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有我降服他的,他能降服我?”沈善瑜笑道,想到這麽多年來蕭禹對她的好,心裏暖洋洋的。他們到底是修成了正果,往後還會永遠幸福下去。


    大公主笑得厲害,看得出的確十分歡喜,沈善瑜又讓明月將皇後給的東西拿了出來:“母後說你愛吃廬山雲霧,讓我給你帶來。更親手給你做了個荷包,可不要辜負母後的一番心意。”那荷包上麵繡著瓜瓞綿綿,是再好不過的意思,祈求能夠多子多福。


    將荷包放在手中,大公主白皙的指尖輕輕摩挲上麵的紋路,忽又輕笑道:“父皇母後還好麽?弟弟妹妹們好麽?”


    沉吟片刻,沈善瑜還是決定不將皇帝臥病的事告訴她了,免得她徒徒的擔心:“都好,隻是很惦念你。”


    “也不必惦念。”大公主方才歡喜的神色蕩然無存,“阿木爾雖好,卻也不能共敘天倫之樂。還不如死了,免除一番牽掛,倒是也幹淨。”她喃喃自語,如同夢囈一般的語調,讓沈善瑜臉兒煞白,緊緊的拉住大公主的手:“伊勒德欺負你了,是不是?我迴去就告訴父皇,當咱們大齊無人?”


    “哎喲,都嫁人做娘子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一點就爆可如何是好?”她重拾笑臉,沈善瑜卻愈發的不依不饒了。大公主素來是個剛強的女子,若非事出有因,斷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果然是伊勒德那混賬!由得旁人欺負了大姐姐!


    沈善瑜氣鼓鼓的,恨不能咬死伊勒德才好,大公主但笑不語,撫著她的小腦袋:“這樣衝動做什麽?有什麽不好的,都過去了。我不過是感歎一句罷了,並無別的意思。況且他怎敢欺負我?他不願丟了大齊這塊肥肉,自然不敢有任何一點慢待。”


    外麵夕陽漸沉,沈善瑜卻並不信這話,看著大公主想將她的心理防線擊潰。然而她確實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大公主,大公主隻是施施然微笑罷了:“傻丫頭,若真的有事,姐姐一定會告訴你。你是我妹妹啊。”


    還想說什麽,卻被大公主的笑容給製止了。沈善瑜很是挫敗,外麵又響起侍女的聲音:“閼氏,可汗請閼氏和五公主過去呢,現下已然設宴了。”


    “既然如此,那就過去吧。”大公主又寬慰妹妹似的笑了笑,“好了,乖丫頭,你連姐姐都不信麽?在這裏都過了快要十年了,還有什麽擺不平的?好歹我可是兩任可汗的閼氏。”


    大公主是長女,素來行事就極為妥帖,更是有自己的手段。念及此,沈善瑜臉色稍霽,跟在大公主身後出了門。攬星迎了上來,附在大公主耳邊輕聲道:“公主,大妃已然去了。”


    大公主神色頓時一黯。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咱換地圖了~要開始阿木爾這邊的支線啦~按照慣例,一路甜甜甜+劇情~


    阿香是撒糖小能手~~~~~


    另外【嘿嘿嘿】,車已經準備好啦~~阿香幻肢都開硬了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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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大妃&勇士


    即便再怎麽後知後覺, 沈善瑜也飛快的注意到了大公主的神色變化。她原本還盈盈含笑,但聽了攬星的話之後,頓時臉色就黯淡了下來。雖然不知道主仆倆說了什麽話, 但憑借著女人的第六感和本能,沈善瑜知道絕對不是什麽好話。


    不過一瞬, 大公主的笑容又迴到了臉上,一手拉了妹妹:“走吧, 別讓伊勒德等急了。”


    姐姐素來都是從容的, 這一點沈善瑜比誰都清楚,但她到底也是人,不可能沒有一點外露的感情。順從的任由姐姐牽著自己,沈善瑜輕輕問道:“姐姐,你過得快樂麽?”


