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王家大院時,看到那堪比副陽要塞的高大圍牆,哨樓,還有哨樓上嚴陣以待的士兵,沮授不由格格笑道:“防衛森嚴,難怪益林王家不怕蠻子打進來,即便副陽要塞破了,他這裏也算得上是固若金湯啊!”


    王家大門洞開,王海的兒子王豪笑容可掬地率著家人迎了出來。


    “沮長史,光臨寒舍,不甚榮幸,請,請!”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王豪心裏冷笑,小小的度遼營,居然想謀我王家,當真是不自量力。


    王豪心裏篤定得很,度遼營現在所有兵力都在副陽要塞上,根本沒有餘力來對付他們,隻要自己拖過這一段時間,太原主家知道了消息,卻看那周澈如何收場。


    沮授也在冷笑,今天他來,就沒有準備善了,他帶來的數十名手下看起來不怎麽起眼,但卻是軍統司裏專門培養出來的行處署精銳,今天,他要用強了,王豪如果閉門不見,他還真沒有什麽辦法,便即然將自己迎進門,那可是引狼入室,嘿嘿,擒賊先擒王,拿住了王家父子,卻看你還有什麽招兒?太原王氏,省省吧,遠水救不了近火,更何況,咱家將軍啥時將太原王氏放在眼裏了。


    一行人走進大堂,沮授也懶得說什麽廢話,反正今天注定不會善了,直接道:“王君,想必昨天你們已接到了度遼營和副陽縣衙的征兵令,調君家護礦家丁到副陽要塞協助守城,今日,我就是來領人了。”


    王豪臉色一變,喉嚨裏咕的一聲,沒見過這麽強橫霸道地,我客客氣氣地將你迎進大門,好心好意地為你泡上最好的茶水,你居然連最基本的禮節都不講,真是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土包子,也不打聽一下我王家是什麽人?小小的一個度遼營長史,芝麻綠豆般的小官,也敢在我麵前叫囂。不要以為有周澈撐腰便覺得了不得了,在並州,什麽時候又輪到他袁氏作主了。


    心裏氣得吐血,但臉上仍是笑眯眯地,溫言道:“抗擊蠻賊,人人有責,我王家自是責無旁貸,隻是家父病得極重,臥床不起,連話也說不得,卻無人敢作這個主啊,沮君,益林鐵礦有礦徒七八千人,要是沒有這些礦丁守護,止不住出什麽亂子呢?這礦上要是亂起來,這責任認擔得起啊?”


    沮授冷笑,“王主家主病得這麽重啊?這可真是不幸,不過不要緊,我今天帶了一個極好的醫士...”


    王豪此刻氣得牙癢癢的,但還是不得不向抱拳還禮:“長史客氣了,多謝長史,隻是家父今日剛剛吃了藥睡下,小弟實在不敢打擾。”


    “是不能打擾,還是不敢見人啊?”沮授不陰不陽地道,這話已是直接撕破臉皮了。


    王豪臉色一變:“沮長史這是說什麽話?家父病重,臥床不起,難不成還要將家父從床上拖起來不成,長史敢,某王豪卻是不敢的,這一個孝字!王某卻是一直放在心裏。”


    講得好冠冕堂皇,沮授嘴角抽動了一下,站起身來,手背在身後,隱蔽地打了一個手勢,“好,既然王家主不能理事,有王君也是一樣的。”沮授從懷裏掏出一張公文,“這已是縣裏向你家發出的第二份征兵令了,如果再敢不遵,這後果可就要你們王家負責了。”


    王豪接過征兵令,打開看時,卻是征兵令中的行文已是聲色俱厲,聲稱不遵征兵令者,即為通敵叛國,可為大楚公敵,全民皆可討之。


    王豪哈哈一笑,將征兵令不屑地向桌上一拍,道:“沮長史,我王家代代為官,不敢說是大漢棟梁,但對大漢也是忠心耿耿,這通敵叛國的罪名,無論如何也是安不到我們王家頭上的。”


    沮授眯起眼道:“既然如此,為何不能為國分憂,在此危難之際,不肯遵從征兵令?”


    王豪冷笑道:“家父病重,不能理事,這等在事豪不能作主。”


    “哦?”沮授站了起來,“周度遼嚴令,今天必須帶迴護礦礦兵,王兄如此,讓授如何向將軍交待?”


    “那是沮長史的事情!”王豪也站了起來,一甩手道:“管家,送客!”


    沮授哈哈一笑,轉身便向外行,王豪正自大出意外,本以為這個討厭的家夥還要惡心自己幾句,沒想到他居然轉身就走,心道倒也識趣,便緊跟著走上來,準備送客。便在這時,沮授身後的兩名衛士忽地一竄而出,兩人一左一右同時撲了上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將王豪扭住,兩人同時拔出刀來,架在了王豪的脖子上。


    事出突然,大堂裏所有的王家家丁和管家都驚呆了,認也想不到對方居然敢悍然動手劫持少爺,這是太原王氏嫡係啊,可不是什麽小門小戶啊!


