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騎,破敵。”

    破敵這二字,聽起來是那麽的可笑。

    可當這百餘名騎士在馬上射出一輪箭矢後,想笑的人,發覺自己才是最大的笑話。

    主將,仇驍倒了。

    三個方陣的大旗,斷了。

    旗官,倒了。

    騎在馬上的校尉,倒了。

    最外圍的監卒,倒了。

    掌令兵,倒了。

    馬上的,被長箭穿頭。

    馬下的,長箭貫胸。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從這百人騎兵殺出,到一輪箭雨,刺史府,四大折衝府,兩大屯兵衛,九千步卒的二十三名統兵之人,再無活口。

    三個方陣停了下來,步卒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拒!”又是一聲嬌斥,百餘名騎士分出了二十餘人,抽出短刀,紮破了馬腹下的包裹。

    刺鼻的味道隨著海風飄散,黃色的粉末撒出了五條長線。

    這些橫空出現的騎兵大膽到了極致,他們穿梭在了寇眾和刺史府部族的中間。

    三個方陣跑出了長槍兵,想要將馬上的騎士戳下來,可當他們剛跑出方陣時,瞬間,就被射穿了頭顱。

    百餘名騎兵,如同和戰馬化為了一體一般,從出現到現在,從未停止過疾馳,如同舉起鐮刀的死神,彎弓拉弦,遊走在三個步兵方陣的外圍,尋找著自不量力的目標。

    那一雙雙毫無感情色彩的雙眼,那一支支閃爍寒光的利矢,每當有人想離開方陣衝出時,下一秒, 他們的麵門上就會插著長箭,隻有一支,一擊斃命。

    可笑的一幕出現了,百餘名騎兵,竟然逼的近萬兵卒不敢妄動。

    軍陣之中,是有弓箭手的,可是當他們想要還擊時,同樣會在臉上插上一支箭矢。

    百餘名騎士如同鬼魅一般,騎著黑馬,穿著黑衣,與夜色融為了一體,隻有一名身穿白衣的騎士騎在馬上發號施令。

    每個方陣,外圍快速移動著二十名騎士。

    步卒們,明明知道每個騎士最多隻能帶三十支箭矢,可他們,依舊沒有勇氣,沒有勇氣衝殺出去。

    那帶著破空之聲的箭矢,太過駭人,他們甚至不知道該聽誰的指揮,能夠下令的人,都死了。

    “奪!”一襲白衣的騎士再次嬌斥出聲。

    “轟”的一聲,拒字落下,海灘上出現了五道火牆,將寇眾與折衝府兵卒們徹底隔離開來。

    騎兵們換了箭矢,不是銳矢,而是頂端有著布袋的奇怪箭矢。

    “退敵!”

    白衣騎士終於勒住了韁繩,從馬腹下抽出了一把閃爍著寒光的長劍,緩緩舉起,隨即,猛然落下。

    下一秒,高速移動的騎兵們將一支支掛著布袋的箭矢射進了三個方陣之中。

    一時之間,粉末漫天。

    幾個唿吸之間,每個騎兵都射出了至少十支箭矢。

    “破敵!”白衣騎士再次緩緩舉起了長劍,又是猛然落下。

    騎士們幾乎是同一時間彎腰,火星閃爍,箭矢上,冒著熊熊火光。

    帶著火焰的箭矢射向了三個步兵方陣。

    下一秒,火焰,照亮了夜空。

    火光衝天,方陣之中,滿是全身燃著大火的兵卒。

    火焰,會傳染,當一個著火的兵卒碰到另一個兵卒時,二人,都變成了火人。

    火焰,如同瘟疫一般,快速感染著每一個兵卒。

    近萬人,三個方陣,徹底亂了起來。

    “遮!”一聲嬌斥後,白衣騎士的戰馬人立而起,將黑色的麵巾遮擋住了麵部,殺向了敵陣。

    百餘名騎士也抽出了馬腹下的長槍,黑巾遮麵,從四麵八方殺了刺史府折衝步卒。

    這些騎兵極有章法,不衝進陣內,而是在外圍,如同一把把鋒利的餐刀削著蘋果一般,沿著外圍,利用戰馬的衝撞力,紮穿了一個又又一個胸膛。

    火勢越來越大,慘叫聲越來越刺耳。

    直到這一刻,這些精銳騎兵才暴露他們的意圖,將三個方陣的步卒驅趕到一起,如同牧羊犬驅趕羊群一般。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聞之欲嘔的“香”味,混合著撲鼻的鮮血味,烈焰染紅了半邊天,海灘一側,如同人間煉獄。

    白衣騎士處於最外側,不停的下達著命令,每一條命令,隻有言簡意賅的一個字,每當一個字出口時,騎兵們就會變換位置,變換戰術,或聚,或散,或衝,或退,或開弓,或投擲裝有易燃物的粉包。

    百餘名騎兵,緩慢,卻有效的收割著一條條性命。

    百騎,破萬卒!

    近萬名步卒,再無反擊之人,他們的精神徹底崩潰了。

    精準致命的箭矢。

    黑暗中刺出的長槍。

    沾染上就能全身燃燒的粉末。

    就下下令的人都沒有了,他們甚至不知該戰該逃。

    這百名騎兵,就如同幽冥惡鬼一般,黑巾遮麵,遊走在外圍,每一次衝鋒,都帶走數十條人命和破損的屍體。

    衝出去,追不上戰馬,衝的遠了,身邊沒人,死的更快。

    可不衝聚集在一起,又要被那些布包扔在身上,下一秒,自己就變成了蠟燭頭。

    原本,戰陣中是有馬匹的,可是無人敢騎,因為上了馬後,就會被長矢貫穿頭顱。

    弓騎兵,最多攜兩支箭囊,三十支箭。

    可這些弓騎兵竟然還攜帶了短矢,短矢方便攜帶,可隻有在近距離才有殺傷力,最多,可攜五十支。

    這是一群精銳,精銳到了發指的弓騎兵,不發出絲毫聲音,黑衣黑甲黑馬黑巾,麵對十倍敵人,毫無懼怕之色,擊擊致命,每一次出手,都會帶走一條人名,不戀戰,反反複複的折磨著敵人們脆弱而敏感的神經。

    箭矢的長短已經無所謂了,因為這些弓騎兵射出的箭矢準的可怕,準的令人心生絕望。

    聚在一起,會被火燒,分散出去,會被箭矢貫穿頭顱,隻能被驅趕,慌不擇路的驅趕,等著這些明明隻有百餘名弓騎兵慢慢蠶食著他們。

    “這,這…”究竟戰陣的鳳七如同見鬼一般,不停的吞咽著口水:“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麽人?”

    巫雪笑吟吟的,淡淡的吐出了五個字。

    “大斐,飛雲騎!”

    賀季真倒吸了一口涼氣:“飛雲騎,果然名不虛傳!”

    秦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高舉著寧國。

    “愣著幹雞毛,給我殺,殺光這群畜生!”

    寇眾們動了,麵對萬名軍卒,他們尚有死戰之心,何況這些慌不擇路的潰敗之兵。

    秦遊依舊衝殺在前方。

    鳳七與賀季真護在左右,巫雪緊隨其後,確保沒有人可以從任何角度襲殺秦遊。

    火焰漸漸熄滅了,夜,依舊紅,被血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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