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一陣急迫的劍聲打破午後的寧靜,隻見湖邊一灰衣男子手持長劍,劍法犀利,如蟒蛇般兇猛。大汗淋漓卻渾然不知。許久,終於累的虛脫在地,不停的大口喘氣,玄越,這個李自成麾下第一殺手,此時卻如此無力的躺在地上,伸展著四肢。呆呆的注視著湛藍的天空。“玄舞……玄舞……”喃喃自語著,仿佛玄舞就在身邊。依稀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約莫8,9歲的樣子,稚氣未脫的臉上充滿了恐懼,兩個羊角小辮,配以清澈的目光,讓人看了就萌生保護的欲望。那時是李自成從一幫草寇手中救下了她,可是她卻全家被滅門,無依無靠的隻得被李自成收留。那年玄越12歲,卻已暗下決心,要永遠保護這個女孩。

    想到玄舞在崇禎的皇宮,心裏就惴惴不安起來,既擔心她不能完成任務而受到李自成的懲罰,同時作為男人,每每想到玄舞如今是崇禎的妃子,夜夜侍寢。心就痛的好象針紮似的。“不行,我要找主公,不能再讓玄舞一個人行動了。”猛的一骨碌起身,徑直跑去李自成營中。不管是否要麵對李自成的咆哮大怒,他都下定決心要換迴玄舞。

    不一會,一個藍色的營帳出現麵前,玄越深唿吸了一口,慢慢的走到門口。剛準備通報,就聽得裏麵傳來陣陣笑聲。

    “主公,您真是高明啊,小的實在是佩服的不行。”軍師姚提的聲音傳來“這次不廢一兵一卒就征得那麽多糧草,那些百姓還各個都誇您好呢,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要得天下者必得民心嘛,現在我就好比是救世主,那些百姓還不巴巴的要來供奉我啊。等著我帶領他們脫離苦海啊。”李自成還是那麽張狂。

    “嗬嗬,主公最高的地方就是變廢為寶,這招在玄舞身上也是如此吧!”姚提道。

    一聽到玄舞的名字,玄越不禁上前一步,仔細的俯耳傾聽著。李自成冷哼一聲:“當年真是一念之差饒了她不死,想不到十年後還真能派上用場。”

    “主公的遠見可真是卓越啊,您啊,由一個滅門的仇家,搖身一變成為了救命恩人,還讓她如此忠心的為你賣命,實在是高!太高了!”阿諛奉承的聲音永遠聽來那麽惡心。

    玄越站在門口,雙拳緊握得手指關節都微微泛白,“唿”的一聲拉開門帳,李自成和姚提明顯被嚇了一跳,玄越沒有說話,隻是憤怒的瞪著二人。“越,你怎麽迴事?誰讓你進來的?”李自成問著。

    玄越依舊不答,惟有額頭暴起的青筋,清楚的表達著此刻的情緒。“越,你太放肆了吧。沒有命令,怎麽能隨便闖進主公營帳,誰給你這權利了?”姚提落井下石的本性依舊不改。

    “我不管你聽到什麽,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閉上你的嘴巴!”李自成冷冷的對著玄越說。

    “主公,玄舞是如此敬重你,想不到你……”玄越咬牙切齒的說著,好象此刻被騙利用的人是他本人。

    “閉嘴,你懂什麽?”李自成走到玄越麵前,“不管我對玄舞是如何,但你,是我真真切切的從歹人手中救下,那麽多年來,培養你這一身武藝,難道你要恩將仇報嗎?”

    玄越遲疑了一下,低頭不語。李自成轉頭向姚提使了個眼色。姚提利馬上前搭著玄越的肩膀,訕笑的說著:“越啊,你看那麽多年,主公是如此的器重你,你萬不可以在這關鍵時刻,壞了主公的大事,再說當年主公滅玄舞一門,也是事出有因的,你看這些年,主公對玄舞不也是很好的,多少也算是補償了吧。”玄越低頭思索著他的話,姚提見自己說的話似乎有效,趁機接著說:“越,你也不好好想想,如果你把這事告訴了舞,首先你認為她會信嗎?她可能會以為這是你故意要讓她離開主公而使的反奸計。其次就算她相信了,你認為她會感激你告訴她這個真相嗎?或許因為你的一時衝動而讓她一生痛苦,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不愧是軍師,說得句句在理。玄越想著姚提的話,是啊,如果玄舞知道了真相,知道了那麽多年來為仇人在賣命,這種切膚之痛絕對會讓她崩潰瘋狂。

    李自成拉著玄越到一邊,讓他坐下,隨後開口道:“我知道那麽多年你一直中意玄舞,等我大事完成之後,一定親自為你們主婚。要知道我始終都希望你們都有個好的歸宿,也不枉多年來為我效命。”玄越的感情雖然盡量隱藏,卻始終逃不過李自成的眼睛。“你好好考慮我和軍師說的話,要給玄舞一個美好幸福的未來,還是要讓她永遠沉浸的悲痛中,就在你一念之間,你自己決定吧!”

