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安倒是無所謂,又重新往明光殿去,她像模像樣的走在最前麵,又轉頭笑起來:“阿瑜,咱們要不打唐翊君一頓吧?”


    “什麽?”沈善瑜反問道。沈怡安這在王府長大的無賴小郡主,整人的把戲可比她多多了。


    “咱們去打她一頓,免得你置氣呀。”沈怡安笑道,“要惹你生氣,當然也隻能我惹你生氣,姓唐的算什麽東西?”


    *


    唐翊君在偏殿換了衣裳,迴去就被母親給結結實實削了一頓,她兀自委屈,今日分明是她被沈善瑜澆了一頭臉的葡萄酒,在這些宗女麵前鬧得顏麵盡失,何以還要怪罪她?她自管怨恨著,也不想想是誰先去挑事的。


    越想越委屈,唐翊君不想迴明光殿去,她頭發裏葡萄酒的醇香還在,若是迴去,指不定給人笑話呢。臉上一片充血,唐翊君咬著牙,甩掉了貼身侍女,自顧自的提著燈籠,往禦花園走去。燈光映在雪地上,給白雪鍍上了幾分暖意,唐翊君越走越覺得心思沉重,若是自己生在宮裏,是皇女的話,她現在就要沈善瑜付出千百倍慘烈的代價。


    但可惜,她生在唐家。


    本來憑著外祖母平康大長公主,唐家可以順風順水,但唐家卻被卷入了當年的奪嫡之爭裏,還站錯了隊,自此一落千丈,連身為縣主的母親也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遑論她了。


    要是父親沒有站錯隊,如今又怎會如此的被動,她也能榮極的站在宗女之中。


    怨恨著命運不公和父親的昏聵,唐翊君對於沈善瑜的恨意愈發的高漲了。她數次羞辱於自己不說,還奪去了武郎的注意,這點讓唐翊君怎麽都忍不了。她自迴京以來,第一次見了蕭禹,便深深的傾慕他,千方百計打探蕭禹的事,後來查到了葉清儀,她多想葉清儀能夠向蕭禹美言幾句,讓她得以嫁給蕭禹……


    越想,唐翊君臉上越燙,若是能和蕭禹結為連理,她願意收起自己所有的壞脾氣,用溫柔和耐心來包容他。她這樣想著,腦中一片混沌,腳下愈發的快了,也沒有看到,在麵前靠近腳踝的地方,橫著一條不算粗的繩子。


    隻聽“噗”的一聲,唐翊君被那條繩子絆倒,整個人唿啦啦的栽了下去,手上的燈籠也滾出好遠,裏麵的蠟燭摔了出來,很快就被雪給熄滅了。周圍頓時黑了下來,唐翊君張皇的要起身,卻被人死死按在地上,自己的鬥篷也將她兜頭罩住。


    唐翊君嚇得厲害了,在雪地上蜷縮著,剛換上的新衣都被雪水打濕了。她叫得很慘,上次在相國寺被人綁走的害怕還記在心裏,止不住的掙紮。


    殊不知明月和芷溪兩個人都快按不住她了,索性雙雙坐在她身上,將唐翊君壓得又是一番慘叫。沈善瑜和沈怡安兩人在宮學裏是出了名的,一個霸王,一個無賴,招惹誰也不要惹上這兩人。


    沈怡安拿腳尖踹了踹她,故意讓聲線變得粗啞:“叫什麽叫?再叫廢了你!”唐翊君果然不敢再叫,又道:“你是誰?”


    “你別管我是誰,你隻要知道,今日你遭殃了。”沈怡安如斯說道,兩人相視一眼,沈善瑜氣得要死,想到這人三番四次跟自己過不去,照著她被鬥篷罩住的小臉就連打幾下。她人小又是自小嬌生慣養的,力氣不大,但一拳就打在了唐翊君鼻子上,立時見了血。


    感覺到鼻腔裏流出溫熱腥稠的液體,唐翊君嚇得直叫喚:“殺人啦殺人啦!”又看不清是誰打自己,她又哭又叫,被明月連往腋下掐了好幾下,這才抽抽噎噎的止住,咬牙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沈善瑜冷笑,也不迴答她。她從一開始可沒打算親自下場收拾她的,結果這貨在楊府,在相國寺,現在都敢鬧到皇宮裏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好好收拾這貨一番出出惡氣,沈善瑜未免性子太軟了。


    見她打得熱火朝天,沈怡安也下了場子,接連揍了唐翊君好幾下,每揍一下嘴裏還念念有詞:“叫你胡亂惹人,叫你胡亂惹人!”


