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真的確定他們家的人都不在家?那他們去哪了,您知道嗎?”溫頑含淚發問。


    阿姨雖然並非淚點低的人,聽了這麽久的故事,也有點不好意思。


    就算這是編造的,衝著溫頑浪費的口水,她也該貢獻點小道消息。


    想到這,阿姨點點頭,“他們去哪我不能確定,不過昨天有一輛救護車停在他們家門口,嗚嗚嗚了好久,我被吵到就開窗看看熱鬧,看到他們家有人被抬上救護車。我想他們家可能是出事了,既然有人被送去醫院,現在哪會在家待著,肯定在醫院裏呢。”


    “謝謝!”溫頑激動地握住阿姨的手,“哪家醫院?”


    “救護車上刷的字是第一人民醫院,具體在哪間病房我不清楚。”阿姨誠實地說。


    “有這句就足夠了,謝謝您!”溫頑越演越入戲,眼淚嘩嘩的。


    當然,嘩嘩的隻是淚花。


    不過溫頑大概是弄出了太大的動靜,讓不遠處的孫小喬都忍不住好奇她在搞什麽鬼。


    溫頑分明叫她站在原地,孫小喬還是放棄堅守位置朝這邊走了過來。


    那種行走的氣勢,分明是——就算是湊熱鬧也要走過來看看的意思。


    她和孫小喬可沒通氣啊!


    “小喬!”溫頑慌忙朝她擺擺手。


    孫小喬不知道怎麽理解的,居然跑得更快,很快就衝到了近前。


    該露餡了。


    溫頑頭疼地想,不過還好,她先問清楚,已經知道蔣家人去向。


    “丫頭啊,你也是可憐……”阿姨迴頭見到近前的孫小喬,歎了口氣,朝她伸出手。


    孫小喬一愣,忽然嚎啕大哭,撲到阿姨懷裏抽噎個不停。


    理解能力很差,但是眼力很好。


    溫頑看得目瞪口呆。


    “哇哇哇……”


    “嗚嗚嗚……”


    “嚶嚶嚶……”


    嚎啕聲轉為啜泣,孫小喬哭得實在太有感染力,勾得阿姨也掉了兩顆眼淚才放她走人。


    目送阿姨消失在小路盡頭,溫頑才扭頭問孫小喬:“你真的是愛演吧?”


    “嘿嘿。”孫小喬不無得意,“我一看那情境我就知道我該哭了。”


    “那也夠厲害,你居然真的哭出眼淚了。”溫頑心服口服。


    孫小喬得意地說:“之前我也是幹嚎,不過多嚎幾聲眼睛就疼了,一疼就掉淚,特別準。”


    “你為什麽不轉行去做演員呢?”


    “演員要背台詞呀,我隻會哭。”


    “那你肯定低估了你自己。”溫頑說的是真心話。


    “我演得真的這麽好?那我以後要去試試!”孫小喬一樂,又問,“阿暉他們去哪了?”


    溫頑點點頭,“我打聽清楚了,這阿姨說昨晚蔣家來了救護車,有人被抬上去……”


    “阿暉受傷了?”


    “我哪知道,她都沒認清楚被抬上車的人是誰,她隻知道救護車來自第一人民醫院。”


    “隻有醫院的名字?”孫小喬沉吟一下,又信心滿滿地說,“有醫院名字也夠了,走吧。”


    “我也是這樣想的。”


    ……


    天已經大亮,想飛也不成。


    好在,從蔣家出門,要攔出租車很方麵,兩人隻等了一分鍾就等到一輛空車。


    趕到第一人民醫院,兩人用蔣葉希,孫江繽和蔣伯暉三個名字,一棟樓一棟樓地問過去,終於,在療養病房找到了一位名叫“蔣葉希”的病人。


    “真是蔣先生生病?”溫頑十分疑惑。


    蔣家三人裏,她覺得最安全就是調養有道的蔣先生,這次竟然能勞動救護車上門,到底是什麽情況?她試著問了一下護士,護士把病房號碼告訴她們,隨口說蔣葉希是受傷。


    “蔣先生受傷了?”溫頑與孫小喬麵麵相覷。


    這就是昨晚發生的事?


    溫頑嚐試撥打蔣葉希的電話,是關機狀態。


    “怎麽連電話也打不通?”溫頑越發狐疑,這次在蔣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好在,等到了病房大概就能搞清楚了。


    出了電梯間,想左轉找到盡頭的單人病房,溫頑走在前麵才發現孫小喬還在後頭,很遠的地方,她趕緊走迴去,“你怎麽走得這麽慢?”


