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穀城是邊境之外最後一座大城,離傅守義鎮守的安西都護府有四五百裏的距離,沐乘風連夜往這邊趕,就是想著城大人多,應該能找到好大夫替妹妹診治。誰知剛到城門,路旁突然躥出來一個騎馬的男人,直勾勾地衝著沐桑桑坐的車子撞過來,他來得太快,衛隊來不及攔,沐乘風情急之下大吼一聲:“大膽!”

    他一喊出聲,立刻就開始動手,跳上車轅看準那人騎的馬,照著肚子上重重踹了一腳。他是將門虎子,在京中有名的武藝高強,那匹馬雖然健壯,但還是被他一腳踹得後退幾步,嘶叫著跳了起來,馬上的男人顯然並不精通騎術,很快被馬匹重重地甩在地上,哎喲一聲大叫起來:“殺人了!快給我抓起來!”

    路邊跟著躥出來一大群家丁打扮的人一窩蜂往青帷車跟前圍,沐乘風隻管護著妹妹,國公府的衛隊出立刻上前動手,三兩下就把那些家丁製住,摔下馬的男人嚎叫著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沐乘風正要叫喊,麵前突然被擋了一麵令牌——上麵大大的安西兩個鎏金字,是都護府重要人物出行時帶著的,男人嚇了一跳,頓時不敢罵了。

    沐乘風收起令牌,微微一笑:“是你先撞上來,我不得不出手,若你有什麽傷損,我加倍賠償。”

    “呸,有都護府的令牌了不起嗎,小爺也有!”那人雖然知道能拿這種令牌的都是厲害角色,但還是不服氣,向手下說道,“告訴他們小爺是誰!”

    一個家丁叫道:“說出來嚇死你,我家小爺是安西都護府李司馬的公子,尊諱喚作李明峰,整個西疆誰不知道我家小爺!”

    沐乘風笑了笑,這才跳下車子說道:“李兄幸會,我是安國公府的親眷,正要去探訪安西都護傅侯爺,既然令尊是傅候的同僚,說起來大夥兒都是自家人,何必鬧得不痛快呢?”

    李明峰聽到安國公府的名號時,明顯嚇了一跳,他臉色變了幾變,最後堆出一幅笑容道:“原來是國公府的客人,失敬失敬。”

    沐乘風著急治病,不想跟他糾纏,立刻要走,李明峰卻不偏不倚地擋在青帷車跟前,一邊探頭探腦往裏頭看,一邊打聽:“車裏麵坐的是誰?”

    沐乘風覺得他氣質不好,一雙眼睛透著一股子淫邪勁兒,也懶得跟他多說,一扯駕轅躲開他,道:“車中是舍表弟,他得了急症要去問診,恕不能奉陪,告辭!”

    車馬很快甩下李明峰往城裏去了,李明峰捂著屁股追著車子大喊:“兄弟,兄弟你等一等呀,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呢!”

    他一句話沒說完,沐家的車馬早就走得遠了,馬蹄帶起的灰土嗆得他連著打了幾個噴嚏,李明峰惱怒不已,氣唿唿說道:“我就不信了,今兒見不著車裏的人小爺決不罷休!走,進城!”

    安穀城中,沐乘風小心翼翼將沐桑桑帶下車,大夫診治完開了藥,又叮囑要好生調養,千萬不能再中暑受寒,沐乘風一一答應了,憂心忡忡地帶妹妹上了車,低聲道:“今天不要趕路,就到城中驛館歇息吧。”

    “我沒事的,吃了藥肯定就好了。”沐桑桑掙紮著說,“別耽誤了趕路。”

    沐乘風不由分說按下她,道:“我來安排,你聽我的。”

    車馬朝著安穀驛趕去,醫館的牆後轉出一個人來,正是李明峰,他張著嘴,帶著幾分癡迷望著青帷車,自言自語道:“真沒騙我,果然是個絕色的美人!”

    家丁在旁邊小聲提醒:“那是個男人吧?”

    “蠢貨,男人有長成那樣的嗎?肯定是個女子!”李明峰摸了摸下巴,“就算是個男人,長成這樣小爺也要!”

    安穀驛是城中官辦的驛站,專門接待來往公幹的官吏和官宦家眷,沐乘風並沒有報國公府名號,隻亮出安西都護府的令牌就順利住下,沐桑桑雖然一心想著趕路,但到底病得狠了,吃了藥就昏昏沉沉睡著,連午飯都沒有吃。

    這一覺一直睡到太陽西斜,醒來時看見沐乘風守在外間的椅子上打盹兒,桌上還房中紙筆,應該是之前給父親或者傅守義寫了信說明情況。沐桑桑想到因為自己又耽誤了一天,心裏難過極了,她努力支持著想下床,誰知渾身癱軟,怎麽也起不來,正在這時,沐乘風醒了,快步走進來問她:“有沒有好些?”