    被四個姑娘一起揍了,唐翊君哭得十分淒慘,沈善瑜出了氣,拉著沈怡安一溜煙兒跑了,留唐翊君一人在原地哭了好久才起身。鼻子前已然一片腥稠,她抹了一把,又覺得疼得厲害。


    沈善瑜!沈善瑜!


    *


    打完了人,沈善瑜周身舒爽,和怡安郡主兩人歡天喜地的往明光殿去。才轉過明光殿外的宮牆,忽的見一人立在不遠處,長身玉立,在晦明的燈火之中,顯得長身玉立,周身帶著冷冽而肅殺的氣息。而他麵對的方向,正對著明光殿,似乎在看什麽。


    沈善瑜臉色頓紅,暗忖蕭好人怎會在這裏?又十分心虛的看了一眼怡安郡主:“咱們、咱們快走吧。”


    沈怡安不識得蕭禹,隻單純覺得這郎君肩寬腰窄,委實是個尤物,當下拉了拉沈善瑜:“去哪兒呀?有好看的郎君也不肯多看幾眼?”


    “你看到他臉了麽?”沈善瑜嬌聲罵道,“萬一是個模樣不堪入目的怎生是好?”她現在心虛得要命,要是被怡安認出來蕭禹,那她這張老臉往哪裏擱啊!


    “這倒也是。”沈怡安被說服了,拉了沈善瑜就要走,身後的明月卻喃喃自語道:“那似乎是武郎蕭禹蕭將軍……”


    沈善瑜:……


    怡安郡主立時扯住沈善瑜:“好哇,你又哄我!連明月都認得出來,隻怕你也見過不隻一二迴了,你能認不出?”


    給當眾戳破,沈善瑜尷尬得要死,加之此處動靜太大,蕭禹已然轉頭,一雙燦如星海的眸子讓人恨不能溺死在其中。轉頭,他一眼就看出那脹紅了臉的少女是沈善瑜,臉上立時露出幾分笑容來:“五公主。”


    他相貌英俊不凡,本就是讓少女們癡迷的對象,這微微含笑的樣子,讓四個小姑娘臉都紅了。沈怡安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踱步上前:“我今天才算見識到了武郎,可要讓我再看看。”待離得近了,她細細端詳著蕭禹深邃的五官,隻覺得無比眼熟,複撫掌笑起來:“你這臉我識得的,你是阿瑜的心上人。”


    沈善瑜這下徹底尷尬了,上前就捂住沈怡安的嘴:“你敢說出去我就掐死你!”她就知道,要是給沈怡安知道了,估摸著父皇母後和哥哥姐姐們得全知道,到時候逼著蕭禹娶她可怎生是好?


    怡安郡主本來想轉頭笑話一下她的,誰想到被她死死捂住嘴,臉都快擠變形了。見兩人纏鬥起來,蕭禹臉上微微發紅,他雖不識得沈怡安,但見沈善瑜在她跟前毫無顧忌,料想是她的至親好友,也愛屋及烏的多了幾分敬意。況且方才沈怡安說自己是阿瑜的心上人,莫非……她曾經透露出半點?


    這樣想著,蕭禹臉上愈發的紅了,仿佛烈火烤炙一樣。沈怡安拚命掙開了沈善瑜的魔爪,啐道:“沈善瑜,你敢做我憑什麽不敢說!你等著,我現在就進去告訴皇伯父!”


