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個把月就是冬天了,到時候如果還沒有人來接慕容明珠迴家,他可能就要留在他們家過冬了。食物倒是沒問題,她現在已經不到鎮上的酒店賣山貨了,打到的獵物要麽跟山下牛家村的村民們換糧食,要麽留下了自己吃。七七八八的前後跟村民們換到了不少糧食,再加上天氣開始轉涼,她打到有多的野味和魚,也都能醃製了或是曬幹了保存起來,足夠他們三人過冬的所需了。


    唯一擔心的還是冬衣和棉被。趁著天氣還沒變冷,得趕緊去鎮上買上幾床備著,不然等冬天來了,冬衣和冬被的價格又要漲。


    溫婧蓉打定了注意,便收拾了些有多的幹菌類和葡萄幹,以及前幾天采到的板栗,都已經放太陽底下曬過了,正是甜綿好吃的時候,順便上王家碰碰運氣,指不定王大娘這次也會收一些呢。到十五趕集這日,她也沒省那兩個銅板的前,坐了車把式牛大叔的車子進了青石鎮。


    也是趕了巧了,她進鎮子的時候碰到了酒樓的掌櫃。對方看到她的時候明顯眼睛一亮,主動朝她打招唿,“小寶這是要往哪裏去啊,你可有日子沒給我送貨了。”


    溫婧蓉心想誰讓你之前一直壓我價來著呢,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也擠出個笑容來,“家裏有病人,我一時也忙不過來,再說掌櫃的您做吃食生意的,家裏有病人的情況下我也不好送東西過來,小心規避著點總是好的。”


    掌櫃的是個人精,做久了生意的,哪裏瞧不出溫婧蓉這是有意避開了他們,前段日子她都給王家的送貨,青石鎮就這麽點大,什麽消息能瞞得過他。


    他當初也的確把她的山貨價格壓得很低,做生意的當然是希望東西進價越低越好,誰讓當初溫婧蓉自己也是懵懵懂懂的,一點行情都不懂,也不能怪他們欺生了。不過溫婧蓉供給他們酒樓的山貨質量的確是好,打來的山雞兔子都還是活蹦亂跳的,收的香菇也是傘蓋厚厚的,收拾得幹幹淨淨,不像其他山貨行送來的又瘦又都是沙子。


    她改向王家供貨的這一個多月,就連他們酒樓的大廚前後都跟他抱怨了好幾次,更不用說常來的食客了。這次碰上集市的日子,掌櫃的也是碰運氣到路口來看看,會不會剛好碰上溫婧蓉來青石鎮。看到她從牛車上下來的第一眼,掌櫃的那毒辣的眼光,早就盯上了她身後背著的那筐竹簍。


    溫婧蓉顯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不免有些尷尬地遮掩了一下。


    掌櫃的麵不改色,淡笑道,“家裏有人生病的確是件煩心事,可請了大夫看過了?我們雖然是做吃食的,倒是也沒那麽計較,再說小寶你這人做事細心,必是仔細料理過的,我信得過。都是老打交道的了,我也不囉嗦了。你這筐子是什麽新鮮東西,這次我一定給你個合適的價格,你要是沒意見就賣與我了,小寶你也好早點脫手,家裏有個要掛心的能早點迴去不是正好嗎?”


    一席話說得又是自然又是絲絲入理,溫婧蓉倒小看了酒樓掌櫃,人家壓根沒把她另找下家的事情記恨在心裏,反而是她這個被壓價了的人在這裏尷尬得不行。


    這才是生意人啊,在商言商,之前那點小過節跟完全沒發生過似的。溫婧蓉心想反正他價格給的不合理她還有王家的退路,正如他所說的,能早點脫手,她也好早點趕迴去,便點頭同意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到了酒樓,找了後廚一起驗了貨。溫婧蓉曬的幹香菇、野菜、河蝦幹、板栗以及葡萄幹,全被他們收了,給了八百五十個銅錢。這個價格倒是還算合理,溫婧蓉沒反對,收了錢欲走的時候,又被掌櫃的給叫住了。讓她初一十五都往鎮上送一次貨,另外有什麽新鮮吃食也可以往酒樓裏頭送來,價格上都好商量。


