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鬆升任管工業的副市長後,深感責任重大,他首先放下架子以學習的態度深入各大工廠調查研究,摸清了全市工業的基本情況,繼之,抓住全省工科學生歸口工作,初步解決了工廠技術人員嚴重缺乏的問題,使工廠的生產和管理走上正軌。但是由於工廠條件太差,機器設備陳舊匱乏,急需添置更新,需要資金太多,市政府一時難以解決;因此,接下來,他計劃在工人群眾中開展勞動競賽,在技術人員中開展技術革新,在運動中評選勞動能手和技術革新標兵,樹立榜樣,帶動全廠職工,讓有限的機器設備、技術力量充分發揮作用,力爭超額完成第一個五年計劃規定的任務。他把自己的想法及時地向李書記、章市長作了匯報,得到他們的大力支持。

    這天,他向李書記匯報完工作剛要走,李書記又叫住他。

    “你停一下,還有一件大事要叫你去辦。”

    “什麽大事?”青鬆站住腳步不解地問。

    “你妹妹的婚姻大事!”

    “我妹妹?”青鬆看著李書記,更加不解:青蓮、清秀剛參加工作不久,沒聽說她們談戀愛?他也不曾拜托李書記給她們說媒找對象?

    “哎,我說的是黃英。黃英不是認你作哥哥嗎,她就是你妹妹了。怎麽,哥哥結了婚,每天晚上有摟有抱、親親熱熱的,就把妹妹忘了?虧得黃英以前對你那麽好,還認你作哥哥?”

    青鬆這才明白李書記說的原來是黃英。看來李書記對黃英的婚事十分關心,一直記掛在心上。他也經常想起黃英的婚事,可是由於黃英的固執,他總沒有好辦法解決,常為此感覺愧疚。他覺得現在應該和李書記好好談談這個棘手問題,盡快設法解決了,黃英得到幸福,他也少了愧疚之心。於是他又重新迴到座位上坐下來,看著李書記說:

    “你這麽批評我實在冤枉!我從來沒有忘記黃英的婚事,隻是她太固執,我實在沒辦法解決。我正要問你,你答應給黃英介紹對象的,如今怎麽樣了?有合適的了?”

    “你這叫什麽話?我看批評一點都不冤枉你。如果今天我不問你,你大概就把黃英忘到腦後頭去了;如今問起你,你又來責問我,我可是沒有忘記。我已經給她物色了一個人選。留住你,就是叫你安排黃英去相親,叫他們互相交談交談。至於合適不合適,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必須黃英自己說了才算。”

    青鬆聽了十分高興,連忙說:

    “好,好,我就去安排。這裏,我先替黃英謝謝你!感謝你大恩大德,成人之美。你告訴我,男方是誰?在什麽地方見麵?”“這人你認識,就是市衛生局的杜局長。”

    “杜衛青!他不是解放前就結了婚,孩子都老大不小了?”

    “已經離了。如今是單身一人,光棍一條。”

    “孩子呢?”

    “大兒子年齡大了,能勞動了,在老家農村跟他媽媽幹活;小兒子還小,跟著老杜來省城讀書了。”

    “這個老杜,好好的家庭,離什麽婚?”

    “你這是什麽思想?現在是新社會,結婚自由,離婚也自由。聽老杜說,他那個農村老婆老戀著家,不肯跟他到省城來生活。”

    “是嗎?這老太婆真是窮命,解放前的苦還沒吃夠?她跟清閑享福有八輩子仇恨?”

    “唉!怎麽說呢?也不能完全責怪女的,老杜也有些責任。前年她來過一次,老杜嫌她腳小,沒文化,不懂政策,不會說話,跟不上形勢,總把她關在家裏,不讓她出門會客,老婆說老杜看不起人,一賭氣迴了老家,再不肯到省城來了。”

    “這怪老杜喜新厭舊。他這種思想就該批評!”