    沮授看也不看身後一眼,隻是大步向前走去,兩名衛士扭著王豪,緊緊跟隨。大驚之下,管家一躍到門口,伸開雙臂,攔在沮授身前,同時使個眼色,便有兩名家丁匆忙奔了出去。


    “站住!”管家厲聲道。


    沮授眯起眼睛,歪著頭看著那管家,眼裏盡是譏誚之意,半晌,忽地抬手便是一個耳刮子,打得那管家原地轉了一個圈子,“你是個什麽東西,王家的一條狗而已,信不信我現在便鎖了你,把你送進縣衙的黑牢裏。”


    管家捂住臉,看著沮授今天特意穿起的嶄新的官袍,這才明白過來,沮授官是不大,可他眼下是現管,而且現在手裏拿著大少爺,可說滿手盡是好牌,自己雖然是王家的管家,在一些人眼裏可能是個人物,但在另外一些人眼裏,自己還真是算不了什麽,對方既然敢當場鎖拿大少爺,自然是不把王家放在眼裏,那自己不過是王家一條狗,又算得了什麽,看著沮授眼裏漸漸地露出兇意,不由打了一個寒噤,情不自禁地閃開一條路。


    沮授哼了一聲,大踏步走出大廳,廳外,已密密地站了數十人,人人手拿出鞘的刀劍,目光緊緊地盯著沮授。


    “怎麽?你們想殺官造反麽?”沮授大聲道:“這可是殺頭的大罪,而且現在正是戰時,依此罪,便來誅你三族也不為過,有膽的就上前一步!”


    手拿刀劍的家丁們不但沒有上前,反而為對方氣勢所逼,齊齊後退一輩。沮授大踏步向前便行,視眼見數十把刀劍如無物。所到之處,家丁們潮水般地向兩邊退出,讓出一條路。而緊緊跟著沮授的兩名軍統司行動署的行動人員將刀緊緊地架在王豪的脖子上,被如此多的刀劍圍在正中,不由有些緊張,手下力尚大些,王豪脖子上頓時流下一條血線。


    王豪臉漲得通紅,長這麽大,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但他能感受到對方架在脖子上的刀的力度,相信這些家夥真敢殺了自己,緊緊地閉信嘴,被兩人夾著便這樣腳不沾地的走出了王家的大門。


    跨上馬,沮授笑著迴頭,大聲對王家的仆人道:“你們都聽好了,告訴你們還病得起不了床的老爺,今天傍晚要是還看不到礦丁的話,那我們隻好讓王家大少爺充數上前線了,嘿嘿,兵兇戰危,誰也保不了他的安全。那就自求多福了。”一行人跨上馬,揚長而去。


    隨著他們的消失,一個身材削瘦的中年人出現在王家大廳裏,保養得很好的臉上充滿怒意,雙手情不自禁地抖動著。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老爺,大少爺被了們抓走了,現在我們怎麽辦?”管家哆嗦著走上來,讓大少爺被抓走,生怕老爺會遷怒到他的身上。


    王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還能怎麽辦?人為刀殂,我為魚肉,讓礦丁們去吧,把大少爺換迴來。”


    “那礦上怎麽辦,那些泥腿子要是鬧起來…”管家有些擔心。


    “把家裏的家丁都派去。”王海屈辱地坐下來,端起茶杯,猛地又將其向地上摔去,砰的一聲摔得粉碎。


    “周澈,你給我等著,我王家和你沒完!”


    沮授在益林威風八麵,但副陽城下情形卻已越來越緊張,沒有了兩側衛堡的側麵牽製,韓猛的城下陣地受到的壓力巨增,達耶魯鹿從烏拉特調來的更多的攻城器械和遠程打擊武器完全壓製了城上的反擊,雖然副陽城下的預設陣地是達耶魯鹿在以往的征戰中從來沒有碰到過的,但他以力破巧,完全用蠻力,用充足的人手來彌補破陣手段上的不足,在付出大量的人員傷亡後,一步步地壓縮韓猛的生存空間,將他向副陽城下越趕越近。


    當然,作為攻擊這些陣地的主力,是那些被征召而來的小部落,這些部落那怕心有不甘,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陣,而作為主力的五部精銳,特別是大量的白部騎兵,目前還隻是作為掩護,偶而為了激勵士氣,讓這些養精蓄銳的精兵作一次猛烈的衝擊,每當此時,韓猛的傷亡便大增。


    副陽城牆上,已插滿了箭支,城頭上已被投石打得麵目全非,目前雖然還沒有直接威脅到城牆,但最多堅持到明天,達耶魯鹿便可以直接對副陽要塞形直接攻擊了。


    剛剛敲過四更的梆子聲,沉默的副陽要塞便沸騰了起來,無數的士兵從城牆下,藏兵洞裏魚貫而出,螞蟻般地忙碌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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