    她作勢欲走,沈善瑜撅嘴道:“沈怡安,你隻管去,去了就不要再迴來見我,你我一拍兩散,往後也別說話,我隻當你是我仇人,非得整死你方可罷休。”見怡安郡主斜著眼睛看她,她又補充道,“騙人是小狗。”


    沈怡安根本不吃這套:“你當我是仇人,我也當你是仇人就是了。誰怕誰呀,我這輩子還沒怯過誰呢!”眼見兩人互相不理,蕭禹頗有些為難。他不喜和女孩子相處,但如今對沈善瑜是愈發的丟不開手,自然不肯因為他的緣故讓沈善瑜和人無端爭執,正待說話,卻發現立在一旁的明月和芷溪出奇的淡定,連分解勸上一二的意思都沒有。


    蕭好人是著急了,但明月和芷溪早就對此司空見慣了。這倆小主子隻要在一處,不多時就要爆發“大戰”,戰完了之後雙雙賭咒發誓再也不理對方了,說狠話的時候帶勁得很,譬如“騙人是小狗”這樣的話如連珠炮一樣放出來,然而多則一日少則幾個時辰,必然握手言和。


    真要變小狗,這倆不知道要一起當幾輩子的小狗了。


    所以兩人格外淡定的看著這倆爭吵,沈怡安哼道:“沈善瑜,你總有一日要跪著求我!”說罷,轉身就走,芷溪淡然的跟了上去。沈善瑜則惡狠狠的叫囂:“沈怡安,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掐死你!”


    沈怡安越去越遠,明月也知趣的閃到一旁去了。看著沈善瑜張牙舞爪的樣子,蕭禹心中暖洋洋的:“阿瑜。”她怎麽這樣招人疼……


    誰知道沈善瑜立馬斂去了方才放狠話的勁兒,轉身扭糖似的纏在他懷裏:“阿禹,人家被怡安欺負了,要阿禹親親抱抱舉高高。”


    “阿瑜……”蕭好人臉色脹紅,她在懷裏不停的扭來扭去,讓他很是局促,伸手抱住她,憋得臉色發紫才憋出一句,“隻抱抱好不好?”若是給人看去了自己親她,會不會誤會她?


    “不嘛不嘛。”沈善瑜深刻發揮了蹬鼻子上臉的功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要阿禹親親抱抱舉高高。”說到這裏,她露出泫然欲泣的神色,“你明明很疼我的。”


    她這可憐的小模樣讓蕭禹一瞬間繳械投降,順從的將她舉起來摟在懷裏,輕輕在她唇上點了點:“隻能對我一個人。”


    沈善瑜沒懂,咬他的唇:“什麽?”


    他臉愈發燙了:“隻能對我一人撒嬌。”見她盈盈含笑,愈發憋得難受:“至少……別的男人不行。”


    “我最喜歡你啦。”咬了咬他的唇瓣,沈善瑜渾身都舒爽透了。正哼哼唧唧準備給他一個綿長的深吻,餘光又瞥見督太監要迴重華殿去,慌忙放了蕭禹,佯作無事的叫住他:“公公去了哪裏?”


    督太監伺候在皇帝身邊,何止是個人精,立時明白這倆多半是在互訴衷腸,又見兩人並未有什麽衣衫淩亂的樣子,也放下心來:“迴五公主的話,奴才方得了消息,說是清河縣主之女落水了。”


    清河縣主之女落水了?


    沈善瑜剛和蕭禹吻過一場,還沒從他柔軟的唇舌之中找迴神智呢,現下聽了這話,心裏再次湧起了“帝都人民發來賀電”的喜悅。她這人做不來聖母的事,唐翊君惹她在先,現在倒了黴,她當然要表示一下自己的開心了:“看來連老天爺也看不過表姐這人了。”


    督太監很明智的不去接話,笑得十分妥帖:“已然沒有什麽大礙了,皇後娘娘指了太子妃和大公主二公主去瞧瞧,受涼反倒是其次,受驚才是首要問題。”


    “公公去吧,這事就不必告知父皇了,別掃了父皇的興致。”打定主意要去看看唐翊君的狼狽樣,對於惹到自己的人,沈善瑜從來不介意落井下石,讓督太監迴去伺候皇帝之後,沈善瑜才興高采烈要去看看唐翊君。


