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娘竟然敢說沈善瑜的不是,這點讓三公主頓時皺起了眉頭,連她都不忍說妹妹什麽,奶娘哪裏來的底氣?更何況遇事就甩出是自己奶娘這個身份,是給自己抹黑還是要自己和妹妹離心?三公主是個情緒形於色的人,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沈善瑜拉住柳眉倒豎的二公主:“二姐何苦?跟她使氣,旁人還要說二姐不尊重。”又轉向靳娘,冷笑道:“我無權處置你?就憑你叫我公主,就憑你見了我隻能自稱老奴,我就有權處置你!”這老貨態度太囂張,要是放出去了,指不定還要給皇家抹黑呢!當下嘴炮技能全開,“不過是一個奴才,仗著奶過三姐姐,就以為自己能翻出什麽浪子?心比天高,還是一個奴才,奴才就該有個奴才的樣子。”


    明月聽罷,一腳踢在靳娘膝窩,痛得她跪在地上,因為被綁得結結實實,下跪的力道太重,連頭都重重的磕了下去,將她磕得頭昏眼花,好半天才費力的支起來,向著三公主投去了求救的目光,三公主置若罔聞,板著臉表示自己的憤怒。


    僵持了一會子,采月從外麵迴來,向五個公主行禮後,命人抬進來一個三尺見方的楠木匣子:“迴幾位公主,方才去看了一番,找到了些東西,還請幾位公主過目。”她將匣子打開,裏麵的東西讓姐妹幾人都驚了一跳,嵌寶石石榴杯、纏絲瑪瑙盤、金鎮紙、嵌貓睛石累絲頭麵、大紅妝花金麒麟補雲緞、大紅織金麒麟雲素緞、好幾個蝦須金鐲、幾個五十兩大小的金錠,一斛東珠,還有一截珊瑚樹。


    若說這東西是三公主的東西也就罷了,但這些怎會出現在一個奶娘手上?


    三公主氣得雙目圓睜:“你、你仗著我敬你是我奶娘,還幹了多少沒有良心的事?”府上的東西都是有定例的,但靳娘也不過就是個管事的身份,什麽定例能分到珊瑚樹枝這樣的東西?


    三公主雖然一向不問這些,但到底不是傻子,氣得胸口不住起伏,靳娘嚇得伏在地上不敢辯解。沈善瑜看了大公主一眼,見姐姐含笑望著自己,眼中淨是支持,也覺得底氣空前盛大,朗聲道:“將這昧了主子銀兩的刁奴拉出去打,采月,去將府上的賬目拿來,我不信這刁奴管束不好自己還能管束得了別人。”


    采月頷首稱是,冷冷的看著靳娘給拖了出去,靳娘仗著自己奶過三公主,在公主府上是說一不二的,除了三公主,誰也不放在眼裏,連教養嬤嬤都不得不避其鋒芒。今日有這樣的下場,她也是樂見其成。


    靳娘唿天搶地的叫著三公主,讓三公主救她,被臉色鐵青的三公主叫人堵了嘴拉出去。二公主啐道:“糊塗東西,你若是這樣放縱,總有一日她連你也不放在眼裏?堂堂皇家的帝姬,連個奴才都彈壓不住?”


    三公主委屈至極,也明白自己的確太放縱靳娘了,若非如此,靳娘哪裏來的底氣敢昧了這麽多東西?


    很快的,采月等人命各處的管事抱了賬本迴來,姐妹幾人一齊動手翻起了賬目,才翻了一頁,沈善瑜冷笑著念道:“一月采辦鹽用了一百兩銀子,采辦米用了三百兩,采辦豬肉花了近五百兩,你們到底做什麽吃的?”


    那管事涎著臉笑道:“五公主有所不知,這價格都很貴,鹽和米都一兩多銀子一鬥,豬肉就更貴了,公主府上下幾百人的嚼穀呢……”尚未說完,沈善瑜氣得將賬本摔在了他臉上,指著他罵道:“呸!不要臉的混賬東西,你當孤和姐姐們都是傻子麽!”


    一兩多銀子一斤米和鹽!當是瑪麗蘇小說裏麵的標價,一兩銀子等於一塊錢嗎?!


