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喜歡用自己情懷,去定義季節的特色。比如春時青澀的晨、夏日濃烈的正午、秋色中愜意的傍晚和冬季寒冷的夜。情懷嘛,要浪漫的措辭。


    但,情懷沒什麽意義。人類的生理、心理進展,和季節其實沒有一點兒關係。會發生的事情,不會挑季節去發生。


    青澀。


    “你把四分衛的位置給克裏斯了?”格蘭德的餐桌上,紮克問凱爾,隻是個話題的起始而已。我們知道紮克很重視這種主人的工作。


    “恩,他需要更多機會,如果他不想一輩子呆在艾倫殯葬之家的話。”凱爾剛迴答完,臉色微變,偷瞄了眼愛麗絲。


    情境?


    蘿拉需要愛麗絲幫忙輔導作業,凱爾想感謝愛麗絲幫他整理論文資料。所以,這兩人在格蘭德晚餐。


    “殯葬之家怎麽了?”愛麗絲都沒說話,瑪雅跳了出來,呃,比喻的,“你對殯葬之家有意見嗎?!”瑪雅還特意瞪了眼紮克,“我可不是為你辯護。”


    紮克抬杯,“我知道。”抿口食物,不再說話。這場子不是紮克的,是凱爾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凱爾並不是在對瑪雅解釋,是看著愛麗絲說的,“克裏斯的父親是魔宴吸血鬼,他要是繼承艾倫家族,呃,不好。”記得麽,魔宴為自己的吸血鬼準備的兩種身份替換方案——完全重新開始,和累積人類家族的資源。如果艾倫先生選擇後者,就意味著身為艾倫兒子的克裏斯,未來的後代有一任會被艾倫取代。所以,不好。


    愛麗絲對凱爾笑了一下,“我懂。”


    “呃。”瑪雅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是在氣憤什麽的,“我看你是去年殺了個人後,對比賽有陰影了吧。”


    “瑪雅!”“瑪雅!”


    蘿拉和愛麗絲一起喊的。


    凱爾握著餐具,沒有動作了。


    “怎麽了!”瑪雅可沒理會蘿拉的瞪眼,“我又沒亂說!”在向愛麗絲辯駁。


    凱爾放下了餐具,“我飽了,晚餐很好,謝謝。”轉身離開餐桌。


    紮克可不準備做任何事,抬著酒杯看一切發生——


    蘿拉和愛麗絲一起離桌,都是要去追凱爾的。但是~蘿拉剛走了兩步,坐迴來了,目送愛麗絲追出去,然後一臉逼視的迴頭瞪向準備去追愛麗絲的瑪雅,“你給我坐下!”


    “哼!”瑪雅沒準備聽蘿拉的。


    “如果你敢出去我就告訴凱撒你喜歡他!”


    “神經病!”瑪雅衝出門了,兩秒,陰沉的迴到餐桌上,“如果你敢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你!”


    “隨便。”


    餐桌上的成年人們——紮克、露易絲、墨菲、弗蘭克,相互交換著視線,一起抬杯。再加個悶頭進食的詹姆士。


    濃烈。


    晚餐一結束,詹姆士就霸占了紮克,“看!”在紮克麵前丟出一份文件,指著某處讓紮克看。


    “xxx”紮克念出了一個名字,然後疑惑的看著詹姆士,“我應該認識這個人嗎?”


    詹姆士用不可思議的臉杵在紮克麵前,“你應該??這就是格蘭德吃官司的原因!那具被家屬從醫院偷走,然後在馬薩港的倉庫區不見的遺體!!”


    太近了,紮克推開詹姆士臉。紮克覺得自己比詹姆士的曆任女朋友都清楚詹姆士臉上毛孔有多少,“格蘭德從未接收過這具遺體。”為自己辯護,然後繼續看詹姆士丟在自己麵前的文件,“這是什麽案子的文件?”


    這是個很關鍵的問題。馬薩港的遺體失蹤,屬於那個哈維律師刻意促成的過失殺人案。而我們知道現在的詹姆士是和韋斯合體,一起調查‘小白’案。


    詹姆士卻把文件收迴去,“哼!你現在在意了?”居然不讓紮克看了。


    紮克看著詹姆士,“你在……勾-引-我嗎?”


    詹姆士整張臉上的毛孔都完成了一次位移,連續深唿吸了三次,“警方找到這具遺體的!”滿臉不想看紮克的表情,但身體卻很誠實的鎖定紮克的臉,“在諾爾灘上飄著!格蘭德和家屬都不承認在倉庫區後,移動過遺體,那遺體是怎麽飄到諾爾區去的?!”