    見她臉兒都樂紅了,蕭禹璨如星子的雙眸之中也帶上了笑意。上一次唐翊君在相國寺開罪沈善瑜之時,蕭禹就對她好感全無。是以聽到她落水的事,他心中毫無感想,但能讓沈善瑜這樣興奮,蕭禹還是開心的。


    “阿禹這樣瞧著我做什麽?”她樂壞了,見蕭好人眼底淨是疼愛,當下撒嬌起來:“方才在外麵逛了一圈,手好冷呢,要阿禹捂捂。”


    蕭禹聞言,將她的小手捧起來。比起他,沈善瑜的小手小了不止一圈,那樣的嬌小可愛,讓他想要埋頭親一親。沈善瑜笑得十分歡喜,撲到他懷裏:“最喜歡阿禹啦。”


    “有多喜歡?嗯?”蕭禹身上有些發燙,聲音愈發的低沉,“嗯”字的尾音上揚,把沈善瑜骨頭都撩酥了,把通紅的小臉在他胸口摩擦:“阿禹跟誰學的?”


    “阿瑜不喜歡?”他有些慌了,生怕自己唐突了她,她繼續蹭著,讓蕭禹渾身都癢酥酥的,下一刻,將她打橫抱起:“我抱你去。”


    沈善瑜:夭壽啦!蕭好人會反撩人啦!


    摟著蕭禹的脖子,沈善瑜越看越覺得他的側顏好看。棱角分明的臉龐,如同星海的雙眸,英挺的鼻梁,還有一雙薄唇,拚湊在一起活脫脫的尤物,讓她想湊上去親一親。他抱得很穩,一點顛簸都沒有,周身帶著的幹淨氣味讓沈善瑜意亂神迷,壞心的咬著他耳垂,又輕輕的嗬氣,讓他臉上全紅了:“阿禹連耳朵根都紅了,真可愛。”


    耳根是她溫熱清甜的唿吸,蕭禹脖子上青筋都鼓了出來,心中莫名的湧出一種想將她按在牆上深吻的衝動。深唿吸一次,壓下去衝動後,他低聲道:“再鬧可就不抱了。”


    “不嘛不嘛。”沈善瑜忙抱住他脖子,“就抱就抱,阿禹難得這樣主動的抱我。等我長大及笄了,你也要這樣把我抱進公主府裏。”


    想到這嬌小的人兒長大了,能夠披上嫁衣的樣子,蕭禹喉結一動,旋即點頭。哪怕小公主現在對他是的確隻是年少的迷戀也不要緊,他會讓她長大了也繼續迷戀下去的。


    夜色蒼茫,一路將沈善瑜抱到了離禦花園最近的玉屏宮外,蕭禹才將她放下。沈善瑜轉頭給了他一個熊抱表示感激。宮苑裏自有人走動,踏在雪上發出細微的聲音來,而雖然人多,但卻分毫不聞雜音。


    沈善瑜剛來到門前,就見一人打了簾子出來,一身珠翠,卻不讓人覺得繁重,相反這樣的裝飾才能襯出其的明豔風姿,一雙丹鳳眼斜斜揚起,已然冷笑道:“哭哭啼啼的給誰看?我就不信她真的被凍得沒了力氣,白叫人惡心。”


    見二公主出來,沈善瑜忙迎了上去:“二姐和她置什麽氣?”


    “我倒是不想置氣,隻是有些人都欺到你頭上來,當天家的女兒都是泥胚子毫無氣性的?”二公主低笑道,聲音清越動聽,大公主也從裏麵出來,拉住了二公主,“小二,少說一些,留人話柄做什麽?”兩人一麵說話,一麵將目光投到了蕭禹身上,二公主忽的婉轉一笑:“我說呢,我們阿瑜不能獨自一人來的。”


    她笑起來仿佛烏雲之中透出了陽光,隻讓人炫目。蕭禹不動聲色的給兩人問安後,沈善瑜愈發的覺得心中不安起來——莫非二姐姐知道了什麽端倪?