    玄越腦中百轉千迴,清楚的知道他二人說的都有道理,可是讓玄舞這樣作為別人的利用工具,不免心寒。於是也不看二人,就轉身離開營帳。

    “主公,這小子不會亂來吧?”姚提問著。

    “嗬嗬,絕對不會,任何會傷害到玄舞的事情他都不會做的。”李自成自信滿滿的說著,對玄越他是始終了解的。

    崇禎的病逐漸好轉,玄舞沒有再去看過。三更天的梆子已經響過,整個擷芳齋都沉靜下來。玄舞披了個紫色的鬥篷,匆匆朝暢音閣方向走去。穿過禦花園,覺得整個皇宮陰森無比,宮中的女子其實最為可悲,尋常百姓總以為家中女子若進了宮,定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殊不知這才是悲劇的開始。宮中女子何止千百,有的人窮其一生也未必見過皇帝,即使見過,服侍過皇帝,可又有幾人能被記住?“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正是這些宮中女子一生的寫照。

    如果不是為了主公的任務,絕不會來這個鬼地方。邊走邊想,不一會,暢音閣映入視線。“咳……咳……”假意的兩聲咳嗽後,感覺到一個人影出現在身後,徐徐的轉過身,對上了漆黑的眼眸。

    “你來拉?”玄越開口,眼睛卻一步都不離開玄舞的麵龐。

    “恩,主公有什麽指示?”玄舞問著。

    玄越不知該如何說,在昨天之前或許還可以坦然的為李自成傳達命令,可現在,當一切都了然於胸之後,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仿佛在助紂為虐。感受到玄舞疑惑的目光,勉強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但依舊沉默著。

    “怎麽了?為什麽不說話?”玄舞問著。“不舒服嗎?”

    玄越不語,慢慢走上前,輕擁著玄舞。低低的飲泣著,明顯感覺到越今天不對勁,玄舞沒有推開他,而是輕輕拍著他的肩膀道:“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了?”從來都是堅強的玄越卻抽泣的象個孩子,但這些眼淚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個麵前自己深愛的女人。玄舞沒有再問,隻是靜靜的任由他抱著。許久許久,玄越放開了懷抱,微紅的雙眼癡癡的看著玄舞:“舞,我們離開吧?為自己而活吧,離開這肮髒的地方。”說話的聲音如此輕柔。

    “不行,主公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再說我為什麽要和你一起離開呢?”玄舞又換上了冷漠的麵容,一副拒人與千裏的表情再次出現。

    “看不見嗎?我的存在你永遠看不見嗎?真的,那麽多年來,我不求迴報,哪怕隻做一個影子,我都甘心,隻願看到你每天真誠笑容。”在玄舞麵前如此深情的表達已經不是第一次,可每次都會是相同的答案。

    “越,不要再這樣了,我也不想再聽,主公有什麽吩咐快說吧,等會宮女們找不到我會起疑的。”玄舞邊說邊打量了漆黑的四周。

    “答應我。”玄越深唿吸一口,從懷裏拿出一個瓶子:“這次的事情結束後,就跟我走。這是主公轉交給你的三雀草,無色無味,混在崇禎的茶水中,百日之後才會毒發,在這期間,你要……你要多為主公爭取……爭取時機。”

    玄舞呆呆的看著瓶子,良久都沒有伸手,要崇禎死在自己手下,猛然覺得心口隱隱做痛,這種不該屬於殺手的痛。

    “怎麽?不忍心?”玄越試探的問著。卻一語驚醒夢中人,玄舞用力的搶過瓶子,“這世界上還沒有一個人的死會讓我不忍心。”話一說完,就明顯感受到玄越受傷的眼神,忙不迭的背過身去,獨自揣著藥瓶離開。

    玄越真想一步上前,利馬帶著她海角天邊去,可是這究竟是玄舞要的人生嗎?和自己在一起,她就真的會快樂嗎?從來都沒有見過她的笑,想必一定很美,這一生如果讓她為自己而展露歡顏,那就是死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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