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書院外麵格外熱鬧,來往的人們絡繹不絕,因為今天越王府要收租子了。

    林子外麵的大集是越王府蓋的,本來秦遊就是想給大家一個保命的營生,所以並不想要收取租金,可架不住流民們不同意,他們寧願離開也不願意再占越王府的便宜。

    後來秦遊也就聽之任之了,畢竟這麽大一片地也都是他從兵部那租來的,象征著收取點租金就算了。

    可流民們又不樂意了,因為他們發現這錢賺的燙手,又多又燙,拿的都虧心,因為這事雙方墨跡了好幾天,最終秦遊收取人家一成三成,一成歸越王府,兩成用於書院開銷。

    即便是這樣,這群一輩子都在土裏拋食的流民們都老大不樂意了,整天去鬧,非說交九成!

    就是因為交租,大集今天關張,不出貨也不賣貨,所有人都去交租,交完了租再在書院裏吃頓肉喝頓酒,誰也不能例外。

    趙金銀就是眾多流民之一,按理來說越王府規定交租的時間是中午,可他卻沒有像其他人那般趕早去,而是在木屋中焦急的踱著步。

    一個梳著衝天辮的小姑娘正拿著筆寫寫畫畫,急的額頭上全是汗。

    “娃子,你這賬目到底改沒改好。”

    “爺爺你不要催了,這個月入賬太多,囡囡都算不過來啦。”

    叫做囡囡的小閨女抓耳撓腮,滿臉不情願的說道:“爺爺您就照實交租子好不好,書院的先生還沒有教到一百之後的算術咧,喃喃怕算錯讓李先生看出來。”

    “你盡管改,看出來就看出來,看不出來咱就占大便宜了!”

    說完後,趙金銀推開門,本想看一眼天色,突然見到遠遠來了一隊人馬,少說也有四五十號人。

    來的正是秦老大和一眾朝臣,原本騎著馬的眾人來到密林外的時候,所有人臉上齊齊大寫著懵逼倆字。

    成排的木屋整整齊齊,少說也有二百來所,錯落有致。

    大家都居住在京裏,一年到頭都不會往城外跑,所以冷不丁一見這原本荒無人煙的地方居然冒出來這麽多屋子,確實有些懵逼。

    每個木屋後麵還都個小院子,裏麵養著雞鴨鵝,可謂是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白千攙扶著秦老大下了馬,後者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眾卿家。”秦老大皺起了眉頭:“這京外,何時建了村落?”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麵麵相覷,滿腦袋問號。

    “而且這村落給朕的感覺,為何,為何如此的怪異?”

    秦老大以前也是吃過苦的,帶兵那時候沒少去各個村落蹭吃蹭喝,可眼前這“村落”總讓他覺得不對勁。

    青磚鋪地,房屋錯落有致,雖然沒有炊煙渺渺,可卻格外的…整潔。

    想到這裏,秦老大恍然大悟:“此地整潔,極為整潔,便是京中也沒有如此整潔。”

    要知道別說村落了,就是城裏都是黃土墊道,人一走馬一跑,可以說是塵土飛揚,可這“村落”裏全是青磚鋪地,每個屋子的規格製式都是一樣的,木搭房,磚鋪路,石砌牆,看起來舒服極了。

    “官人,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

    秦老大正一頭霧水的時候,趙金銀突然從屋子裏跑了過來,見到這麽多人馬也不怕,一邊跑一邊叫道:“馬,你們的馬,馬不能進來。”

    兩個護衛抽出長刀,攔在了趙金銀的麵前。

    趙金銀嚇了一跳。

    秦老大讓護衛退下,好奇的問道:“這位老人家,你可是這裏的村民?”

    趙金銀今年都六十多了,眼神也不太好使,定睛一看這麽多人,著實有點嚇住了。

    白千寬慰道:“老人家莫怕,如實迴答我家主子便是。”

    “行是行,但是馬匹不能進來。”

    “這是為何?”

    “平日裏村落裏娃娃多,若是讓馬碰到可就出了大事,還有這地,您也看到了,都是上好青磚鋪的路,踩上去心裏都踏實,這要是讓馬塌壞了,可惜的緊。”

    “原來是怕馬匹衝撞了人群。”秦老大恍然大悟,往地上一看,點了點頭:“不錯,這青磚踩壞是怪可惜的。”

    “是極是極,都是書院山長定下的規矩。”

    一聽書院山長,眾人都明白了,指的自然是秦遊。

    誰知一直跟在秦老大身後的鄧孝廉突然冷聲說道:“大膽,除了皇宮內院外不許騎馬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口中的院長,有何資格立下如此規矩。”

    這就屬於是沒是找事了,秦老大都覺得這家夥沒屁隔愣嗓子閑的蛋疼。

    “老人家,這村落裏,為何…”

    秦老大話還沒說完,遠處木屋的門被推開,囡囡跑了出來,揚著手中的冊子叫道:“爺爺爺爺,囡囡算出來啦,賬目全都修過了。”

    小姑娘跑到趙金銀身後,一看來了這麽多陌生人,嚇的連忙躲到爺爺身後。

    “莫要亂喊亂叫,衝撞了貴人們。”

    趙金銀也有點眼力價,見到眼前這群人衣著不凡,知道這都是一些京中當官的。

    秦老大也沒當迴事,困惑的問道:“為何這村落如此冷清,人們都去了哪裏?”

    “自然是去書院交租子了,這不月底了麽,有一戶算一戶,都要去交租子的。”

    “租子?”秦老大越聽越迷糊:“你等為何要給書院交租子?”

    “貴人有所不知,小老兒原本是贛州來的流民,前些日子不是發了水患嗎,我們就一路乞討了過來。”

    一說到這,趙金銀眼眶紅紅的說道:“菩薩保佑,書院的山長收留了我們,還給我們找了差事蓋了房子,要不早就餓死凍死了。”

    秦老大先是一愣,緊接著麵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原來這些都是流民居住之所。”

    說完後,秦老大還微微側目看向一旁的鄧孝廉,眼神別有深意。

    鄧孝廉汗如雨下。

    府中的小廝不是說那秦遊剝削壓榨流民嗎,為何給這群流民們建了這麽多房子。

    一旁的安之峰突然問道:“老人家,本官問你,你剛剛所說的交租子,又是何意?”

    一句話,又問到點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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