    管事臉上挨了一著,也不敢還嘴,嚇得趕緊伏在地上。方才他進來可是看到了,連靳娘都被扒了褲子綁在長凳上打板子呢,更不說他了。


    沈善瑜道:“明月,你去菜市去,好好將這些東西的標價給我帶迴來。”


    明月應下就去,不多時轉了迴來,口齒清晰的稟告道:“迴五公主的話,鹽的標價是一鬥十文,米是一鬥十五文,至於豬肉,一斤四十文。”她一麵說一麵取了個精巧的小算盤撥了幾下,“若是依了這位管事的說法,那三公主府上,一月要吃鹽一萬鬥,吃米兩萬鬥,吃豬肉近一萬二千五百斤。”


    隨著明月的聲音,那管事額上冷汗涔涔,臉上毫無半點血色可言,二公主那頭也摔了賬本,四公主柔柔的說:“旁的我不知道,隻是這為了首飾和脂粉,一月要花掉一百餘兩銀子,怕不是這樣的。”


    “你們——”三公主小臉兒都給氣白了,“仗著我不問這些,都當我是傻子呢!要我用自己陪嫁莊子裏的錢來補貼你們?你們算什麽東西?”她說到這裏,厲聲道,“采月采星,查!給我把府上全查了,讓這些昧良心的混賬將貪了我府上的東西給全吐出來!”她氣得哆嗦,眼淚都給氣了出來,二公主罵道:“現在這樣哭,早做什麽去了?咱們姐妹之中,就隻有你一人會容許奴才騎到自己頭上來。仗著奶過你就敢在公主府上充主子,這主子也輪不到她來當!”


    三公主在這些事情上確實是個傻白甜,被二姐一嗬斥,眼淚滾滾而下。大公主忙將她抱在懷裏安慰:“好了小二,不要再說了,三丫頭也知道錯了。好在咱們注意得早,沒有釀成大禍。”


    二公主悻悻的住了嘴,沈善瑜說:“三姐別哭,我會給姐姐討迴公道的。”見幾個姐姐偶讀看著自己,她很是得意的負手踱了幾步,“透過表麵要看本質嘛,這些人都是殿中省派來的,全這樣拿捏主子,昧主子的錢財,可不知道哥哥們府上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倘若也是,那這殿中省的六位尚宮,趁早卷鋪蓋走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阿香痛下決心,入v後每天雙更,是不是很厲害~


    阿香剛才才發現,居然三章複製粘貼過來粘錯位了!不好意思各位讀者小天使,如有買到章節錯位的小天使請留言,阿香隻能以紅包來補償了qaq


    第30章 相親


    那日迴宮之後, 沈善瑜就將在三公主府遇到的事捅到皇後跟前去了。皇後大怒之下,命紅鸞領了慎刑司的人去協助徹查。結果查出,三公主府上的人, 白日裏貪贓,夜裏賭牌吃酒, 日子好不愜意。這消息一出來,闔宮震驚。


    雖然這些皇子皇女們對小妹妹著實不錯, 現在看起來也沒有什麽明顯的矛盾, 但宮裏的娘娘們不是這樣啊。然而這件事一出,娘娘們也顧不得宮鬥了,紛紛來鳳儀宮,和皇後統一戰線,不能讓殿中省的奴才們騎到兒女頭上。


    等到皇子皇女府上都給查了一遍,各府上也都有些問題, 但沒有像三公主這樣的。嚇得殿中省六局的尚宮忙來向皇後請罪, 皇後直接說, 若是再有下一次,讓六人全部卷鋪蓋走人, 嚇得六人忙不迭的退下。


    皇後引了小女兒來身邊:“也是難為你了, 母後從來不讓你接觸這些, 你竟然還明白。三丫頭是個大而化之的人,這才讓一個奶娘給蒙蔽了。你今日的處事,讓母後很是受用,若這樣將你嫁出去, 母後也很是放心。”


    說到嫁……沈善瑜又想到了蕭禹,想到那日他的懷抱和他的唇舌,臉兒透出幾分火熱來,嘴硬說:“阿瑜才不想嫁。”


    “沒有不嫁人的。”皇後笑道,“你父皇的意思,要給你修建公主府,先給你修好府邸,等到來日有了合適的人選給你賜婚,成親後你就直接搬去就是了。”


