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二夫人可算明白衛若懷的偶爾不著調隨誰,“杜家雖說是平頭老百姓,一旦兩個孩子成親,無論外人怎麽看,他們都是我們家的親戚。”


    大夫人想了想:“若兮,去看若恆迴來了沒。”


    “母親喊我做什麽?”衛若恆剛剛放學,聽說一向不到天黑不迴家的父親和叔父在母親院裏,衣服沒換就過來了。


    大夫人說:“你哥來了。”


    “大哥?”衛若恆瞪大眼,“在哪兒呢?”說著話就準備去衛若懷的院子。


    衛若懷去杜家村時他才一歲,因衛若恆年齡小,後來又得上學,和衛若懷獨處的時間並不多。每次衛若懷迴來,家裏的夥食總會翻一番,別提小小的衛若恆多惦記兄長。後來衛若懷連中兩元,衛若恆沒少在同窗好友麵前顯擺。哥倆關係見得多麽親近,架不住衛若恆崇拜他。


    大夫人一看他興奮的樣子,頓時有種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的感覺。然而杜家到了,他們這邊沒法裝不知:“你和若忱一起去見見你們嫂子,告訴你嫂子的爹娘,你父親還沒迴來,我正在忙著收拾房間,過兩天請他們來家住,哪有住在外麵的道理。”


    衛若恆也是個機靈鬼,見父親臉色不愉,偷偷撇撇嘴:“母親放心,交給我們吧。”


    兩位少年帶著小廝到點心店買兩大包東西,又買些肉和菜,直到把大夫人給的銀錢用完才掉頭去杜家。


    自打和衛若懷定親,三鈕到衛家就很少親自動手做飯。不是她裝腔作勢,而是每當她切菜,錢娘子就會說:“少夫人,您怎麽能做這個。”等等之類的話,杜三鈕當時就想,我之前也沒少幹。


    後來見衛家的下人皆一副“你的身份不同以往”的神情,也樂得清閑。繼而導致衛若愉一聽說杜三鈕下廚,高興的飛起。點一堆菜不說,末了不忘告訴她早上想吃什麽。


    杜三鈕好氣又好笑:“你今兒不迴家?”


    “迴家和我明天吃什麽不衝突。”衛若愉說,“不來這邊吃也行,叫錢娘子和我一起迴去。”


    錢娘子道:“那可不成。老奴走了誰給少夫人做飯。總不能叫親家夫人燒火,少夫人做飯?要讓外人知道,我們家的臉往哪兒擱啊,二少爺。”


    衛若愉衝三鈕挑眉,“聽見了沒,三鈕姐,明天別忘記做我的飯。”


    杜三鈕懶得搭理他,迴來當天不迴家,在家睡一夜又跑來?她可不想沒進門就惹人討厭:“做些抹茶蛋糕留你帶迴去。沒有你哥的份,明天早上不準過來?”


    衛若愉想了想,“行吧。”轉身衝衛若懷扮個鬼臉,衛若懷四下裏一看,見祖父和他丈人丈母娘都還沒起來,揪著他的衣服就把人往後院帶。


    “少夫人…”錢明不安道。


    杜三鈕穿上圍裙,“若懷有分寸。不會把他揍趴下。”難得逮到機會,也不會輕饒他。


    衛若恆和堂哥衛若忱到時,見大哥神清氣爽,二哥若愉不住地揉屁股,小哥倆相視一眼,情況不對啊。


    “你們怎麽來了?”衛若懷放下茶杯。


    衛若恆打個激靈,三下五除二把父母賣得幹幹淨淨,不忘奉上禮物。衛若懷十分滿意,微微頷首:“以後再過來就別買點心了,外麵賣的不如你嫂子做的好吃。”


    “大嫂呢?”衛若忱的性格像早年的衛若懷,話不多,但他真老實,而不是像衛若懷那般腹中黑,從進屋就說這麽一句。


    衛若愉瞅一眼堂哥,衛若懷也看他一眼,衛若愉立刻知道他什麽意思,“嫂子在廚房裏,走,帶你見見什麽叫貌如天仙。”


    “衛若愉!”陰森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衛若愉心中一突,“開玩笑,開玩笑,大哥,三鈕姐快做好飯了,你去喊祖父他們起來醒醒困。”