    她甚至連姐姐過得好不好都不敢問出來,隻能問她是否快樂。


    大公主神色呆滯片刻, 旋即淺笑:“自然是快樂的, 沒有什麽不快樂的原因啊。”


    姐妹倆隨著侍女, 七拐八拐的到了另一處宮殿。此處的建築依舊是波斯風格,圓頂白牆, 外麵依舊是養著駿馬, 又有一片廣闊的摔跤場。沈善瑜不太清楚阿木爾的風格, 隱隱覺得阿木爾這個民族,類似於前世的蒙古族。至於其他的,沈善瑜倒是說不上來。


    宮殿之中和今日伊勒德接待蕭禹的殿中一樣,全是金燦燦的暴發戶風格。殿中生有一團篝火, 不知用來做什麽的。伊勒德高坐最上,左右分列兩張長桌,右手長桌前已然坐了一個女子,她一身阿木爾民族服飾,發中綴有虎睛石和鴿血紅,膚色黝黑,顯得一雙眸子格外明亮,舉手投足間滿是一股子颯爽英氣,隱隱還有些二公主的品格。


    蕭禹已然起身來迎,一見他,沈善瑜立即麵帶嬌羞笑意,站在他身邊,很是乖巧。蕭好人到底臉皮薄,不動聲色的捏了捏她的小手,旋即拱手施禮道:“大公主金安。”


    “嗯?”大公主挑著眉頭,很是不善的看著他。這可是正牌大姨子,雖是秉性溫婉,但蕭好人將她看得格外重要,不敢輕易冒犯。尋思片刻,又低聲道:“閼氏。”


    現下在阿木爾,喚大公主的確有所偏頗……他這樣想著,不覺身邊的小人兒臉都青了,看著他滿是嫌棄。蕭禹心中一驚,生怕惹惱了阿瑜,囁嚅半晌,也沒能找到確切的稱唿,憋得臉都成了豬肝色。


    “大棒槌!”沈善瑜低聲道,“叫大姐!什麽大公主、閼氏的!”平時看蕭好人那樣機靈,又是個善於行軍用兵的,怎的在這種事上就成了豬腦子。


    蕭禹恍然大悟,隻想著要遵守國禮,卻連這家禮都給忘了,忙深深一揖:“大姐。”


    大公主笑道:“這才是了,我還以為你隻要阿瑜,旁人都不認呢。”又對沈善瑜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跟著她的腳步往伊勒德身邊去。離主桌三步開外,兩人站定。大公主平靜的引薦道:“阿瑜,可汗你是認識的,我便不必多說了,至於這位,乃是可汗的大妃。”


    “大妃金安。”沈善瑜欠了欠身以示尊敬,她是大齊的帝姬,不必對阿木爾的大妃卑躬屈膝。


    “我叫烏仁圖雅。”那大妃緩緩開口,“依著你們漢人的說法,也就是黎明霞光的意思。”又端詳過姐妹倆,臉上綻開一絲笑意,“你倆模樣倒是很像,果然是親姐妹。”


    這樣的招唿也就夠了,大公主點頭,讓沈善瑜迴去坐著,自行坐到了伊勒德左手的位子上:“大妃客氣了,當然是親姐妹。”


    “是呀,不是親姐妹的話,誰能學閼氏學得這樣像?”烏仁圖雅抿唇一笑,絲毫不假以辭色,“隻要不學到閼氏的狐媚,都是可以的”


    “烏仁圖雅!”伊勒德很清楚的聽到了這番話,眉頭蹙得緊緊的,“當著來使,你說什麽瘋話?”


    “可汗說呢?”烏仁圖雅冷冷的迎上伊勒德的目光,笑得英氣逼人,“可汗不喜歡聽,是不是?”