    “我也批評過他,可是他並不犯法呀,又不能因為這個處理他。夫妻倆一個不來,一個不去,分居久了,感情越來越疏遠,所以最終還是離了。老杜的意思想找個年輕的醫生或者護士,要漂亮點的,能帶出去的;托我愛人給他說媒,於是我就想起了黃英。其實,老杜總的來說條件還算不錯。”

    “就是年齡太大了,當叔叔還差不多;黃英未必同意。”

    “男的大一點好,知道疼老婆。黃英是孤兒,自幼缺少父愛,跟老杜結婚,正好彌補缺欠。”

    “可他還有孩子!”

    “有孩子更好,不用費事就有孩子喊媽。我老婆就是。”

    李書記半開玩笑地說。

    青鬆實在覺得好笑,在心裏說:這個好處,怕是沒有女人願意領受。於是也笑著說:

    “李書記,你別總是推己及人。你年齡大點,張醫師不嫌棄,你前夫人的孩子,張醫師也肯接受;可是黃英不是張醫師,她未必做得到?”

    “也未必。周小潔不喜歡丈夫年齡大,黃英未必就不喜歡?你沒聽人家說,‘有人嫌禿,有人愛禿’。誌趣不同,取舍趨向就不同。你別老想著黃英不願意,也許她就能願意呢!況且,老杜除了年齡大些,其他各方麵條件都不差。再者,你別總站在黃英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你也為老杜想想:他四十多歲了,好容易才離了婚,想找個年輕漂亮點的老婆照顧家庭,陪伴終生,也不為錯;我們總得為他創造個機會,成全了他的心意。否則,他老是光棍一條,朝思暮想的.還帶著個孩子,也不能安心工作啊!你我結論都別下得太早,等他們見了麵,好好交談交談,相處一段時間,由他們自己來下結論,做決定。你看這樣好不好?”

    李書記看著青鬆,青鬆隻好點了點頭。李書記見青鬆同意了,高興

    地說:

    “這就對了。介紹人就是介紹人,咱們隻負責介紹情況,別替人家拿主意做決定。我給老杜說好了,見麵時間,就是這個星期天上午;地點,香山公園的玫瑰園。怎麽樣?浪漫不浪漫?”

    “地點夠浪漫的,可是,能不能成就一對浪漫愛情,實在難說!”

    “你這思想不對:說媒首先望成,哪有希望不成功的?”

    青鬆想了想,點點頭,起身走了。

    青鬆明白李書記的心意:他是市委書記,一把手,杜衛青、黃英都是他領導下的幹部,目前他們思想都有些問題,長期不解決,必然會影響工作,他關心他們,千方百計想幫助他們解除後顧之憂;或者說他保媒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團結他們,有利於市委的工作。一個市委書記能這樣體貼入微地關心同誌,這自然難能可貴、無可挑剔。可是他——趙青鬆,和李書記所處的地位不同,和杜衛青和黃英的關係也和李書記不同,因此思想做法就有所不同。他和黃英已不是一般的同誌關係,她有恩於他,願意認他做哥哥;那麽,他就要以哥哥身份和感情對她,待她,幫助她處理好婚姻問題。

    青鬆一邊走一邊想,不多一會來到市婦聯會辦公室,隻見幾個婦女幹部圍在一起在唧唧喳喳地討論問題。他沒有打擾她們,端了一把椅子在旁邊坐下來,聽她們說些什麽。黃英看見了,擺了擺手,大家迴頭看見趙副省長頓時都不說話了。黃英站起身來說:“就這麽辦吧,大家分頭行動,各自完成自己的任務。如果發現新的問題自己解決不了,就及時匯報上來,我們再研究解決。”女幹部們看了看青鬆,又看了看黃英,拿起自己的筆記本走出了辦公室。

    黃英送走女幹部,過去倒了杯開水送給青鬆,笑著說:

    “歡迎趙部長,不,現在應該是趙市長,來我們婦聯指導工作!”

    青鬆接過茶杯搖了搖頭說:

    “說不上指導工作,婦聯的工作不歸我管。我今天來,一是想來看看你,畢竟我們是多年的老同誌,分開了也不能忘記;另外,還有一件私人事情,李書記拜托我找你談談。你下麵還有什麽工作要處理?可有時間?”

