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公告欄、沿著道路奔跑的孩童嘴裏、集市的商戶口中……


    這個名字在極短的時間內飛快地蔓延到了小鎮的每個角落……不,或許不僅僅是整個菲爾瑞,恐怕是一夜之間蔓延了整個奧尼郡、整個瑞恩王國,乃至整個海爾曼聯邦。一時間,這個戰功赫赫的女將軍和振奮人心的戰事捷報一起,飛遍了環形大陸東南部的所有地區。


    就在幾個小時以前,這個名為蒂娜·基洛特的女將軍頭戴銀盔、身著銀甲,騎著黑色的駿馬率領她的親兵勢如破竹地殺入暗族軍列之中,傳言說士兵們的士氣之強讓人忍不住擔心他們喪心病狂起來連自己都打。於是戰場怒吼衝天,暗族士兵被打得一夜後退十公裏,據說現在還在退。


    至於蒂娜·基洛特,她更是衝鋒在前,極其勇猛地深入敵軍,用她的長槍刺穿了一位暗族知名將領的胸膛。


    這是一次極為盛大的正麵勝利。要知道暗族可不是什麽好對付的對手,從先天條件來說,暗族簡直是神的寵兒——他們高大、強壯,背後生著一對巨大的翅膀,善於飛行,一夜就能穿越神海,有些暗族的翅膀甚至能達到兩米長,展開來宛如能遮天蔽日。另外,暗族中擁有魔法天賦的居民的比例也是三大種族中最高的,幾乎能達到五分之一,足足比其他種族要高一倍,要不是他們先天男女出生比失調、人口稀少導致兵力相比較於人族和獸族很吃虧的話,暗族的優勢還要更大,至少在原始時代三大種族中體質最孱弱的人類無法與他們抗衡,獸族中的大型獸群或許還能讓他們稍微頭疼一下。


    總之,在獸族長期牽製著暗族、人類好像隻能邊緣化地在崎嶇地區搞小動作的情況下,大家太缺乏這樣一次正麵戰場的勝利來鼓動人心了。而在長久的麻木和失落後,將這個這個眾望所歸的好消息送出來的,正好是蒂娜·基洛特。


    實際上,她並不是這一天才成名,隻是從未像這樣轟動罷了。礙於男女生理上的差異,在這個女性從軍者顯著少於男性的時代,勇猛的女將基洛特從很久以前就極為引人注目。至少愛莎從小時候就知道她的名字和部分事跡。


    這位女將軍以前就贏過好幾場重要的勝利,身世也具備大眾所認為的傳奇性。她是軍事世家獨女,父親早年在戰爭中喪生,母親改嫁,於是她繼承了家族曆代靠軍功獲得的伯爵爵位,獨自在父親留下的房子中被傭人照顧著長大。年幼的女伯爵並不甘心家族榮耀就此遺失,從小努力學習,十九歲那年終於從世界之心沃爾德的軍校畢業,同年參軍,並不拘泥於貴族的身份,從士官做起證明自己的實力。


    那時已經是人類和獸族簽訂和平條約的第四年,因此基洛特的戰場始終是在北方與暗族的戰區。亂世裏總是充滿了機會,在此後的二十一年裏她大大小小參加過數百場戰爭,目前四十歲,已經是中將,大家都說如果她真的能打敗暗族、了結長達數十年的戰爭的話,爵位再升或許困難,但升到上將卻很有希望。


    女性上將,這是軍事製度確立以來數百年來都沒有的事,光是想想就令人振奮。


    消息傳來當天,愛莎在學校裏起碼聽到了二十幾個蒂娜·基洛特取得勝利的版本,這名字毫無疑問成為了全民偶像,這一天起碼有十五個女孩修改了自己的畢業誌願聲稱要去當兵,要知道她們中有些人明明繞著小鎮跑一圈都吃力。


    蒂娜·基洛特即使被稱作是奇跡也不為過,她的成就早已超越父親,尤其是這一場戰爭之後,整個聯邦的學者都在絞盡腦汁地想給她作傳。


    愛莎並不討厭蒂娜·基洛特的詳細,聽到人類的勝利她也很高興。不過,女將軍這種東西畢竟離生活太遙遠了,隨著新戰役的打響,幾天後人們就不再瘋狂地談論這個話題,愛莎也一樣。


    對愛莎來說,這個世界上還有更實際、更重要、更直接影響她人生的東西需要關注,那就是——


    畢業誌願表。


    這張表格在豐收節結束後就發下來了,理論上來說應該盡快填寫,這樣老師才能知道大家的計劃,並且針對他們的想法安排單獨的課程和指導。從豐收節到正式畢業的這段時間比起學習,更多的是一段緩衝期,讓學生們和下一階段目標對接,更好地適應新環境。


