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從來就沒有公平的時候。


    有的人不需出家門便能得到名師的教導,家中藏書千萬,想學什麽都能學。而他呢?不過出身在鄉野之間,哪怕渴求一丁半點的學識,也要耗盡他的全力。


    。可是他不甘心啊。憑什麽同樣生而為人,有高低貴賤之分?他爹他哥哥都認命,他就不認命,所以隻有他逃出了那座祖祖輩輩生活的大山。到了外麵的世界之後,他才發現真正的絕望是什麽。


    即使他再怎麽努力,也還是比不過那些世家子弟。即使他能夠過目不忘,。他們天生便擁有一切,擁有那些他這輩子注定擁有不了的東西。


    就在他對這世間的黑暗與不平感到由心的絕望時,老師向他伸出了手。那是最後的希望。如今是他報答老師的時候了,隻是一條命,算得了什麽呢。


    若是陛下需要他的腦袋,那便拿去吧。


    “陛下,臣有一計。臣的女婿秦朗,乃是居庸關的守將。臣將他騙至上京,您奪了他的兵符,再加一道聖旨,必能調來居庸關的兵力。”嚴綽行立即出了一計。隻是他臉上已經布滿了豆大的汗珠。


    葉黛暮眯起眼睛。他說的是真話。那便好辦了。葉黛暮把握自己的聲響。“哦。那為何不與那秦朗言明,讓他站在我這邊,為我調兵遣將。若是他為我所用,我是不會虧待他的。”


    “陛下,那是不可能的。臣這半子,隻認理,不認人。若是陛下沒有絕對的理由用兵,他是決不會聽命陛下的。”嚴綽行用顫抖的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我許他榮華富貴,許他千古留名,他怎會不肯呢?”葉黛暮說的這話,其實是她的心裏話。沒有打動不了的人心,隻有不到位的利益。


    “陛下,不知此人就是個傻子。他不圖財,不求名,不要權,就是個武癡。”嚴綽行似乎看得出葉黛暮的迷惑,繼續說道。“臣將女兒嫁給他,一是圖他心性單純直率,不會有害人之心;二是他曾救過臣的女兒一命,臣便以女報之恩。”


    “說說,發生了何事?”葉黛暮麵上很平靜,內裏卻是思慮萬千。她聽一個人說這秦朗,便得到一些訊息,可是如今聽這三人描繪起來,竟覺著這人有千百張麵孔,每一張都有所不同。


    這人究竟是奸還是善?葉黛暮越發搞不懂了。若是幼安在這裏就好了,起碼讓他親自去試探一番,必定能得出個準確答案,比她這番胡亂猜測要好的得多。


    “小女曾遇匪害,幸虧被那秦朗半路遇上了,這才給救了迴來。”嚴綽行三兩下將故事說完,聽候陛下的命令。


    “你能把他叫迴來?”葉黛暮真想咬自己的手指,但是那太不雅觀了,她必須得忍住才行。這習慣像極了娃娃,若是長此以往,必定會被這些賊精的大臣們看透她那內在。這不可以,她絕對要戒掉。


    說是這麽說,可是真的好煩躁啊。葉黛暮覺得為這個倒黴鬼傷的腦筋比她之前為背下三百頁的《將軍誌》還多。啊,說起來,她還有書沒背完。為什麽有這麽多麻煩的事情啊!


    “立秋乃是臣的生辰,秦朗必定會帶臣的女兒一同迴來給臣祝壽的。”嚴綽行這麽說,葉黛暮倒是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麽樣,再過幾日便是立秋了,到那時候,她先親眼見見這秦朗,再做判斷吧。


    葉黛暮這邊剛鬆了一口氣,那邊盧淑慎便搬了整整一屋子的布料進來。葉黛暮有一種非常糟糕的預感。“淑慎,這是幹什麽?”


    “陛下,六月十六,您總不會不記得那是個什麽日子吧?”盧淑慎聽她這麽問,反倒是一臉的無奈。


    “六月十六是立秋吧。”葉黛暮記得最近呈上來的奏折裏有寫到。話說古代的日子,真是過著過著就沒影了。既沒有星期一,也沒有周末,等她掌權了,非得弄個兩天休假不可。她都快累斷氣了。


    “陛下,是您的生辰啊。”盧淑慎一邊指揮來往的侍女們,一邊笑著說。“陛下的生辰自是要辦壽宴的,這些便是為陛下準備的。您看看喜歡哪幾塊料子的花樣,若是這兒沒有,我再去搬點過來。”


    葉黛暮張大了嘴巴,這已經是一屋子的布料了,還有啊!話說,這裏的布料還都是一小塊的式樣,她這是要穿多少斤的布啊。葉黛暮立馬搖頭。“我不看,不看啊。你們選。你們選。”


    “陛下,這可是您的生辰,壽宴上必定有許多青年才俊,難道陛下不想展示自己一番?”盧淑慎拿起幾塊料子,攤在了桌子上,想要引誘葉黛暮。


    葉黛暮看她那一臉歡喜的表情,不由地納悶了。“淑慎啊,幼安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麽撬他牆角啊。”


    “陛下,說什麽呢?誰要撬他牆角。隻是。”盧淑慎歎了口氣。“隻是陛下,您都沒有見過,怎知道這世上的男子便隻這謝璿好呢?”


    “他哪裏好啦。就是個別扭小心眼的酒鬼。”葉黛暮說到此處,卻笑了起來。“可是啊,淑慎,世上的男子卻再沒有人如他這般,認為你家陛下這麽好了。”


    葉黛暮見盧淑慎仍然不甘心的樣子,笑著繼續道。“他們都不將我放在眼裏,那麽,我怎麽可能去選他們呢?難道淑慎你忍心,讓我低聲下氣地去討好他們?”


    “他敢!”盧淑慎立即瞪眼。“我家陛下這麽好,要貌要才要能要德,哪裏不是最好的。他們能見您一麵,就該感激涕零,居然還想嫌棄您。我刮了他。”


    “別生氣,別生氣啊。”葉黛暮捂嘴偷笑。淑慎真是被青盞她們帶得越來越接地氣了。“可是你想啊,萬一我喜歡的是個不喜歡我的男人。那在他眼裏,我肯定哪都不好。我卻要低三下四,委屈求全。難道你更喜歡這樣嗎?”


    “當然不是。”盧淑慎語氣激勵地反駁。“我隻是希望陛下不要在一棵樹上……”


    可是就連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那謝璿確實不是最好的人選,卻不可否認,他愛極了陛下。


    “哪棵樹上吊死有什麽好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喜歡這棵樹,喜歡得不得了啊,淑慎。”葉黛暮直直地望著她的雙眼,想將自己的心聲傳遞過去。


    盧淑慎雖然不甘心,但還是認同了葉黛暮的想法。“既然陛下喜歡,那便喜歡吧。但若是他敢負了陛下……”


    “那就叫我家盧大人砍了他。”葉黛暮毫不猶豫地接了下去。


    兩人相視,同時大笑起來。


    人心,權柄,命運,將所有的悲慘都捧在了這一雙纖細的手掌之中。葉黛暮注視著她的雙手所觸摸得到的深淵,嘴角卻帶著動人心魄的笑意。


    時不我待,何不盡情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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