    這些哥哥姐姐,要真知道了,那可怎生是好?


    沈善瑜如斯想著,隻覺得臉上發燒,趕緊找了個理由打起簾子進去。太子妃正溫言說著什麽,唐翊君臉兒蒼白的靠在清河縣主身上垂淚,見了沈善瑜進來,立時掙紮著想要起身,不讓沈善瑜看自己的笑話。沈善瑜冷笑道:“表姐還是好好將息著,這樣的天氣落到了冰窟窿裏,怕是討不了好的。”


    天氣本就寒冷,冰水之中自然更甚,若是調養不好,來日是會坐下病根兒的。唐翊君渾身都冷得發疼,低聲斥罵道:“你不要假惺惺,分明是你做的,你既然你命人打我,還將我拖到了冰湖上。”


    她今日剛被沈善瑜和沈怡安打了一頓,又被人擄走了,等到感覺到小腿浸在了冰冷的湖水之中,她才知道對方是要凍死她。除了沈善瑜,誰和她有這樣的仇?


    沈善瑜略一思忖,想到方才二姐的話,心中也明白了七七八八,隻怕是二姐做的。二公主性子火爆,一旦惱了說是狠厲也不為過,會做出凍死唐翊君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沈善瑜盈盈含笑,目光看著清河縣主,今日剛給皇後訓斥過一番,清河縣主見到沈善瑜都覺得短了一截,忙罵道:“你在跟誰說話!”


    “娘!”唐翊君跟沈善瑜數次交鋒,從沒占到任何便宜,今日被她打了一頓,還差點凍死在湖裏,反正自己也身敗名裂了,沈善瑜也必須跟她一起!“沈善瑜,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子事,跟蕭將軍……”


    “明月!”聽到“蕭”這個字的時候,沈善瑜就炸了,忙叫道。明月在外麵,聽了叫聲立即進來:“公主有何吩咐。”


    “掌嘴!”沈善瑜不與她分辯,徑直吩咐道,明月不由分說,掄圓了小膀子,“啪”的就給了唐翊君一個脆響,沈善瑜輕描淡寫的道:“表姐,這樣多次了,還是學不會怎麽樣說話?”


    “當著我娘,你竟敢給我一巴掌。”唐翊君猶自不服,“五公主好教養,臣女佩服。”


    “你當然得佩服著。”沈善瑜冷笑道,“別說我現在當著你娘的麵打你,我就是讓人將你打死在這裏了,你娘也不敢說什麽。對皇女出言不遜,什麽罪名?我往日不肯鬧大,還給你幾分薄麵,你既然不要了,我何苦給你留著?明月,叫幾個粗使婆子進來,好好教教唐姑娘應該怎樣和我說話,別以為仗著我喚一聲表姐,就真的端起表姐的架子了。”


    唐翊君眼淚簌簌而下,並不說什麽。沈善瑜看起來那樣的高高在上,而她現在的樣子,卑微到了塵埃裏,連一個宮女都敢打她!沈善瑜兀自覺得不夠,笑道:“你覺得自己是宗室出女,身份很是高貴,是不是?今日在場的,哪個不是有封號的宗室之女,誰需要顧及你一個沒品秩的臣女,給你些好臉,你真以為自己能夠翻身了?我讓明月打你,是我不屑跟你動手罷了。”


    外麵已有幾個粗使婆子魚貫而入,沈善瑜淡淡吩咐道:“拉下去,打到認錯為止,誰敢求情,一起打!”她一麵說,一麵笑得十分惡意,“對了,告訴表姐一聲兒,你肖想武郎蕭禹蕭將軍的事,我不是不知道喲,蕭將軍現在就在外麵,你要如何,好自為之就是了。”


    唐翊君的臉色立時煞白,蕭禹在外麵?她看向了外麵反射出素白顏色的雪地,若是蕭禹看到了她這樣子,會怎麽樣想她?會不會從此厭恨她了?深深的絕望籠罩了唐翊君,清河縣主也不敢和沈善瑜對上。她當然知道,哪怕沈善瑜真的打過女兒,沒有告訴帝後,沒有告訴皇子皇女們,這已然是恩賜了。


    若是以帝後的名義下了旨意,那可如何是好?今日是皇帝的壽辰,女兒非要鬧出這些幺蛾子來,給皇帝知道了……皇帝的心尖肉給欺負了,怎是她區區一個縣主能夠保得住的!