    “需要不少時間嗎?”

    黃英看著青鬆依然是那麽帥氣,謙和,彬彬有禮,不免勾起她的愛戀和幽幽情思;然而他如今已經是周小潔的丈夫,她被他拋在了一邊,心裏又不免氣恨和嫉妒。她對他的話更是不解:私人事情?他的還是我的?李書記拜托?難道是李書記的事?到底是什麽重大事情?為什麽要他來談?李書記依然認為我們的關係非同一般?應該是吧。

    青鬆見黃英滿腹狐疑,笑著說:

    “不要多少時間。”

    “那你就說吧。”

    青鬆迴頭看了看秘書小王對黃英說:“咱們到外麵走走吧,室內怪悶的。”黃英明白他要談的事很秘密,小王不宜聽見,便點了點頭,又對小王交待了一下工作。

    黃英跟著青鬆出了市委大門,然後轉入一條僻靜的街道。兩個人肩並肩地走著。他們迴想起過去共同工作的那些日子,兩人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幫助,雖然是上下級關係,卻親如兄妹,並無距離,心裏都有無限懷念。但是,由於各人的所愛不同,最終勞燕分飛,好夢成灰,成了目前這麽個結局,令人心痛。所以誰也不願意再提起那些往事。又無話可說,隻好默默地走著,彼此都覺得很尷尬。

    許久,還是青鬆先開口,不過是從黃英的工作介入的。

    “現在,婦聯的工作適應了吧?”

    黃英想,還是以領導的口氣說話,你怎麽就不了解我的心?你知道我是多麽想念你嗎?她偷眼看了看他,依然是文質彬彬的,毫無異樣的表情,她隻得收迴心來,很不情願地迴答:

    “剛剛摸著點頭緒,還不能說完全適應。”

    “慢慢來,時間一長就適應了。做什麽事情都有個從不適應到適應的過程。我也是。”

    依舊是領導人的口氣。

    黃英鼓起勇氣說:

    “你跟我不同,你是大學生,老革命,經驗豐富,一開始管工業,工作就做得那麽好,那麽出成績。”

    青鬆知道黃英依舊關心他,欽佩他,甚至有些盲目。他搖搖頭說:

    “你看到的隻是表麵現象,其實,工業戰線的問題多著呢。工業的工作不像婦聯,工作任務是有具體指標的,第一個五年計劃裏都有明確規定,到時候是要按質按量完成的,來不得半點虛假。我們市的工業基礎較差,經濟實力又很薄弱,能不能按時完成計劃,我心裏還沒有底。”

    黃英相信青鬆的學問、能力、責任心都是最好、最強的,他這麽說是謙虛,他一定能勝利完成這項重大任務。

    “不要太謙虛,李書記點你的將管工業,就是充分相信你的能力和工作。”

    “領導愈相信,我愈是膽戰心驚的,唯怕完成不了任務,給領導丟臉,給市委抹黑。”

    “這話我相信。我也常常這麽想:李書記和你這麽重視我,培養我,我要是做不好工作,怎麽對得起領導?”

    “能這麽想工作起來就會有壓力,有動力,工作就一定能搞好。”

    兩人談了一會工作又沉默下來,各自默默地走路。

    黃英終於忍不住了,說:

    “你不說有一件私人事情找我談嗎,到底什麽事情?”

    青鬆一時沒有說話,依舊低著頭默默地走路;他在心裏設計著怎麽談這件事才效果最好。

    黃英見他有口難言,心想一定是心裏苦,便猜疑起來:

    “你是不是和周老師吵架了,要我去說和?我可不願意參合你們的事。我老早說過,你們過去好,那時候你們都是青年學生,家庭條件又好,公子小姐的,無牽無掛,自由自在;可是現在不同了,周老師結過婚,又有那樣一個家庭,還有一個那麽大的孩子,你接受不了的!”