    眼看著周圍的同學都在一個星期內上交了表格,愛莎不由得有些急躁。父親說過會和母親商量後寄參考建議給她,可是直到現在那封信也沒有來,而她自己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隨著遞交了誌願表的人越來越多,愛莎也變得越來越焦慮。


    焦慮的結果就是,她在給巨狼換藥的時候都心不在焉,正在纏繃帶的手不知不覺就停住了,直到巨狼擔心地湊過來,用頭蹭了蹭她的胳膊,愛莎才猛地反應過來。


    昏黃的陽光溫和地照在巨狼幹淨而蓬鬆的灰毛上,閃現出一種柔和而特別的色彩。它的眼神非常溫柔,漂亮的灰藍色像是散射著奇異光芒的湖水。


    “啊,抱歉。”愛莎這才意識到自己發呆太久,連忙恢複了手裏的動作,沒幾下就將繃帶的最後幾圈纏好,並抬手去拆下一個地方的舊繃帶,“我在想一些事……”


    “嗚嗷?”


    巨狼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詢問。


    愛莎點點頭,有些悶悶地道:“嗯……是誌願的事……”


    不過,愛莎的沉悶並沒有表現出來太久,她很快恢複過來,並笑著摸了摸狼的背,於是狼喉嚨裏發出一連串舒服的咕嚕聲,這樣的反應令愛莎覺得有點高興。


    經過兩個多星期的相處,愛莎已經確定她和巨狼之間存在著某種默契,還有,這隻狼很聰明。它像是真的能明白她的意思——隻要約定好時間,這隻狼永遠都會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她,但這裏明明是森林外圍,狼卻從來沒有被鎮裏的其他人抓到過,這說明它知道平時要躲到森林深處去,而等到固定的時間才會迴到這裏和她相會。另外,除去第一次見麵之外,這頭狼總是很幹淨,在傷口漸漸愈合、繃帶越拆越少的情況下,它看上去越來越像是由自然塑造的精美的藝術品,高大,但是完美,每一塊肌肉都蘊藏著強大的力量和蓬勃的生命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愛莎實在難以相信在這座她早已習慣的森林深處竟然孕育著這樣奇妙的生物。


    它很通人性。大概是知道愛莎幫了它、沒有惡意的關係,隨著感情日漸親密,巨狼開始有時會發出叫聲來迴應她說的話,有時甚至讓愛莎產生它說不定真的能聽懂她講話的錯覺。最近,由於巨狼的傷口恢複得很快,背上的小麵積傷基本上都已經痊愈了,愛莎放假比較清閑的時候甚至可以靠在它背上睡個午覺。


    又低頭拆了幾段繃帶,但那道注視著她的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所以愛莎隻得再次抬起頭,果然正對上巨狼那雙青灰色的眼睛,裏麵似乎有些擔憂、遲疑的情緒。


    難道說它還在關心她的情緒嗎?


    於是愛莎對它自然一笑,想要盡量展現出她相當精神的模樣,解釋道:“唔……你大概不懂這種事。我今年是在學校裏的最後一年了,算是準畢業生,這幾天要填未來誌願表,但是……我還沒想好以後要做什麽。”


    萊斯:?


    他沒想到愛莎會在這種方麵迷惑,按照道理來說,魔法師是所有人中最不需要為自己的前程擔憂的。國家為他們提供獎學金甚至補助生活費,他們需要考慮的僅僅是如何進入更好的魔法學校、找到更好的導師,並且將自己的魔法打磨得更優秀罷了。


    ……難道說是還沒有想好選哪個老師或者哪個學校?的確,這樣就說得通了,特殊魔法師的話,在這方麵的確會比較難以抉擇……


    看著巨狼的目光深沉下來,好像真的是在為她考慮一般,愛莎心裏一暖。實際上,在沒有親人在身邊的情況下,這頭巨狼驅散了她的孤獨,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特別的家人一樣,哪怕明知對方隻是聰穎一些的野獸,愛莎依然有種得到了陪伴的感覺。


    於是,突然地,萊斯本來還在思考魔法師學習的事,身上便毫無征兆地一沉,他抬起頭,就看見愛莎將臉“啪”地一下埋進了它的毛裏,還極為自然地蹭了蹭。明知對方沒什麽特別的念頭,而且也是出於苦惱才這麽做的,萊斯卻又忍不住覺得臉上發燙,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有種變化成人形把她摟進懷裏,再摸摸她的頭的衝動。


    萊斯莫名地心煩意亂。


    這時,愛莎將頭抬了起來,年輕女孩的側臉洋溢著青春靈動的氣息,她的眼睛亮閃閃的,仿佛已經不煩惱了一樣。這種表情又令萊斯心中一動,仿佛自己的一切在她眼前無所遁形,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愛莎隻是站了起來,收拾好東西,笑著道:“這樣就收拾好,明天我們還在這裏碰麵吧。抱歉,我今天有點累,想早點迴去休息。”


