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事實必須要明確,本傑明也是格蘭德的老板,所以他直接找墨要這次葬禮的參與名單給他的時候,墨隻能立馬去做。


    在墨去辦事的時候,有些人的小動向需要交代給大家。艾倫先生想要接近本傑明,被哈密頓阻止;盧特意的暫停了遊戲,跑到本傑明麵前說了句‘我不信任狼人,請你離開托瑞多身邊’,本傑明自然懶得理會的無視掉了;塞姆有把記者引向本傑明的意圖,被本傑明擺手拒絕。


    說著這些:想來招惹本傑明但被阻止的,來了被直接無視掉的,直接拒絕被沾染的,隻是為了對比接下來的——


    自認為大概不可能會理會自己有沒有打招唿的詹姆士,默默的準備迴到禮堂,卻被本傑明一把按住,“你,呆在這裏。”


    對比這被本傑明自己拉到身邊的‘髒東西’。


    詹姆士一點都不覺得榮幸,還很難受,揉弄著被本傑明並不溫柔的動作弄疼的肩膀,“你要幹什麽!紮克讓你找我的?嘖!我不……”


    打斷,“你閉嘴。”


    在詹姆士去過無數次的格蘭德經曆中,這是第一次,本傑明用如此惡劣的態度對待詹姆士……不。以前詹姆士從未在意過本傑明對他的態度,因為用不著,詹姆士每次在格蘭德注意力都在紮克身上——哪怕本傑明曾經把詹姆士從馬修的床上丟下去,詹姆士都沒什麽特別的想法,那是應該的。


    但,現在,“你……”詹姆士是準備質問這莫名的惡意來自哪裏。


    剛開口就又被打斷,“年初不救你就好了,讓你死在樹林裏,現在就沒這麽多事了。”


    詹姆士張著嘴,無法發聲。


    本傑明撇了詹姆士一眼,倒是完全沒有自己說的話滿溢了惡意的自覺,“你這什麽表情,我說錯什麽了麽。”


    詹姆士轉開視線低頭保持了安靜。


    本傑明也轉開視線,往莫卡維那邊看了一眼。剛到這裏時,布瑞爾和賽瑞斯之間的爭執已經結束,現在的莫卡維在對這對跨氏族吸血鬼夫婦提一個他們無法拒絕的要求——在本傑明和莫卡維找到自己的住處前,征用他們的家。


    本傑明沒多理會莫卡維那邊的事情,也沒看詹姆士,自顧自的開口了,“我之前一直不怎麽屑於計較紮克總是對你的要求,哼,什麽對待異族平等,什麽全麵的看待世界。”微微的搖搖頭,“現在我要替你做事了,我才意識到,他是多麽……”


    這可能揭示為什麽本傑明和莫卡維在這裏的話沒能說完,自以為自己聽到了重點的詹姆士驚訝的瞪向了本傑明,“你說什麽?你要幫我做事?幫我做什麽??”


    “替。”本傑明似乎根本懶得看詹姆士,聲音沒有任何起伏的,“是替你,在你無能的是時候放棄、否定你存在的價值,替你完成。這不是幫,弄清楚。”


    詹姆士張著嘴。這是他沒有預期過的處境,在格蘭德每每被紮克逼迫到角落的時候,詹姆士都至少還有能力用自己陰沉的臉,來告訴紮克自己的態度——我說不過你,但別以為你就讓我信服了,看我這張陰沉臉,我就是討厭你,以及所有從你嘴巴裏冒出來的話!


    現在麽,詹姆士一時連這態度都擺不出來。


    本傑明的聲音依然沒有起伏,“我曾還認為你是個一般的普通人。”本傑明莫名的自己頓了一下,“普通人。”鬼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自己搖頭後,“人。”


    眼看搖頭結束的本傑明有再開口的趨勢。


    “人!”詹姆士趕快搶先,“停在人就好!不要繼續了!”雖然詹姆士完全不知道本傑明在表達什麽,但就是感覺讓本傑明繼續給自己下定義,會出事。


    本傑明這次到側頭撇了眼詹姆士,就一眼,“人。無所謂活還是死,我撿到了,就撿迴家的那種。”


    本傑明的下一句話,就讓詹姆士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了,是——


    “麥迪森把這無所謂看做是善良。”


    *!


    詹姆士現在的心情,本傑明也看了麥迪森寫的那些狗屁故事了!