    沈善瑜心不在焉的聽著,匆匆應了幾聲,又實在是想念蕭禹了,站起來就說自己要去見大公主。似乎早就看破女兒的心思,皇後拉住她說:“正好,你二哥哥今日進宮來,說要宴請伊勒德,你姐姐也會去。一會子羽林衛就要去送伊勒德和阿璐去東宮,索性讓陸齊光送你去好了。”


    “怎麽?今日陸將軍親自出馬?”沈善瑜有些震驚,想到姐姐和陸齊光的關係,她隻覺得腦仁生疼,今日沈璉宴請,大公主怎有不去的?要是給伊勒德知道兩人的關係,會不會……


    皇後並不知道女兒在想什麽,輕輕的撫著她的發:“聽說今日有幾個朝臣作陪,都是朝中的青年俊彥,你去見見也好。”


    跟見了鬼似的看了母後一眼,沈善瑜搖頭:“不見也罷。”除了蕭禹,她可是誰都不想見。紅鸞得了話,又去向皇帝說明這事,讓陸齊光率人來接沈善瑜。


    所以,沈善瑜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踏上了母後所說去看青年俊彥的“相親”之路。等到沈善瑜一走,皇後則喚了素來保護沈善瑜的鑾儀衛小分隊隊長:“本宮且問你,五公主如何和武郎,還是那樣?”


    作為楊家這樣簪纓詩禮的清流之家出來的女兒,皇後對於武將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雖說能成為武狀元的人絕不是什麽目不識丁的粗鄙之人,但是皇後總覺得女兒會給蕭禹仗著武力欺負。


    還是看清楚再說吧。


    小隊隊長很淡定的點頭:“是,五公主似乎很喜歡武郎蕭將軍。”反正他隻負責保護小公主的安全,至於小公主的感情生涯,還是拋給帝後解決去吧。


    唉,兒女都是債啊……


    *


    沈善瑜真的很傷感,早知道她就說自己去找婉茹了,現在被陸齊光領著一隊羽林衛送到行宮去見姐姐。實在不是她推諉,一麵是大姐和陸齊光見了麵的尷尬,一麵是母後要她看的青眼俊彥,她真的很傷感啊。


    陸齊光板著臉,分外嚴肅的騎馬走在最前麵,沈善瑜坐在馬車裏長籲短歎。明月坐在一旁,想笑又不敢,自家公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若不是非要說是去見大公主,還沒有現在的事呢。她抖動的雙肩到底引起了沈善瑜的注意,轉頭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再笑我就把你嫁給陳軼那繡花大枕頭。”


    明月立馬不笑了,陳軼那貨她都看不上,寵妾滅妻,仗著臉就以為世界都是他媽都該原諒他。沈善瑜滿意的看著明月,掀了車簾,低聲叫道:“陸將軍。”


    這身羽林衛的製服實在是太顯眼,街上的人自然紛紛閃避,是以街上隻聽得見馬蹄聲聲和車輪咕嚕。陸齊光是羽林衛大將軍,功夫自然不弱,輕易就聽見了她的聲音,勒馬行到她身邊,低聲道:“五公主有何事吩咐?”


    “我可不可以不去?”沈善瑜露出小狗一樣濕漉漉的眼神,可憐兮兮的看著陸齊光,“齊光哥哥就替我在母後跟前撒個謊,將我隨意放在什麽地方就可以了。”


    陸齊光端詳著她的小臉,她的模樣和大公主是很像的,隻是因為年齡小,還沒有長開,尤其是一雙眼睛,和大公主幾乎是一模一樣。陸齊光心酸不已,仍是說:“不可以。”眼見她撅著嘴滿臉委屈,陸齊光又說,“武郎會去。”


    “什麽?”沈善瑜起先沒明白,後來滿臉通紅,“說什麽呢!”


    陸齊光仍舊是板著臉,但眼裏已然染上了笑意,看來分外邪魅:“公主那點小心思,臣未必不知。”她看蕭禹的眼神,就像當年阿璐看著自己,溫柔繾綣,若不是深愛到極致,是不會露出那樣的眼神的。


    沈善瑜滿臉通紅,咬著牙啐了一口,轉頭又見明月憋笑憋得渾身發抖,惡狠狠的說:“你是不是真的想嫁給陳軼?”成功讓明月不敢笑了之後,沈善瑜朗聲道:“陸齊光!你給我下來!”