    愛莎有時候在治傷完畢後仍然會在河邊多待一會兒,對萊斯來說,那是相當珍貴的時光:她的聲音很好聽,風從她發間吹過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靠在他身上的時候並不很沉重,卻能感覺到溫暖。萊斯並不反感兩個人多在一起待一會兒,但今天這種時光顯然不能多持續一段時間了。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什麽,萊斯從地上坐起來,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在愛莎和第一次見麵時一樣在離別時抱住他的脖子時,萊斯下意識地有些警覺,不過最後她隻是親了親它的脖子就離開了。在被親脖子的時候,萊斯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尾巴搖擺了好幾下。


    ……


    當天晚上,貓皇按照慣例從遠方用魔法和他溝通,在經過半個月磨合後,他們已經有了固定地溝通時間。貓皇和往常一樣,詢問了萊斯的傷勢、今天的生存狀況、未來的打算,萊斯和往常一樣如實地迴答了陛下,然後,他沉默片刻,再次開口:“陛下,我……有件事想請求你的幫助。”


    一直以來的經曆將萊斯打造成了一個標準的軍人,再加上個性的關係,他通常獨立而沉默,即使身受重傷也不會抱怨,即使被丟進一無所知的森林也能憑著廝殺和生存的本能活下去,在這種狀況下,聽到萊斯竟然向他求助,卡特三世難免吃驚。


    “……真是難得,萊斯。不過我很高興。”貓皇的聲音裏的確有些自傲和得意,明顯在為一手養大的孤狼願意向他求助而自得,這說明對方認為他強大而可以信賴,於是貓皇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臥室中昂起了頭,二十八斤的身材頓時高大了許多,“你想得到什麽?”


    萊斯的喉嚨滾了滾,然後他頗為生澀地說道:“您能幫我調查一下有什麽魔法天生特殊的魔法師嗎?願意招收學生的,最好能力和治愈有關……”


    貓皇:“……”


    萊斯:“……”


    貓皇:“……我養了你二十年,從來不知道你是魔法師。”


    萊斯略有幾分尷尬,僵硬地解釋:“不是我,是……”


    “那個人類女孩?”


    “……嗯。”


    對麵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陛下似乎是歎了口氣。


    “你不能當著她的麵說話吧,即使我派人去調查,找到了,你要怎麽告訴她?”


    “我……”


    萊斯沒有說下去,因為他沒有辦法。


    “你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吧,但即使如此還是想幫忙?”


    對麵又是一聲歎息。


    “萊斯,你是不是……對那個女孩子,產生了好感?”


    第十章


    卡特三世話音剛落,萊斯便感到胸口一揪,盡管陛下隻有聲音沒有畫麵,但他依然有一種自己被那雙異色的貓眸注視的感覺,一切秘密無所遁形。


    “我其實……不太明白。”


    萊斯低下頭,如實地道。


    “我沒有經曆過這種感覺。”


    “嗯,你的確是挺傻的。”


    “……”


    對麵的獸皇捋了捋臉側的幾根翹起來的胡子,然後隨意地用前爪扒拉了幾下耳朵,眼睛眯起,隨意地道:“不過也不能怪你,沒有人第一次經曆這些的時候能夠保持完美地鎮定冷靜。隻是,你得自己想清楚……”


    大概是因為沒有旁人在場,又是聊情感話題,卡特三世的姿態顯然比較輕鬆,連帶著語氣亦隨意許多,像是卸下了帝王的架子。


    當然,那個負責讓少將和陛下聯絡卻被當作是透明人的獸族魔法師,眼睜睜看著威嚴兇猛的陛下悠閑攤在軟塌上和一向安靜沉穩的少將聊談情說愛的話題時的心情就沒有人知道了。_(:3」∠)_


    貓皇用長輩的語氣道:“你還很年輕,雖然你是我養大的孩子,但我並不想局限你的自由,隻是你要自己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麽。軍人的榮耀和可愛的愛人,到底你更想要哪一邊,還有半個月可以仔細想想,你明白嗎?”


    “……嗯。”


    盡管陛下看不見,萊斯還是無意識地點點頭。


    貓皇頓了頓:“噢,對了。說起來我們和人類的邊境那裏是不是挺多混血族來著?有和狼混的嗎?可愛嗎?你以後的孩子願意交給我養嗎?”