    “我見到阿暉,該說什麽呢?”孫小喬膽怯地說,“如果他不想見我,我找上門,他……”


    “他不會覺得你討厭。”溫頑對她太熟悉,即便那句話沒說出口她也知道小喬要說什麽。


    她看著孫小喬膽怯的樣子,真是失望又難過。


    如果是以前,孫小喬絕不會這樣小心翼翼,生怕觸動別人一丁點厭惡的情緒。


    這位“別人”就是蔣伯暉,是蔣伯暉讓她變成這樣。


    想到這,溫頑氣急了,甩下孫小喬快步走進盡頭的病房。


    “哐!”她拉開門,入眼所見正是蔣伯暉,他靠在牆邊。


    溫頑一把揪住他就往外拖。


    “喂你……溫頑?你怎麽來了?”蔣伯暉詫異無比,他被抓住的第一反應就是還擊,是看清楚溫頑的臉才刹住手,但是等他被拖出房間馬上沒法繼續追問,因為孫小喬已經跑了過來,當他看到孫小喬時,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頑頑你先放開他!”孫小喬懇求道。


    溫頑本來就隻打算把他拽出來,要不要揍一頓出氣,是孫小喬自己的事。


    “你們單聊吧!”她把蔣伯暉甩給孫小喬,自己重新走進病房,“蔣先生,借你兒子……哇!你怎麽迴事?怎麽受這麽重的傷?”


    蔣葉希躺在病床上,大半個身體都裹著厚厚的紗布,半張臉刻滿了細小的傷口。


    “溫小姐?”他聽到溫頑的大叫才慢慢睜開眼睛,虛弱地一笑,“你來看我?”


    溫頑環顧病房內,不見孫江繽。


    “孫姑姑呢?”


    “她跟著護士去拿藥了……剛才怎麽迴事?我好像聽到很吵的聲音。”


    “我開門比較急。”溫頑心虛地說。


    “哦。”


    溫頑走到床邊仔細打量一下他,“蔣先生,你好像受了很重的傷。”


    “是嗎?我還沒有照鏡子,但我估計,一定很慘。”蔣葉希這時竟然也能笑出聲。


    當然,很快他就因為笑牽扯到傷口,痛得閉緊了眼睛。


    “您這傷是怎麽迴事?”溫頑小心翼翼地問。


    擱平常她大概就要取笑是有人終於看不慣他童顏要毀他容,這次卻說不出口。


    蔣葉希身上的傷實在太猙獰,可以想見,如果不是因為及時送醫,他現在大約已經死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情深如許(十四)


    “隻不過有人蓄意報複, 而我沒防備罷了。”蔣葉希哂笑,“這次是我大意。”


    “您大意一次,可就差點死了。”溫頑忍不住說。她真怕蔣葉希把這大意的毛病也傳給兒子。


    “既然我當初選擇進入這一行, 那麽, 遇到這種事也總是難免的。”蔣葉希環顧四周,終於察覺到某人不見, “伯暉呢?”


    “他在走廊。”溫頑已經按下心虛,迴答時底氣十足。


    蔣葉希朝房門那望了一眼,小聲問:“小喬來了嗎?”


    “她來了, 我們是一起來的, 我想現在蔣科長和小喬大概正在走廊說話。”溫頑邊說邊迴頭看了一眼,她進房間時關了門,透過門上的方格,看不到孫小喬和蔣伯暉的影子。在病房裏,也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她猜他們是走開了, 或許是自己去找了個清靜的角落聊天。這樣也好, 她也覺得他們應該找個安靜的地方當麵談談,許多事情,在電話裏是真的講不清。


    “你和小喬是朋友?”蔣葉希問。


    “我們一塊長大。”


    “那你要好好勸勸她。”蔣葉希問, “上次, 小喬是不是受了很大驚嚇?”


    礙於傷勢, 蔣葉希說話的聲音十分輕和, 以前的蔣葉希說話已經極盡溫柔, 但受傷後尤甚。


    “我看你們也嚇得不輕。”溫頑又看看他的臉,終於問道,“你這傷到底怎麽迴事,挨刀了?”


    雖然蔣葉希能與她對答,但渾身上下都是僵直的,動彈一下都不敢,可見他受傷有多嚴重。


    在他身上到處都是血痕,約莫是昨晚急救來不及處理,臉上,衣服上還有殘留的血跡。


    他左臉不知是被刺還是被砍了幾刀,傷口猙獰,像是鑽出臉的肉蟲子,慘不忍睹。


    “是啊,你猜得真準。”蔣葉希竟然能笑著說這句話。


    “誰跟你這麽大仇?”溫頑神情凝重地問。


    蔣葉希與人為善,並不像是一個擅惹仇家的人。


    但光是看蔣葉希臉上這些傷痕,不是有深仇大恨,真下不去這麽重的手。


    蔣葉希苦笑一聲:“還是那樁拋屍案。”


    “又出什麽事?鄭良巍不是死了嗎?”簡直死得不能更死,還能鬧什麽幺蛾子?


    “倒不是又有人死,隻不過,鄭良巍已死,我自然結案。在警局內部,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這是兇手已經被解決的意思,這本來是秘密,不知道是誰捅出去,拋屍案有一位家屬得知以後,以為我有心包庇,所以一時惱火,昨晚就闖到我家。幸好江繽和伯暉沒事。”


    “這倒是……飛來橫禍。”溫頑一時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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