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寧不吭聲。她很累,懶得說。


    晏母不滿,氣怒道:“你還問她作甚?莫非娘會說假話欺騙你不成!”


    “寧兒,快,給娘道歉。”


    舒念寧不理,垂頭不語。


    “寧兒”,晏逸初眉心皺了起來:“給娘道歉。”


    他知此事定有前情,寧兒的性子溫柔乖巧,對娘向來敬畏有加,他還是頭一迴見到她對娘這般不馴。他猜測大抵與映霞被罰脫不了幹係。


    隻娘病還沒好,又受到馨兒突然失蹤的打擊,娘的情緒他不能不安撫,他心裏也疼。且,他確實親耳聽見,寧兒罵娘。。


    不管怎樣,身為晚輩辱罵長輩就是不該,理應道歉。


    “寧兒”,他聲音更沉。


    “你讓映霞起來。”她終於開口,卻是這麽一句。


    orz真個對不住映霞,她見色忘友了。。這會,才想起映霞還跪著呢。


    “你起來吧,”晏逸初微側頭,對仍跪著的映霞溫聲道:“自個拿藥包把臉敷一敷。”


    映霞小心瞧了瞧晏母,有些猶豫。唉,小卒子傷不起啊!雖說爺是一家之主,雖說起先是她自己跪的,但到底是惹到了老夫人,講真,她現在感覺,老夫人比主子爺可怕多了。。


    再者,今天的情形,她全程看在眼裏,少夫人這下是徹底與老夫人撕破了臉,得罪大發了。。。由此,她更需謹言慎行,處處留心。不能讓老夫人捏住了由頭,日後再以此做把柄斥責少夫人,牽累少夫人。


    “起了吧。”晏逸初複道。他心裏了然,這婢女是畏懼母親。


    見老夫人直到此刻亦並未作聲,表達異議。映霞方才踉蹌著站了起來,她逐一對著晏母,晏逸初二人,恭謹福身:“謝老夫人開恩,謝少爺,少夫人為奴婢求情。奴婢先行告退,待清洗幹淨後,隨時聽候主子們的分派,找尋馨兒小姐。”說罷,她再福了福,躬身退下。


    “寧兒。”晏逸初喚道,示意舒念寧給母親道歉。父親去得早,母親這個人好強了半輩子,甚重顏麵。


    事已至此,即便她做得不對,做晚輩的能依著些還是得依著。眼下馨兒依然沒找著,家裏不能再亂了。


    舒念寧無動於衷,小嘴抿得比河蚌還緊。。


    。。。。。。


    晏逸初。。。


    映霞不是已經起來了嘛,好吧。。他以為……


    “寧兒,乖,給娘道個歉,嗯?”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際輕哄道。他知道她委屈,迴頭他會好好補償她。


    “我沒錯!是她不講理,不可理喻。”舒念寧小童鞋,打定主意不向惡勢力低頭。。


    她非有意恃寵而驕,實在是晏母太過不依不饒。畢竟是現代二十一世紀的魂靈,被逼到一定的份上,骨子裏講究待人公平,處事公正的原則性便給激發出來了。


    也許事後她會後悔,甚至後怕,然當下正值意氣上頭,她勢必遵從本心。


    晏母隻覺得這輩子沒這麽受氣過。。今天她對這兒媳,可謂是有了全新的深刻的認識。。。


    晏逸初不想承認,他有點沒轍。。


    心裏舍不得勉強她,尤其明知母親大概做得很有些過頭,否則寧兒斷不至於一反常態,倔強如斯。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他的寧兒可不就是一隻小兔子嘛。隻這小兔子耍起脾氣,還真不能小覷。。


    餘光中瞥見母親鐵青的臉色,他一個幾乎諸事信手拈來,遊刃有餘的大老爺們,深深體會到了何謂:黔驢技窮騎虎難下。。真個左右為難!


    這約莫算得上是他有生以來,第三樁令他感到挫敗與棘手的事了。一是“克妻”;


    二是在他的地盤,女兒生生被人擄走。。簡直是莫大的挑釁與羞辱;


    第三就是母親與寧兒間的暗湧。喔,已不能算是暗湧了。。。今天正式升級——直接“明刀明槍”打起了擂台……


    他感覺疲憊又無奈,沒有別的招了,隻能扮黑臉。。


    將懷中人兒放了下來。“給娘道歉!”他加重了語氣。


    心裏不期然有種大人威嚇小孩子,又或者欺負小動物的感覺。。


    有話說老實人性子溫和難得發脾氣,但若有一天,這性子溫和的老實人較起真,發起脾氣來,往往很是駭人可怕,會令周遭的人大感意外,大吃一驚。


    老實人舒念寧發脾氣算不得可怕,卻是個固執的強頭兒。她顧自低垂著腦袋,油鹽不進一語不發。。整一副隨你怎麽說,愛咋咋,反正想我道歉,沒門兒!