    “……”


    陛下想得太遠的問題讓萊斯長毛下的麵癱臉又經不住一紅,他不知該怎麽答才好,隻好報以沉默。


    幸好貓皇並沒有逼迫萊斯的意思,他隻是覺得有趣。眼見著小時候和貓咪一起打滾的毛團長成一頭威風的狼的確是很有成就感的事,但是隨著長大,萊斯也就越來越養成了沉默寡言、喜怒不形於色的性格,變得不再願意主動展示自己的情感和心事,極少露出不加掩飾的樣子,雖然這正是孩子成長的表現,可站在家長的角度,卡特三世又不禁有些悵然。


    停頓片刻,他便不再為難萊斯,換了話題,道:“既然你希望的話,我會盡力幫你調查魔法師的事。你不必太擔心,實際上普通的魔法師也能夠教導特殊魔法師,魔法的本質是共通的。是不是,福克?”


    正在為貓皇和萊斯設立溝通魔法的狐狸緊張地點了點頭,胸口快速地起伏著,並感覺自己今晚聽到的已經太多了。


    貓皇頓了頓,繼續道:“還有,最近我會想辦法讓魔法師們讓我看到你的樣子。但願你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的孩子。”


    “嗯……我已經好多了。”萊斯一頓,沉穩地迴答,“還有……謝謝您,陛下。”


    “不用客氣,你永遠是我的孩子。那麽,我要睡了。”


    “晚安,陛下。”


    “晚安。”


    魔法驟然消失,夜色突然一片靜謐。


    萊斯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然後……淺淺的白光籠罩了他,短短幾秒種後,一個銀灰色頭發、身著黑色軍裝的青年站在了地上。


    略帶野獸感的銀灰色長發一直垂到腰間,在月光下,他的皮膚被映襯得如蠟般皎白,五官深刻立體猶如雕像,目光深邃而沉靜,得體挺直的軍裝襯出他平直的肩膀和筆挺的背,皮帶勒出窄腰,一雙黑色軍靴穩穩踏地。


    隨著傷勢接近痊愈,現在變換身形已經不會那麽疼痛難忍了。由於獸形屬於大型野獸的關係,萊斯的身材比大多數人類、暗族甚至是獸族男性都要來得高,但他畢竟是矯健敏捷型的狼,肌肉並沒有更強調力量壓製的種族那麽外露而剛硬,但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力量。


    男人藍灰色的眼眸重新環視了周圍一圈,他的眼神如刀鋒一般銳利,難免給人一種太過刻板的生硬感。在確認四周確實沒有陌生氣息後,萊斯遲疑片刻,將手伸進軍服外套口袋中,從裏麵摸出一根並不算太長的白色絲帶,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捏了捏,然後……麵無表情的冷硬神情竟然有所溫和。


    遠古巨狼血統傳承有數千年之久,因此萊斯的相貌傾向於古典。不過,即使沃爾夫少將在國內常被讚美為“神話般的英俊陽剛”,依然掩飾不了這種太過古舊的氣質中那股仿佛從古老遺跡中挖出來的沉悶古板。這種氣質在小時候或許還能依賴稚嫩青澀稍加掩蓋,但巨狼成年後便無所遁形,哪怕是在青春正茂的青年時期,依然給人以難辨年齡的老成之感。然而,萊斯此時的表情,竟然讓那種與生俱來的老成古板亦緩和不少。


    這條絲帶是他從愛莎最初幫他包紮傷口的繃帶上自行解下來的,由於包在最外麵,這條白絲帶倒是一如當初的潔白幹淨,沒有沾上汙血。


    萊斯從一開始就注意到這條絲帶和其他繃帶不同——它是愛莎從口袋裏拿出來的,比起醫療用具,更像是私人物品。萊斯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將它解下來,隻是等他自己意識到的時候,這條絲帶已經成為他寄托感情的收藏品。


    愛莎第二天就發現和繃帶連接在一起的白絲帶不見了,但她似乎誤以為它隻是鬆開然後掉在哪裏了,並沒有在意。這倒是令萊斯鬆了口氣,人形時放在衣服裏的東西,變為獸形以後其他人是找不到的。


    借著月光,萊斯端詳了絲帶許久,不知過了多久以後,他才將它小心地收迴口袋之中。


    ……


    “……再有一段時間,你的傷應該就會好了。”


    幾天後,處理完巨狼的傷口,愛莎滿足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水,對它微笑道。


    轉眼又到星期天了,愛莎總算能從畢業的忙碌中短暫地鬆一口氣。她一大早就帶著籃子小跑到了森林,因為昨天傍晚已經說好,她一到就立刻看到了在原地等待她的高大灰狼。


    灰狼總是到得比她早,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即使有時她怕它等太久而刻意提早到達,巨狼依然早已在原地等候著她,就像是永遠守候在原地的石像一樣。然而巨狼分明是離開過的,從來沒有小鎮裏的居民看見過它,就是最好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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