩三個起伏,已經竄上山去。

    心裏小小的得意了一下,這一段時間無所事事,練功更勤,所以功力進展不小。

    終於站在這山巔之上了,賽兒睜大眼睛,想好好看看這上麵到底有些什麽神秘之處,讓遠近的老百姓都不敢觸及這裏。

    山頂上處處是厚厚的有一人高的雜草,若不是方才賽兒在躍上岩壁時,看到遠處隱隱的大樹和樹間隱約的房簷,止這厚厚的雜草便會讓她停步不前。

    用小鐮刀撥開擋著路的雜草,她順著曲曲折折的水流向裏走去。

    越向前走,雜草漸漸少了起來,水聲也越來越響,這時的雨竟漸停了。明月用內功將身上的衣服烘了大幹,才又向前走去,撥開一簇擋人的槁草,一座精致的小小亭院便突然的印入眼簾。

    真沒想到,這樣的地方,居然會有如此的一片世外桃源。

    這亭院隻有一垛矮矮的多半人高的圍牆,牆上開了一個圓形的拱門,可以直進。想來主人是認為不會有人能來到這裏吧,這圍牆不過是個擺飾。

    賽兒輕輕的走進院中,打量著四周,心裏不由的想不知這院裏住的是怎樣的人,隱士還是神仙……。

    院中一座茅屋,雖是茅屋,但茅草金黃,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茅草,一般農家茅草,那有如此金燦燦的豔黃色。

    而且,茅屋前擺著一個小小的長條石桌和幾個圓形石凳,若不細看,隻是覺得樣式古拙自然,細看之下才發現竟是由整塊的壽山石製成,要知道這壽山石,普通人家用來做印章已經覺得很好了,這主人竟用整塊的壽山石做了這石桌石凳,這份奢侈豈是一般人家敢用的。

    靠著茅屋的牆角處放著些犁。鍬之類的用具,倒還算是普通,隻在把手處,細細裹著一層小牛皮,觸手之處柔軟之極。

    這庭院最美的是一座小湖如明月般鑲在院中,湖畔居然還有一個小小的水車,一些假山岩石圍繞其邊,些多石頭的平麵上都打磨的頗為平整,更象是湖邊的一個個小小的石凳,湖中還養著許多的錦鯉。紅紅的一片,煞是好看。

    湖那邊還有一些長的頗高大的梅樹,上麵正開滿了梅花,雖然被大雨打落了許多在地上,但映入眼簾的仍然是簇簇醉人的粉白色。

    賽兒心裏覺得,住在這裏的人,也定是雅的不能再雅的人了,可不知為什麽,還是覺得這景色中,竟讓人覺得有著深深的寂寞和無奈。

    於是她忍不住走上前去,輕輕拍打幾下茅屋的門扉,叫道:“有人在嗎?”

    門在她的手掌之下,“吱”的一聲,被打開了,賽兒忙向後閃,連說:“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了……”

    可是,半天卻並不見有人出來,原來這門竟未曾上鎖,忍不住輕輕的走了進去。

    環顧四周,這茅屋裏竟是極其的簡陋,比那屋外的景色質地,居然大大的不如。

    屋子正中擺著一個大桌,上麵放著些粗瓷的茶碗茶壺和一個小小的油燈,靠牆角是一個織機,上麵還掛著未織完的粗布,其餘卻並無他物。

    不過,在屋中的正牆上掛著的一副泛黃了的仕女圖,引起了明月的注意。

    圖上是一個著宮裝的美麗女子,穿著一件大紅翻毛外氅,頭上隻別著幾個小小的珠飾,衣角被風吹的飄飄而起,裙下金玉佩飾隱隱露出。

    她麵容嬌俏靈動,杏眼微垂,好似隻是專注於玉指間那枝玉色梅花,但眼角深處卻輕輕向上斜睨,似慎似怨,鬢邊一縷黑發輕輕滑落,更襯得的粉麵如玉砌一般。

    真是掩不住的風流款款,讓人一看便不由的心襟蕩漾。

    不知道為什麽,明月越看這張圖卻越覺得圖上的女子有些眼熟,努力想了半天象誰,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不覺有些好笑,怎麽會有這樣的念頭。