    命眾羽林衛先去行宮,陸齊光牽著自己的馬,馬上馱著氣哼哼的沈善瑜:“不擅長騎馬,就不要這樣作天作地。”


    “不是還有齊光哥哥呢嘛。”沈善瑜尷尬的抱著馬脖子,很不服氣的說了一句。陸齊光居然一眼就看出來她對蕭禹的感情,還拿這個來取笑她,她不讓陸齊光走去行宮出出氣,怎麽對得起自己?“誰讓我是公主你是臣子呢?我作就作了。”


    馬兒嘶鳴一聲,嚇得沈善瑜抱得更緊了,可憐兮兮的問道:“我要是摔死了可怎生是好?”果然是自己作得太厲害了,隻想著出口惡氣,這出惡氣的代價,好像是要把自己小命給賠上去了。


    “不會讓你摔死的,我當然會護著你。”這是阿璐唯一的親妹妹啊,就算不要命,他都會好好保護沈善瑜的,又轉頭看著緊緊抱著馬脖子的沈善瑜,“你要勒死它?”


    沈善瑜更尷尬了,悻悻的放了些力氣,對轉迴去的陸齊光做了個鬼臉,這毒舌冰山男!


    眾羽林衛早就到了行宮,等到陸齊光牽著馬和馬上的沈善瑜一起到了的時候,已然是日薄西山,大公主剛上了馬車,見了夕陽下那頎碩的身影,喉中忽的一哽,不動聲色的放了車簾。蕭禹也是隨侍人員之一,看著兩人這樣而來,夕陽下還真有幾分璧人的感覺,心裏的酸楚空前盛大起來,拳頭發出了幾不可聞的幾聲脆響,那股子肅殺之意又露了出來。


    從馬上翻身下來,沈善瑜胃都給顛疼了,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作了。輕輕揉著自己的肚子,她也沒有料到蕭禹竟然還是守在這裏等姐姐和伊勒德,抬頭對他笑得十分乖巧。然而這個笑容並不能讓醋壇子打翻了的蕭好人釋然,臉上的肌肉抖了抖,又覺得不該不理她,硬生生扯出一個微笑來。


    看著他那幾乎可以說是獰笑的笑容,那在夕陽下白森森的牙齒讓沈善瑜抖了抖,飛也似地鑽進了馬車。


    沈善瑜:哭唧唧,蕭好人要吃人啦!


    大公主坐在馬車裏,還是忍不住掀起車簾的一角,望向車外的陸齊光,喃喃道:“他今日怎麽來了?”


    直到在東宮前下了馬車,沈善瑜才有空去看伊勒德,他約莫三十歲,身材非常高大,自己在他麵前就像個小雞仔一樣,他五官有著遊牧民族特有的淩厲,膚色黝黑,嘴唇有點厚,雖在蕭禹和盛產美男子的羽林衛鑾儀衛前不值一提,但這份男子氣概,大概能迷倒不少女孩兒。大公主溫順的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讓沈善瑜有點悵然若失,下意識看向了陸齊光。後者臉色慘淡,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蠟黃不堪。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沈善瑜忙跟上姐姐的腳步,又對蕭禹一笑。蕭好人卻死死地看著陸齊光,那股子肅殺之意,似乎想將他給活劈了一樣。


    這股子敵意太明顯,讓沈善瑜想忽略都忽略不了,眼珠兒一輪,就知道多半是今日自己讓陸齊光給自己車夫的事刺激到他了——蕭好人吃醋啦。


    原本還暗自悔恨自己不該作天作地要整陸齊光的沈善瑜現在心中暗爽,蕭好人會吃醋,就說明其實他是喜歡自己的,就是咬著牙關死不承認。心中一片溫軟,沈善瑜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的燦爛起來,轉頭嬌羞的看了一眼蕭禹,臉兒都紅了。


    蕭禹現在酸意都快噴出來了,他也沒有想到,小公主在他心中已然這樣的重要。他不想讓小公主再和陸齊光接觸,那聲“齊光哥哥”和剛才看到的畫麵,他覺得自己有點繃不住了。


    小公主更喜歡他還是更喜歡陸齊光呢?還是……他真的隻是陸齊光的代替品?


