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驚險


    天色漸漸暗下來,餘暉的微茫在車廂裏罩上了一層朦朧的光,不一會兒便瞧不大清楚車廂內的光景了。


    寧桐暗自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肌肉也鬆弛了不少,索性也閉起眼睛眼睛養神。此時,車廂內隻得到彼此均勻的唿吸聲。寧桐卻突然覺得一陣輕鬆,不知不覺入睡了。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叫聲,寧桐被一股力道促然從座位上推倒,整個身子硬生生就撞到傅嵐禹身上,疼痛讓她一下子驚醒過來。隻覺得手肘處傳來刺麻麻的痛,忍不住微微地**一聲。


    馬車依然在猛烈地疾馳著,車廂好似被人拎起來搖晃,令人坐立難安。傅嵐禹將寧桐緊緊抱住,護住她不至於被甩出馬車。


    車夫慌張恐懼地聲音越來越遠,直到聽不到。傅嵐禹猜測到車夫大概是被甩下去了,隻是不明白為何會突然發生這種狀況?


    原來,馬兒在車夫的駕馭下不急不緩地前進著。突然,一隻大野兔從草叢中奔跳出來,驚嚇到緩行的馬。馬兒發出一聲嘶鳴,調轉了方向,一下子朝左側拐跑出去。車夫終究是掙脫不過發慌的馬,馬鞭子抽在馬兒身上的時候,馬兒卻跑得更快了,一下子就把他給甩出去了。


    寧桐恐懼地問道:“怎麽辦?”


    傅嵐禹緊緊皺著眉頭,聲音急促地說道:“我們必須要跳車。”


    “你瘋了,馬跑得這麽快,怎麽跳下去啊?”


    傅嵐禹緊緊握住寧桐的手,語氣依然是不慌不忙。不知道是寧桐的錯覺,還是他真的發出了一聲寬慰的笑,這讓寧桐慌張恐懼的心漸漸安撫了下來。


    “阿桐,準備好了嗎?”


    寧桐驚愣,瞬地清醒過來,也漸漸握緊了傅嵐禹的手,斬釘截鐵地說道:“嗯,準備好了。”


    話音剛落,傅嵐禹一手緊握住寧桐的手,另一隻手托在她的身後,稍微一用力道,她的身子便緊貼在傅嵐禹身上。寧桐閉上眼睛,傅嵐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帶著寧桐從疾馳的馬車上跳下來。


    兩人接連滾了幾圈,寧桐隻覺得每次她落在下麵的時候,傅嵐禹的身體總是微微躬起來。隻聽一聲悶響,兩人終於停下翻滾的身體,寧桐硬生生就壓在傅嵐禹身上。


    月色清涼,兩人喘著大氣。寧桐慌忙從傅嵐禹身上爬起來,看到他直挺挺地躺在草地上,擺著一個大字形,不覺哈哈笑出聲來。傅嵐禹皺眉,隨即也跟著笑出聲來。


    忽然,隻聽不遠處傳來了馬兒慘烈的叫聲,像是掉入懸崖的樣子。寧桐停住笑聲,長出一口氣,拍著胸脯帶著劫後餘生的歡喜和驚怕,說:“幸虧聽你的沒錯,不然我們都死定了。”


    傅嵐禹又恢複了以往的高冷,嘴角一挑不說話。寧桐見他還沒從草地上爬起來,踢了踢他的腳底板,說:“喂,地上涼,你怎麽還不起來?”


    傅嵐禹帶著一絲微微的慍怒和一絲絲沒好氣的語氣說道:“你以為我不想起來嗎?還不是被剛才哪個重物壓得背後刺痛。”


    “你?”


    寧桐哭笑不得,總歸念在他的恩情上不與他計較,蹲下身子將傅嵐禹輕輕地扶起來。她的手許是碰到了他背上的傷,隻聽他發出一聲強忍的悶聲。寧桐慌忙換一個姿勢,用嬌小的身子將他的半個身子撐起來,問道:“怎麽樣?還能走路嗎?”


    傅嵐禹點點頭,隻覺得鼻息見傳來寧桐身上淡淡的清香,嘴角微微一揚。他的傷倒不是假裝的,而是被一塊大石頭撞到,這才使得他們沒有再繼續翻滾下去。從馬車上跳下來的速度加上兩個人的重量,撞到石頭上可不是開玩笑的。


    傅嵐禹的胳膊垂放在寧桐的肩膀上,一下子沾到了一股粘稠的溫熱液體。他一驚,悶聲問道:“你的胳膊是不是受傷了?”


    寧桐咬著牙,聲音漸漸虛弱下來,說:“應該是剛才被石子刮到了吧,不打緊。”


    傅嵐禹強製停下腳步,將寧桐的身子輕輕轉過來,借著月光,他看到她右手肘處一片血跡,似乎還有血慢慢地滲出來。


    傅嵐禹從袖中掏出月白色的帕子,擼起寧桐的袖子,隱隱看到手臂上一片血肉模糊。他眉頭一皺,動作輕柔地替她包紮起來,輕哼一聲,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倒是能忍,該不會是個漢子扮的吧。”


    寧桐微微痛唿一聲,白了一眼傅嵐禹,卻忍不住笑出聲來,“你說的是女漢子吧。喂,你曉得這是哪裏嗎?”