    沈善瑜剛坐在蕭禹身邊,兩人正在桌子底下玩互撓手心兒的遊戲,驟然聽了這番話。抬頭,伊勒德和烏仁圖雅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蕭禹下意識將斜了斜身子,將沈善瑜護在身後,生怕這可汗和大妃打起來傷到她。


    沈善瑜對此也是歎為觀止,她雖然不知道大妃指的是什麽,但能夠在這樣的場合出席,地位必然不低。隻怕好比貴妃之於大齊吧?想想要是生了二公主和瑞王的貴妃母妃敢當著來使跟父皇嗆聲……隻怕明日,貴妃母妃就暴斃了。


    這阿木爾的風氣稍微有點迷啊。


    伊勒德看來也給衝撞得不輕,臉都僵了僵,但礙於蕭禹和沈善瑜還在,也就隻能強壓火氣:“讓兩位看了笑話,既然善璐和五公主都來了,那麽請用吧。”他話音一落,就有幾個草原漢子抬著一隻被處理過並塗上了香料的全羊上來,架在了殿中的篝火之上,隨著火舌舔動,慢慢的升騰出香氣來,讓人垂涎三尺,又有人將一壇子燒酒給盡數澆在了那隻羊身上,刹那間火舌竄了上去,又因為酒精的揮發而迅速消減下來。殿中酒香四溢,和羊肉的香氣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對於美食,沈善瑜從來都沒有什麽抵抗力,加之在京中也沒有吃過這樣的美食,目光便緊緊的落在了那隻全羊身上。伊勒德見狀,命人取了最為鮮嫩的羊排給她:“細細的嚐才是。”


    “多謝可汗。”因白日喚他“姐夫”,遭了那樣多人的白眼,沈善瑜可沒有道理再給自己找一迴事。桌上擺著赤金鑲寶石刀叉和金箸,看得出是完全為了他二人的習俗。但沈善瑜和蕭禹交換了一個眼神,確定應該客隨主便。見伊勒德三人都是以手取食,不過以金刀割開羊肉,以免太大不好納入嘴中。


    兩人也如法炮製,隻是這是沈善瑜第一次用手去抓剛烤好的東西,實在是笨拙得可以。不等她伸手,蕭禹已然用金刀割開了羊肉,又將小塊的羊肉撕成了能夠入嘴的大小,這才喂到她嘴裏:“別燙著了。”


    本是粗狂的動作,他做出來卻顯得很自然,並沒有半點不妥,反倒是讓人覺得很優雅。絕不承認自己被他美色撩到了的沈善瑜紅著臉吃了一塊,口齒留香,羊肉細嫩化渣,又帶有幾分燒酒的醇美,好吃得要命。輕輕的說:“我還要。”


    “慢些吃,別噎著。”蕭禹又送了一塊到她嘴裏,“這樣好吃?”她重重的點頭,蕭禹若有所思,正待說話,上麵的烏仁圖雅笑道:“蕭將軍和五公主這樣的舉動,依著你們的漢人的說法,叫做伉儷情深是吧?”


    蕭禹對沈善瑜的事上,臉皮的確薄得驚人,但旁的事卻是進退有度。當下起身道:“是,漢人的說法的確如此。又因有詩道: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況臣與五公主經曆過不少事情才能結為夫妻,自該好好珍惜。”


    “將軍的確有好好珍惜,連燙也不肯讓五公主燙了。”烏仁圖雅笑起來,並無方才對大公主和伊勒德說話之時的咄咄逼人,“五公主倒是個有福氣的人。”


    沈善瑜心裏甜滋滋的,對上蕭禹仿佛星海的眸子,更是無比慶幸,幸好,她遇到的是他,而非別人。畢竟,蕭好人是她一路窮追猛打才能得到的大寶貝啊!


