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集長篇巨製《大英雄之天下第一劍》

    第六集 與君笑國殤

    生如夏花之絢麗,死如秋葉之靜美。本是一種追求,一種幸福,雖然幸福的同時會有悵惘,追求的過程中會感到無可奈何。

    那楓葉美得像赤子的紅心,像泛黃的情書,像嬰兒的手掌。那楓葉落如陽光下多彩的塵埃,迴歸大地的懷抱。

    天地間一片安詳,萬物都在此時歸於靜美。

    ——人說:澹然無他念,虛靜是吾師。

    ——佛說:諸法空故我心空,我心空故諸法同。諸法我心無別體,隻在而今一念中。

    這一念,在愛情,是一念間的勇氣,是一念間的寬容,是一念的擔當,是一念的放下。在劍道,是一念間的有劍,是一念間的無心,是一念的人劍合一,是一念的劍人兩忘。

    司空孤鴻的腳步漸漸加快。風大,葉亂,於他卻如刀斷水,似火吹光,沒有了絲毫的侵擾。他在漸快的腳步中達到神歡體輕,達到齊無逍遙,達到心無掛礙卻又全神貫注。

    ——此刻全神貫注的人,當然不止他一個人,還有葉氏雙孤。

    葉孤舟和葉孤星都明白,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比起現在,剛才的一切隻不過是序曲,是帷幕,這楓林中的一戰,才是最驚心動魄,舍生忘死的一戰。

    兩人都做好了“將頭臨白刃,一似斬春風”的準備。

    兩人都在琴聲中,風聲中,落葉繽紛中,調整著唿吸,調整著步伐,養精蓄銳。

    。

    水聲。

    潺潺的流水聲。

    水霧。

    蒸騰繚繞的水霧。

    君如月的手緩緩從她的發,頸,肩,背,腰滑了開去。

    直到此刻,他才又開始放鬆,開始恢複到最佳的狀態。

    ——剛才那一戰雖然短暫,卻著實驚險。多年了,他很久沒有和葉氏雙孤一樣的人交過手了。假如剛才他死在雙孤的劍下,那麽他的宏圖,他的霸業,豈非都成一場枉空?

    他的手開始用力。

    他的全身都開始用力。

    他粗暴地壓在她柔美的身子上。她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會如此的興奮,如此的粗暴。

    ——在她的心目中,他一直都是那麽淡定,那麽從容,從來都習慣用理智思考,用機智決斷。

    流水聲喚起了一切。

    水霧色迷離了一切。

    喘息。兩個人的喘息,從低微,到熱烈,到低微,再到熱烈。也不知何時,君如月才離開了她的身子,他穿好衣服,迴眸一笑,健步走出了浴室。

    ——這一次,他竟然比從前少了一分冷酷,多了一分溫情。

    然而對她來說,一分的變化已經足夠。

    這一分溫情,已足以令她歡喜,令她迴味。

    。

    大閣樓。

    閣樓之下的君如月,無比的冷靜,無比的有神。

    東方魚白也在閣樓下。他看著君如月的手腕,道:“受傷了?”

    君如月笑笑道:“葉氏雙孤。”

    東方魚白點了點頭,沒有再提雙孤,道:“帝子在樓上。”

    。

    樓上。

    大堂。

    帝子遞過一份裝幀莊重的書箋,道:“這是雷弱兒的招降書。”

    君如月詫道:“哦?”接過書箋,打開看了一眼便又合上,也不提招降書,隻道:“日前帝子吩咐的一千精銳,已經集結完畢。”

    帝子道:“好。”頓了頓,沉吟道,“你意,此書該如何處理?”

    君如月道:“暫且虛與委蛇,請求寬限三天,就說我們要考慮考慮。”

    帝子點了點頭,道:“利用三天,攻下榆城?”