    意外地重新拿迴了酒樓的生意,溫婧蓉心裏也有些高興,原本她都已經打算放棄這邊的路子了。懷揣著新得來的銅錢,她先是在鎮上逛了一圈,看到雙陸的時候忍不住花了錢買了,等棋子到了手她才後悔,家裏地方那麽小,哪裏有地方放得下,再說也不知道家裏那兩個會不會玩這個。


    可惜錢已出手,她也不好意思迴去退,隻好抱了雙陸趕緊遠離雜貨街,省得自己一下子忍不住又亂買東西。


    退到布行,那家的夥計竟然還認得她,當時因為是夏天買棉被,價格便宜些,現在眼看著天氣冷起來,溫婧蓉之前的價格可買不到了。不過夥計看她買的多,最後還是饒了她些許零頭,兩匹粗布,兩匹絲綢,再加上三床七斤重的厚棉被和十斤散棉花,溫婧蓉這次帶來的錢很快就見了底。


    絲綢行的夥計熟門熟路地將所有的貨物和她送到了牛家村,這次不用她吩咐,便幫著溫婧蓉把東西都往她肩上堆好,一副目送她走的樣子。


    溫婧蓉:……


    她其實沒想往山上走的,正好趁裏正叔家裏有空,讓嫂子幫忙縫製幾件冬衣的。後來想想就這麽搬著所有的東西去人家家裏的確太招搖了,便順了布行夥計的意思,扛了東西往山上走。


    第十九章 現身的影衛


    溫婧蓉帶迴來的布料和棉花,第二天便托了裏正嫂子做成冬衣,工錢兩人卻沒談攏,她要按照市麵上的給,裏正嫂子便甩了手不接她的活了,鄉裏鄉親的,又不是開店門做裁縫的,哪裏值當她給那麽多工錢。


    最後還是裏正孫子在邊上勸了一句,便拿做完衣服剩下的料子和棉花抵工錢。其實做完他們的衣服,材料能剩下的不多。溫婧蓉見勸說不過,隻好等下次進山打了獵物再說。


    出了裏正家,溫婧蓉一路上碰上了不少牛姓村民,有些認識,有些隻是眼熟,不過他們都認得她。年輕的小夥子們不好意思開口,靦腆地露出個笑就臉紅著逃走,倒是年長些的不用忌諱,問幾聲她哥現在怎麽樣了,家裏過冬糧食存夠了沒有……


    她也沒有不耐煩,一一笑著答了,還定下了幾家有多的糧食,包括他們過幾天就要榨的油菜籽和花生出的油料。算一算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幸虧她今年入冬前一直有在努力賺錢,這個冬天,他們總算是不用跟去年一樣餓肚子了。


    離了村子,她穿過重重的桉樹林,中間的那條小路被上山拾柴的頑童們踩得光亮,連草都不生一根。隻有石縫間還存著青苔,深的,淺的,隨著天氣漸漸枯黃,癩皮狗般,斑斑點點的。


    山腳還是秋意濃厚,越往上,卻是越能聞見冬天的味道了。溫婧蓉立在半山腰時往下看,底下寧靜的小村莊正一戶一戶地燒起灶火,灰白的炊煙升起,遮住了遠山深深淺淺的黃色。


    正有些感慨這份悠遠的意境,空氣間傳來隱隱的血腥味。她心底鳴起警笛,村民即使是砍柴也很少到這上頭來,離她家甚至還不到半裏路……這個時候,這個地點,這個味道怎麽說都有些不同尋常。


    溫婧蓉連忙加快腳步往家裏跑,越近,那鐵鏽般的味道便越濃,讓她一顆心不斷往下沉著,直到能聽見兵器刺耳的撞擊聲了,繞過一個彎,她終於看見小屋前頭的景象。


    二十多個蒙麵的死士穿著相同的服飾,拿著一樣的長劍,正圍攻著擋在木屋前頭,一樣穿著黑衣的四人。隻不過他們沒有用黑巾蒙麵,此刻正吃力地擋下數倍與自己的敵人密密遞來的劍招,半開的窗子後麵,是一臉驚慌側耳聽著屋外動靜的牛大寶,以及極力掩飾著自己神情的慕容明珠。


    看來平時暗地裏監視著他們的,就是這四個人了。雖然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從眼前的拚死相護來看,溫婧蓉心裏大概有了個數。在她冷眼觀察的這半分鍾裏頭,蒙麵人又倒下了兩個,隻不過他們這邊的形勢也不容樂觀,擋在最前麵的那個黑衣人,左手格擋的時候被對方突來的一刀砍至見骨,血糊了一地。溫婧蓉隔了這麽遠,都能看清楚他大量失血之下,已然快握不住手裏的刀。


    至多再一分鍾,他就要抵擋不住了。


    顯然那些蒙麵死士也看準了這個突破口,如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手中劍花一轉,便都往他左手身位刺去。


    那人冷笑一聲,全然不懼,竟放著刺向他胸腹間的不管,手中大刀順勢橫向一走,被對方刺中的同時,利落收割走兩條性命。


    “黑風!”


