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被綁在房間裏,晚飯也是李秀英送過去的,別理跟著去看了看她。


    她蹲在房間的角落裏,嘴裏咕咕嚕嚕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看起來比下午的時候更嚇人。


    出來之後別理就不怎麽笑了。


    晚飯可能是李秀英家近段時間最豐盛的一次,但是席間幾乎沒人說話,李秀英的丈夫總是陰沉沉的吊著臉,粗略的感謝了別理幾句話之後就沒再吭聲。


    別理掂量了一下這感謝裏的誠心實意,大概不足一分。


    李秀英也不吭聲。


    低頭吃飯的時候額頭上的抬頭紋更加明顯了,可能皺眉皺習慣了,哪怕盡力憋出微笑的時候表情都顯得愁苦又嚴肅。


    別理扒了扒米飯,說:“石城有一家精神病醫院,據說治療效果還不錯,要不然把她帶去試試?”


    對麵筷子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別理嚇了一跳抬頭看。


    李愛的父親陰鬱地看著她,神情竟然還有點憤恨。


    “不用試,她好不了了。”


    說完他撈起身邊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棍子在地上敲得吧嗒吧嗒的響。


    別理訥訥看向李秀英,“那個……我說錯什麽了嗎?”


    李秀英淡定的收了碗,像是習慣了一樣說:“沒有,去看過了,不行。”


    別理幹巴巴笑了兩聲,一邊幫忙收拾,一邊問:“你也去過石城啊?我就是石城人,你覺得石成怎麽樣?”


    李秀英捏著碗的手忽然繃緊了。


    文曲皺眉,往這邊看了一眼。


    “還行。”


    別理被人從廚房推了出來。


    大胸姐早就迴了房間,雙雙也不敢單獨和文曲待在一起,所以院子裏就隻剩下文曲一個人。


    別理走出來的時候皺著臉,小聲嘀咕,“你有沒有覺得這家人怪怪的?”


    哦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她好像總是逮著人家的痛處戳哦。


    文曲點頭,“是有一點。”


    別理摸了摸下巴,正常人家,家裏的孩子就算精神不正常,父母會跟著擔心焦慮,但也不會像李秀英夫婦一樣吧?尤其是李秀英,剛才抓著碗感覺都快摔了。


    “你學遊泳多長時間?”


    “啊?”別理歪著頭,默默在心裏迴想了一遍,“十幾年吧?怎麽了?”


    文曲麵無表情,“技術怎麽樣?”


    “要說跟浪裏小白龍一樣那是誇張了一點,不過狗刨我還是相當純熟的。”


    別理昂首挺胸的自謙。


    怎麽樣?被我水下的身姿征服了吧?哈哈哈就是這麽帥。


    文曲瞥了她一眼,冷聲道:“浪裏小白龍?你知道你跳進去抽筋死在裏麵的概率有多大嗎?”


    別理懵了,這話說得,她不是平安上來了嗎?


    “把人撈出來了,你很開心?”


    別理明白了,文曲這是在責怪她。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別理還是想不通,有點難受。


    她反問文曲:“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下去救她們?”


    文曲冷漠的看著她,“生死有命。”


    “去他娘的生死有命!”別理蹦起來低聲罵了一句,怒火能從眼睛裏噴出來,“那今天剛好遇到的是我,剛好我跳下去救了,是不是證明她們命不該死?”


    文曲皺眉。


    別理冷哼了一聲,“反正我死劫快到了,今天就算也死在下邊,剛好也是生死有命,完美啊,沒毛病啊,你生的是什麽氣?”


    這種話,在別人家裏說不合適,別理氣的喘了兩口氣,“我就是多管閑事的聖母婊,看不慣你走啊。”


    轉身迴房間的時候別理還胸口疼,她從沒覺得自己做的是錯的。你可以默然,你可以高高在上,你可以看淡生死,但是看淡別人的生死算怎麽迴事?


    誰的命不是隻有一次啊?


    大胸姐看她摔門進來,瞟了一眼,“吃炸藥了?”


    “沒有!”


    別理趴在床上。


    “那你這跟竄天猴一樣是怎麽了?”


    別理蹭一下坐起來,張了張嘴又不知從何說起,鬱悶的又趴了下去。


    大胸姐撈著她的貂搭在身上,閑閑的問:“跟文曲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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