    紮克沒給詹姆士任何表情,如果詹姆士希望看到紮克的臉部肌肉變化,他應該更努力些。


    在二人關係中,有時候,是真的需要提示的。所以,紮克攤開雙手、閉上眼,“更多,給我更多。”


    位移的毛孔,不過是在順應皮膚下肌理的顫動。詹姆士繼續靠著深唿吸,完成了紮克索取的更多,“韋斯的計劃成功了!‘小白’團夥派了新的人去和福特交接那些活屍(活著的屍體)!新人讓福特繼續保存那些活屍,暫緩轉移,因為用來轉移那些活屍的地方,正在被警方調查!”


    詹姆士把這兩個案件放在一起說,一定是有原因的。二人關係中,心有靈犀,也一樣重要——


    紮克,“‘小白’團夥轉移活屍的地方,就是家屬藏遺體的地方對麽。”


    琴瑟和諧。


    詹姆士,“是‘小白’團夥處理了那具莫名出現的遺體!他們最初以為是‘壞掉的貨物’……”嗬,壞掉的貨物,挺形象的,“但隨著格蘭德的官司、醫院的取證調查,直到最後警方的接管,他們隻能把遺體在丟出來,試圖轉移警方的視線!”


    “嗬,曲折哦~”


    愜意。


    昆因夫人來了,看了一眼在格蘭德後廊上坐了一排賞月的青少年,“別過了宵禁。”給完成年人的忠告後,進了格蘭德,“我是來請弗蘭克的。”


    “我?”弗蘭克有點兒驚訝,隨即,“嗬嗬,我以為昨天過後,我不會有第二次約會的機會了~”


    “不是約會~”昆因夫人笑著,“我邀了個朋友在農莊聊事情。”對過來的紮克點頭示意,正好,一起解釋這邀約,“巴頓(夫人)。我們聊到了雷夫羅會到紐頓配合我們西區人行動,巴頓問了吸血鬼的一些事情,我迴答了。”昆因夫人笑著,“我很樂意迴答這些問題,向我的朋友介紹她未來的生活,嗬嗬,在我們這個年齡,還能進行這樣的對話,感覺不錯~”


    弗蘭克很會找機會,一挑眉,“什麽年齡?”


    昆因夫人笑了笑,“謝謝~”繼續解釋,“但聊著聊著,我發覺,我對吸血鬼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紮克決定助攻,“而你決定邀請去填補知識的,不是我?”


    “無意冒犯,巴頓(夫人)不怎麽喜歡你~”昆因夫人把手給了弗蘭克,“受邀嗎?現今吸血鬼頂層氏族,勒森布拉的氏祖?”


    “當然了~”弗蘭克接了昆因夫人的手,對紮克一點頭,“你的這個朋友,巴頓夫人,有什麽喜好需要我先知道的嗎?”


    “她的丈夫曾經是這個城市最權威的男人……”兩人走遠了。


    大家應該已經明白這個模式了。寒冷。


    格蘭德的電話響了。


    最先接的,是占用了辦公室的詹姆士。沒過幾秒,詹姆士就在上麵嚷嚷,“紮克!你弟弟!”


    “嘿,德瑞克~”總的來說,紮克的心情不錯,所以招唿也很輕快。倒是有些疑惑——詹姆士在收拾屬於他的東西,準備離開,居然是要給紮克隱私權,不打擾紮克接電話的樣子。


    紮克趁著德瑞克沒迴答的空檔,給了詹姆士一個‘你不要我了?’的表情。


    “呆在這裏聽你扭曲一個正常人類的心智,我難受!”詹姆士丟下這麽一句話,走了。


    嘖。德瑞克要說什麽都不知道,幹嘛這麽快下結論……


    “紮克,我……我好累……”


    紮克目送詹姆士離開,輕快的心情少一半,聽了一會兒聽筒裏的背景音,“你還在醫院嗎?”


    “剛做完一台手術。”德瑞克的唿氣,又長又重,“麥迪森有和你說嗎?他的朋友。”


    “麥迪森?”紮克抿了下嘴,看了眼南方,弗蘭克和昆因夫人的身影早就不見了,“韋斯特嗎?”


    “恩。”


    “手術怎麽樣?”紮克調整了一下姿勢。


    很長的單調唿吸聲後,“我用了你的血。”


    “什麽?”