    “你想到哪裏去了,我們很好,沒有吵架。雖然經過這麽多年,世事滄桑,我們都有了變化,但是彼此都能理解,能原諒,即使有了矛盾也有辦法化解。所以你不要為我們擔心。我今天來,是為了你的事。”

    “我的事?什麽事?難道又要調動?還叫我跟你當秘書吧,工作上你怎麽安排我就怎麽辦,一不要太動腦筋,二不要經常到大會上講話——我文化低,就怕開會講話。”

    “工作哪能經常調動?再說,你工作剛剛入軌,各方麵都開展得很好,也沒必要調動。”

    “那是什麽事情?”

    “你的個人事情。”

    “我的個人事情?”

    黃英的臉突然紅了,又搖搖頭說:

    “我有什麽事情?我不像你,有家有室的,老婆的事,孩子的事,百事關心。我現在是花和尚魯智深,赤條條一個人,無親無故,無牽無掛,獨來獨去,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我能有什麽個人事情?除了吃飯、睡覺,所有的事情就是工作。除此之外,我什麽事情也沒有了。你說吧,李書記叫你來布置什麽工作?”

    青鬆見黃英滿腹牢騷,知道她還在責怪自己,又不好解釋,便低頭不語,隻是默默地走路。黃英感覺出青鬆內心的痛苦和無奈,想了想,覺得自己埋怨他也無道理,又同情起他來。忐忑不安地走了一段路,抬起頭看看他,站住腳步說:

    “什麽事?說吧。”

    青鬆也站住腳步,看著黃英說:

    “你現在也是領導人了,要大度一些,凡事考慮周全一些,不要動不動就發牢騷。我做過你的領導,了解你,理解你,能原諒你;可是別的領導就未必都做得到。你如果長此這樣下去,一定會吃虧的!”

    黃英聽了也不迴答,低著頭,撅著嘴,臉色紅一陣黃一陣的。

    青鬆理解她的心情,也不便多批評,立即轉入正題說:

    “咱們是老同誌,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李書記一直很關心你的個人問題,和我討論過多次;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也沒敢對你說。剛才李書記對我說,他幫你物色了個對象,條件不錯,星期天叫你們見見麵,互相交談交談,以後好相處。”

    青鬆看了看黃英,見她依然低著頭撅著嘴走路,既不表示反對,也不答腔詢問,就繼續說下去。

    “這人你可能見過,就是市衛生局的杜局長——”他十分謹慎地瞟了黃英一眼,“各方麵條件都還不錯,隻是年齡——稍微大了一些。其實,這也算不了什麽。李書記比他愛人也大八九歲。”他又看了看黃英。

    黃英也看出青鬆的擔心來,冷冷地笑了笑說:

    “你老看我幹什麽?他年齡大不大跟我有什麽關係?”

    “怎麽跟你沒有關係?他就是李書記給你介紹的對象。對於他,我們的看法都是次要的,關鍵是你的看法。”

    “我說過,我已經有對象了,我的對象就是工作。對於杜局長,我沒有看法,因為他不在我的工作範圍;如果他要找對象,——這倒是我的工作範圍了,我可以幫助他介紹一個。”

    青鬆無言了。他隱約感覺到黃英內心的痛苦和對他的責備,麵對黃英他也感到很痛苦。他搖搖頭自責道:

    “對於你的痛苦,我是有責任的,我對你的個人問題關心不夠,以致你至今沒有找到合適的人。我應該向你檢討、道歉。今後我會一直關注你的感情問題,直到你找到真正愛你和你愛的人。”

    一番話觸及黃英的傷心處,她不覺潸然淚下,怕被別人看見不雅,連忙掏出手絹把臉掩住。許久她說:

    “這不能怪你。我的痛苦是我自己造成的,與你無關。你在思想上、政治上、學習上都對我幫助很大,我今天在工作上能做出一點成績,都是你關心幫助的結果,我一輩子受用不盡,也會一輩子對你感謝不盡。”

    她擦了一下眼淚又說:

    “至於我的婚姻問題,你不用掛心;也請你轉告李書記,請他也不要掛心。我在婦聯工作,就是幫助婦女同誌解放思想,衝破封建主義的牢籠,爭取個性解放、婚姻自由、自主的;我難道連自己的婚姻也不能自由自主解決?婚姻是雙方的事情,不能一相情願。就像我雖然愛你,但是你愛的卻是周老師,我也沒辦法。”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應該往前看,社會在進步,前景會更加美好。你一定會找到一個比我更好、更加適合你的人,疼愛你,關心幫助你,陪伴你度過一生。什麽時候看到你結婚了,有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我就放心了;否則,我的心就一直放不下來,一直會自責。”

    “你也不用為我憂心、自責。老人說,姻緣天配就,我們現在說,愛情是緣分,其實都是一個道理,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等著吧,也許我很快就能遇到,也許一輩子都遇不到。一個人一個命,不可強求。”

    “你這話有它的道理,但也不全對,因為它拋開了人為的作用:人和人的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也可能一開始不是很投緣,但通過一段時間的交往,共同工作,彼此了解了,熟知了,逐漸建立了感情,這也是常有的事。”

    他用期待的目光看著黃英。黃英理解他的心意,默默地點了點頭。

    之後又是一陣沉默。兩個人肩並肩慢慢地走著。街道上人來人往,聲音嘈雜。他們各自想自己的心事,也不注意。

    青鬆覺得實在無話可說了,鼓了鼓勇氣說:

    “黃英,你看,杜局長這事------你打算怎麽處理?你不僅要考慮杜局長,還要考慮李書記的關係,因為李書記是介紹人------”

    “這個,我考慮好了:如期赴約。你說吧,什麽時間?在什麽地方?”

    “你真的打算接受老杜?”

    “看你這人,怎麽一根直腸子?我去赴約,不是為了接受杜局長,而是為了你——幫助你解脫困境。看把你為難的,又怕得罪我,又怕得罪李書記,話都說不周全了。”她含情脈脈地看著青鬆。

    青鬆臉紅了,忙說:

    “別,千萬別為了我,我欠你的感情債已經夠多了。這事你自己拿主意,願去就去,不願去也別勉強。我不過跟李書記匯報一下,他也不會怪我;不過說我不會辦事。”

    “那就算是為了李書記吧。他是市委書記,工作那麽忙,還想著我,不忘為我的個人問題想方設法,牽線搭橋,還特特地叫一個副省長來當紅娘,夠給我臉麵的!不去一趟也對不去他老人家。你向李書記匯報吧:我感謝他,如期赴約。”

    “你可要想好了,老杜這個人可不簡單!他老婆等了他這麽多年,又帶著兩個孩子,真正是含辛茹苦!可是他說離就把她離了。”

    “沒事。杜局長我多少也了解一些,他離婚不就是想找一個年輕漂亮點的老婆嗎?出門帶著也風光體麵些。這對他可能是難題,對我未必是,我可以幫他介紹一個。”

    “你有這能耐?”

    “怎麽,不相信?你如果把周老師離了,我也可以幫你找一個年輕漂亮的——劇團裏多的是,就想找大幹部,越大越好,不管多大年紀。想不想試試?”

    “別開玩笑。我又不想找花瓶,也不想看演戲。說正經的,你真的要去?”

    “當然是真的,誰同你開玩笑?說吧,約會的時間、地點?”

    “就這個星期天上午,香山公園的玫瑰園。你想好了,別弄巧成拙!”

    “弄巧成拙?這個詞我也聽別人說過,就是不懂是什麽意思。今天正好請你給我講講,也算我沒有白來一趟。”

    青鬆詳細講解了一遍。黃英點點頭,歎息道:

    “我已經弄巧成拙了一迴,你放心,這一迴不會再弄巧成拙了。”

    她抬頭看了看太陽說:“快中午了,迴去也下班了。今天你幫我介紹對象,又教會了我一個詞語,我感謝你,請你吃飯!”