    杜三鈕之前問過衛老晚上吃什麽,衛老說不想吃油膩的,她爹娘說不想吃清淡的,叫她看著做些湯。杜三鈕結合自個的喜好,教錢娘子的兒媳婦做抹茶蛋糕時,吩咐錢娘子和麵做麵條。


    這次麵條和以往不一樣,不是把麵擀成皮切麵,而是把麵團搓成一個個長條,用擀麵杖壓扁擀成片,末了用擀麵杖在中間壓一道印,蓋上紗布餳著。


    餳麵的工夫,杜三鈕叫錢娘子把綽水的排骨和泡開的木耳、黃花菜、大蝦以及調料一塊清炒,然後倒入涼水燉。待水沸騰,扯著麵片兩頭,慢慢把麵片扯成細長,然後從之前壓的印記出掰開丟到鍋裏。


    錢娘子和她兒媳婦看一遍就過去幫忙,因動作不熟練導致麵條有長有短有薄有厚,兩人頓時滿臉羞愧。杜三鈕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熟練就好。再說了,自家吃,沒那麽講究。”


    衛若愉衝倆弟弟挑眉,無聲地說:“聽見沒,嫂子不但人好心也美。”


    作者有話要說:  餓了,去吃麵


    第85章 三鮮餛飩


    衛家所有人都曉得二少爺是大少夫人的腦殘粉, 包括腦殘粉那堪堪三歲的妹妹衛若怡,如果能選擇,真不想承認那人是她親哥。


    長大懂事後再也沒見過杜三鈕的衛若恆和衛若忱對他的話保持懷疑。衛若愉瞥他倆一眼——魚唇的人類。就扯開嗓子問:“可以吃飯了麽?三鈕姐。”


    這時節沒多少可吃的青菜,杜三鈕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蒸兩條魚, 炒兩盆青菜, 一人一碗麵, 夠麽?”說著話往鍋裏倒一盆生菜,隨即就盛出來。


    衛若愉走到灶台邊, 見白瓷碗中綠的生菜,黑的木耳, 黃色的黃花菜, 通紅的大蝦和白色排骨,單單聞到那濃鬱的香味,衛若愉就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夠了, 夠了。”立馬喊下人端出去。


    兩位小少年從未進過廚房,很想進去看看,然而一想到裏麵的人是他們早已忘記的杜家三鈕, 莫名有些心虛, 便立在門口等她出來。


    杜三鈕體諒丫鬟婆子這一路上沒閑著, 夠累的。聽衛若愉說飯菜夠吃的, 也沒叫人再做。跟著錢娘子出去,就對上兩雙直勾勾的眼睛盯著她。杜三鈕楞了一下,見他們很是眼熟, 一時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找我?”試探道。


    “三鈕姐,高個的是若忱,另一個是若恆。”衛若愉端著魚隨後出來,“你不記得了?”


    “他倆?”杜三鈕訝異,“怎麽,怎麽長這麽大了?”


    兩位少年眨了眨眼睛,不約而同地暗唿一聲:嫂子好漂亮。連忙說:“我九歲。”


    “我十歲。”衛若忱接道:“上次見三鈕姐是八年前。”


    “對哦。時間過得真快,都長成大孩子啦。”杜三鈕不禁感慨,“別擱這兒站著了,都迴屋,我們吃飯。”扭頭又衝廚房裏喊一聲,再盛兩碗麵。


    突然多出兩個半大小子,杜三鈕怕麵不夠吃,令錢娘子裝一碟剛出鍋的抹茶蛋糕。衛若愉也就對上衛若懷的時候變得斤斤計較,聽到這話非但沒有不開心,還和兩個弟弟解釋蛋糕多好吃。


    兩人知道家裏的飯菜都是跟杜三鈕學的,這次沒再懷疑他話裏的真實性,可是也沒想到一碗麵如此好吃,香噴噴的排骨,鮮嫩的大蝦,勁道十足的麵條,奶白色的湯汁……最後根本沒有碰蛋糕。而鍋裏的麵條,自然連湯都不剩。


    衛老休息夠了,飯後和四個孫子一塊迴去。路上衛若愉一個勁後悔早知道就不答應三鈕姐,明早不來吃飯。


    衛若恆和衛若忱相視一眼。翌日,天蒙蒙亮,兩人分別叫書童整理好書包,告知自己的父親:“我們出去吃。”


    小兒子偶爾會跑出去吃早餐,衛炳文不疑有他,雖說外麵的味道不比家裏好,但是孩子麽,總喜歡吃些改味的。


    衛炳武揮揮手示意知道:“等等,若忱,昨晚你哥迴來的時候拎著個盒子,裏麵裝的什麽?”


