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多鐸的帳篷就看見他焦急的來迴踱著步,一看見連佚,不,是貝倉利進來,忙不迭的跳起來問:“找到那該死的女人了嗎?”

    “迴王爺,還沒有。許是已經逃出營子了吧。”貝倉利迴複。

    “可惡!”多鐸一把扔到手中的杯子,任由它粉碎。“等把她找迴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氣憤的說著。

    貝倉利沒有接口,隻是安靜的退到一邊,看著多鐸暴跳如雷的樣子。周圍站了一圈侍衛,但都大氣也不敢出的樣子,這個出了名的暴虐王爺,就連皇太極都對他頭疼至及,如今更是沒人敢上前去打擾。過了許久,多鐸也逐漸平靜下來,貝倉利上前一步道:“王爺,如今戰事已告捷,我們也該拔營迴盛京了吧?”

    “恩。”多鐸懶懶的迴應著。“好了,你們都出去吧,出去!”不耐煩的擺擺手。眾人隻得相繼走出營帳。

    連佚清楚的明白,找不到家卉,多鐸終究是不會甘心的。現在自己腦子裏也是一片混亂,原本以為隻要自己堅持,未來的路或許還是可以順暢。可聽了家卉的一席話之後,仿佛對什麽都沒了信心,更不要說自己現在所做的是否有意義。晚風輕輕徐來,吹動著他的衣擺,整個身影更顯孤寂。當自己的信念和愛情有所衝突的時候,該何去何從呢?猛然一個念頭撞進腦海,趕忙拔腿跑迴營帳。

    “家卉……”衝進去突然拉起坐著正在休憩的家卉,家卉驚訝的看著他道:“怎麽了?火急火撩的?”

    連佚邊大口喘氣邊說:“你……你一定是老天派來幫助大明的!”家卉疑惑的看著他,隻聽他接著說道:“如果你是來自三百年後的世界,那你一定對如今的局勢了然於胸,或許你可以幫助大明渡過難關,家卉?”

    “這……”家卉不著痕跡的推開他的手:“我並不是史學家,隻是知道一點大概的進程而已,再說你這樣做是改變曆史的,有違……”

    不等她說完,連佚打斷道:“什麽是曆史?我隻知道我們漢人的江山不能讓滿清韃子掠奪,這是我的責任,更是我對皇上的承諾。請你幫助我。”

    家卉背過身去,久久沒有開口,內心仿佛天人交戰般激烈的爭鬥著。要知道自己對曆史課並不精通,所知道的也就之前所說的這些而已。況且要扭轉明亡的結局,靠連佚一人,即使知道再多內幕,都無法力挽狂瀾的。家卉痛苦而無力的抓著椅背。終於下了決心似的轉過身,看著連佚期許的眼神道:“對不起,我不能。”

    明顯感受到他失望落寞的神情,家卉嚅嚅的說:“我所在的那個時代,不光有漢族,還有滿族,迴族,傣族,布依族等五十六個民族。大家彼此團結,共同進退。而國家也不再是專屬於某個人的國家。而是全國人民共同的,所有的事情都和百姓商量著來,負責帶領國家的人叫主席,是由全國人民選舉出來的,如果他做的不好,人民也有權罷免他。人人都是平等的。當然,也不會再有廷杖,宮刑,梟首,腰斬,淩遲等任何嚴酷的刑罰。這就是我所在的一個文明而進步的國度。”家卉看著他近乎不可思議的表情,頓了頓接著說:“連佚,我知道你有著一顆救國救民的心,想幫助百姓改變如今這水深火熱的生活。可是,曆史的發展演變自有它的規律,如果沒有經曆明亡清興的過程,又怎麽會到之後公平的社會主義國家呢?你現在所要幫助的隻是一個時期的百姓,但惟有經曆過這三百年的過程,才能使之後千萬年的百姓都過著我說的那種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連佚沉思著家卉所說的一切,“會有這樣的時期嗎?國家不再是某朝天子的天下,而是屬於普天下的百姓?這簡直是天方夜潭啊。”連佚低聲無力的說著。

    “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但是要擁有這樣的時代,就必須經曆過明清的波折。這是曆史的必然進程。如今你是想保朱家一朝的天下還是要保普天下的百姓呢?”家卉知道自己說的已經讓連佚有所動搖,於是上前輕輕捧著他的臉,凝視著他的眼睛溫柔的說:“連佚,我答應你,在不影響大的曆史進程的前提下,適當的做些許改變。比如在李自城破宮之前,先救出崇禎,讓他免於一死。也可以在之後的”揚州十日“或”嘉定三屠“之前做一些防禦,將所有的傷害降到最低,你說好嗎?”