    再看圖中題詩:明眸斜攬春風起不輸玉徹落梅香詩到也罷了,字卻寫的雄渾大氣。

    後麵落款,對蒙文稍有學過,知道那上麵寫的是王保保,看著這名字,心裏不覺有些怪怪的,這名字好耳熟,難道……

    不會是那個被朱元璋稱為奇偉男子的元末名將的名字吧?

    不過想來,一切也是難說,是他也罷,不是也罷,又於我何幹呢。

    賽兒又四下看了看,發現還有一個小門,裏麵想來應該是內室,剛想推門而入,又立刻站住身形,心想,自己這會已經是非請而入了,若再被主人撞見,進人家內室,不知要怎麽跟人家主人解釋了。

    不是要遠離那些非常事嗎,怎麽又會到因為一時的好奇,進到這明顯非同尋常的地方呢。

    想著,賽兒忙從屋裏走了出去,將門輕輕掩好。

    但是這院裏實在是美如仙境,賽兒一下竟不想離開,總覺的這裏有什麽絲絲縷縷的東西牽絆著她,於是挑了湖邊的大石上坐了下來。

    湖邊的風輕輕的吹著,湖裏的錦鯉都一個個的遊到水麵上來換空氣,它們不停的吐著泡泡,紅紅的這一簇那一簇的,賽兒把幹糧拿出來,揪了一塊,又撕的碎碎的,一點一點的撒在湖裏,看著那些肥胖的錦鯉湧過來爭食。

    就這麽靜靜的坐著,心裏去並不是那麽平靜。

    這圖中女子的長相眉目深隧,不太象漢族的女子,倒是有著少數民族女子的風情,但這周身的氣質,卻飄逸矜持,一身的靈秀,卻又象是漢族的大家閨秀。

    再看這題詩,也是流露著濃濃的傾慕之意,這個女子必然是這畫者的心愛之人吧。

    而且這茅屋分明是漢人常用的居住環境,若是外族,怎麽會將住處布置成這個樣子。要說這蒙古人已經離開這裏至少也有幾年了,怎麽還會有他們的人留在這裏呢。

    再看這地方,雖然不大,但一切用度其實也是分明費盡心力的,要想在這樣沒有正常道路可上的山峰之上建這樣的居所,是非尋常人可以做到。

    另外這裏一切如新,一看就是常有人前來打掃,可見自己一定又撞上了什麽大秘密。

    想著,不由的心裏忽然一陣亂慌,立刻想要馬上離開,就當自己從未來過吧。

    這時的賽兒,忙順著原路返迴,藥也不想再采了。

    及到下了山崖,也並未見到一個人,這才心裏略略定了一下,邁步向山下走去。

    等到走到半山腰常有獵戶出沒的地方,這才真正的放下心來,想想,還是又采了一些草藥,看到筍子和蘑菇也采了一些,不覺的天就漸漸黑了。

    突然想起義母曾經說過,現在這時節,山上到晚間的時候,常常會下大雨,看看簍裏也差不多采了滿一簍的東西,雖然七七八八的,不能配齊一個整藥方,但也隻差一兩味常見的藥引子,也不是什麽極貴藥材,所以,今天就先算了吧。

