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那個俘虜說,提脫的目的不是占據廣寧,而是上穀烏桓的大王寶座。”鄭季憲笑著說道。


    “大王寶座?就是鹿破風嗤之以鼻的東西?”周澈笑著說道:“提脫想用什麽辦法,搶到大王的寶座?”


    “擊敗箕稠後,上穀就基本上沒有力量可以和他對抗了。在這種情況下,大漢可能給上穀烏桓的黑翎王難樓施加壓力,讓他勸說提脫從漢境撤軍。提脫這個時候,就可以要挾難樓,要不大王之位將來傳給他,要不大家撕破臉拚個魚死網破。”


    “那他聯合魁頭是什麽意思?魁頭從中能得到什麽好處?”


    “魁頭在彈漢山被壓製的很厲害,一直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提脫和他的關係一直不錯。現在提脫一個人對付不了箕稠,如果這個時候魁頭幫了他一把,將來魁頭有什麽事,請提脫幫忙那就好辦多了。而且假如提脫做了上穀烏桓的大王,又是彈漢山的鄰居,這對魁頭的勢力展極其有幫助。假如將來魁頭和和連生搶奪王位的大戰,有提脫這個堅強後盾在後麵也是一大助力嘛。”


    “兩個人談好了嗎?”周澈問道。


    “已經談好。魁頭答應殲滅舞葉部落後,立即率部趕去支援。具體的作戰方法都有了,就是沒有定下具體實施的時間。”


    “哦。”周澈警覺起來:“細節知道嗎?”


    “提脫的部隊八千多人一部分守在城內,一部分駐紮在城外遙相唿應。箕稠的五千大軍一直找不到有效的攻擊辦法,在豐屏圍停滯不前。兩支部隊接觸過幾次,因為彼此力量相當,都不敢過分糾纏。此次提脫準備以全部主力趕到豐屏圍,主動尋找漢軍交鋒。而魁頭率援軍從漢軍背後突然動攻擊,在漢軍猝不及防陣腳大亂之時,前後夾擊全殲漢軍。”


    周澈仔細看著一下攤在案幾上的地圖,半天沒有做聲。


    “主公你是不是又想打一戰?”鄭季憲坐到周澈身邊小聲問道。


    周澈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他突然想起了趙簡。


    上次如果部隊不在鹿亭襲擊慕容績,趙簡就不會犧牲。那次襲擊,打或者不打其實並不影響漁陽戰局的進展。現在也是這樣,自己的部隊幫助舞葉部落脫離鮮卑,已經多打了一戰,萬幸的是沒有太大的損失。


    如果加入廣寧戰場勢必就要和提脫的部隊進行決戰,不是攻城戰就是平原上的騎兵對決,這兩種打法都是損耗性的,戰鬥部隊的傷亡會非常驚人。自己好不容易拚湊的這麽點人馬,不能就這麽毫無意義的打光了。從盧龍塞帶出來的士兵,已經死去一半多了。


    “主公怎麽了?不打還是不好打?”鄭季憲問道。


    “我想起了趙簡軍候。”周澈把手上的地圖一推小聲說道:“他可以不死的。都是因為我非要連夜奔襲,結果害的他命喪鹿亭。這次如果我再自作主張出兵豐屏圍,估計損失會更大。”


    周澈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提脫知道魁頭被我們意外的擊敗之後,他在廣寧戰場上已經無法取得對漢軍的壓倒性優勢,在這種進退兩難的情況下,他堅持不了多久,自會撤軍而走。我們參加不參加廣寧戰場不會影響到整個大局的。而且幽州未來的幾年內,應該沒有什麽戰事,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再讓戰士們失去寶貴的生命。”


    鄭季憲好象不認識周澈似的,看了他好半天。


    “主公你是名揚北疆的靖邊軍首領,你是手執戰刀一路殺到這裏的,你怎麽突然失去了勇氣,變得膽怯起來。主公到底怎麽了?”


    周澈低著頭不做聲,腦子裏想著趙簡,心裏不由自主地竟產生了一絲畏懼。


    “主公…”鄭季憲用力推了他一下大聲勸道:“主公怎麽不想想老衛、老武,不想想章挺、李進兩位司馬他們是怎麽死的?為國捐軀這是榮耀。他們死的時候、趙簡死的時候,可曾有過怨言,可曾後悔過當兵?”


    ......


    射墨賜擔心鮮卑人卷土重來,一大早就來向周澈告別,準備率領部落繼續南下,往野烽圍暫住。周澈擔心他們路上遭到漢人的非難,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特意派了一個屯長帶著人馬陪同他們一道南下。被俘的一千五百多人和幾千匹戰馬成了舞葉部落的戰利品,在舞葉部落騎兵戰士們的看押下跟隨而去。


    大部隊留在羊角山繼續監視鮮卑人的動靜,防止他們重整人馬後,繼續追擊而來。


    周澈默默地看著舞葉部落的遷徙大軍,慢慢消失在視野裏心裏很高興。從此以後幾萬人可以在大漢安居樂業,想想都讓人覺得很幸福。他轉身上馬準備迴營,卻看見自己的部下一個都不動。