    “叔父想知道自個去看唄。”大房和二房隻擱一道拱形門,衛若恆和衛若忱的房間都靠牆邊,以致於衛若恆走出房門就聽見隔壁院裏的說話聲。隻見衛若恆拉著小堂哥的胳膊,“我們快走吧,待會兒還得複習功課。”


    衛若忱略心虛的看看他父親又看看比他小一歲的堂弟,衛若恆衝他眨眨眼,兩人出了家門就往東南跑。


    錢娘子正在院裏掃地,見兩位少爺突然而至,唬一跳,“大少爺不在。”


    “不找大哥,我找大嫂。”衛若恆拿過書童手裏的包,“我們先去大哥房裏看書,錢娘子,早上在這邊吃飯。你,你去和大嫂說一聲。”


    錢娘子眼前一黑,這叫什麽事喲。


    三鈕昨天睡得早,聽到院裏說話聲就起來了,開門剛好碰到錢娘子,聽她說衛若懷的兩個弟弟過來,皺眉:“家裏沒人做飯?”


    “大老爺和二老爺每天得早早去部裏,不可能沒人做早飯。”錢娘子比較了解,“這個點,兩位爺估計已經吃好了。”


    可不是麽。衛炳武吃過早飯,本來該去兵部,想了想,轉身去大兒子房裏。


    衛若愉昨晚到家和父母說會兒話,和兩個妹妹一個弟弟玩一會兒,洗漱好之後躺在床上已快半夜。


    這會兒正唿唿大睡,守在外間的書童要去叫醒他,衛炳武“噓”一聲,抬眼便看到放在大方桌上的盒子,打開一開,眼中一喜,“這個我拎走了,別吵醒他。”


    小書童張了張嘴,衛炳武迴頭一瞪眼,小書童嚇得縮著肩膀滾到榻上裝睡。


    杜三鈕無奈地歎口氣:“他們幾點上課?”


    “老奴記得大少爺當年是辰時四刻。”錢娘子多年不在京城,也不曉得國子監開課的時間有沒有改。


    那就是八點多?杜三鈕看了看天空,這個點最多五點半,真懷疑他倆晚上有沒有睡,“昨天買的肉和蝦還有吧?”


    “有,在井裏冰著。”錢娘子說著話就去井邊把吊在裏麵的東西拉出來,“少夫人,大早晨的就濃油赤醬不好吧?”


    “叫你兒媳婦起來,抓緊時間剁些肉餡,我們吃餛飩,別忘了剝些蝦仁,放些香菇、酸筍進去。”杜三鈕怕吵著看書的兩人,也怕朝著還在睡覺的爹娘,壓低聲音說完,到廚房就錢娘子的男人磨些茶餅。


    “少夫人又做蛋糕?”錢娘子詫異道。


    杜三鈕說:“我怕他們吃得太早,沒到晌午就餓了。”


    “對對對,您不說老奴都忘記了,以前大少爺去國子監讀書,鄧乙也會給他送些吃的過去。”錢娘子說完不但把兒媳婦喊起來還把兒子叫起來。


    杜三鈕昨晚隻看到衛若恆臨走的時候拿一塊抹茶蛋糕,衛若忱看都沒看,想一下,又做兩個雞蛋灌餅。


    兩少年吃著料很足的餛飩,樂迷了眼,直到打個飽嗝才不得不停下筷子。隨後,不約而同地站起來拱手:“謝謝嫂子招待,國子監離這裏不遠,我們晌午可以出來。”


    丁春花一臉不解,看向杜發財無聲地問:什麽意思?


    杜三鈕哭笑不得,“我待會兒去買菜,你倆不喜歡吃什麽?”