    記得麽,詹姆士在四天前的、絲貝拉開往格蘭德的車上時,是個什麽狀態的麽。是躲避!躲避整個巴頓都知道自己是一個從骨子裏討厭異族的人!


    詹姆士那狹隘的內心讓他認為自己會有生命危險!


    大家以為從達西任命巴頓北區警局局長的第一天開始,就在不停違抗達西下達的命令的詹姆士,今天,為什麽老老實實的領命,跑來這裏替警局背鍋?


    是詹姆士知道巴頓異族們不敢來這裏!這裏是艾倫殯葬之家,是魔宴八人組在的地方!


    但此時此刻,那狹隘的、生命被威脅的感覺,在終於由這葬禮消停了一會兒後,重新燃起,還是爆裂的那種。因為本傑明!就是他詹姆士最初在巴頓邊界的樹林撿迴一條命的原因!


    此刻的本傑明在告訴詹姆士,那是講故事的人硬安到他本傑明身上的!其實,隻是一隻阿爾法,對‘人’的無所謂!


    “你抖什麽。”本傑明沒看詹姆士,是他視野邊界的詹姆士影像在高速的一出一進,“你很驚訝麽,你應該明白,所謂的我救了你,其實隻是我選擇沒有殺掉你而已吧。把你抗到紮克麵前也隻是我做出不殺的選擇後,隨便的,行駛一下作為恢複人身後的我、區別於狼身的無聊心理,做點人做的事情。我可無意把要死的你留在我每月要去一次的樹林裏變成屍體,等著腐爛。我以為紮克會直接對你使用魅惑之瞳,消除一切麻煩。簡單幹脆”


    事實越來越冰冷了。詹姆士的‘抖’,越來越嚴重。


    本傑明再次搖頭了,“哼,誰知道,你靠一條科齊爾的內褲,讓紮克起了留著你興趣。然後,我,無所謂。”


    需要說明一件事情,麥迪森並沒有寫錯。本傑明嘴裏的無所謂,就是他一個阿爾法能給這個世界最寶貴的善良,嗬嗬,哪怕他的初心隻是以一個剛揭示的,略詭異的心態——想要區別自己的狼和人。當然,大家可以在這句話裏加意一絲嘲諷,隨意。


    可能是詹姆士不斷告訴進出自己的視線邊界讓本傑明不耐煩,抬手對著詹姆士的後背就是掌,“站好!”


    詹姆士強行崩著身體,緊閉著自己的嘴。


    “我得承認,大多數時間,我不理解紮克在幹什麽,我隻是覺得吸血鬼比我更像人,至少他們不用每個月抽出一天來徹底拋棄人類的形態,變成什麽都迴憶不起來的動物。特別是紮克,第一次在戰場上看到我,還有工夫告訴身邊的士兵跑遠點的托瑞多,他比我更像……”皺眉,“人。”


    莫名的,本傑明突然在已經注定要離開格蘭德的這個時間點,開始從最初的起源掏心掏肺了的表達了?對象,還是詹姆士?


    “如果他可以做一些事情,那,哪怕我不理解,但在他身邊,跟著做,配合他,也就是了。我就能更像人一點。”


    越來越……詭異了。


    除了搖頭,本傑明好像就不會用更多的肢體來配合自己的言語了,“但終究他是他,我是我。”


    墨拿著名單往這邊走了,可能是感覺到話題即將轉變的急促,本傑明連讓詹姆士吸收這詭異的‘表白’時間都不給,詭異到極致的,“麥迪森的故事沒給我我該有分量。他對我這個角色的解讀都隻是為了配合紮克展現而存在的功能性設定,馬修的教育,對巫師的態度,與狼身人格的交換,與莫卡維的相遇……這都應該是我的時刻,你看到麥迪森寫了什麽麽,帶過、省略,活躍的時間,全部留給了紮克,他的拯救全場,他的心情變化,他的糾結與難過。現在,是時候擺脫紮克的故事,開始我自己的了。”


    接過墨遞來的名單,毫無中間的銜接,“可以,按照共和和聯邦人的名字分開了。”


    然後把名單遞向了崩的全身每一條神經都快失去知覺的詹姆士,“下一個共和人受害者,就在這裏麵。”