    吃了一整塊羊排,沈善瑜覺得酒飽飯足,又因為羊肉上的燒酒,她現下有些發昏,起身對眾人說出去吹吹風醒酒。大公主指了攬星去陪著,兩人並明月一起出了宮殿,立在宮殿門口,已然有草原上的漢子在摔跤了。兩人都赤裸著上身,噴薄的肌肉彰顯著男性的力量美。


    在這古代浸淫久了,沈善瑜覺得無端看了男人半/裸的樣子很有負罪感,忙別過頭不再看了。又抬頭望著星空。或許因為地勢相對較高,阿木爾的星空看來比大齊看到的更為美麗,星空浩渺,沒有一絲雲彩遮蓋,看起來十分瑰麗。


    靜默的望了一會子,沈善瑜到底沒有打消心中疑慮,借著酒意上頭,問道:“攬星姐姐,那個烏仁圖雅大妃,是什麽人?我瞧她對姐姐有諸多不恭敬,連伊勒德的話她都敢反駁。”


    攬星神色不變,四下裏張望一二,確定附近無人偷聽後,這才道:“實則大妃恨公主也是情有可原的。隻因這位大妃烏仁圖雅,本是伊勒德汗的原配。”


    阿木爾在這點上和大齊是共通的,男人固然也有很多妾,但也隻有一位妻子。沈善瑜聽罷攬星的話,驚得半晌合不攏嘴:“意思就是說,烏仁圖雅才應該是阿木爾的閼氏,而大姐姐……”


    “是,大妃烏仁圖雅才應該是阿木爾的閼氏。”攬星點頭附和,“烏仁圖雅出身納古斯氏,是阿木爾幾大姓之首,更是阿木爾貴族之中最有勢力的。因當日巴圖汗賓天後,伊勒德汗力排眾議,非要立公主為閼氏,為著這件事,納古斯一族的男人們沒少跟伊勒德汗嗆聲,但伊勒德汗不肯改變主意,還是大妃出言勸住了娘家的男人們。”說到這裏,攬星又問道,“五公主對大妃很是好奇?”


    “算不上好奇吧。”因為腦中昏昏沉沉的,沈善瑜吃吃笑道,“我總覺得她有幾分二姐姐的品格……”二公主也是這樣張揚而濃烈的美,一樣是明豔而又英氣逼人的女子,若是烏仁圖雅不對大姐表示這樣的惡意,沈善瑜覺得自己應該會很喜歡她。


    攬星沉吟:“那是五公主沒有見過,這位大妃,是個再有魄力不過的人了。若不是女子,隻怕現下納古斯一族的族長便是她。”攬星一麵說,一麵施施然望向了正在摔跤的兩個男子,摔跤場外,又有不少的男人們正在圍觀,時不時爆發出激烈的喝彩聲。


    “她很能耐?”沈善瑜問道。雖然有這種感覺,但是又說不上來。


    “是,大妃很能耐。”攬星肅然,又搖了搖頭,“現下是她不肯和我們家公主計較,若是她願意,公主毫無還手之力。五公主不知道,當年我是親眼看見的,巴圖汗是她……”她說到這裏,如夢初醒,忙掩住了自己的嘴,“不,沒有什麽。”


    見她這樣諱莫如深,沈善瑜也沒有追問下去,總歸和自己關係不大不是嗎?巴圖已經作古了,該怎麽樣也就怎麽樣,別人國家的事,她犯不著管,她隻想知道自己的姐姐如何。


    沉默了片刻,沈善瑜揉了揉小臉:“攬星姐姐,我上次將二哥哥送我的死士全給了大姐姐,你既然說烏仁圖雅恨姐姐,那麽一定要保護好姐姐的安危啊,知道麽?”


    “是,五公主放心就是。”作為大公主的貼身侍女,攬星當然是完全明白的,自己跟隨大公主遠嫁,目的也就是伺候好大公主,不管任何原因,都要保護大公主的安危。


    兩人說了一會子話,也就進宮殿去了。因為方才燒酒被火一焚,現下闔宮之中都是這個味道,隻聞著這味兒,都快要醉到骨子裏了。沈善瑜撅著小嘴,坐在蕭禹身邊,見他麵前的杯子裏盛滿美酒,笑道:“阿木爾的酒好吃麽?阿禹賞我一口嚐嚐?”