    其餘三人皆是一驚,還未從同伴受重傷的打擊中恢複過來。身前一陣勁風襲過,眼前兀然一花,隻覺得有個靈巧的身影閃過,還沒看清楚對方的動作,麵前的蒙麵死士便又倒下一個。


    直到他們看清楚地上的那具屍體和那道身影,才赫然覺得心驚。


    來人他們並不陌生,正是天天打獵做飯的溫婧蓉。


    被她瞬間截殺的死士身高至少五尺半(一米八以上,古代說七尺男兒中的七是虛詞),而溫婧蓉個頭比那人短上一大截,身高的差距,加上徒手扭斷一個成年男人的脖子需要極大的力氣,再一細究她究竟是怎麽做到毫無聲息地靠近他們的,在場的黑字影衛們心下更是震驚。


    不過他們還不敢放鬆,有了動如鬼魅的溫婧蓉的相助,黑衣死士帶來的壓力頓時減輕了不少。她一開始露的一手不僅震懾到了黑字影衛們,也讓對麵的殺手們心生怯意,但在試探性地過了幾招之後,他們發現溫婧蓉空有招式,並無內力,隻要不讓她近身,對方便奈何不了他們。


    顯然,黑風他們也看清楚了這一點。四人心知溫婧蓉在主子心裏的特殊地位,出手的時候刻意將她護在了劍風之後,適時地給她創造出一個合適的出手位置。第一次並肩作戰,溫婧蓉卻是毫無痕跡地就融入了他們的配合,不拘於攻擊部位,人身體上有多少個薄弱致命點,她在多年的實戰訓練中已經記得滾熟,不需要反應,隻要順從本能,跟著直覺出手……在黑風等人越來越驚訝的眼神中,一場鏖戰,溫婧蓉收割的性命竟與他們不相上下。


    “你究竟是什麽人?”其餘三人在檢查死屍身上的線索,靠著牆勉力支撐著自己的黑風盯著她問道。


    一個尋常的獵戶力氣大不稀奇,但是有這樣精準利落的殺人手法,就不尋常了。


    “我是誰不關你們的事情,裏麵的是你們的主子吧,帶上他離開,這裏已經不安全了。”她冷眼看了一下四處倒著的屍體,這麽多血,把地給鏟了都不一定弄得幹淨。再一錯眼看到邊上被他們毀得差不多了的半片菜園子,溫婧蓉心疼得滴血。


    “那你們呢?那些人既然已經找到這裏了,肯定也知道你們是誰,不如……”


    他話還沒講完,便被溫婧蓉打斷了。


    “我們自會想辦法,跟著你們才不安全吧?”


    黑風蒼白的臉上浮上一抹難堪,她說的也沒錯,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這樣接連的大手筆追殺,對方的影子他都沒抓到一分,還差點害得王爺折命於此,幸虧半路殺出了溫婧蓉這個變數。


    他扯扯嘴角還想說些什麽,身子卻是已經撐到了極限,最後隻看見溫婧蓉忽然瞪大了的眼朝他伸手,他想避開,卻是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章 深山避難(上)


    黑風醒來的時候,外頭淅淅瀝瀝地正在下雨,四周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見,正想撐起身子看看自家主子在哪裏,肩膀上忽地被人用力按下,不耐煩地嫌棄道,“傷口好不容易敷了藥,是嫌死得不夠快啊你?”