    傅嵐禹頭也沒抬一下,理直氣壯地說道:“不知。”


    “不知?那我們趕快找找路吧,天這麽黑,怪可怕的。”


    傅嵐禹漠然地笑了一聲,說:“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原來也怕黑。”


    “喂,我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啊!你不懂憐香惜玉也就算了,還好意思取笑我。”


    傅嵐禹不作聲,片刻,溫潤地說道:“我們明日拂曉再動身吧,夜色這麽晚了,又不知道馬車之前是朝那個方向跑的,隻怕會月偏越遠。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撿木柴生火。”


    寧桐見他轉身離去,馬上拉住他的衣袖,尷尬地笑兩聲,說:“嘿嘿,我、我跟你一起去吧。你看你現在也是一個病號,總歸是需要一個幫手的不是?”


    傅嵐禹知道她是怕黑,當下也不點破,嘴角一挑,任由她跟著一道走。寧桐見他彎腰拾柴,曉得若是腰傷,如此彎腰是很痛苦的,當下也跟著一道拾柴。


    寧桐手中拾了一些細木棍,當她正要繼續拾柴的時候,隻覺得手中抓著了一條細長冰涼的軟東西,當下驚叫出來,扔下手中的東西,一下子撲到傅嵐禹懷裏,把頭埋進他的衣襟,全身顫抖,帶著一絲哭腔叫道:“蛇!蛇!有蛇啊!”


    傅嵐禹一把將她護在身後,從長靴裏抽出一把斷刃匕首,正要攻擊上去,卻隱隱看到眼前不過是一條樹藤罷了。嘴角一挑,忍住笑,不急不緩地說道:“看清楚了,那是一條樹藤,不是蛇!”


    寧桐半信半疑,傅嵐禹便砍取一小段樹藤舉到她的麵前。寧桐這才長唿一口氣,不好意思地笑說道:“真、真是一條樹藤啊,嘿嘿,我以為是蛇呢?嚇死我了。”


    傅嵐禹扔了樹藤,繼續拾柴。寧桐受了驚嚇,不敢再隨便去摸索,這黑燈瞎火的夜,誰知道到時候又摸到什麽東西嚇人,索性乖乖地揪著傅嵐禹的衣角跟在他的身後得了。


    一盞茶的功夫,他們終於升起了火堆。寧桐不僅覺得身子漸漸暖和起來,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便又有了心情開玩笑,“不曾想,你一個貴公子,做這些粗活竟也是這麽利索,而且身上竟然還帶著火折子和短刀。”


    傅嵐禹靠在樹背上,嘴角一挑,漫不經心地說道:“又不是一次兩次流落荒野,這兩樣東西隨身帶著。”


    寧桐聽了偏頭細細打量著他,第一次覺得他就像一塊無堅不摧的金剛石,隻是外表上包裹著一層冰澤般的玉璞。或許,他並不是像她想象中的那樣,生來錦衣玉食。


    寧桐見他俊眉上透著一絲疲憊之感,不忍心再打擾他,便低頭擺弄著眼前的火堆,希望能夠給他足夠多的暖意。


    良久,傅嵐禹聲色緩和地問道:“你一個女子,為何要在生意場上浮沉?”


    寧桐輕笑出聲,想了想,說:“因為要賺錢啊!我聽過一句話是這麽說的,銀子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銀子是萬萬不能的。你也曉得,在你們這個地方,女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畢生也不過追尋一個歸宿,而這歸宿還不是她們所能決定的。雖說,銀子依然無法讓女子得到跟你們男人一樣的便宜,但好歹可以讓我自己決定自己的歸宿。”


    傅嵐禹心下驚愣,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關於女子的新奇想法,可卻覺得頗有些道理。良久,他淡然一笑,溫潤地說道:“你做得還不錯。”


    寧桐輕快地笑出聲來,說:“我想著你素日總是自負清高得很,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還真是有點受寵若驚呢。”


    傅嵐禹也跟著笑出聲來,好似他們相識了多年,說:“我看你這個小女人平日裏也是孤傲得很,聽你說這話也是令人難以置信。”


    兩人相視一笑,好似心裏對彼此的這層誤會在今夜都解開了。寧桐隻覺得眼皮子上下打架,頭漸漸垂在傅嵐禹的肩膀上,而後昏昏沉沉地入睡了。她的口水沾在了傅嵐禹的衣袖上,因身子受涼,還一直朝傅嵐禹的懷裏鑽,直找到舒服的姿勢才乖巧下來。


    傅嵐禹輕笑出聲,卻不嫌棄自己的衣服上沾上了她的口水。看著她翹起的眼睫毛,粉嫩的薄唇和細嫩白皙的肌膚,忍不下在她唇上輕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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