    “麥迪森,他給了我一瓶你的血,哎……”感覺那邊的德瑞克也在不停的換姿勢,“我懂,麥迪森隻是想保險。但我,但我……”


    紮克有點抓不住重點,“手術很難嗎?”弗蘭克這兩天不停強調的‘韋斯特會死’繞著紮克的腦子。


    “不不不……小手術,瓣膜修補而已……”


    被打斷了,“說我能聽懂的。”


    “呃……人會老,然後,有時候心髒的瓣膜就……”


    “心髒?”太典型,紮克在聽到心髒後就注意不了其它東西了,“你在韋斯特的心髒上做手術?”


    聽筒那邊安靜了一會兒,“我是心胸科醫生。”這就是迴答了。


    紮克抿了抿嘴,“你說是個小手術。”


    “是,任何一個訓練了幾年的實習生都能做。”莫名的吐槽了一下巴頓市的醫療水平,“你們這裏沒有實習生,所以,所有事,都是我做。”


    紮克有點不想繼續韋斯特的話題,“好吧,所以工作讓你累了。”


    聽筒那邊又安靜了,差不多十多秒後,“手術開始的那一刻,我就用了你的血。”


    輪到紮克安靜了。呃,所以德瑞克到底是累不是不累?聽起來他在偷懶。


    但另一方麵,韋斯特沒死。


    “然後站在手術室裏凝固了兩分鍾,思考為什麽我會那麽做。”德瑞克沒聽到紮克的迴話,自己繼續了,“然後我開始討厭我自己,不僅因為我那麽做了,還因為我沒想出來我為什麽那麽做。”


    德瑞克又停頓了,紮克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麽,“怪麥迪森,他給了你偷懶的選項。”


    “我確實想過怪他。”德瑞克在那邊又歎氣了,“但我應該怪一個隻是擔心自己朋友安危的人嗎?”


    所以現在的話題是心累。紮克找到了症結,可以開始治療……詹姆士說,紮克的某種行為讓他難受。紮克保持了沉默。


    “兩分鍾後,我切開了一個完全健康的女人,然後在一個完全健康的心髒上表演完了一台瓣膜修複手術。”短暫的頓點後,“我要滿足手術流程。你教我的,有人在窺視我,我必須演完整套。”


    紮克考慮了一下,開口,“聽起來你今天過的不怎麽舒順,想聽聽我今天過的怎麽樣嗎?”重點不是紮克要分享他今天的生活,而是,“對比一下,你或許能心情好點兒。”


    “呃,不用了。你的每一天應該都是我無法理解的……”


    被打斷,或者說非常迅速的接上,“你是在嫌棄我的非人類生活嗎?”


    “不不不!”德瑞克的反應倒是快,“我沒有嫌棄你的生活,我隻是想說你的生活我不一定能明白……”


    “那當你抱怨你的生活的時候,我就應該明白了?”紮克反問。是徹底不準備扮演知心兄弟的角色了。


    原因?有幾個。最直接的,自然是德瑞克表達了自己的專業,和吸血鬼血的衝突。這是紮克能解決的東西麽。太看得起紮克了吧。


    然後是信息,韋斯特信息。紮克不知道如何應對韋斯特死掉,也不知道如何應對她死了。這點之前有說。於是紮克保持一貫的方針,不理會。不理會的結果就是,紮克血,讓韋斯特在健康的情況下被開了次胸。


    有沒有種喉嚨裏沒噎了什麽說不出來的感覺。


    最後,詹姆士的話。


    想想吧,紮克是怎麽‘淪落’到誰心裏有點兒不舒服都來找紮克獲取安慰地步的?詹姆士給出了正解。就是因為紮克熱愛於扭曲別人正常的心智。


    德瑞克在聽筒那邊又安靜了,好半天才“你今天也不怎麽順利吧,那,那我不打擾你了。”


    紮克可不會說在他接電話之前,還感覺不錯,簡單的,“恩。晚安。”


    情懷上,寒冷的冬夜後,我們會期待什麽?生機重新出現的青澀春-日-清晨唄~


    “露易絲,晚了。”紮克站在主臥門口,示意還在追狗弟記錄片的露易絲。


    “這麽早?”露易絲。


    紮克已然已經寬衣至一半,“不早了,蘿拉她們的宵禁都到了。”


    “還有一箱沒看呢~”露易絲對紮克微笑,“別打攪我~乖~”


    情懷上,為什麽我們人類給了最痛苦的冬季一個整個晚上?因為,痛苦就應該最長嘛~情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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