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已經淩晨兩、三點了,紮克在格蘭德的主臥——格蘭德主人的臥室裏,坐在黑暗的角落裏翻看詹姆士帶迴來的警方文件。


    不是紮克勤快,是詹姆士迴來的太晚。大家看那現在在紮克床上揪著被子縮著的一坨,還伴隨微小的抽搐,唯一漏在被子外麵臉是一副苦大仇深的猙獰。大概是在做什麽噩夢。誰能想到呢,睡著的詹姆士都這麽多戲。


    紮克並不是格蘭德唯一醒著的人。這個主臥的對麵,格蘭德妹妹的房間裏亮著燈。


    除了兩個在研究巫術的少女外,還有魂偶中塞姆。


    安東尼下午的離開帶了一點副作用,塞姆拒絕再被紮克帶在身上了。等到愛麗絲和瑪雅迴來,三個巫術係的家夥就湊在一起了。偶爾能訂到叮叮哐哐的聲響從房間裏傳出來。等他們出來應該就能知道在幹什麽了。


    倒是這讓紮克有點受挫。他還準備和愛麗絲、瑪雅聊一下她們一幫高中生,旁聽魔宴與巫師交涉的事情的。結果麽,塞姆把兩個少女弄走,能和紮克聊的隻有馬修。和馬修聊的話,就一定會提到阿爾法本傑明,還是算了吧,打發馬修去和老漢克學木工後,紮克就再也沒提這事兒。


    紮克在黑暗中翻過警方文件的一頁。紮克的猜測並沒錯,南區警方的案件進行方向果然在往‘非法武裝團體’上去。隻是原來嘛,這非法武裝團體的載體是聯邦人,現在因為和北國人扯上關係,好像變的嚴重起來的。


    紮克現在在看的這份報告,署名紮克不認識,但從年初非法武裝團體燒死赫爾曼的兒子,間接導致赫爾曼後來關閉工廠、拋棄巴頓最具代表性的本地企業,導致巴頓大量市民失業,整個城市的經濟、穩定受到威脅,做延伸,有些生硬的的把問題上升到了對巴頓這個城市的攻擊。


    紮克短暫的抬頭,思考了一下。雖然牽強,但不失為一個值得發揮的‘陰謀論’。


    紮克的想法是,如果能把‘非法武裝團體’是在針對巴頓的經濟進行打擊坐實,事情就有落入紮克……托瑞多最擅長的方向了。


    大家這樣想就能明白紮克的壞心了——


    前提是現在已經越來越明確的,巴頓未來的經濟發展會依靠和共和的商貿。而聯邦-共和的貿易是西部的魔宴努力推進的。


    明確了以上的前提後:


    非法武裝團體在這貿易還未成型的初期,就準確的打擊了巴頓的本地經濟,讓赫爾曼這維持了巴頓基礎經濟層的企業崩潰。


    隨後的搏擊俱樂部,以及秋季的紐頓上層集體變故,算是讓紐頓徹底陷入困境。如果不用幸災樂禍的想法去看的話,客觀的說,也就是巴頓的周邊無力為巴頓提供鄰友的協助了。


    最後。巴頓現在開始出現的自爆案。


    總結一下,就是我先破壞你的基礎底層,砍掉你的腳,讓你失去能夠站在原本站立位置的能力。我再切斷你的援助機會,折斷你手,讓你不能伸手求助。最後,就是隨便我怎麽樣了~我炸你公交,我炸你的大學,我炸你的殯葬業標誌~我隨意,你隻能受著。


    嗬嗬,大家沒忘了格蘭德是新殯葬體係的標誌性企業吧~不偏題——


    當然,我們必須要清楚,事實並不是這樣的,這先、再、最後,都是各自毫無關係的事件,由不同的勢力者負責。


    但如果紮克能把這個說法賣出去。紮克就能非常輕鬆在政治層麵將魔宴綁上巴頓。創造出,西部這個讓巴頓成為與共和貿易的主角城市的巨大政治體,必須幫助巴頓對付這個想要毀掉巴頓的‘敵人’的情況。加引號的意思隻是這‘敵人’絕對不是什麽非法武裝團體,沒人知道是什麽。


    哎。


    反正有老漢克搞的這些事情,紮克這個殯葬業者的身份感越來越稀薄了,托瑞多也該本色一點兒了。


    紮克抬腿,開始踹自己床。


    床上的猙獰的一坨開始隨著床晃蕩。


    可憐的詹姆士,要從一個噩夢中進入另一個噩夢了。他要被紮克弄醒了。紮克想和詹姆士好好聊聊,這麽幹的可能性,畢竟,這也是詹姆士未來的前途。


    格蘭德外的黑夜中,微弱的發動機聲響開始清晰。


    紮克挑了下眉,在角落站起,看向了窗外。


    紮克第一反應是格林先生。沒什麽硬邏輯,就是第一反應——要是這個被現實徹底打擊到失去信念的男人要選一個時間來看自己自殺的兒子,那這樣一個下這雪的冬夜,是最符合氣氛的。


    紮克猜錯了。


    在深夜清晰的發動機雖然是墓區那邊發出來的,但不是格林先生。是在土石路上緩慢往這邊開的皮克斯先生。


    紮克有點意外了,這家夥一直在墓區呆到現在嗎?