    君如月道:“此戰是我們取天下的第一戰。縱觀全局,敵強我弱;近觀榆城,敵弱我強。為防敵以彼強來救此弱,第一戰隻能采取閃電戰。”

    帝子道:“不錯。”

    君如月道:“暴君亂政,全國各地民怨載道,我軍欲取天下,必興仁義之師。攻城隻是此戰中的一環,更重要的城破之後,當盡快開倉賑糧,撫慰民情,對於降卒,也得從寬處理……”頓了頓,又道,“另外,還得派人埋伏在榆城與外界的聯絡要道,以備戰時切斷榆城的對外求援……”

    “很好——你隻要負責正麵拿下榆城,”帝子笑道,“以後的事情我已有安排。”

    。

    幽靜的青石路上,落葉鋪成了地毯,又紅又黃又厚的地毯。

    葉孤舟終於看到了司空孤鴻。

    很遠,很遠地,他站住。司空孤鴻也站住。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麵,可是一見麵就有一種感覺,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種感覺來自哪裏,誰也說不清楚。

    一片枯葉不自覺地旋轉著身子,在空中畫出一圈又一圈優美的弧線。葉孤舟看著飄落的紅葉,看著紅葉後的司空孤鴻,道:“司空,孤鴻?”葉猶在落。

    司空孤鴻道:“你們好。”

    那一片落葉腳尖著地,倒在它生命最後的舞台上。“我是葉孤舟,”葉孤舟伸手向後一指,道,“葉孤星。”

    ——雙孤殺手的名字曾經令多少人吃驚,害怕,甚至顫栗,可是司空孤鴻卻還是一樣的平靜,連詫異也沒有。

    他的目光深邃,深邃而且祥和,仿佛看透了一切,卻也看開了一切,道:“我知道。”

    葉孤舟道:“很好。我們此來的目的,你想必也知道。”

    司空孤鴻道:“我知道。”

    葉孤舟道:“其實,就是沒有大王的意思,我們也遲早都要來的。你知道為何?”

    司空孤鴻道:“隻因你們始終想賭一賭。”

    葉孤舟道:“哦?”

    司空孤鴻道:“葉氏雙孤,一直是兩個賭徒。不要命的賭徒。你們始終不相信自己的劍會被別人超越。不論哪裏出現這種可能,你們都會去將之消滅。你們在一次又一次的消滅中,體會著被尊為天下第一的快感。”

    葉孤舟目光一閃,陶然道:“天下第一,天下第一……”

    司空孤鴻道:“我聽聞,葉氏雙孤,殺人於舉手之間,被王上譽為用劍大師——”

    葉孤舟道:“你意何如?”

    司空孤鴻道:“我意——你們想聽我意?”

    這時又有兩枚葉兒飄落。

    葉孤舟心念一動,突然出手,一劍刺入一旁的一棵紅楓,霎時一樹為之震蕩,無數紅色的楓葉簌簌而落。他拔劍一引,揮劍在空中轉了三輪,那些落葉竟似被吸住一般,聚合在劍的四周,同樣旋轉了三圈。

    司空孤鴻也不詫異,也不驚歎,隻是靜靜地看著。

    突見葉孤舟振臂一掣,手中劍閃電般向前刺出。霎時間一樹落葉被劍氣一帶,滿天血雨也似的卷向司空孤鴻。

    司空孤鴻沒有退避,反而跨前一步,也不拔劍,也不舉手,那些葉雨紛紛有的自身側飛過,有的在身旁落下,偏無一片沾在他的衣服上,然後他才緩緩道:“我意,你們還不懂什麽是劍!”

    。

    什麽是劍?

    劍是什麽?

    人們通常可能會問:什麽是天下第一劍,天下第一劍應該是什麽樣子的,卻很少有人問到上麵的問題——然而,一個人如果連劍都不懂,他又怎能懂得天下第一劍?

