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x月x日x時到x時,你在哪裏?”


    紮克看著自己對麵的警官,給出了迴答,“療養院,探望波奇·昆因。”


    “哦。”這家夥抿了口咖啡,吞咽的動作有些大。然後應該是略過了一堆問題,嘩啦啦的翻過了他麵前的文件,直到最後一頁。在鐵質的審問桌麵上推出一張照片,“格蘭德先生,您記得這個人嗎?”


    尊稱都出來了。


    紮克看眼照片,“記得,他是一位護士,我幾次探望波奇·昆因……”既然這個名字這麽好用,那多提幾次,“都是由他看護的。”


    “好。”也不知道好什麽,這家夥繼續了,“那先生在探望,這個,恩,波奇·昆因先生的時候,想必是剛好碰上失火事故了吧。”


    “是,剛好。”紮克點了下頭,“我運氣很好,火災發生的時候正好是探望中間的休息間隔,這位男護帶我去衛生間,在一樓的走廊裏,火警被觸發,除了被淋了一身水外,我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而且還離正門很近,我們很快得以離開療養院避難。”


    紮克迴答的很‘詳細’,是懶得和對方在這裏糾纏太多時間,他現在更好奇韋斯沒能說完的話。


    “哦,好,好。”對麵的家夥快速的記錄著什麽,“那,沒事兒了!格蘭德先生,感謝您的配合。”


    “對我就不用客氣了。”既然對方都說沒事兒了,紮克站起了身,“磨坊還要多謝你們的照顧。”


    其實在接到傳喚電話的時候,紮克就有點小疑惑,南區警局的局長皮爾斯,和格蘭德不是沒有交集(俱樂部案子的時候強製保護),再加上磨坊的合作,如果隻是需要點證詞的話,沒必要走這種生硬麻煩的流程。


    其實是紮克心太寬,格蘭德和皮爾斯局長的交集可不怎麽愉快。先要明確皮爾斯是艾瑟拉的人。和絕對是支持安東尼的紮克是對立方;然後還記得吧,紮克為了擺脫警方的‘保護’去救詹姆士他們,算是當著這位局長的麵爆了幾輛警車的胎;最後一切責任,又被北區警局壓了下來。


    南區警局。恐怕除了韋斯,沒人喜歡格蘭德,更不要說紮克這個格蘭德主人了。


    這次就是個例子,能讓格蘭德的主人麻煩的跑一趟,就盡量麻煩。


    “嗬嗬……”對方的臉色略微怪異。但也沒多表露什麽,“這次是因為這個男護士的要求,哦對了,他叫斯隆。原本是上次火災的嫌疑人,因為發生後療養院排查病患和員工的時候他失蹤,這次突然迴來被帶到局裏,他稱先生可以為他作證除掉嫌疑,所以麻煩先生一趟了。”


    “哦,這樣啊。”紮克裝作‘原來如此’的樣子,“那現在我的證詞有用嗎?”


    “有啊。現在他的嫌疑已經消失了。”對方點點頭。“呃,我得去把他放了。哦,先生可以離開了,祝您過的愉快。”也站起身,準備離開,應該是要去放人。


    紮克點點頭,但,“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想我這也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對吧,我想聽他親自感謝我。”


    這位警官挑著眉看了眼紮克。嘴角抽了抽,還是沒說出任何評論,點了點頭,“這。這邊走。”


    巴頓三個區的警局,紮克也算是都光顧過了。北區不用說,偶爾找詹姆士,還有保釋人魚莫爾曼的時候。西區的,曾因為被要求提供原格蘭德殯葬之家西區分部的員工名單時(‘瓦爾米娜’事件、西區非法青少年活動中心案),也去呆過一天。


    南區的。就是現在了。不得不說,南區警局,好寒磣。西、北兩區的辦公區就抵得上南區警局的總麵積,而且拘留所在其它兩區至少和辦公區分隔在兩座建築裏。但在南區這裏,紮克隻是跟著這位警官下了個樓,就來到了被同時塞在地下樓層中的證物報告管區和拘留區。這樣真的合理麽,算了,管這些幹什麽。


    對於一個被丟在鐵欄後一天的家夥來說,斯隆的狀態異常的好,“終於要放我走了麽,對於我這樣無辜被關一天的人來說,你們沒有什麽補償嗎?”