    阿木爾的燒酒很烈,她方才不過隻吃了幾塊羊肉就成了這昏昏沉沉紅了臉的樣子,蕭禹哪裏敢讓她再吃?將杯子端開,笑道:“阿瑜不要吃這個酒,太烈了,你身子受不住。”


    她原本伸手去端,又因為蕭禹阻攔,略一踉蹌,差點倒栽蔥,嚇得大公主手上一抖,杯子合在了裙子上,酒液濺濕了一片:“阿瑜——”


    蕭禹眼明手快,起身一把將她抱在懷裏:“傻妮子,這樣冒失可怎生是好?”又將她抱著坐下:“乖乖坐好。”見她紅著臉撅著小嘴很不滿意的樣子,又隻好補上一句,“那一會子,我把阿瑜背迴去好不好?”


    “抱迴去。”借著幾分上頭的酒意,沈善瑜肆無忌憚的加碼,讓蕭禹好笑不止:“好,抱迴去。”沈善瑜方心滿意足,坐在蕭禹身邊,自顧自的吃著東西。


    因為方才將酒杯合在了身上,大公主告辭,稱是先去更衣。伊勒德欣然應允,又和蕭禹把酒言歡,因他出使大齊之時是由蕭禹送迴,是以他對於蕭禹很是欣賞。又痛飲了幾杯,伊勒德朗聲笑道:“痛快!蕭將軍倒是有幾分我草原英雄的氣概,讓本汗很是欣賞。”因吃了酒,他稍微有些上臉,慢慢的晃動著杯中酒,笑道:“你們大齊的人,都是很好的。善璐也很好,和咱們草原上的姑娘不一樣,若來日她為本汗生下兒子,本汗必然讓他做下任可汗。”


    這已然是很高的承諾了,連尚且昏沉的沈善瑜都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灼灼,並不像是玩笑,心道是難道他真的這樣喜歡大姐姐?還沒想罷,烏仁圖雅將銀酒杯重重擱在桌上,道:“可汗,你酒吃多了。”


    “烏仁圖雅,你閉嘴。”伊勒德皺眉,似乎對她很是不滿,正待再說。烏仁圖雅卻起身,一盞子美酒就潑在了他臉上:“伊勒德,你說什麽瘋話!沈善璐的兒子也配做我阿木爾的可汗?!”


    她長相本就英氣,現下眉毛倒豎,更是說不出的駭人。蕭禹忙低頭佯作不見,將沈善瑜護在身後。這阿木爾民風竟然如此彪悍,大妃當著外使都敢這樣跟可汗嗆,可謂是半點不給這位草原首領情麵。


    伊勒德勃然大怒,站起來大聲說了什麽,因用的是其自己的語言,沈善瑜也聽不懂,隻能憑借他的表情,看出這鐵塔似的漢子的確是暴怒非常了。烏仁圖雅不甘落後,也是頂了迴去,雖然她比起伊勒德而言委實嬌小,但不得不說,就氣勢而言,她一點都沒有輸。


    正好大公主從外麵迴來,烏仁圖雅冷笑道:“依著你們大齊的說法,可汗這可叫以妻為妾,停妻再娶。還偏生這樣有理,置我納古斯一族於何地?”又居高臨下的看著大公主,滿滿的惡意:“閼氏一張臉兒多漂亮啊,要是花了,不知道可汗還會不會這樣喜歡你,還會不會說出讓你的兒子來繼承汗位的話來。”


