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身材高佻,用後世度量就是一米七的樣子吧,大冷的天,沒穿深衣,上著羅襦,頸帶披肩,下配綠裙,裙長曳地,嫋嫋婷婷,襯出了十分的身材。周澈自穿越以來,尚未見過如此高佻的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從背後看去,隻見她高髻如雲,楚腰-翹--臀,豐姿綽約,問道:“此誰家女也?”


    許陽早目不轉睛地在看了,雖隻看到了背麵,卻肯定地說道:“此陳家妾也。”


    “陳家妾?哪個陳家?”


    “你不知麽?便是陳叔桓家了。”


    “陳叔桓?”周澈微一思忖,想了起來,這陳叔桓單名一個楹字,乃本鄉陳村人,他本人倒也罷了,家中雖有良田數百畝,隻能算是一個小地主,卻有一個同產兄長,名叫陳華的,乃十常侍之一的郭勝家的賓客,借助其主家的威權,奉獻財貨買官。現在郡中為郡丞。


    ——郭勝與張讓、趙忠等並為中常侍,深得天子信用,父兄、子弟、婚宗、賓客布列州郡,權傾天下。


    周澈有點奇怪,說道:“我在橫路時聽過陳叔桓之名,他的長兄不是郭家的賓客,現為郡吏麽?有這樣的身家,他的婦妾卻怎麽肯來這鄉下小市,且是一人出行,也沒有個隨從奴婢?”


    許陽撇了撇嘴,說道:“那陳楹是個無能的,其兄雖為郡丞,平時對他也多方照顧,奈何爛泥扶不上牆,鑽營至今也不過有田幾百畝,又生性慳吝,連個奴婢都舍不得買,整天隻捧著一部甚麽經書讀個不休。……,有夫如此,可惜佳婦!”說這些話時,他的一雙眼就沒離開過那女子,滴溜溜隻在她脖頸、細腰、肥-0臀和長裙上亂看,唉聲歎息,一副惋惜的樣子。


    周澈心道:“‘整天隻捧著經書讀個不休’?這陳叔桓之兄乃閹宦賓客,在郡中惡名昭著,卻不料兄弟二人誌節不同,他竟是個好讀書的。……,瞧許陽這讒樣,對這女子必垂涎已久,難怪隻從背影就能認出是誰,也虧了陳叔桓有一個為宦官賓客的長兄,要不然怕此婦早被他強搶去了。……,這許陽人雖無賴,眼光不差,阿剛之妻便極貌美,也不知這女子是何模樣?”正想間,那女子似乎是感覺到了他們的注視,手按裙髀,轉過頭來。


    時正深冬,北風寒冽,這女子的臉蛋被凍得通紅,彎眉秀目,櫻唇欲滴,也是個美人,然卻稍遜邢妻,不過以周澈看來,卻覺比邢妻誘人,蓋因她年歲較長,眉眼熟媚。


    周澈順著她的眉眼看下去,在她的櫻唇上停了一停,驚覺失態,忙收迴目光。那女子先是看見了許陽,然後周澈,目光在隨從其後的周倉、薑楓、黃敘諸人身上轉了一轉,最後又落迴到周澈麵上,正好趕上周澈將目光從她櫻唇上匆忙收迴之時。


    周澈正憂其會怒,卻見她抿嘴一笑,這一笑,越發顯出唇美。


    兩漢女子以唇小為美,但大部分的“唇小”都是畫出來的,在塗抹脂粉時,先將嘴唇一並敷成白色,再用胭脂描點唇形,務使如櫻桃紅豔。這女子不然,她的唇卻是天然生就,櫻桃小口,豔豔奪目。她似也知自己的優點,笑時有意無意將小嘴嘟起,嬌小濃豔,煞是奪人魂魄。


    周澈砰然心跳。


    ——他自穿越以來,雖一向“潔身自好”,除了家中婢女戚繡繡外,沒碰過別的女子,但卻並非因為清心寡欲,不是說他就是一個gay,而是一則穿越重生以來,所遇見之事都是緊張刺激,影響曆史進程的,他全神貫注;二則前不久任職亭部後,又累月守在部中,勤勉操勞,也沒有機會去接觸別的女子。


    子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如今美色當前,他也不能例外。且這女子不止容冶唇美,並及身長七尺多,為他穿越以來之所僅見,恍惚仿佛前世之見聞,不心動才是奇怪。好在他早將“克己”養成了習慣,很快地將情緒調整過來,既已知此女是誰,又得她一笑,不打個招唿說不過去,拱手行了一禮,問道:“當麵可是陳家婦麽?”


    女子盈盈素拜,淺笑說道:“賤妾濯清,見過這位郎君。”


    她的聲音不出眾,隻是尋常,然這一拜之間,髻上步搖、頸間披肩、耳中垂珠,裙下絲帶皆隨之晃動,亂人眼目,隱有香氣入鼻,周澈不覺再次口幹舌燥。——細看之下,她的衣裙質料不算好,很普通,披肩、步搖、耳璫、絲帶也隻下品,此數物外,更無環佩腕釧之帶,但勝在搭配巧妙,妝扮精心,再配上身段婀娜,櫻唇笑媚,使人望之,竟忽其陋,隻覺其誘。


    許陽涎著臉,嬉笑說道:“阿清,來買胭脂麽?相中了什麽,隻管對我說!便是隴西的胭脂,又或露華百英粉,我也給你買下!”胭脂本出自隴西焉支山,露華百英粉乃昔年成帝愛妃趙飛燕之所喜用,極其貴重。


    濯清瞧了許陽一眼,沒搭理他,手撚腰間絲帶,往前走了兩步,離得周澈近了些,再看其麵容,隻覺清秀英武。她常年居住鄉下,所見皆鄉野鄙夫,甚少見郡縣人物,更別說周澈這樣的英武士子了,不覺好奇,問道:“賤妾冒昧,以前似未曾見過,請問是誰家郎君?”


    邢剛從周澈肩後探頭答道:“這是周君,家乃汝南周氏,新任本鄉鄉長。今天剛來上任的。”


    此地雖已處市集邊緣,但遠處人聲鼎沸,近處酒店中有群少年眈眈相向,大庭廣眾,非是說話場所。周澈斂住心思,不去想那漸近的香味,暗道:“這女子不怕生。”說道,“久聞尊夫高德,名播鄉裏。今我承乏幸會,忝為本鄉有秩,不可不訪鄉賢,來日必登門造訪。告辭了。”


    許陽戀戀不舍,臨離開前,又狠狠地盯了幾眼濯清的柔腰繡裙,走出挺遠了,還在惋惜:“陳叔桓蠢吝可鄙,可惜了如此佳人!可惜了如此佳人!”扭頭迴望,喜道,“誒!皓粼,她在看我呢!”周澈聽了,扭臉迴望。濯清遠遠地站著,見他迴頭,纖手掠鬢,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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