    忽然天際劃過一道亮光,隨著“轟”的一聲炸雷在耳邊想起。

    賽兒心道:“糟了,難道就要下雨了嗎”。

    又不能施展輕功,若是一步步的挪迴去,隻怕非淋成落湯雞不可。左右張望,隻見不遠處的林深處好象有一座建築。

    義母曾提起過半山腰上有一座山神廟,平時也有獵戶遇見不方便,臨時進去歇個腳什麽的,想來應該就是那裏吧。

    豆大的雨點說是遲那是快,紛紛的砸了下來。賽兒忙向山神廟那邊跑去,隻跑了一會,就看見果然有一座破敗的小廟。

    大門已經沒有了,門外到處是斷垣殘壁,廟裏到還算好,不過窗戶已經掉了,雨順都窗戶紛紛打了進去。

    不過總算還有一半可以遮風擋雨,隻能先在這兒暫避一時了。

    賽兒看了看這廟,覺得它在風雨中飄搖的頗有些驚人,隻有那個大大的石頭供桌下麵,看上去比較安全,於是便索性窩在了那下麵等著雨停。

    狂風賣力的旋轉唿嘯著,不時的改變著雨水的方向,天被烏雲遮住,才不過下午四五點左右的樣子,天卻已如黃昏一般暗沉。

    賽兒坐在這裏感到百無聊賴,甚至有點微微的害怕這種寂寞。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忍不住的想念另一個時空的家人和……

    爸。媽。姐姐。月兒還有晨大哥,不知道他們現在過的好不好,晨大哥……,冰宛姐姐一定在他身邊吧,希望他能忘記我,好好的和冰宛姐姐在一起生活,冰宛姐姐一定會讓他快樂的。

    還有……

    還有……他一想起他,賽兒的心就象被大鐵鉗扼住了一樣,疼的止不住皺起眉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仿佛不這樣,小小的胸膛便會立刻不堪重壓而崩裂。

    不禁又迴憶起於姐姐初次見麵,使用玄玉冰掌反而自傷經脈後的事。

    一覺醒來,太陽竟已西斜了。夕陽的餘輝灑滿了床頭,把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橙紅色的柔光中。

    咦怎麽會在自己的床上,昨天明明……,難道是做的夢,不可能呀,可是如果不是做夢,又是怎麽迴到家的呢,怎麽會一點都記不得呢?

    她翻身起床,輕輕的打開房門,聽了聽,屋子裏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也沒有。爸媽並不在家,應該是去上班了吧。看看表,已經快三點了,曠課了,昨天……不對呀,怎麽已經是十號了,明賽兒看著床頭的鬧表,昨天明明是七號呀,難道自己竟一下就睡了三天。這中間肯定發生了許多事。

    明賽兒暗暗運功,發現當氣走各穴時,沒有一絲阻礙,不但以往練功積下的舊傷已經痊愈,而且還被打通了奇經八脈。

    但是這個發現並沒有使她有更多的歡欣,反而卻擔心起來,不知道那個女孩怎麽樣了。

    明賽兒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但是越想越沒有頭緒,想想一會兒爸媽就可能會迴來,不知道他們會說什麽,一煩之下,拿起衣服穿上,胡亂擦了把臉,就背上包出門了。

    走出門外時,明賽兒才發現自己無處可去,正想著該到哪裏去坐坐時,竟然看見了晨,他就坐在那天最後分手的路邊石椅上,臉上呆呆的,頭發有一些淩亂,一點也不象明賽兒心中的那個陽光的晨,不過淩亂的發和落日的餘輝,更讓他顯得象一個落難的天使,過往的女孩,都會忍不住的在他身邊駐足,但是他卻一動不動,熟視無睹的坐在哪裏。

    難到,他在等我,明賽兒想,他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裏,自己也沒有手機號,家裏的電話號碼也從沒有告訴過別人,難怪他隻能等在這裏。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明賽兒有些猶豫,該不該過去,過去救拯落難的天使呢?