    氣氛僵凝,迷之尷尬。。


    梅萍的到來打破了屋子裏的僵局,她麵上珠淚點點,神情驚慌失措。


    “爺,馨兒,馨兒真的被人擄走了嗎?”她走到晏逸初與舒念寧跟前,急問道。她的聲音哀婉而慌張。


    晏逸初輕道:“你不要太擔心,爺保證,會將她找迴來。”


    他不承諾會讓馨兒平安無事,實乃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肯定,這件事奶娘必然牽涉其中。晏府素來對到府上當差的仆傭,選拔嚴格。有專人對每一位仆從的來曆,進行徹底的調查與了解。確保知根知底,非身家清白者不用。


    對晏府掌上明珠——馨兒奶娘的挑選,更不必說,在一眾候選奶娘中,那是謹慎考察,優中選優。失蹤的奶娘是幾位奶娘中,陪馨兒最多,最得器重的一位,為人寡言少語,單純質樸。


    晏逸初很費解,奶娘從中會是扮演了怎樣的一個角色。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消息遞到府裏來,且他直覺不象是綁匪所為,這也是令他心有不安的地方,若是仇家尋仇,那馨兒的安危堪憂。


    最主要,不管真相如何,府裏有內鬼!奶娘怕是遭人利用,如今行蹤不明,恐怕是兇多吉少。


    他已派了晏海速去奶娘家中打探。


    “也就是說,馨兒真的不見了!”梅萍的眼淚嘩啦啦的滑落:“怎麽會這樣?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爺,馨兒會不會有事啊?她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她還那麽小,她,她若是,可怎麽辦呐?”她語不成音,泣不成聲。


    舒念寧聽得難受極了,卻無話可說,無言安慰。已是既定事實,說什麽都是枉然。她感到內疚和心虛,不自然的略略後退。


    晏逸初伸手拍了拍梅萍的肩:“好啦,不要哭了。安心等消息。”他原意是寬慰寬慰她的心,她畢竟是馨兒的親娘。


    沒曾想,梅萍卻一下撲進他懷裏,雙臂緊緊環抱著他,“爺……”她哭得柔腸寸斷,淚如雨下,傷心得不得了。其狀瞧來甚是可憐。


    晏逸初想推開她的手,抬起又放下。他的心裏升起一絲愧疚,他想起今日安排部署府中護院們,保護母親與寧兒時,他完全忘了梅萍。。


    他下意識望了望舒念寧,但見她仍然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第67章 愛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有兩處伏筆喲~小可愛們能不能看出來呢~哈哈哈哈哈~·~


    又到周末啦~周末愉快!摸摸噠~~


    哦,還有,還有,小萌萌們,要是喜歡作者君的文,就點點我的專欄,將我收了吧~~求收求包養哇mua~mua~~


    梅萍的哭聲勾得晏母哀思如潮, 自知曉孫女被擄後,巨大的恐慌與擔憂,交織著衝天的怒火, 令她病體初愈的身子,頗有些吃不消。這當口, 她但覺頭腦昏沉,心力交瘁, 很是疲累。


    善解人意的謝嬤嬤, 乖覺的扶她在軟塌上坐下,低聲在她耳畔詢問:“老夫人,要不您今兒就在這歇下?


    冬英這就去給您鋪床。鋪好後,您就先歇了罷,這身子還虛著呢,沒得又累壞了。您不要太擔心, 一切有少爺在, 小小姐定會吉人天相, 化險為夷。”


    她知晏母不會安心迴怡園,勢必要留在這等消息。晏母由來不食晚膳, 是以, 她也不問晏母要不要吃些東西?


    晏母擺手, 示意她先別忙。其實,梅萍的哭聲,讓她悲傷之餘,也甚為心煩氣躁。哭哭啼啼的, 徒添晦氣。她本想出言製止,待看到相擁姿勢的那倆人,她即時打消了主意。


    雖然隻是梅萍抱著兒子。。雖然兒子的目光並不在梅萍身上。。。


    但起碼兒子沒有推開她。或許,此次馨兒被擄一事,會是他倆的一個契機。隻是馨兒可千萬千萬不能有事,一定要平安歸來才成啊!


    她順帶嫌惡的瞟了眼,始終不肯低頭認錯的刁兒媳,瞧那伶仃樣兒,再如何補養調理,也不是個好生養的!