    她看著大公主的眼神冰冷,如同看一件死物,大公主雖依舊泰然,但臉色不免變了幾分。沈善瑜心中有氣,仗著酒意起身:“我這人恩怨分明,大妃若是敢在我姐姐臉上開口子,我大齊就算是跟貴國斷交,也勢要將這仇報迴來!”她聲音嬌柔,說出這話難免沒什麽氣勢,但讓殿中眾人都看著她。微微打了一個酒嗝,沈善瑜繼續說,“誰家姑娘在家裏不是千嬌萬寵,當年貴國巴圖汗求取姐姐的時候,說得可好聽,說什麽願以一國之力相待我姐姐,轉頭貴國就不認,還敢威脅給我姐姐臉上開口子。你納古斯一族不是省油的燈,卻也不要以為我大齊好相與。”


    “阿瑜……”大公主有幾分不安,喚了一聲。烏仁圖雅卻麵露欣賞之意,撫掌笑道:“好好好!我本是以為,大齊的女人都是嬌弱沒有氣性的軟骨頭,對你存了幾分輕視的心思。現下看來,你倒是和我眼裏的大齊女人有幾分不同。竟敢和我嗆聲,你很好。”又解了腰間的一把匕首,讓人拿給沈善瑜,“我納古斯一族,對於有氣性的人都是極為佩服,不管男女都是如此。在阿木爾,尚且沒有人敢和我叫板,我敬你敢站出來護著你姐姐。不管何事,我納古斯一族,必給你三分情麵。”


    要不怎說阿木爾的人都是豪爽大方呢,要是在大齊,像烏仁圖雅這種性格,被人嗆了,隻怕就拿著這刀來砍人了。沈善瑜不善舞刀弄槍,那匕首鑲滿了珠飾,雖是小巧適合女子使用,但難免重得慌。也不好意思不收,沈善瑜紅著臉道:“多謝大妃。”


    吃了一會子酒,也就散了,沈善瑜趁蕭禹不注意,又吃了半杯酒,不多時就打起擺式來。蕭禹無奈將她的匕首收好,抱著她迴了驛館之中。伊勒德對於烏仁圖雅當眾給自己難堪一時怒到了頂點,連話都不願跟她說,就自行迴了帳子。


    烏仁圖雅倒是也不急,望了大公主一眼:“你有個好妹妹。”說罷,也轉身離開,直到迴了自己的帳子,才咬著牙良久不語。侍女看不下去,道:“大妃,今日那大齊的五公主,好生不知禮……”大妃往日在家裏就說一不二,現下嫁人了,連可汗都得讓她幾分,偏偏大齊五公主敢出來叫板。


    “我氣她做什麽?”烏仁圖雅搖頭,“相反我很欣賞她。你看沈善璐的陪嫁就知道了,大齊的女人,恨不能人人變成男人的應聲蟲依附品。她卻不當應聲蟲,我很欣賞她。”她說到這裏,眼裏冷光畢現,“伊勒德著實是瘋了!竟然當著大齊來使說要立沈善璐的兒子為下任可汗,我怎能忍!”說到這裏,她冷笑,“派人將這事告訴哥哥,讓他進來一趟,我自有話跟他說。”


    沈善瑜吃了半杯酒,被蕭禹抱迴了驛館,睡到了第二日中午,才因為肚子餓了醒來。又有侍女送來了奶/子酒、奶茶、炒米和整羊背子肉。大快朵頤了一番,蕭禹這才攜了她進牙帳去向伊勒德道謝。


    因昨日被烏仁圖雅下了臉麵,伊勒德現在都餘怒未消,但又礙著納古斯一族的勢力,不敢對烏仁圖雅做什麽,又不好在外使麵前表露出來。熱情的接待了兩人,又將沈善瑜送去跟大公主作伴。


    為著昨日吃了烤羊肉就醉醺醺有些發昏的事,大公主笑話了她好久。又在大公主這裏吃了好多奶片糖,沈善瑜才磕磕巴巴的問:“姐姐……那位大妃,到底什麽情況?”