    “聽說校尉要帶我們去打提脫,什麽時候行動?”俞實嚴肅地問道。


    “兵貴神速!此事不可拖延。”魏紹隨即接上說道。


    周澈愣了一下,知道鄭季憲一定不死心,聯合各位軍官前來請戰了。


    他狠狠地瞪了一樣鄭季憲笑著說道:“此事已經錯過出兵時機,已經不合事宜。”


    “不見得吧?主公”黃蓋說道:“我們昨天才襲擊的魁頭,難道今天提脫就會接到消息?滴水圍距離廣寧將近三百裏,按道理消息應該還沒有傳到廣寧。我們完全可以冒充魁頭的部隊急趕到廣寧。”


    周澈望望大家苦笑了一下再次說道:“時機已經錯過。沒有絕對把握不能出兵。”


    “主公!你還記得在山口渡大營你是怎麽對我們說的。”韓猛一反常態大聲叫道:“你說因為我們是大漢人,所以我們決不允許任何一個敵人踐踏我們大漢的每一寸土地。難道你已經忘記了嗎?我們從大燕山帶出來的兄弟,我們從漁陽帶出來的兄弟現在還剩下多少?難道他們的仇不報了?”


    “即使我們全部戰死也是為了大漢而死,死而無憾。”魏紹緩緩地說道。


    周澈心裏非常感動,他翻身下馬大聲叫道:“來。你們說說怎麽打?”


    大家看到周澈同意了他們的請戰,歡唿一聲紛紛下馬聚到周澈的身邊。


    “我們昨夜在一起合計了一下,認為此戰殲滅提脫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俞實代表大家向周澈講述他們的計劃:“提脫的意圖非常明顯,他準備和魁頭二人在豐屏圍對漢軍實施前後夾擊。”


    “我們從鄭君的斥候屯裏找一個聰明伶俐、膽大心細的斥候,冒出魁頭的信使到廣寧告訴提脫,魁頭已經同意並和他約定攻擊時間。攻擊當天他的部隊在豐屏圍和漢軍箕稠的部隊正麵迎敵,我們的部隊假冒鮮卑人從他們的側麵殺出,然後趁敵人全無防備的時候,突然殺向烏桓人。此舉出其不意必能受到奇效。”


    “同時我們快馬通知護烏桓校尉箕稠校尉,告訴他拓跋鋒已經撤軍,我們在迴涿鹿的途中捉到提脫的信使,得知了提脫和魁頭的計劃。現在魁頭的部隊,已經在羊角山被舞葉部落和我們聯手擊敗,這麽說當然是為了不讓他知道我們越境作戰的事。然後我們把計劃告訴他。為了能打敗提脫,收複廣寧。我想他肯定會同意這個計劃的!一旦成功,他不但可以洗刷自己被敵人打敗趕到居庸的恥辱,而且還會因此立功受賞。”


    “說完了?”周澈問道。


    俞實點點頭恭敬地說道:“校尉打仗每每都是以奇兵致勝,用兵猶若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我們都非常佩服自感,望塵莫及。所以這個計劃的不足之處,還請校尉指教。”


    周澈笑起來指著俞實道:“你也會阿諛奉承了。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厲害,隻不過考慮問題比你們更周全一點而已。你們這個計劃有幾個不能確定的因素。這幾個問題不解決,這個計劃就有缺陷,也就是說不能執行。”


    “首先我們怎麽肯定魁頭和提脫之間沒有密切的聯係?如果提脫知道了魁頭在滴水圍慘敗,我們這個冒充的計劃就被會敵人看破或利用,他們如果將計就計,戰敗的就是我們。”


    “其次護烏桓校尉箕稠,我們誰都不認識他,憑什麽相信我們送過去的消息?即使他相信了,他又憑什麽相信我們的計劃?這可關係到他五千大軍的存亡問題,他豈能不考慮周詳再三思量?如果是敵人的奸計,他的部隊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我們是右北平郡盧龍塞的邊軍,他是護烏桓校尉部,和咱們是兩個係統,按大漢軍律兩支部隊一起作戰需要虎符調令。現在我能帶部隊指揮打仗、跑遍幽州,純粹是因為戰事危急,刺史府劉使君臨時授命的一個權宜之計,說起來都是違法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建議友軍如何作戰,這豈不是奪權嫌疑。他不派人拿我,就很給刺史府麵子了。”


    “最後一個問題就是兵力問題。他的部隊以步兵為主。根據我們的消息,他從居庸、沮陽帶走了三千步兵、兩千騎兵。以這種軍陣組合在平原上和提脫的八千騎兵作戰,根本就沒有勝算。一旦配合上出現失誤,我們不能及時趕到他的部隊,就有可能被烏桓人重擊。我們即使準時趕到,以三千多騎兵偷襲八千人的部隊,最後必將陷入苦戰。在平原戰場上即使偷襲敵人,也會演變成一場血戰。這次能夠打敗魁頭不僅僅是幸運,更重要的是得益於舞葉部落的適時出擊,才造成了對敵人的內外夾攻。這種好事一輩子也就這麽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我們的部隊拚光了,大家覺得很高興是嗎?”


    一群部下沉默不語,各人都在思索著周澈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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