    “我們給了你自己辯護和找律師的機會,你自己不要。”放人的警官撇了撇嘴,他大概也是第一次經曆這種情況,要知道在法律上來說,隻是嫌疑人的話,警方可沒有拘留超過十二小時的權利,隨便來個律師,哪怕隻是發個名片,斯隆就可以走了。


    “我不需要那些。”斯隆看著紮克,居然給了個微笑,“這不是有人來給我作證了麽。”


    紮克沒有迴應,斯隆似乎處在完全自信的狀態中,這種時候沒必要‘鼓勵’他。


    等斯隆拿迴了自己東西,兩人被帶出警局,再次被送了禮貌性的祝福語,身後的警局逐漸遠離,真正的對話就要開始了。


    紮克並不缺什麽感謝,“韋斯說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紮克朝已經從警局追出、看樣子是準備過來的韋斯擺擺手,表示不用過來了,而話,自然是對這位斯隆說的,“我感覺有些不公平。”


    “嗬嗬。”斯隆笑了聲,“不公平還是不爽。你是以為巴頓的所有異族,都應該和你有接觸,並被要求遵守完全是為了你自己安全著想的協議麽。”


    話題馬上就嚴肅了起來,不是麽,斯隆已經明確表明自己是異族了。


    “哼,還是個就在你居住的南區的異族。”斯隆保持著行走,而且一點也不貼心的比紮克落後一個身位,把我們的吸血鬼當作擋陽光的東西,“你和阿爾法剛來巴頓的時候沒發現我,定居在格蘭德後還是沒發現我,嗬嗬,即使見到我幾次,也沒發現我,即使是現在,你對我是什麽,也一點頭緒都沒有。”自信。


    紮克歪著頭,“你這麽說,不爽倒是有一點了。”眯著眼。自信,我們的吸血鬼也可以,“怎麽?我現在需要像對待巴頓所有異族那樣平等的、和你補上一個完全是為了服務我自己安全的,協議。嗎?”


    斯隆臉上的笑沒了,“算了吧,我對你們格蘭德沒什麽用處,你也不能給我提供什麽東西,你的協議在我看來隻是威脅而已。”


    本來就是這樣。看紮克和哈瑞森、沃爾特、傳承者克裏夫……的協議。基本都是雙向的威脅。


    紮克側迴了頭,行走的方向是在27號公路另一側的巴士站。來是順風車,迴去,紮克可不準備頂著午後的太陽走迴去,“那我就更好奇了,你似乎把自己隱藏的很好,至少巴頓的其它異族都不知道你的存在,為什麽這次會刻意找我,暴露自己。”


    時刻和紮克保持身位的斯隆,似乎行進方向和紮克一樣。“你錯了,認識我的家夥還是有的。”他扯了下嘴角,好像心情變差了點,“隻是他本身的存在就很特別。”


    紮克站到了站台裏,蒙滿灰塵的座位是做不了了,好在遮陽棚夠大,紮克隨後摸出了金屬酒瓶,稍作補充,隨意的偏題了,“你家好像不是這個方向?”


    斯隆看了眼紮克。皺了下眉,“你去過我家?”


    “當然。”紮克一抬肩,“療養院的火災後,利普……”紮克閉上嘴。因為他不知道眼前的斯隆和利普有什麽關係,曾經的推測已經隨著利普的人類身份揭曉(療養院院長格林先生的兒子)而打消。紮克搖了搖頭,“一些事情讓我想找你,結果你失蹤了。”


    “不是失蹤,是離開,一些我不願意看到事情發生。我感覺被背叛,我很生氣,所以離開了。”


    鬼知道這家夥在說什麽,不過,紮克的運氣不錯,一輛巴士正在靠站。紮克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繼續在這裏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一個迴格蘭德。好奇和露易絲,後者更重要。