    心裏亂極了,千頭萬緒的,明賽兒覺得自己現在這種情況還是不要過去的好。見到他,自己該說什麽呢?現在的自己沒有風花雪月的心,也不想與他確定哪一年中的拉琴人到底是誰,心力交瘁。明賽兒開始害怕自己知道一些會讓自己受傷的真相。

    她茫茫的轉身從另一條路離去,既然他在這兒,那我就去我的天堂吧,好幾天沒去過了。

    明賽兒慢慢的走著,就在音樂館院牆的拐角處。聽到一陣優揚而熟悉的琴聲,她心頭抨然一跳,腳步更加緩慢,幾乎已經邁不動一步路。當她慢慢的轉過牆角,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哪裏時,她的心緒已經全亂了。

    曦,真的是他。

    他閉著眼側身站在哪裏,正拉的如癡如狂,樂曲從他的指尖滑過,今天這熟悉的曲子裏不再是幸福,而隻是痛苦,濃重的痛苦,時而淒婉,時而狂怒。原來真的是他。

    良久,琴聲終於消逝在湖邊,他的淚也隨便順著他的臉頰滾落了下來。他的淚如同千均的印記,使她的心如同受了盅惑一般,無法邁開雙腿。

    她知道自己現在最好趕快離開,於是努力讓自己輕輕的轉身,就要逃跑。可是他卻發現了她,他柔聲的說:“能多呆一會嗎?”

    她詫異的迴頭,看著他溫柔的臉,不能相信他也可以這樣說話。他的臉俊美極了,落日的光使他的臉部更加鮮明,但又奇異的現的更加的柔和,他的眼睛就象一潭幽幽的深泉,將她深深的吸引其中,不能自拔。

    當他向賽兒伸出一隻手時,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乖乖的走上了前去。

    倆人就這樣麵對麵站著,他好高,她要抬頭才能與他對視。他望向她眼底的目光是那麽的深隧,眼神又是那麽的痛苦,他的唇角噤著一絲苦笑,這絲苦笑把她的心也帶進了無底的深淵,她覺得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注視了她好久,久到以為快要石化了,他才開口,他的聲音嘶啞,好象已經很久沒有說話“聽說你病了,好點了嗎?”

    他有些粗糙的手輕撫著明賽兒的臉頰,她居然不想避開,如被蠱惑了一般,隻是她仿佛不能承受他眼光中的寵愛,低下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好象瘦了很多”他又說,她不語。

    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隻是覺得自己不該呆在這裏,既然已經答應了晨的愛情,就不該再讓曦抱有幻想,這樣對三個人都不好,想到這兒,她輕輕的閃開他撫著她臉的手指,向後退了一步,然後衝著他搖了搖頭。

    她感到他的手象受到電擊一般縮了迴去,心裏有一些壓抑的酸疼。但隻是稍微頓了一下身形,就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一年前的一天,我站在音樂館的二樓上,從窗戶裏望出來,竟然發現了一個天使……”他輕輕的說著,但是在她的耳中卻如晴天霹靂,她背對著他被釘在哪裏。

    “她睡著了,那天的情景我一生都不會忘記,和風微微的吹拂著她柔軟的長發,她的皮膚在陽光下是那樣的晶瑩水嫩,粉紅的唇微微的張著,好象在等待愛人的親吻。她是那麽的自然,那麽的寫意,一個堅硬的石頭竟然也能讓她睡的那麽舒服。

    她的一切就如同一幅水墨山水,而她就是畫中的仙子。

    我從來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仙子或者是天使,但是那一刻,我信了,她就是那跌落凡間的天使。隻一眼,我就愛上了她,她或許不是最美的,但她是最純潔最靈動的。我不敢吵醒她,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我的天使。她睡了有多久我就看了多久。我想去問她的名字,可又怕嚇著她,怕她以後不再來。

    之後的一年裏,我就象上了毒癮,隻有看到她,那麽我的一天才能過的很快樂。“他的語氣雖然還是淡淡的,但是我卻仍能聽到一絲壓抑的哽咽。

    “我從小就學音樂,當我第一眼看到她時,我心中便為她譜寫了一首曲子。我用我的心每天為我的天使拉這段愛的宣言。我希望終有一天,她能發覺,能被我感動。

    就這樣日複一日,我發現我的天使也終於聽懂了我的琴聲,每當我拉琴時,我就會從她的臉上也看到我心中的情感。她會因為我的快樂而快樂,也會因為我的憂傷而掉淚。知音難求,我知道我一定要讓她做我一世的愛人。“