    黑風聽出來是溫婧蓉的聲音,有她在,想必王爺也是安全的,便放心地躺了下來。隨著噗的一聲響動,溫婧蓉托了一盞小小的油燈迴轉過身,這才勉強有了些光亮。


    他這才發現原來他們此刻並不是在山間的小屋裏頭,而是在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裏頭。慕容明珠和牛大寶也都在,靠著洞穴的內壁閉著眼休息,聽到溫婧蓉的說話聲,慕容明珠睜眼看了看他們,眼神清明得很,壓根沒有睡著。


    黑風昏倒之後,怕黑衣人還會來偷襲,去村上或鎮上,目標又都太過明顯。影衛隊剩下的三人便照著溫婧蓉的吩咐,收拾了些被褥和吃食,背上重傷昏迷的黑風,跟著她進了深山。


    這個山洞是她之前打獵的時候發現的,位置有夠隱秘,而且也足夠深,完全能容納得下他們這麽多人。幸好黑羽他們底子紮實,好幾段路尋常人壓根上都上不來,更可況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負了重——一個牛大寶,一個慕容明珠,還有一個黑風,再加上禦寒的六床被褥和十幾斤的糧食,等到了山洞,快入冬的時節,每個人都跟水裏撈出來似的,汗都浸透了背心。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山洞,怕慕容明珠又犯嬌氣,整平了地,又鋪了一層幹草,這才鋪下兩床厚厚的墊被,將他小心放下了。連牛大寶都隻得了一床被子,除了受傷的黑風也分到了被子,其他人都和溫婧蓉一樣,禦寒全都靠抖。


    整頓好了零時的落腳之處,先前負責出去掃掉眾人行動痕跡的黑羽也迴來了,還帶迴來了一些退熱的草藥。止血的傷藥他們都有,這個節骨眼上也沒辦法去給黑風請大夫,隻能盼著他喝了藥能自行挺過去。


    眾人匆匆用過晚飯之後,黑風果然燒了起來,黑羽照看了前半夜,到後半夜溫婧蓉輪班的時候,溫度終於降了些,她心底鬆了口氣。外頭有什麽等著他們都還不清楚,自己這邊多一個人,便多了一份保障。她那點功夫,貼身搏鬥是沒什麽大問題,但是這裏的武者都是有內力的,隻要對方有心拚殺內力,她恐怕連十招都招架不了。


    這下看他一醒過來就亂動,溫婧蓉連忙製止住他的動作,“先喝點粥,你家主子好好的,不用你操心。”


    說完又對上慕容明珠的視線,“餓不餓,要不要也喝點粥墊墊肚子?”


    慕容明珠點了點頭,在她轉身去盛粥的時候盯住了黑風,眼裏有疑惑,有打量,也有警告。


    黑風有心想試探一兩句,或許主子就此能夠想起些什麽也說不定。慕容明珠卻先一步地移開了視線,臉上冷冷的,顯然是不欲與他多話的樣子。


    分割線~~~~~~~~~~太晚了,隻能先更一半的字數,對不起大家了。明天再補上╭(╯3╰)╮


    第二十一章 深山避難(下)


    溫婧蓉本來並不想摻和到他們的事情裏頭的,偏生一迴頭的時候看見了慕容明珠望向她的眼神,濕漉漉的,像隻知道自己即將被主人遺棄的狗狗,她的心莫名軟了。


    就他們三個人,還要扛著慕容明珠和黑風,路上萬一再碰上刺殺的死士,顯然兇多吉少。


    那她這段時間細心將養著他豈不是做了白工?溫婧蓉這樣說服著自己,這才帶著眾人進了深山躲避。


    他們的說話聲驚醒了淺眠的黑羽他們,見黑風已經醒過來了,都很高興。他們是自小就一起長大的,不是親兄弟感情卻勝似親兄弟,連忙接過了溫婧蓉盛好的粥,圍在黑風邊上細心喂了起來。


    這小米粥還是晚飯後溫婧蓉特意熬的,加了剁碎的山藥和紅棗,慢火熬了個把小時,之後便隔著鐵鍋一直用篝火裏頭燒燙的石頭溫著,到現在還是溫熱的,剛好能入口。


    黑風那邊已經有人照料了,溫婧蓉便另打了一碗盛給慕容明珠,自己也端了一碗,盤腿坐到他邊上。


    怕吵醒了牛大寶,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喝著自己的那碗小米粥。忽然肩膀上一重,她有些訝異地偏頭去看,竟是慕容明珠歪著腦袋靠著她的肩膀睡熟了。手裏還端著半碗沒喝完的粥,已然端不住了,險些翻出來,幸好她反應快,連忙接住了放到一邊。


    她這樣動作慕容明珠竟然也沒醒,反而摟進了棉被貼著她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暖暖的唿吸噴在她的頸窩,麻得溫婧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從她的角度看下去,也隻能看見他被發絲掩著的小半張臉,眼底有著明顯的一抹青色,顯得格外脆弱,讓欲推開他的溫婧蓉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住了。


