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繡沒能去找上官勇,向遠清也自討了一個沒趣,兩個人各懷心思地進屋。安錦繡在想,自己身邊隻有一個紫鴛的確不夠用,向大太醫在想,這個安錦繡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在裝?

    上官勇站在庵堂不遠處的林中,世宗由大內侍衛們簇擁著,從他的眼前打馬走過,上官勇一拳打在身邊的樹身上。用盡全力的一拳,可將敵人的頭骨打碎,脊椎打斷,這棵老剌槐生受了上官勇這一拳後,枝葉一陣亂搖,若不是上官勇及時撒了手,這棵樹身需要兩人合抱才能抱住的老樹,能被上官勇打成兩段。

    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上官勇以為自己這一下驚動了庵堂外的暗哨,迴身時配刀已經出鞘,刀尖直指來人的咽喉。

    “將軍,是我,”來人忙站下來不動,開口跟上官勇說話道。

    林間一片漆黑,但上官勇還是憑著這人說話的聲音認出,這是那個叫袁義的死士。

    “夫人在庵堂裏?”袁義在上官勇撤了刀後問道。

    上官勇“嗯”了一聲。

    “原來夫人沒死!”袁義的聲音中帶著喜悅,安錦繡對他們兄弟有救命之恩,這個消息對袁義來說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

    “你一個人來的?”上官勇問袁義道。

    袁義先是點頭,又想起來這裏沒有一點光亮,上官勇看不到他的動作,忙又開口道:“袁威陪著少爺,我來這裏看看將軍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你進庵堂了?”

    “我看將軍進去後,本也想進去,隻是將軍打傷了那個侍衛後,那處院牆下來了不少侍衛,所以我沒有跟進去。”

    “這裏有暗哨,”上官勇對袁義道:“你看見了嗎?”

    “這裏的暗哨方才重新布置過,人數也比將軍進庵堂之前多了至少兩倍。”

    上官勇不出聲地罵了句粗話。

    “如果將軍想帶夫人離開,依我看是不太可能了,”袁義很冷靜地對上官勇道:“牆裏的哨位上增加了弓箭手,將軍也許可以全身而退,但夫人不會武,她沒辦法離開。”

    上官勇看向了庵堂的院牆,這院牆比不上城池的城牆,可是如今他就無法越過,也無法攻克這四方院牆,“加上你和袁威,也沒辦法帶她離開嗎?”上官勇問袁義道。

    袁義走到了上官勇的身邊,說:“守在這裏的都是大內侍衛,我們殺進去再衝出來,一定會驚動皇家和官府,將軍帶出夫

    人後,又要怎麽離開京都城?”

    “你說的沒錯,我們是沒辦法離開京都城。”

    “庵堂後麵的山林倒是可以暫時藏身,可是如果官府搜山……”

    袁義的話沒說完就被上官勇拉著往後退了幾步,“有人過來了!”上官勇小聲跟袁義道。

    袁義暗自吃了一驚,憑他這個死士的聽覺還什麽也沒聽到,這人就已經聽見腳步聲了?

    兩個人在林中等了一會兒後,一隊騎馬的兵將從林前走過,往庵堂一路跑去。

    “禦林軍,”袁義小聲對上官勇道。

    上官勇緊咬著牙關,禦林軍這一來,他更不可能再從庵堂裏帶走安錦繡。

    “你們兩個那邊,你們幾個去西邊!你們這一隊人去……”

    不久之後,庵堂那裏傳來了禦林軍將官大聲布防的聲音。上官勇和袁義仔細聽著這人的布防,都想找出這將官的錯處,隻是最後兩個人都失望了,這員將官手上有足夠的人手,這隊禦林軍在這將官的安排下,將庵堂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至少來了三百人,”袁義跟上官勇說。

    上官勇轉身往林深處走去,心口嘔著一口血,有什麽東西將他全身的力氣一點點地抽去,耳邊隻響著安錦繡那句,你若死了,我定去黃泉找你的哭喊,就是聲音讓上官勇強撐著一步步往前走著,他還不能死,他若是死了,他的錦繡怎麽辦?

    袁義跟在上官勇的身後,他沒見到安錦繡,可是看著上官勇死灰一般的臉色,想想庵堂裏又是大內侍衛,又是禦林軍,還有聖上親臨,有些事情不難想通,但是袁義卻不願意去相信自己想到的可能。

    越往山林的深處走,道路越是難行,等上官勇停下腳步的時候,他和袁義的麵前出現了一條小溪。這溪流從山上蜿蜒而下,這些日子京都城雨水不停,這小溪水流湍急,儼然已是一條小河的樣子。

    上官勇到了溪前,蹲下身捧了把水洗洗了臉,然後就坐在了溪邊的泥水地裏。

    袁義站在上官勇的身後,陪著上官勇一起淋雨,一邊還警惕著四周,雖然這裏是山林的深處,但袁義還是怕他們被人發現。

    “你迴去吧,”上官勇呆坐很久之後,跟袁義說道。

    “將軍坐在這裏於事無補,”袁義勸上官勇道:“不如迴去跟少爺商量後,再做打算。”

    “跟元誌說?”