    詹姆士沒能開口,全然因為本傑明的話太,太……詹姆士連捏住名單的動作都完成很艱難。


    “你怎麽知道的?”提問的墨,她聽到了部分本傑明的話,但她知道她最好裝作沒聽到,除非她願意當那個把這些話轉告給紮克的人。


    知道那句傳話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的真理之言麽。


    但有人願意。


    而這個願意的人,本著一副我是巫師,我管魔宴吸血鬼會不會難做的心,當著一眾記者的麵開了禮堂的門,“艾倫殯葬之家的人在焚化間內,有問題去問吧。”


    然後在本傑明看向這邊的眼神中走過來,“我隻有一句話。”是紮克的巫師,塞姆,“是你真的這麽覺得,還是莫卡維教你的。我想以我對紮克現在的了解,以他那尊重一切身邊人選擇的虛偽本性,這會是他唯一的問題。”


    本傑明在墨低頭裝作什麽也聽不到的時刻,居然笑了,“嗬嗬,你了解的不錯,他大概會先謝我對他更像人的讚揚,然後用一臉沉痛說出‘如果這就是本傑明的選擇’,最後問是誰教我說的這些。”


    塞姆聳了聳肩。


    本傑明深唿吸了一次,“莫卡維沒有教我,她幫總結的。用了托瑞多的眼睛。”後麵那句話的意思,就是,能從一切事物中看到自己麵向的莫卡維,用了托瑞多的視角,去幫本傑明總結他要離開格蘭德原因。


    塞姆反應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如果我真的了解了紮克的話,我賭他會再次表達對著讚揚的感謝。”


    本傑明用最後一句話,終結了這個話題,“這賭輸不了,他肯定會感謝。”視線離開塞姆的時候,“你安心跟著他,做個正常人,塞繆爾。”一點最初本傑明鼓動紮克收下塞姆這個巫師的起源。


    塞姆沒在說話了,他需要在自己不會在心裏把這一切進行個人意願的加工之前,迴到格蘭德,複述這些話。所以,他離開了艾倫殯葬之家。


    本傑明的目光迴到墨身上了,墨還真是配合,完全當剛才的打斷不存在,重新問了一遍,“你怎麽知道下一個共和受害人,在這名單裏?”


    “因為莫卡維發現了共和人被殺的原因。”本傑明側頭看了眼莫卡維的方向,莫卡維居然是往這邊比了大拇指,莫名其妙。


    但就是這個大拇指,本傑明笑了,仿佛受到了鼓勵。本傑明活動了身體,“好長時間沒說這麽多話了。”隻是無聊的感慨吧,和正題無關,“詹姆士,你再這麽無動於衷,我保證,你會比在紮克麵前更難受。我沒他那麽多目的,如果人讓我失望,我會讓對方知道我的失望。”


    多少次,大家說有多少次,紮克可以一根手指讓詹姆士這個拖累巴頓智商的警探消失,紮克沒有,紮克非要講道理。


    現在,本傑明就在告訴詹姆士,他,沒有紮克那麽愛講道理。


    詹姆士緊繃的身體被墨扶住了,墨皺著眉,“別……”搖頭,放棄被夾在詹姆士和本傑明中間的自找麻煩,“算了,告訴我,本傑明。”


    “信仰的欲望。滅殺異教徒的欲望。”本傑明指向了天空,“每一次,天空被聖主信仰為了自身安全而激發的保護欲望充滿時,響應信仰欲望的……東西,就會把這欲望化為現實。”


    沒等墨繼續問,本傑明:“墨,你第一次見到丹尼的時候,說了什麽,你還記得麽。你說他和你在共和見過的聖主信仰的某種東西很像。”


    “基……”


    本傑明勢必是要自己飛一次了,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哪怕他提問的對象。


    在墨緩緩閉上剛發出一個字的嘴巴時,本傑明以一個非聖主信仰造物的輕鬆:“而每一次,當共和人向聯邦人傳達,人,不用信仰的時刻,這欲望,就會出現。嗬,別驚訝,墨,你知道現在的共和人不會懷有任何敬意的對聯邦人講述共和的傳統故事,隻有一句,‘我們曾經相信那些,現在,我們隻信自己’,而這就是共和人死亡的原因——他們,對聯邦人說了這句話。聖主信仰,在抹除威脅自己存在的人。”最後,“這就是你的案子,詹姆士。在這個勢必把共和人和聯邦人擺在一起的場合,這個勢必會聊到文化衝突的葬禮上,這樣的話題,必然出現。死亡,隨之便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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