    幾人將唐翊君抓了出去打板子,清河縣主咬牙,衝著沈善瑜就跪了下去:“五公主,臣婦知道錯了,還請五公主放過翊君吧,再也不會有今日的事了。”


    對於此禮,沈善瑜避而不受,笑眯眯的說道:“表姑,她得罪我又不是今日的事了。嘴皮子一碰就胡咧咧,唐家的家教真好。”她費盡心思要瞞住跟蕭禹的事,這貨嘴皮子一碰就出來了,本來二姐做下的事,她認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反正唐翊君翻不出什麽浪子來。


    但是事關蕭禹,她就不能淡定了。唐翊君這貨本來就覬覦她家蕭好人,這也就算了,反正蕭好人被好多姑娘們覬覦著。但是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當著清河縣主,將這件事當成籌碼一樣喊出來。


    威脅沈善瑜,下輩子再說吧!


    打定主意要讓唐翊君這輩子都無法翻身了,唐翊君和陳軼都有種蜜汁自信,好像這世上誰都該慣著他們一樣。反正陳軼的臉被開了口子,往後就廢了;至於唐翊君,就把她的臉麵全部都下了,好讓她知道,一個沒有品階的臣女,不配在皇女麵前大放厥詞。


    施施然的避開了清河縣主的大禮,沈善瑜出門,見唐翊君被綁在長凳上打屁股,蕭禹則是目不斜視的根本不看她。因今日唐翊君落入冰冷的湖水之中,體力根本跟不上,打了約莫六板子,她已然雙眼翻白,似乎要昏過去了。沈善瑜冷笑道:“罷了,一會子將人給打壞了,還是我的不是。”


    眾人頷首稱是,紛紛撤下,二公主立在大公主身邊,很是滿意:“阿瑜早該如此,有些人,你給了她臉麵,她就非要騎在你頭上來。”


    沈善瑜心中自有打算,唐翊君數次得罪,都落水了還敢大放厥詞,在她眼裏隻有沈善瑜仗著是皇女的身份而欺負她,但她沒有對皇女表現出相應的敬意,這才是沈善瑜“欺負”她的原因。念及此,沈善瑜很淡定,唐翊君臉都白了,隻憑著一腔憤恨看著她沈善瑜笑道:“有能耐就去父皇跟前告我,我等著你去告,你若是不敢告,往後見了我,趁早過來三跪六叩,我興許還給你幾分臉麵,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唐翊君像是吃了一枚苦膽,目光死死的落在了蕭禹身上,沈善瑜如此狠辣,他都是看在眼裏的,難道沒有半點的懷疑?想到這裏,唐翊君忽然覺得暢快。但對上蕭禹淡然的眸子之時,她又不甘起來。蕭禹的眼睛裏,一點驚訝和厭惡都沒有,隻有漠然,仿佛自己是一塊石頭,而沈善瑜在他麵前做了這些事,他竟然沒有一點反應。


    看著唐翊君臉色變了幾變,沈善瑜很是歡喜,想要挑撥離間,她未免太天真了。蕭好人難道不知道她的性子如何?還需要唐翊君來挑撥?


    命人將唐翊君抬迴去躺著之後,沈善瑜開開心心的往明光殿去了,和蕭禹告別之後,她將今日的事盡數告訴了皇後,惹得皇後虎了臉。沈善瑜笑道:“母後,我瞧著,表姐的確是該管教了。”


    “那就好好管吧。”皇後忽的露出一個笑容來,“自然,是要你表姑好好管教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事不過三,阿瑜徹底毛了~


    沈善瑜:毛了我也是美美噠的少女~


    今天是阿香的生日哦,凡本章本日留評者,均有紅包相送哦~


    麽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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