    大公主臉色有點僵硬,搖頭歎息:“你昨兒個仗著酒意跟她嗆聲,將我給嚇壞了。她是個野性十足的女人,曾有人惹了她,讓她用鞭子抽花了臉,對方也不敢說什麽。”


    “誰不是嬌慣著長大的?”沈善瑜不以為意,烏仁圖雅本性並不壞,但性子剛烈卻是一定的,“況且姐姐未免小瞧了你妹夫的本事。”


    有蕭好人在,她一點都不擔心烏仁圖雅會傷到自己,因為蕭好人會在烏仁圖雅動手之前將她撂翻。


    聽了這話,大公主也笑起來:“是了,蕭將軍總是護著你的。”隻是笑了一會兒,她臉上的笑意就蕩然無存了,“烏仁圖雅肯將她的金刀給你,必然如她所言是欣賞你的。這樣很好,在阿木爾之中,你帶著那把金刀,即便是伊勒德也不敢將你如何。”


    姐姐曾經說過,阿木爾之中,貴族聽調不聽宣,而貴族都有自己的部落和勢力。納古斯一族連伊勒德都不敢輕易開罪,不難想到其勢力如何。


    “隻是她對姐姐不好。”想到昨夜烏仁圖雅的威脅,沈善瑜就一肚子火氣,“話是伊勒德說出來的,她有氣朝著伊勒德使去,也沒有對著姐姐發火的道理。”


    “伊勒德即便有錯,也是我狐媚造成的。若非我狐媚,伊勒德怎會將我依舊捧為閼氏呢?”大公主自嘲似的笑了笑,“既然你都瞧見了,我也就不瞞你。阿木爾和咱們大齊不同,粉飾浮華這樣的事,他們是不會做的。所以烏仁圖雅才敢當著你們打伊勒德的嘴。你昨兒個問我快不快樂,實則又有什麽要緊的?烏仁圖雅再有氣,也不能全然無視了伊勒德,她不敢對我如何,這樣就夠了。”


    “當時就不該——”沈善瑜張嘴想說,但想到姐姐和陸齊光的事,隻好將話給咽了下去,“姐姐當時真不該嫁來阿木爾。”


    “我不來,自有人嫁過來。”大公主歎道,“到時候,宗女們未必能像我這般,還有父皇和弟弟做後盾,指不定給如何折辱。”又撫了撫妹妹的小臉,“事已至此,咱們也不必再細說了。你和蕭禹過得好,這樣大姐就放心了。切記,萬不可再與烏仁圖雅正麵衝突,她是個野性難馴的,若是喜怒無常起來,咱們也沒有辦法。”


    沈善瑜頷首稱是,將那把小巧的金刀別在身上。雖然現下不太喜歡烏仁圖雅,但有了能在阿木爾橫著走的機會,沈善瑜當然會珍惜了。畢竟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兒,能多個倚仗就是個倚仗。


    見她十分上道,大公主很是欣慰:“你好好的,她肯多關照你一些,也是很好。你不知她的可怕之處,當日巴圖……”她說到這裏,臉上露出幾分懼色,她和攬星都說了這樣的話,讓沈善瑜很是吃驚,忙問道:“什麽?”


    大公主還未迴答,外麵又有人通稟:“閼氏,可汗和大妃請閼氏出去呢,說是要帶著閼氏和來使一起逛一逛咱們的都城。”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大公主索性不再提方才的事,將妹妹牽著往外麵去了。沈善瑜心中卻十分狐疑,烏仁圖雅即便是性子乖張剛烈,卻也不該讓一貫從容的大姐姐怕成這樣。


    一路去了牙帳,眾人已然等在了養馬場跟前,大公主翻身上馬,立在伊勒德身邊,巴雅爾也是騎著馬。看著自家蕭好人同樣騎馬,沈善瑜雖然癡迷於他的美色,但四下裏見沒有馬車隨行,小臉都快皺到一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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