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戈壁,盤旋的禿鷲,沒有一顆星星的夜空。孤狼矗立在月光下嘶吼。家卉不停的奔跑著,奔跑著,長發迎風飄灑著。仿佛身後有千軍萬馬在追趕。一臉驚恐。渾然沒有發現前方的大地縫。連佚試圖拉住她,阻止她,卻都是徒勞。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跌落進無盡的深淵。

    “家卉……小心……”痛苦而嘶啞的聲音從喉間傳來。好痛,渾身的四肢百骸像要被撕裂了一樣。是夢?幸好是夢。

    “師傅,他醒了。”一個少年的聲音從上麵傳來,不一會兒,一個厚重溫暖的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脈搏上。“恩,傷勢很重啊,估計熬不過今晚了。”

    “哎哎哎。”藍衣少年拉住準備離開的白發老者說“師傅,你要救他啊。”

    “混帳東西,你莫名其妙的給我揀個半死不活的人迴來,還有臉讓我救他?我這裏的藥可都是上好的良藥,給這活死人吃了,豈不是浪費?”老者有點怒氣。

    “嗬嗬,我知道你為什麽不救他了。”少年得意的盯著老者說“你是怕救不好他,然後在徒弟麵前丟臉,是吧?哈哈。”

    “你這小兔崽子。”說完就掄起椅子朝少年砸去。師徒兩人就在屋子裏追打起來,直到老者氣喘籲籲的蹲坐在地,一邊喘氣一邊指著少年道:“你這小王八蛋,居然這樣氣你師傅,哼,小心遭天譴。”

    “哼,還說醫者父母心呢,你見死不救,不知道老天是先譴你,還是先譴我?”

    “你,……你……”

    “好了師傅,別你你我我的,我知道我家師傅的醫術最高了,輕易不肯出手的,誰叫這小子和我們有緣呢,就當做善事吧,行不?”

    老者慢慢起身,撚著長長的胡須,審視著床上的連佚道:“這後生傷的可不一般呀,身上那麽多的地方都摔折了,腦子裏的淤血估計也很嚴重,還有中的毒都擴散到五髒六腑了。你看他氣若遊絲的,為師隻能盡人事,聽天命咯。”說完就走出了屋子。

    “啊,師傅你去哪兒?”少年急急的喊著。

    “混小子,我去采草藥去。真是的,對個外人比對師傅還關心。”嘀咕著背著藥簍上山去了。

    連佚可以清楚的聽見他們師徒的對話,可眼皮卻沉重的一點也睜不開,全身無法動彈。自己死了嗎?恍惚中又昏沉了過去。

    少年看著昏迷不醒的連佚,不禁搖了搖頭,也步出了茅屋。

    井底腐蝕的氣味依舊如此凝重,家卉氣若遊絲的癱在地上,陽光又一次如約而至的照射了進來,角落裏傳來晰晰梭梭的聲音,慢慢的睜開眼睛,原來是幾隻老鼠。幾天沒有進食,身上的傷口也都已發炎潰爛,已經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任由老鼠在麵前鑽動。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生不如死”,家卉扯著嘴角苦笑。

    突然頭頂的井口傳來幾個腳步聲,依稀聽到兩個男子的聲音,好熟悉……這是……好象多鐸和多爾袞的聲音。

    “看你這兩天精神也好多了,哥就放心了。”

    “我沒事,還有那麽多軍國大事等著要幫你處理。”多鐸的聲音那麽的低沉,再也不是以前那歡快的聲音了。

    “好弟弟,哥真的以你為豪,哥聽說了那個叫劉三秀的丫頭,你若喜歡就收了她吧。”

    “恩,哥,我們進去吧,幾大貝勒都還在裏麵等我們呢。”腳步聲逐漸遠去。

    家卉知道,隻要自己拚出最後一口力氣用力的大喊,一定可以讓他們聽到,或許就可以得救,可是……再一次忍不住的苦笑,原本口口聲聲的說愛自己一生,不過也是個幌子而已,才四天的工夫,就喜歡上了別人,看來是自己太高估多鐸對自己的愛了。不過這樣也好,沒有了愛,就沒有了傷害。

    死亡似乎已經進在咫尺了,可竟然沒有害怕,甚至有一絲期待,再不多久就可以見到爸爸,媽媽,秀屏姐,連佚。隱隱約約中,仿佛看見他們都張開著雙臂在迎接自己。滿足的微笑著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哐當”一聲,鐵門被踹開,守門的婦人已經被打暈在地,進來一個黑衣人,一把攬起倒在地上的家卉,借著影射下井底的月光,看著她慘白而又血跡斑斑的麵龐,輕輕的拍著她的臉:“家卉,家卉,你醒醒啊……”

    一陣強烈的晃動,仿佛天搖地震,卻始終睜不開眼睛:“冷……讓我睡……”

    “別睡啊,家卉,答應我,千萬別睡著,我這就帶你走。”家卉不再說話,軟軟的任由那人將自己抱起出門。

    昏迷中,聽到陣陣打鬥和嘈雜的聲音,自己的身子也被顛簸的不停搖擺,可意識終究還是模糊的,尤記得之前還是白天,可怎麽現在四周那麽黑,夜晚了嗎?好困,好冷,好害怕。強烈的黑暗終於還是席卷而來,吞沒了自己殘存的意誌!

    黑衣人扛著家卉左閃右躲著,身形卻始終穩健。眼看著蜂擁而來的侍衛越來越多,趕忙從懷裏取出迷霧彈,狠狠的往地上一砸,頓時煙霧彌漫,趁著眾人都迷眼的工夫,帶著家卉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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