    青鬆說:“小潔老早說要請你吃飯的,一直沒有機會。你跟我一起迴家吧,再把清蓮清秀叫來,咱們一起吃頓中飯。”

    “我累了,不想走路了。你要真心請我吃飯,就在這街上的小飯店,隨便叫上兩個菜,吃一吃好了,何必要跑迴去?況且我現在也特別怕鬧,怕進你那個家。”

    青鬆想了想隻好同意。於是兩個人離開街道,向著一家小飯店走去。

    一個月後,李書記打電話批評青鬆說:

    “你是怎麽搞的?我把黃英介紹給杜衛青,我相信你,叫你去說媒,就是叫你解脫對黃英的愧疚,讓你們兩人都能安心工作;不想你瞞著我和黃英,又把一個京劇演員介紹給了杜衛青,還說是我叫你介紹的。你是什麽意思?你已經和周小潔結了婚,難道還想再霸占著黃英?同誌,我們國家實行的是一夫一妻製,你果真這麽做,可是要犯錯誤的!”

    青鬆知道李書記誤會了,故意說:

    “李書記,你先別生氣。我問你,杜局長對這個京劇演員滿意不滿意?如果她不滿意,叫他辭了,我再給他介紹黃英。”

    “你別瞎折騰了!這京劇演員又年輕又漂亮,又會唱戲,又會撒嬌,打情罵俏,百般討老杜歡心。老杜告訴我,他滿意極了。給這京劇演員又買衣服,又買首飾,陪她逛街吃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上又怕飛了,不知道怎麽對她才好。見了我高興得合不攏嘴,連聲道謝。認識還不到一個月,兩個人就形影不離,如膠似漆,住在一起了,所以決定結婚了。這不,老杜把請柬都送來了!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是大媒人嘛,當然先送給你。我忙得這樣,到現在也沒有收到老杜的請柬。”

    “這你別急,請柬絕對跑不了,老杜也許今天就會送給你——因為你才是真正的媒人。連我也是托你的福。”

    “你這話我不相信,老杜才沒有這麽看得起我呢,連黃英都收到請柬了,我倒沒有。”

    “這個老杜,怎麽搞得?新媳婦上床,忘了老幹娘。還沒有結婚,怎麽就把大媒人忘記了?我打電話提醒他。”

    “你千萬別打電話。老杜才沒有忘記老幹娘呢,你和黃英不是都收到請柬了嗎?無功不受祿,我沒有幫助他,沒有做媒人,又不是一個係統的,他請我幹什麽?”

    “你的意思,這媒是黃英說的,不是你說的?這個黃英,自己還沒有對象,卻把對象讓給了別人。這是什麽思想?什麽精神?大公無私?助人為樂?毫不利己專門利人?舍己救人?我真想不透,黃英為什麽要這麽做?她真的這麽高尚?”

    “你說的也許對,也許不完全對。以我想,大約是黃英沒有看上老杜,特別是他的人品,嫌他拋妻別子,移情別戀,年齡又大;可是她又怕辜負了你的一片心意,對老杜也不好交待,她又不好意思對你說,就以你的名義給老杜介紹了這個京劇演員,自己借此也得以脫身;老杜不知內情,自然信以為真,就把你看成媒人了,所以他要先請你,表示衷心感謝!”

    “還是你理解黃英。不過她真是個稱職的婦女主任!我要做沒有做成的工作,她倒給我想到了,幫我做成了。隻是這孩子太苦了,從小就失去父母,成了孤兒;到現在快三十的人了,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孤單一人!今後,我們還是要多幫幫她,使她早日有個好的歸宿。”

    青鬆也歎息道:“黃英確實是個好同誌!工作好,學習好,又肯幫助人。我早想幫助她找個對象,就是沒有合適的。”

    李書記低頭想了想說:“我的司機小王,是抗美援朝的戰鬥英雄,小夥子會開汽車,人也長得不錯,就是文化低點。黃英文化也不高。你找黃英談談,她如果同意,我來給她做媒人。”

    “好啊!黃英雖然文化不高,可是她肯學習,每天晚上再忙再累,她都要學習完自己的功課再睡。小王你也叫他多學習學習文化,不要隻會開汽車。”

    “這小夥子諸處都好,就是不愛學習文化,開一天車,到晚就睡。這迴,我要好好批評批評他,叫他向黃英學習。”

    青鬆及時把李書記的話告訴了黃英,介紹她和小王見了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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