    。

    “劍,短兵之一種,佩之神采,用之迅捷,素有“百兵之君”之稱。創自軒轅黃帝時代,曆久沿傳不衰,其至尊至貴,人神鹹崇,又以道藝精深,遂入玄傳奇。”

    ——“軒轅劍,黃帝所鑄,首山之銅,天文古字,廣黃帝東行,紀雲帝崩,葬喬山,五百年後山崩室空,惟劍在焉,一旦亦失去畫影。騰空劍,顓頊所有,拾遺記曰:顓頊高陽氏有此劍,若四方有兵;此劍飛赴指其方,則克在匣中常如龍吟虎嘯。”

    ——《列子·湯問》:“孔周曰:‘吾有三劍,惟子所擇。一曰含光,視不可見,運之不知其所觸,泯然無際,經物而物不覺。二曰承影,味爽之交,日夕昏有之際,北麵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狀。其觸物也,竊然有聲,經物而物不見。三曰宵練,方晝則見影不見光,方夜則見方而不見形。其觸物也,驁然而過,隨過隨合,覺疾而不血刃焉’。”

    ——《史記》載,“天下之劍韓為眾,一曰棠溪,二曰墨陽,三曰合伯,四曰鄧師,五曰宛馮,六曰龍泉,七曰太阿,八曰莫邪,九曰幹將。”

    ——《越絕書》記:“春秋時楚王令歐冶子、幹將師徒鑄鐵劍。歐冶子、幹將作成鐵劍三支:一名龍淵、二名太阿、三名工布,獻給楚王。王問:‘何謂龍淵、太阿、工布?,答曰:‘欲知龍淵,觀其狀,如登高山,臨深淵;欲知太阿,觀其,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欲知工布,從紋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衽,文若流水不絕。”

    ——《吳越春秋》曰:“越王允常聘歐冶子作名劍五枚,一曰純鉤,二曰湛盧,三曰豪曹,四曰魚腸,五曰巨闕……光如屈陽之華,沉沉如芙蓉始生於湖,觀其文如列星之行,觀其光如水溢於塘,此純鉤也。銜金鐵之英,吐銀錫之精,寄氣托靈,有遊出之神,服此劍,可以折衝伐敵,人君有逆謀則去之他國,是湛盧也。”

    ——拾遺記載:“越王以白牛白馬祀昆吾之神,以成八劍,名曰:“掩日”,“斷水”,“轉魄”,“懸翦”,“驚鯢”,“滅魂”,“卻邪”“真剛”。

    ——“蜀昭烈帝鑄,采金牛山鐵,三尺六寸,一備自服,餘賜太子禪,梁王理,魯王永,諸葛亮,關羽,張飛,趙雲,各一。是為蜀八劍。另有倚天劍,其利斷鐵如泥,為曹操自佩。”

    。

    天下名劍不勝可數,可知鑄劍之道由來已久。縱千年名劍而論之,亦是人生一大快事。然而寶劍雖名,終為器也。葉氏雙孤手中的劍,比起秦衝的秦王劍雖稍遜一籌,卻也是當世劍中的上品。那是大王特請京城最有名的鑄劍能工莫失先生曆經七七四十九天淬煉打造而成。

    ——孤星殺人,快如流星;孤舟殺人,過不留痕。這不光是一句傳言,更是一個傳奇。可是現在司空孤鴻卻說他們不懂劍。

    ——既然連劍都不懂,所謂的用劍高手,用劍大師就更不必提了。

    後麵的葉孤星見他無招而破有招,暗歎此人果然非凡。然而自己仗劍天下,所向披靡,竟被他視作不懂劍之人,一時不由驚怒交集,竟自忘了斷臂,冷冷道:“你說我們不懂劍?”

    司空孤鴻道:“不錯。”

    葉孤星目光一凝,道:“你的劍是什麽劍?”

    “我的劍?”司空孤鴻道突然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眼前的楓葉,道,“我沒有劍。”

    葉孤星道:“你沒有劍,那麽你腰間所懸,卻是何物?”

    司空孤鴻道:“我腰間無物。”

    葉孤星一指他腰間佩劍,道:“那不是‘物’卻是什麽?”

    司空孤鴻淡淡道:“我。”

    ——他雖然隻答這一字,葉孤星的整個人卻為之一震。一旁的葉孤舟一直觀察著司空孤鴻,此時終於道,“你?”