    詹姆士醒了,“你有病……”


    “躺迴去,睡覺。”紮克懶得理詹姆士了。


    “嘖。”詹姆士重新閉上眼,他都不知道他躲過了一次真實的噩夢,砸碎著嘴巴,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次睡著。


    紮克麽,站在窗口側著眼看著從西邊緩緩過來的車。


    車如此緩慢也不是皮克斯先生願意的。雪,在太陽落山後就再次開始堆積了,格蘭德麵前的土石路,談不上難走,但絕對對任何行人和車輛不夠友好就是了。皮克斯先生大概自己也有些不耐煩,黑夜中無比清晰的車燈不斷在遠光和近光中切換,隻是所照射的地方,除了白色還是白色。


    紮克很安靜的等待。發動機的嗡鳴越來越近了,積雪被推擠的悉悉索索也逐漸清晰,紮克還間歇的聽到了明顯不正常的噴嚏聲。皮克斯先生的狀態似乎並不好。


    紮克開了燈。


    “嘖!你有病啊!”——沒睡著的詹……


    “閉嘴,睡你的覺。”紮克開始脫上衣,隨後在衣櫃的裏翻了翻,大家好奇紮克的睡衣麽。要失望了,紮克抽出一件詹姆士的睡衣,套上,開了窗,伸著身體,“皮克斯?”


    平凡切換的車燈停頓了一下,皮克斯也歪著身體,腦袋從車窗裏探出來了,“呃……抱歉,吵醒你了麽。”好重的鼻音。


    “沒有,我沒有睡。”紮克一邊說還一邊揉了揉眼睛,抱著在窗邊被冷空氣包裹的縮緊的肩,“你聽起來很不對勁?你病了嗎?”


    好配合,皮克斯在車窗外的腦袋猛然一個抖動,好大一個噴嚏,皮克斯差點撞上後視鏡,“沒有,我很好。”


    “等一下。”紮克縮迴窗內了,關上窗,又脫掉上衣,直接丟到瞪著自己的詹姆士臉上,穿迴自己的衣服,才懶得給詹姆士解釋一句的出了門。


    看的出來皮克斯先生是準備默默離開的,紮克出現在格蘭德正門的時候皮克斯先生的車已經快開到波奇家範圍了。


    “停車。”紮克在積雪裏跨步往車走去。


    車是停了,但沒熄火。紮克花了點兒時間才走到車旁,看著裏麵雙眼不滿血絲,和鼻翼徹底毛躁的被紙巾摩擦的通紅的皮克斯先生,又是一次無比配合的噴嚏,皮克斯趴在方向盤上,使勁穩住自己腦袋,才沒撞上喇叭。


    “呃,皮克斯先生。你現在完全不是開車的狀態。”紮克拉了拉車門,“下車,去格蘭德休息一下,找個朋友來接你。”


    重感冒的狀態,大家應該清楚吧。皮克斯先生的狀態本來就很狼狽了,此時看著紮克臉色好像更難看了一點,虛弱的扒著方向盤,“呃,朋友。你們辦了托比的葬禮,你看到任何、啊、啊嚏!嚏——,呃,我的朋友出席麽。”


    紮克無法控製的把視線跟著了皮克斯隨手丟出的衛生紙。副駕駛座上,簡直就和雪穿過了車頂一樣,白花花紙坨已經完全覆蓋了座位。


    “我可以給布雷克打電話。”紮克再次拉了拉車門,不允許皮克斯先生繼續推脫的態度,“這裏不是北區,是南區。我保證,如果你的車在27號公路上失控,除非你衝到了別人家裏,否則沒人會發現,沒人會救你。”這話不好聽,但大概率是事實。皮克斯要是出了什麽意外,估計隻會被埋在東歇的田地裏,無人察覺……


    皮克斯先生掙紮了一下,“好,好吧。”


    車門開了。


    紮克扶住皮克斯先生往格蘭德走。


    還好為了照顧兩個少女和詹姆士,格蘭德裏雖然現在沒什麽人類,但依然有暖氣供應。明顯感覺到進入格蘭德後的皮克斯先生舒服了許多。紮克把人帶到了餐廳,然後去了廚房。


    咖啡似乎不是什麽好選擇,紮克翻到了愛麗絲原來用來做點心的巧克力粉,燒水。


    “抱歉,這麽晚吵醒你了。”皮克斯先生抱著一桶紙巾,一邊一邊道歉。


    紮克也不堅持自己原本的說法了,“沒關係。”一邊在廚房忙乎,一邊提問,“你一直在墓區嗎?這麽晚才迴家?”