    “不過既然你迴來了。”紮克看了眼斯隆,收迴了目光,在巴士門開啟的時候抬腳往上,這是要上車了,“今後可以隨時找你,不要亂搬家,斯隆。”好奇可以緩一緩。


    這大概算是一種高姿態的體現,說著這些的時候,紮克都沒有再看一眼身後的斯隆。


    但這姿態馬上就破滅——


    “我身上沒錢,車票你出。”斯隆幾乎是貼著紮克的後背,也上了巴士。


    紮克歪著眉看一眼貼著自己坐下的斯隆,“你……”隨著巴士開動而搖晃著過來售票員已經伸出了手,技巧性的用兩根手指夾著兩張票,另兩根手指叉開,等待被塞上兩張零錢。


    “要去哪裏?”紮克真心的疑惑。


    斯隆沒迴答,居然推了一下紮克,看了眼售票員兩根不耐煩開合的手指,“買票先。”


    紮克抿抿嘴,摸出兩多爾,接過車票,暫時沉默,等售票員晃晃悠悠的迴到空位上坐下後,才再次開口,“你不會是想跟著我迴格蘭德吧?”


    紮克的隨便一猜,中了。


    “是。”


    “為什麽?”依然真心的疑惑。


    “利普是不是還是埋在了格蘭德。”


    利普?等等,什麽叫‘還是埋在了格蘭德’?


    紮克皺了皺眉,這個斯隆,果然和利普有關係!“你和利普是什麽關係?”


    “他就是巴頓中,知道我身份的人。”他的聲音低了下去,雖然這個方向的巴士上,沒多少乘客,但這個話題,還是小心點的好。


    紮克配合了,同樣放低了聲音,“人類的利普,還是夢魔利普,你需要更明確些。”


    “都是。”斯隆皺起眉,時候不滿紮克的說法,“你不該把他分開看,人類、夢魔,都是利普。”


    紮克抿著嘴,目光直視前方,“這不重要,迴答你的問題,他是埋在格蘭德。我想你能猜到我的下一個問題,你是怎麽知道人類利普已經死亡的。”


    “和我能夠保密住自己的身份的理由一樣。”斯隆的視線也在前方,如果不把耳朵貼到這兩人的中間,根本不會發現這兩人在聊天,“利普會提前告訴我一些未來,我能避開暴露自己身份的事件。”


    紮克短暫的思考了一下,調整了一下語氣,因為談到了未來,那活在當下的人看起來無用又讓人迷茫的未來,“你有什麽特別的理由,而需要保密自己的身份嗎?”


    同樣的短暫思考,語氣還有了些許,恩,不爽,“沒有,利普的原話是我就是個不相關的家夥,有或沒有,對未來都沒有影響,保密的話,過的更自由些,僅此而已。”


    紮克的餘光,看到這位斯隆輕微的搖了搖頭,“療養院的火災一發生,我就知道未來被改變了……”


    是的,火災是真相大家還記得吧,利普幹的,為了讓紮克和塞斯迅速完成奎斯特的委托,好趕去處理‘柯爾特’事件。


    斯隆低聲繼續,“利普曾描述的那個雖然我不相關,但好歹自由的未來沒了。我感覺被背叛了,利普忽視了我這個朋友的感受,一意孤行的去影響未來,所以我很憤怒,憤怒的不想在巴頓呆下去。”


    紮克真心無法對此發表任何評論,隻能,“但你還是迴來了。”


    “是的,還是迴來了。”餘光中的斯隆又輕微的搖了搖頭,“我做了一次賭博,賭未來還沒有變的天翻地覆的地步,那麽利普,應該會在差不多這段時間死亡,新生成為夢魔,我想我的朋友了。如果我還想見到我的這位朋友,我必須現在迴來,我需要救迴失去和現在聯係的利普,把他從無限的夢境中拉出來。”


    似乎對話出現了難以理解的東西。我們能夠勉強猜測的部分隻有聯係曾經本傑明和紮克對詹姆士解釋夢魔是什麽樣存在的說法——虛幻和現實,‘失去和現在的聯係’,是指存在於現實的人類利普的死亡。


    沒關係,紮克開口了,“你,到底是什麽。”


    “靈魂行者。”迴答紮克的不是坐在紮克身邊的斯隆,而是站在巴士走廊上的,‘斯隆’。


    藍色的半透明的身體走向售票員,透明的手指探向售票員腰上的腰包,似乎夾住了什麽東西,消失。


    坐在紮克身邊的斯隆抬起了兩根手指,將一張一多爾鈔票遞到紮克麵前,“車票錢還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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