    明賽兒的淚也漸漸迷茫了雙眼,她無法不為他的心而動容。

    “但是我沒有用,我一直不敢上去對我的天使說我心裏的話,盡管,每天我都會對著她的身影,在心裏說好多遍,但是我還是不敢當麵對她說,我怕她拒絕我。我一點自信都沒有。”

    “小月生日那天,我竟然看見了她,我緊張極了,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人如其名。可是她卻始終沒有注意過我。我隻是被媽叫去接了個人,迴來再找她時,就怎麽也找不到了。我心裏別提有多嘔了。”

    “我心情煩躁,想一個人到陽台上去喝點酒,可是卻又被個死女人糾纏不休,我正要打發她滾。卻發現,發現她就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陽台的拐角處。

    想到我會在她心裏留下的印象,我就覺得快要吐血了。我痛恨為什麽讓她看見這樣的我。果然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鄙夷。我憤怒,想要殺死自己,也想要殺死她。“

    他沉悶的語氣象是從胸中直接抒發出來似的,帶著胸腔中震動的顫音。她心裏微微的陣顫,為他直言的深沉的痛苦。兩步腿就象灌了鉛,邁不開一步。

    “再後來,她竟然和我大哥兩個人出去散步,我都快瘋了,我心裏是濃濃的驚慌。無助和嫉妒,我知道我大哥的魅力……”

    說到這兒,他忽然靜了下來,仿佛在努力壓製心中的怒火。

    “嗬嗬”他輕輕的笑著,但是笑聲中是無盡的酸楚“接著我又犯了我一生以來最大的錯誤。我嫉妒的喝了好多酒,直到第二天還無法擺脫宿醉的痛苦。我平時每天都要在音樂館裏教那些學生,然後我會拉那首曲子。我怕我不去學生會拉課,也怕我的仙子會因為聽不到我的音樂,而不安。

    於是,我把曲譜扔給我大哥,讓他那天去教學生拉這首曲子。

    我大哥是因為家裏的長子,必須繼承家業,所以沒有繼續學音樂,其實他的音樂素質比我更強。他看見這首曲子,非常喜歡,竟然在家裏拉了一上午,哪裏都沒去。

    我沒有告訴他這首曲子的秘密和她的存在,我私心裏是不想讓他知道這個秘密的,她呆的地方那麽隱密,從三樓往下看,不仔細根本注意不到濃蔭下麵的那塊石台。

    而且她總是那麽飄忽,忽然來了,忽然就走了。我這一年從來沒有偶遇過她,我認為他也不會。可是沒有想到……

    ……

    造化弄人啊!哈哈哈哈

    他輕輕的笑著,唇角帶著濃濃悲哀。

    而她已經呆住了,沒想到原來竟是這樣,雖然已經早有所猜,但是從他嘴裏說出來,還是覺得一切也都太過戲劇化了。

    那天晚上,他迴來了,他滿臉的幸福,一見我就擁著我的肩,說感謝我讓他去幫這個忙,感謝這首曲子帶給他的好運氣,讓他見到了一見鍾情的女孩,而且這個女孩也承認是喜歡他的。

    他喋喋不休的說著,小月在哪裏興高采烈的附和著。而我則覺得的天旋地轉,心裏痛的在滴血,我無法再聽下去,我衝出家門,想要去找你,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上哪裏去找你,結果我隻能在街頭整夜的盤寰,不知所措。

    想著他當時嘶啞的聲音,和第二天見到他時,醉的人事不省的模樣。賽兒的淚又一滴一滴的滴了下來。她努力的迴憶著,不讓自己漏掉和曦的任何一點情節。

    那一刻,她慢慢的轉過頭,看見他滑坐在草地上,低垂著頭讓人無法看全他的臉,但寬大的肩膀這一刻看上去卻顯得有些單薄。

    她情不自禁的慢慢走了過去,在他身邊蹲了下來。心裏說不出的不安,或許隻是被他的深情所感動吧,她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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