    “我們什麽都喜歡吃。”兩位少年異口同聲。丁春花反應過來,噗嗤樂了,“都是自家人,你們來這裏吃飯三鈕隻會高興,不用這麽拐彎抹角。”


    “對,直說便可。”杜三鈕站起來:“晌午也不用著急。”衝錢娘子遞個眼色,不消片刻,兩人就聽到吧塔吧塔跑步聲,走到院裏便見錢娘子抱著個方盒子過來,“三少爺,四少爺,裏麵是些蛋糕和餅,迴頭留你們餓了再吃。”


    兩人心中一喜,雙眼亮亮地轉向杜三鈕:“謝謝嫂子。”


    “快去吧,別遲到了。”杜三鈕想摸摸衛若恆的腦袋,意識到他不是皮上天的衛若愉,便改拍拍他倆的肩膀。


    “衛若懷!”一聲怒吼,嚇得衛老趿拉著鞋跑出房間,逢人就問:“出什麽事了?”


    院裏的丫鬟小廝們一臉懵逼,“二少在大夫人那邊吃過早飯剛迴去,還沒有一碗茶的工夫,奴婢就見他火急火燎的往大少爺房間裏跑。”


    “小混蛋,又發什麽瘋。”衛老年齡大,雖然昨兒歇半天,仍然有些緩不過來,今天起得便有些晚。扶著小廝的胳膊穿好鞋,到衛若懷的小院裏就見若愉追著他打,嘴裏嚷嚷著:“有種給我站住!”


    “幹麽呢?大清早就弄得全家不得安生。”二夫人隨後趕來,“若懷,過這邊來,我看他敢打你,能耐很了他。”


    也不知是氣得還是累得,衛若愉臉通紅,大夫人瞧他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水,拽住衛若懷,墊著腳揪住他的耳朵,“若愉,過來,給我使勁打。這麽大的人了,還欺負弟弟,要不要臉?!”


    “你倆先問問因為什麽。”衛老歎氣:“別動不動喊打喊殺,他又欺負你了?”


    衛若愉氣休休道:“他把我的抹茶蛋糕全拿走了,還死不承認。”


    “閉嘴,別胡說八道!”衛若懷一開口,耳朵一痛,皺著眉道:“母親,我今天就沒往隔壁去。想吃蛋糕我直接找三鈕得了,偷拿他的幹麽。你也不想想,長著腦袋留著看的?!”最後一句衝衛若愉說的。


    衛老還以為捅破天了,“就這點事?沒了叫三鈕再給你做。”


    “祖父,重點不是這個,是大哥不問而取。”衛若愉想過去給他一腳,一對上柳眉倒豎的母親,頓時裹足不前。


    衛若懷拿掉母親的手:“我發誓,真沒拿你的蛋糕。”指著鄧乙,“不信問他。”


    鄧乙說:“二少爺,大少爺今天起得有些晚,你和二夫人都過來了,他才洗漱好,奴才就睡在外間的榻上。”


    “聽見了沒?你屋裏的東西丟了不找你那邊的人,找到我?衛若愉,你腦袋裏裝的豆腐。”衛若懷揉著生疼的耳朵,“母親,弄清楚再動手。”


    “這麽說來蛋糕還能長腿飛了不成?”衛老環視四周,一見若愉身後的書童縮著腦袋,“小鄧子,出來。”


    “老太爺,跟,跟我沒關係啊。”鄧乙最小的弟弟抬起頭,眾人就見小孩眼淚汪汪。


    衛若愉心中一突,“臭小子,是不是被你吃了?”


    小鄧子連連搖頭,“不是小的,不是……可,可我不能說啊。”


    “也不能告訴我?”衛老挑眉,一見小家夥猶豫,福至心靈,“是不是被若愉的他爹拿走的?”


    小鄧子暗送一口氣:“小的什麽都沒講,是,是老太爺自個猜出來的,和小的沒關係。”


    “慫包!”衛若愉朝他屁股上一腳,“怕他幹嘛?在家裏麵祖父最大,伯娘第二,伯父第二,我母親第四,他排在第五。”


    “可,可奴才聽房門大哥說,大老爺分走一半啊。”小鄧子比衛若愉小一歲,身體不如衛若愉結實,看起來像個十歲的孩子。這會兒縮成一團,眾人好氣又好笑:“行了,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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