    不過,她生不生都沒關係了,今天這一鬧,晏母是完全死了心,不指望也不歡喜這個兒媳為晏家添丁加口,開枝散葉。


    她隻要好生活著,摘了初兒“克妻”的名頭,洗刷掉兒子背負的不公的冤屈,便算是她存在於晏家唯一的價值與意義。


    晏母尋思著,待馨兒迴來後,還是得給初兒尋幾個或風情嬌豔,或風姿出塵的美丫頭。她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到比這不肖兒媳,姿容更勝一籌的姑娘。即便,即便不能勝出,也定要能與之平分秋色,不相伯仲。


    是,便是她對這兒媳不喜至極,卻也不能否認,兒媳確實生得雪膚花貌,麗質天成。所以,才能一時迷惑得初兒愛逾珍寶,傾心相待。


    隻再美再怎麽的人間尤物,天下之大,她就不信了,還能一枝獨秀了不成?隻消她找到容貌能與其分庭抗禮的美人,到時兒子的心,想必不會在他媳婦一個人的身上,不至於如眼下般獨寵著他媳婦,導致這沒分寸的東西不服管教,氣焰囂張飛揚跋扈,敢公然與自己叫板。。


    在晏母看來,這媳婦之前,從未見兒子對哪一位女子如此上心,如此的嬌寵。雄心勃勃的初兒甘願為她不出遠門,放手了大部分事務,終日陪伴身側。


    對前幾任兒媳,兒子溫厚但未見得溫柔,那種男人對心愛之人獨有的溫柔。


    然說到底她以為不過是這媳婦美色惑人,美過前幾位媳婦兒。是以,得了兒子專房之寵。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麽?在她眼裏,這個兒媳除了美色,一無是處。比之前幾位無論德行還是氣度都差得遠了。


    甚麽“慶州一絕”。。沽名釣譽,滑天下之大稽。。。


    眼瞅著到了掌燈時分,霽楓居的丫頭們利索的亮了燈。主子們不傳晚膳,她們也隻能先候著,聽候傳喚。


    今晚於晏家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唯一的小寶貝兒不知所蹤,眾人哪個還有吃飯的心情。連腹饑似鬧鍾般定點的舒念寧,也全沒有胃口。


    她不想吃,卻有一個人惦念著,唯恐她餓壞了。這人還能有誰,自是亦拿她當寶貝疼寵的晏爺。如晏母所見,梅萍在他懷裏哭,他的眼睛看的卻是舒念寧。


    小人兒蔫蔫噠噠偏又要逞強的模樣,看得他心酸酸的,難受。今日馨兒遭了意外,大家都亂套了。她可是午膳都沒吃呢!


    沒吃午膳,他自個不打緊,爺們嘛扛得住。小東西弱不禁風的,不吃怎麽能行!還有那身衣裳也得趕緊的換了才是,要不得著涼了。


    嬤嬤,他朝謝嬤嬤道:“傳人擺晚膳吧。”


    說完,順勢推開懷裏的梅萍,輕聲道:“你用膳沒?沒有的話也一起吃吧。”


    言罷,他走到舒念寧跟前,拉過她發涼的小手,雙手交疊的捂在掌心輕輕的摩挲,柔聲問道:“餓了吧?”


    她在膳食上的生物鍾,他是清楚的。


    舒念寧搖頭,沒有吱聲,仍舊低垂著腦袋,不抬眼也不說話。固執堅持的小模樣兒,他瞧在眼裏,就是個別扭的小孩,逞強而無助,讓他心疼。


    “先換身衣裳,咱們吃飯。嗯?”


    她身形不動,他索性牽著她就往後麵的浴房行去,嘴裏吩咐道:“傳熱水,給夫人和我準備好衣裳,送過來。”


    晏母冷著臉,麵若寒霜;梅萍隻拿著帕子拭淚。屋子裏無形中散發出的凝重氣氛,使得擺放膳食;抬著熱水;取著衣裳的丫鬟婆子們,齊齊噤若寒蟬。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各自小心翼翼做著份內事。生恐踩了雷區,惹到了老夫人。。


    映霞那張腫脹得都有些變形的臉,她們可是有目共睹,實乃活生生的教訓。


    而一進浴房,晏逸初便抱起舒念寧,勾住她的下巴,將她的小臉抬了起來,舒念寧旋即垂下眼瞼,不看他。


    “乖寧兒,爺知道你委屈。”晏逸初明白她是怨自己,逼她給娘道歉。


    簡單的一句話,輕易挑得舒念寧眼眶酸澀,淚意泛濫。她抽著鼻子,極力克製自己不要哭出聲來。


    晏逸初憐惜的吻上她的眼睛:“是爺的疏忽,害爺的乖乖受委屈了。”


    舒念寧的眼淚終是無聲的滴落,流淌了滿臉。


    晏逸初舔吻著她的淚,溫軟的唇柔情依依。


    “乖,不哭了,不哭了,不哭了啊……”他吻著,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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