    “好多了。”沐桑桑帶著歉疚仰臉看他,“三哥對不起,都是我沒用耽誤了行程……”

    沐乘風莞爾一笑,順手替她掖好了頭發,說道:“自家人說這些幹什麽,你好好休養,我已經給爹爹寫了信讓驛站快馬送過去,不會耽誤的。”

    兄妹倆又說了幾句話,沐桑桑漸漸覺得支持不住,沐乘風服侍她吃了藥,還想守著她時,她說什麽也不答應,死活把沐乘風趕迴房裏休息。

    許是藥力發作,沐桑桑睡得很沉,隔壁的沐乘風又困又累,也很快入夢,隻有衛隊輪番值守,警惕著四周的動靜。

    四更時,院裏的棲鳥突然撲棱棱飛起幾隻,驚動了沐桑桑房門前一棵樹上躲著的黑衣人。黑衣人用枝葉遮住自己,悄悄探頭張望一遍,這邊院裏隻有巡夜的衛隊,但與沐桑桑房間共用同一堵牆的隔壁院裏卻有好幾個黑影在走動。黑衣人直覺有些不對,正想道隔壁去看,沐家的衛隊恰好巡邏到了他待著的樹下,黑衣人隻得縮迴去繼續躲著,等衛隊巡視完附近離開時,黑衣人探身再看,隔壁院裏已經沒了人,隱約聽見往外麵去的路上有些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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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裏,沐桑桑在病中迷迷糊糊地睡著,身子突然被人晃動,她以為是沐乘風,剛要叫他,嘴巴卻被一條布巾塞住,她猛然一驚,剛要起身,已經被人當頭套上了一隻黑布袋,抬起就走。

    沐桑桑驚恐萬分,她睜大眼睛,除了眼前的黑布袋什麽也看不見,她想叫喊,可嘴巴被堵得死死的,一點兒聲音也發出不來。她用盡力氣想要掙紮,但抬著布袋的人抓得很牢,她再努力也掙脫不開。

    許久,也或者隻是一瞬,她突然冷靜下來。

    那些人想帶走她,為什麽?他們要帶她去哪裏?是誰派他們來的?安王嗎?可她與他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對付她?難道因為她要嫁給趙啟?

    她定定神,不管是誰,不管是為了什麽,當務之急是盡快想辦法逃走。

    身子突地向下一墜,她被連人帶布袋塞進一個車中,晃晃悠悠地走起來,沐桑桑努力聽著,沒有馬蹄聲,隻有紛紛亂亂的腳步,好像是用手推車推著她往哪裏走。

    假如她是賊人,會帶她去哪裏?沐桑桑認真思索,首先,肯定得逃出安穀驛,這裏有驛卒衛兵,還有沐乘風,不快快逃跑多半要被抓到。

    聽腳步聲對方不止一兩個人,她沒學過武,況且又病著,單靠自己很難逃脫,那麽眼下,最可行的是沿途留下記號通知哥哥。

    如果不是穿著男裝的話,她可以把用簪子戳破布袋丟出去,可現在她根本沒戴首飾,怎麽辦?

    安穀驛中,衛隊巡邏到沐桑桑窗下,半空中突然一股勁風襲來,衛隊長緊急中猛地一跳躲開了,手裏提著的燈籠被打得粉碎,燈油潑了一地,卻是不知道誰從哪裏扔過來的一個石子。

    “有刺客!”衛隊長高叫一聲,“保護公子!”

    隔壁,沐乘風一躍從床上跳起來,飛跑出門:“表公子呢?”

    他不等迴答就推開沐桑桑的房門,頓時大吃一驚,被褥掉在地上,沐桑桑不見了。

    沐乘風衝出房門,俊朗的麵容蒙上了一層寒霜:“人不見了,怎麽迴事?”

    衛士們麵麵相覷:“屬下整晚都在院裏巡邏,並沒有聽見什麽動靜,隻有方才不知道從哪裏扔過來一個石子砸了燈籠。”

    沐乘風快步走到碎燈籠跟前,根據石子的方位推測飛過來的位置,目光不覺轉向了隔壁院子。就在此時,又是啪一聲響,另一枚石子從隔壁扔了過來。

    沐乘風一躍而起,飛身掠過圍牆,院中幾叢草微微晃動,剛剛有人離去。

    沐乘風追出去幾步,遙遙看見是個黑衣男子,他擲出一枚袖箭,那人飛掠著躲開,叫道:“弄錯了,你要找的不是我!”

    沐乘風眼見他隻是獨自一人,並沒有帶著沐桑桑,想了想折返迴隔壁院子,拿火把照著仔細查看,往台階上去的地方有幾個淺淺的腳印,沐乘風追著腳印上去,一腳踢開了門。

    屋裏空無一人,腳印消失了。

    火把劈裏啪啦燒著,沐乘風壓住急怒,細細檢查。靠牆放著衣櫃,地上有一道淺淺的灰塵印子,應該是剛剛被人搬動過,沐乘風連忙退開,背後牆上露出了一扇隱蔽的小門。

    這牆與沐桑桑房間的牆是同一堵。沐乘風恍然大悟,怪不得衛士們沒有聽見動靜人卻失蹤了,想必那一麵連通的是沐桑桑的房間吧!

    他一腳踢開小門,那一麵,果然是沐桑桑的臥室。

    沐乘風冷笑一聲,原來從住進這家驛站開始,就被人算計了。是誰?

    他追到安穀驛外,門口是幾條岔路,看不出妹妹被帶去了哪一條,他濃眉一擰,厲聲吩咐衛士:“分頭去追!”

    他自己一轉身,飛跑向驛站內。

    驛站中,安穀驛丞正打著唿嚕,咣一聲巨響,門被踢開了,沐乘風一把揪起他,冷冷道:“把驛中所有人全部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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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勤勞的小蜜蜂,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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