    “夫人是少爺的

    親姐,”袁義說道:“將軍不該把夫人的事瞞著少爺。”

    上官勇又是長久的無言,隻是望著一路向東而去的溪水發呆。他是臣子,從小目不識丁的父親就跟他說,大丈夫一世為人,要忠君愛國,他一直也是這麽做的,可是如今,與他有奪妻之恨的人就是他的君,他要怎麽辦?

    袁義看上官勇這樣,沒再開口勸上官勇,沒經曆過的事,袁義不知道要如何勸解。

    天亮之後,雨勢漸小,兩個人的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上官勇和袁義一起迴頭看,就看見袁威在前,安元誌在後,兩人都是腳步飛快地衝他們跑來。

    “庵堂裏住著什麽人?”安元誌人還沒到上官勇的麵前,就已經開口問道:“姐夫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袁義後退了幾步,讓安元誌衝到了上官勇的跟前,他衝袁威搖了搖頭,袁威看見袁義搖頭後,停下來站下了。

    上官勇站起了身,猶豫再三後,跟安元誌說道:“你姐在庵堂裏。”

    “什麽?”安元誌瞪大了眼睛。

    “我昨天見到你姐姐了,”上官勇說:“她和紫鴛在一起。”

    “我姐沒死?!”安元誌先是開心地笑,但隨後就又沉下了臉來,說:“她怎麽會在庵堂裏?我看見庵堂外麵站著禦林軍,皇家的禦林軍怎麽會在安氏的庵堂外麵?”

    上官勇反問安元誌道:“你怎麽會來這裏的?”

    “袁義一晚上不迴去,我當然要找啊,”安元誌說:“我連安府都找過了。”

    袁義這時開口道:“少爺你又去了安府?”

    “去了,”安元誌一臉狠厲地道:“要是安府把你扣下了,我就要他們好看!”

    袁威這時道:“我看見了你留在街上的標記,所以就帶著少爺找了過來。”

    安元誌這時還是盯著上官勇,說:“我姐是怎麽迴事?”

    上官勇搖了搖頭,“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姐被困在了庵堂裏。”

    “困在了庵堂裏?”安元誌說:“什麽人做的?”

    上官勇還是道:“我暫時還不清楚。”

    安元誌來迴跺了幾步,說:“我姐沒死,那靈堂裏的那個是誰?庵堂裏怎麽還會有禦林軍看著?是我父親?”安元誌話說到這裏,猛地停步道:“我去找他去!”

    “元誌!”上官勇叫住了安元誌,“事情沒弄清楚前,你找

    誰也沒用。”

    “不找他,我們要怎麽弄清楚?”安元誌說。

    袁威這時道:“太師可以動用禦林軍嗎?”

    安元誌一愣,這才想起來就算是他那個太師父親,也沒權力動用禦林軍啊。

    “今天晚上我會再去見她,”上官勇說道:“昨天我們沒能說上幾句話。

    安元誌馬上就問道:“昨天晚上庵堂裏發生了什麽事?姐夫你見到了我姐,怎麽沒把她帶出來?”

    “來了禦林軍,”袁義看上官勇張口結舌說出不話來,便對安元誌道:“將軍就是想把夫人帶出來也沒有機會。”

    “那今天晚上我跟姐夫你一起去,”安元誌說:“我們兩個一起,能把我姐救出來嗎?”

    上官勇歎氣。

    袁義說:“少爺,庵堂裏還有大內侍衛在,你就是進去了,也不一定能見到夫人。”

    安元誌懵了,庵堂外麵有禦林軍,裏麵有大內侍衛,他姐姐什麽時候成了朝廷欽犯了?不對,朝廷欽犯直接下天牢就好,用不著大內侍衛和禦林軍一起看守吧?

    “你們先迴去,”上官勇這時對安元誌三人說道:“等我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後,我們再做打算。”

    安元誌不是傻瓜,站著想了一會兒後,問上官勇道:“你說你為國得罪了人,你得罪了皇室的人?還是你得罪的人就是聖上?”

    這個問題要上官勇怎麽迴答?他現在沒辦法告訴安元誌,他不但得罪了皇後與太子,跟皇帝還有了奪妻之恨,“元誌,你先迴去等我的消息,”上官勇隻能跟安元誌說:“我知道的事情,絕不會瞞著你。”

    安元誌急得兩眼幾乎冒火,這事情讓他傷心難過,自責到恨死了自己,這會兒又讓他雲裏霧裏看不透,想不明,上官勇還總跟他說會告訴他實情,可是這人就是不說!

    袁義走上前勸安元誌走,說:“少爺,我們還是先迴去吧,等將軍見到夫人後,我們再商量下麵應該怎麽辦。”

    安元誌說:“我姐確定被關在庵堂裏?”

    上官勇和袁義都點頭。

    安元誌便道:“那我們就放一把火,趁著庵堂內亂,我們把我姐救出來。”

    袁義說:“如果這火傷了夫人呢?”

    “想從禦林軍手裏救人,不賭一把怎麽行?”安元誌說:“那幫人能放火燒了城南舊巷,我們為什麽不能放火燒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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