    連佚久久不語。

    “貝倉利,你陪本王出去找……”多鐸冷不防的衝了進來,打斷了正在說話的二人。家卉一臉驚恐,而連佚也是促不及防。二人就這麽愣愣的看著多鐸。到是多鐸先反應了多來,眯著眼睛審視著連佚道:“貝倉利,你竟膽敢瞞著本王吃起獨食來?好大的膽子啊!”

    “你別再遷怒別人了,是我誤打誤撞逃到這裏來的。”家卉往前站了一步檔在連佚身前。

    多鐸沒有看她,眼神掠過她的頭頂直直的盯著連佚,即此時的貝倉利。冷冷問著:“你沒有什麽要解釋的嗎?”連佚腦中百轉千迴,但終究還是選擇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一陣沉寂之後傳來多鐸放肆的笑聲。“別怵那了,不管你怎麽找到她的,我隻在乎這結果。人現在就帶走了。”說完,一把拽著家卉的胳膊就要離開。連佚本能的往前跨了一步,卻分明看見家卉輕輕的搖著頭。呆呆的站在原地,暗惱著自己曾幾何時變的這樣瞻前顧後起來,分明是自己深愛的女人,可如今就連保護她的能力也沒有,心亂如麻得拿起桌上的一壺酒猛的澆在自己頭上。

    多鐸粗暴的把家卉扔在地上,喘著粗氣惡狠狠的道:“逃的出嗎?你注定在本王掌心了!”家卉一掃幾日前的恐慌,而是鎮定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冷笑道:“堂堂豫郡王也不過如此吧?”多鐸不解的看著她:“什麽意思?把話說清楚你給我。”

    “你這一生強占的女子一定不少,卻沒有一個女子是甘心跟隨你的吧?就算現在你王府中的女子一心討好奉承你,也僅僅是因為怕你,而沒有一個會是真心愛過你吧?”多鐸詫異著她居然會說這樣的話,可細細想來,她說的卻也都是事實。“我一弱小女子,你若強占我,我定無反抗之力,惟有一死。而你也不過是在眾多強占的女子中又增加一個而已。你覺得這是英雄所為嗎?”

    “可笑,那你告訴我什麽是英雄?”多鐸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問著。

    “你以為獲得一場戰爭的勝利,抓到很多俘虜和戰利品就是英雄了嗎?充其量也就是個草寇。英雄不僅僅是可以在戰場上立於不敗之地,更有著優秀的品格,同時還能擁有世間女子的愛慕之情。這些?你能具備嗎?”家卉不卑不亢的說著。

    “無稽之談。”多鐸道。

    家卉依舊闡述著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是真英雄,那就不該逼迫我。如果你是真英雄,那就征服我,讓我真心的愛上你。不然你就是個潑皮無賴!”

    從沒人對他說過這樣的一番話,多鐸若有所思著彈著手指,沉吟片刻後道:“你們漢人女子就愛整這虛頭八腦的,什麽愛不愛的?”

    “王爺你不會是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吧?”家卉輕視的撇過頭。

    多鐸寧可家卉和他爭吵,也不願意看到她蔑視自己的眼神,於是氣不打一處來:“哈,滑稽。本王就不信征服不了你這小女子。不就是象虞姬愛楚霸王,玉姐姐愛我哥那樣的嗎?哼,你等著,終有一日,本王會讓你甘心匍匐在我腳下,甘心情願跟我一輩子!”多鐸孩子氣般賭氣的說著。

    “在我沒有愛上你之前,你不能碰我,更不能侵犯我!”家卉補充了一句。

    “你太小看我了。等著吧你!”說完,多鐸竟然就此離開帳篷了。

    直到確定多鐸真的離開走遠了,家卉重重的噓了口氣,整個人頓時虛脫的倒在椅子上。這兵行險招的一步棋,不知道究竟是好還是壞,但如今卻隻有走一步算一步,至少這段日子,多鐸是不會再來冒犯她了。現在唯一擔憂的就是那滿心愚忠的連佚,不知道剛才所說的那些話能否起到作用。家卉昏昏沉沉的靠在椅背上熟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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