    黑羽他們見此也隻是驚訝了一下,很快便收拾好了碗筷。也不讓溫婧蓉守下半夜了,黑箭自發地坐到了洞穴口,盤腿走息。


    一覺睡到天方露白。


    兩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成了頭碰頭的姿勢,還好溫婧蓉一向習慣早起,對著近在咫尺的精致容顏隻楞了三秒,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緒起了身。走到洞口的時候,黑箭懶懶地抬了下眼看了看她,看清楚她手中的柴刀和背簍,朝她說了句“小心點”,便又闔上眼睛走息。


    山裏的晨露還沒退去,溫婧蓉沒走多遠,褲腳和袖子便被沾濕了。初升的太陽跟快燒盡的碳似的,照在身上也沒覺得暖和。


    溫婧蓉搓了搓手,耳尖地聽到了遠處有山雞的叫聲,輕踮著腳步走進一看,她的運氣實在是好,正碰上山雞群早起吃草籽。


    這東西警惕性很高,溫婧蓉第一次想打山雞的時候,隻是踩到了一片枯葉而已,十幾隻山雞便被驚動,唿啦啦地全部飛走了,留給她一地飛揚的雞毛和雞屎。


    他們現在有七個人,至少要打兩隻山雞才夠吃的。溫婧蓉從地上撿了兩塊大小合適的石頭,離她最近的母山雞正帶著小雞仔啄著草籽,似乎聽到了她的動靜,歪著頭頓了頓。


    她屏著唿吸,看準了兩隻沒有帶小雞仔的,用力將手裏的一枚小石子朝山雞的翅膀扔去,被驚起的山雞群們慌亂地飛起,溫婧蓉看準了時機,穩穩地打中了另一隻的翅膀。


    單邊翅膀被打斷了的山雞隻能徒勞地在地上撲棱了幾下,被溫婧蓉用揉好的草繩子給綁了,扔進背簍裏頭。肉已經有了,再摘了些魚腥草和馬齒莧做病號飯,撿了些蘑菇燉湯,溫婧蓉這才背著滿滿的戰利品往迴走去。


    第二十二章 吉水私鹽賬冊


    黑月貓著腰,匐在吉水縣衙大牢的屋頂上已經快兩個時辰了。他們雖然還沒找到失蹤的王書吏,卻在距離吉水縣一百多裏外的秀水鎮,意外救了王書吏的女兒應娘,同行的王書吏妻子沒能及時救下,死在了蒙麵刺客的劍下。


    應娘交給了他們一本賬冊,上麵將小至吉水縣丞以及臨近幾個縣的縣令,大至湘西府台,大大小小三十多名官員,分到的私鹽獲利明細,紀錄得清清楚楚。至於她父親王書吏是怎麽得到這本賬冊的,應娘也說不清楚,王書吏將這本賬冊交到妻子女兒手裏之後,便交代她們往京城跑,跑得越遠越好。


    至於他自己,則是連夜裹了包袱出了門,至今不知去向。


    黑月他們安頓好應娘,便折迴到吉水縣。不管是出自什麽目的,這本賬冊明顯是吉水縣丞私自轉抄的,王書吏要是被抓,不可能出現在其他縣鎮衙門的大牢裏,此刻必定還羈押在吉水縣衙。


    而賬冊沒在王書吏手中,想必吉水縣丞一時半會並不會要他的命,定然是要將賬冊的下落問出來才肯甘心的。


    想透了這一節,黑字影衛隊的幾人便輪換著盯梢著後衙,吉水縣丞從一大早進去,這麽老半天了,卻一直不見他出來。離他三丈遠的黑雲衝他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黑月便耐著性子繼續等,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吉水縣丞王安保終於從裏頭走了出來,邊上跟著的是師爺傅鞍省。


    “沒想到他嘴巴這麽硬,傅兄認為此事該如何處置?”王安保一邊走著,一邊用帕子擦著手上沾到的幾滴血漬。


    “縣丞且安心,派出去的人已經發現了他妻子女兒的蹤跡,想必不多時便有佳音迴報。”師爺勸解了幾句,兩人便往前衙去了。


    見兩人已經走遠,黑月和黑雲輕巧落地,互看了一眼便往大牢裏頭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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