    要是沈善瑜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再強吻他一次,然後深情款款的化身霸道總裁再表白一次。


    跟在姐姐身邊進了東宮,沈璉用餘光看了一眼姐姐和妹妹,發現姐妹兩人今天都有點怪怪的。姐姐滿臉陰鬱,行止間都在強顏歡笑;而妹妹則自帶山花爛漫的場景,周圍都快漂浮起粉紅色的泡泡了。


    呃……女人心海底針。


    沈璉如斯想著,他並不知道大公主和陸齊光的事,可以說整個皇家,除了沈善瑜這當年不過五六歲的小豆丁之外,幾乎沒人知道這兩人曾經有情,並且情深到了隻差陸家出麵求皇帝賜婚了。若非阿木爾的老可汗巴圖,他們兩人在一起,會很幸福的。


    沈善瑜也的確如哥哥所想一樣,渾身都冒出戀愛的粉紅泡泡來了,但是等到眾人去了東宮之中的茗芳居落座,她才發現一件很是尷尬的事。


    這場宴請姐姐姐夫宴會,皇後讓她看京中青年俊彥的“相親”大會,簡直是坑中之王!


    作者有話要說:  阿香是不是很勤奮~嘿嘿嘿,請讀者大大們包養收藏阿香~麽麽麽噠


    第31章 二貨


    這場宴會, 除卻主人太子沈璉和太子妃顧氏,客人伊勒德和大公主,還有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沈善瑜之外, 請到的青年俊彥如下,文郎陳軼、武郎蕭禹, 以及羽林衛大將軍陸齊光。


    所以局麵如下,大公主和陸齊光兩人深愛彼此卻不能相守, 以這樣的場麵重逢, 神色都很悲涼,蕭禹恨不能將陸齊光生吃了,臉上瘀傷好容易痊愈的陳軼見了沈善瑜,目光十分驚喜,而沈善瑜卻想照著那張俊臉扔茶杯。


    沈善瑜:二哥哥,我和大姐姐上輩子是挖你家祖墳了麽?


    沈璉是個心思縝密之人, 知道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沉吟片刻, 笑道:“此次雖是宴請,但到底男女有別, 花園另一側尚單獨開有女眷之所, 煩請太子妃領了大姐和阿瑜過去。”


    顧氏能被皇後看中嫁入東宮為太子妃, 自然是個很明白的人,起身引了大公主和沈善瑜往另一側的攏翠閣去。大公主和伊勒德說了幾句話,起身之時深深看了一眼陸齊光,牽著妹妹跟在顧氏身邊去了。


    “今日是怎麽了?”雖然是現場吩咐的, 但沈璉從來都會做好兩手準備,所以看起來並不慌亂,三人進了攏翠閣,就有丫鬟們進來布菜了。太子妃請大姑子小姑子坐下後,才道:“莫不是做弟妹的做了什麽,讓姐姐和阿瑜不歡喜了?”


    她和沈璉成親的時候,大公主已經遠嫁了,是以她對於大公主這個大姑子的了解,僅僅來源於眾人的隻言片語,正因為如此,她對大公主有份說不出的恭敬,生怕怠慢了大姑子,忙不迭的問她。大公主溫婉一笑:“怎會?你和璉兒都是很好的,我隻是想到了一些事,心情不大好。”想到陸齊光,她心裏難受得要命。腦海裏還隻記得,那年花雨翩飛,那個紅著臉給自己戴上花環的少年郎。


    看出她有難言之隱,太子妃也不再問了,又看著一臉拿著桂花酥在吃的沈善瑜,忙道:“那阿瑜今日……莫非不喜今日的男客?”


    “是呀。”沈善瑜半點藏著掖著的意思都沒有,將桂花酥納入嘴裏,才扭糖似的纏上了太子妃,撒嬌道:“阿瑜不想看見陳軼,好討厭他的。”


    原本以為小姑子是不喜歡蕭禹或是陸齊光,畢竟她當日親口稱讚過陳軼,但現在居然說不想看見陳軼,讓太子妃納罕不已。沈善瑜索性說開了:“陳軼那人,繡花大枕頭,寵妾滅妻,自己自我感覺非常良好,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底氣。白叫人惡心,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蠢貨,我自然不願見他。”


    這樣辛辣的評價,讓太子妃更是瞠目結舌,小姑子自幼嬌寵,但並非喜怒無常的主兒,加之沈璉疼愛,太子妃自然也愛屋及烏,默默將這話記下,準備告訴丈夫,讓丈夫去查查,何以小姑子會這樣厭恨文郎。