    “呃……”皮克斯先生在自嘲,“我不小心在墓碑後麵睡著了,還是你們的員工巡夜的時候發現我的……”


    紮克迴頭看了一眼這個男人,無法評價,搖搖頭,皺了眉,“員工?墓區的保安應該隨時都在巡視的啊。我付錢給他們的工作。”


    “我不知道。”這顯然不是皮克斯先生能迴答的問題了。


    紮克抿了抿嘴,這問題就先放心裏好了。衝好時加了一滴自己血的熱巧克力端給皮克斯先生,看了一眼對方的狀態,“我想我們有些常備藥在樓上,我去給布雷克電話,你等一會兒。”這話的前半部分,大家就當紮克是個非常棒的人類扮演者好了。


    進了辦公室,紮克給了布雷克電話。這過程不浪費大家時間的複述了,就提一個細節,紮克在背景音裏聽到了傑森的聲音。別評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下去的時候,紮克隨手撕了張紙的一角,揉成顆粒狀。


    迴到餐廳。紮克遞出了手裏的‘藥’,在赤紅中,“退燒藥,你應該感覺好點,但,不過可能會讓你想睡覺。”退燒藥會讓人嗜睡這是常識吧,至於一團用紙揉成的東西能不能完成這常識,嗬嗬,靠的是紮克眼裏的紅色。


    “謝謝。”皮克斯先生接過後就這手裏的熱飲吞下了。


    紮克在皮克斯先生對麵坐下,赤紅已經收迴,“考慮到外麵的路況,布雷克應該40分鍾就到了吧。”如果不是下雪,這深夜暢通的道路,應該20分鍾,“你想聊聊天,還是去樓上看看電視什麽的。”


    皮克斯有點猶豫,挺好的,讓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從接過這杯熱飲後就沒有繼續打噴嚏了,“我呆在這裏吧,我不想繼續上去打擾你們家人。”


    多好的客人,知道上麵是格蘭德家人睡覺的地方。


    以及,“你不用管我,也去休息吧……”這話沒說完,皮克斯自覺的打量著隻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意識到自己終究是個外人,需要被人看著。


    這麽有自覺的客人,紮克很滿意。做出一副強行找話題的表情,“那,你上午去聖子教堂了?”


    “呃……恩。”一點點不想聊的感覺,但,兩個人相互瞪40分鍾麽,“我有個,呃,組,去教堂討論點事情。”


    “組?”紮克當然知道皮克斯的組是什麽,皮克斯就是那隻兔子,記得麽。但,必須要從對方嘴裏說出才行不是麽,紮克可懶得解釋自己和達西的關係,“興趣小組那種麽。”比如,絲貝拉的讀書會~


    “呃,差不多吧。”


    “嗬嗬。”紮克笑了,“我之前也有個這種興趣小組,角色扮演類型的,嗬嗬,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龍與地下城這個遊戲?”紮克的目的很明確,“每個人穿上角色的道具,裝作不是自己的角色,探險危險的地下城。嗬嗬,說起來真可笑,嗬,一堆成年人不認真過自己的生活,穿上怪異的服裝,裝成別人在那裏玩孩子的遊戲……”


    理所當然的,紮克注意到皮克斯先生的臉色變的怪異後停止了繼續貶低菲茲那幫宅男,“怎麽了?”誇張的驚訝,“不會吧?難道你的小組也是這樣?”


    皮克斯看著紮克,欲言又止的樣子,搖了搖頭,保持了沉默。


    這到出乎紮克的意料,按說正常的聊天,皮克斯應該在此時給出點信息,哪怕是不說他的小組是一幫人抱怨生活的地方,但也應該在角色扮演者方麵給出點共鳴,並至少給出暗示自己的小組不是紮克那種遊戲的孩子式玩意兒——畢竟,被生活打擊到要開始聚會討論生活不是真的這個主題,絕對不是孩子的遊戲,是成人的悲劇。


    紮克給了兩個可以讓皮克斯繼續的點,對方卻一個不接。這讓紮克不理解。


    紮克試著挽救這個出乎意料的氣氛,“抱歉,我也不是刻意打聽隱私,就是聊天而已。冒犯的話請不要在意……”


    “你知道什麽是吸血鬼嗎?”皮克斯開口了,無比突然的。


    紮克張了張嘴,“吸血什麽?”


    “沒什麽。”皮克斯轉開頭,擺著手,“沒什麽。我……我感覺困了,哇哦,你的藥,效果還真迅速,我……”趴桌上了。


    紮克看著皮克斯的頭頂眨了眨眼。


    呃,什麽情況。


    好吧,沒什麽值得驚訝的,這個描述了一種有著人類形態的非人生物的名詞,是韋斯特女士在小組分享中告訴當時在場所有人的,就在自爆發生之前,她說了這個,嗬嗬,被他朋友寫成角色的‘吸血鬼’,影響了所有人的生活,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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