    太子妃也不想再問,分別給姐妹倆盛了燕窩,又夾了兩人愛吃的東西,因為讓兩人情緒波動的人都不在跟前,很快兩人臉上都露出笑容來,很是融洽。對麵的男賓們之間的氛圍卻更是尷尬。伊勒德和沈璉你來我往,賓主盡歡,而三位青眼俊彥則各自沉思著自己的事。陸齊光再怎麽冰山,也不可能對於伊勒德沒有半點怨氣,是以一張臉更陰;蕭禹的酸意都能把陸齊光給弄化了,那股子肅殺之氣頻出;陳軼則在方才就看出了沈善瑜的不豫,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的擔心著她,心裏直懷疑是不是陸齊光和蕭禹開罪了五公主。


    他一直看著對麵的場景,隱隱的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出來,忙推說自己不勝酒力,要出去吹吹風,好借此安慰一下小公主。


    所以沈善瑜在花園裏麵,就被自作多情的文郎給堵了。月光灑在他臉上,他一張略顯女氣的俊臉更是嫵媚多情,揚起笑容來:“五公主心情好一些了麽?”


    沈善瑜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我心情很好。”哪裏惹上了這個瘟神!蕭好人快來救命啊!


    “上一次的事,臣還沒能當麵向五公主道歉。”他一手執扇,行了一個禮,“臣的確是順風順水慣了,實在不知是五公主,現下想想,皇後姓楊,五公主自稱姓楊也是情理之中,還請五公主不要為此和臣置氣。”


    沈善瑜翻了個白眼,她犯得著跟陳軼置氣?反正跟自己又沒太大關係,她喜歡蕭禹,一點關係都不想跟陳軼扯上去。見她不說話,陳軼揚起溫和的笑容來:“實則,臣曾在蕭兄府上見過公主臨摹的《鵲華秋色圖》,心中對公主很是傾慕。那日公主又將瘦金書和飛白書信手拈來,讓臣更為驚豔。”


    “陳大人。”他說得愈發動情,一雙眸子被月光鍍上了溫暖的色澤,沈善瑜隻覺得惡心,出言打斷道,“陳大人是個多情之人,孤無福消受陳大人的傾慕,還請陳大人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在東宮之中輕薄皇女,隻須這個罪名,今日陳大人就出不了東宮的大門。”


    陳軼微微一怔,沒想到沈善瑜竟然將自己的心意棄如敝履,陳軼很受傷,想到那日大早上的就被人打悶棍,可憐他連是誰都沒看清,醒來後,父親陳閣老說可能是五公主命人做的,他不信。五公主雖然驕縱,但怎能做這樣的事?


    自從知道沈善瑜就是五公主,陳軼那是把她作為“楊姑娘”時的缺點全抹殺了。倒不是因為身份尊貴的緣故,而是因為他覺得,他和沈善瑜在一起,一定很有共同語言,沈善瑜一定會理解他的才情和抱負。


    “臣絕無輕薄公主的意思。”陳軼組織著語言,“臣往日有諸多得罪,隻是都是無心之失,臣對公主的傾慕之心,是貨真價實,絕沒有半點摻假……”


    沈善瑜越聽越惡心,往日她說自己是“楊姑娘”,陳軼什麽態度,現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又說傾慕她的才華。這是出門沒帶腦子還是當她沒長腦子?再加上陳軼兩次為了護住香雲所做的傻逼舉動,讓沈善瑜對他更是鄙視,家裏放著一個女子,現在來跟另一個女子說“傾慕”,惡心不惡心?


    更不說她現在滿心惦念著蕭禹,想著要怎麽去安撫他的情緒呢。


    “閉嘴!”沈善瑜忽而發狂了,“陳大人,我敬你是二哥哥的客人,對你諸多忍讓,你若再瘋言瘋語,別怪我不給你臉麵。”見他神色悵然若失,沈善瑜冷笑道,“怎麽?你想我給你迴應?陳軼,你憑什麽認為我會給你迴應?還不如迴去照照鏡子,你除了這張臉的確是好看之外,你還有什麽地方能夠吸引我?躺在文郎的名聲上啃一輩子?蕭禹和你同年中狀元,並稱文武二郎,他能立下赫赫戰功擢升四品宣武將軍,你又能怎樣?打算一輩子在中書舍人的位子上待到死?還是要以我為踏腳石,靠著吃軟飯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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