    司空孤鴻道:“不錯。”

    葉孤舟緩緩吐出一口氣,道:“你已人劍合一?”

    司空孤鴻看著指尖的楓葉,看著楓葉上清晰的脈絡,道:“軒轅騰空,幹將莫邪,純鉤湛盧,魚腸巨闕,人皆傳為劍中名器。這些名器之名,俱因名人而名。這一片楓葉,普通的一片楓葉,到了名人手中,焉知無法成名?”

    葉孤舟道:“一片楓葉?”

    司空孤鴻故意歎道:“好一片天下獨絕的楓葉!”

    他看著葉氏雙孤,目光掃過葉孤星的斷臂,眉頭一皺,道:“你受傷了。”

    葉孤星麵色蒼白,橫劍道:“受傷,一樣可以出劍!”葉孤舟伸手一攔,道:“此戰由我一人接下。”

    司空孤鴻搖搖頭,忽自懷中摸出一個小木瓶來,輕輕巧巧的拋了過去,道:“接著。外敷傷口,可以暫緩痛苦,也可幫助愈合。”

    葉孤舟一把接住藥瓶,道:“為什麽?”

    司空孤鴻也不答話,隻道:“以逸待勞,勝之不武。我看不妨休整三日,再戰如何?”

    葉氏雙孤齊聲道:“不可。”

    司空孤鴻道:“莫非王上有命,必須一日之內將人帶去?”

    葉孤舟道:“不錯。”

    司空孤鴻默然。他看著指間的楓葉,撫著中央的一根莖脈,忽然間隨隨便便地一揮手,就見那片楓葉脫手飛出,飄飄然插入雙孤身旁的樹幹之中,露在外麵地一截葉尾,兀自隨風搖擺。這一招以至柔之敗葉,入至剛之樹幹,當真匪夷所思,饒是葉孤舟萬事淡泊,處變不驚,此刻也不由為之變色。

    卻聽司空孤鴻歎道:“好劍,好劍。”

    葉孤舟道:“好——劍?”

    司空孤鴻道:“天下萬物,莫非我劍。這樹林有多少片葉子,我就有多少劍。就算你們非要在今日一戰,地方也沒選對。”

    風急。

    琴聲亦急。

    那琴聲如陣陣的急風,如排空的怒濤,如打窗的雨滴,如驚夢的戰鼓。

    一聲。

    一聲,一聲。

    一聲,一聲,一聲。左右聲聲相扣,扣扣相疊,仿佛要將所有的心事折疊,打開,然後化解。

    葉氏雙孤的心已開始亂。

    ——天時,地利,人和,此刻已全都被司空孤鴻占去。

    冷汗,一滴一滴匯成了片,浸濕了手掌,也浸濕了手中的劍柄。

    司空孤鴻又道:“你們隨時可以對我出手。隻是在出手之前,至少也該有一分的把握。”

    ——一分。他隻沒說三分,沒說兩分,隻說了一分。隻可惜現在葉氏雙孤連一分的把握也沒有。他們的信心,已經被琴聲,風聲,還有風中的落葉所動搖。

    ——更讓人動搖的是司空孤鴻。他還沒有出劍,可是他的一舉一動卻比世上所有的劍有威力,他的隨隨便便的一句話都能產生出神奇的效果。他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無底洞,任何所謂的高手、大師,在他麵前都顯得渺小,都忍不住要被吸收、吞沒。

    葉孤舟終於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緩緩吐氣道:“你意如何?”

    司空孤鴻道:“此處十裏開外,有一絕頂高山,其上孤禿無草木,可以一戰。”

    葉孤舟道:“絕頂?”

    司空孤鴻道:“不錯。此山奇高,險峻異常。山名就叫:絕頂。”

    葉孤舟道:“就算無草無木,尚有飛沙走石。你既天下萬物皆可為劍,豈非還是有利?”

    司空孤鴻搖搖頭道:“絕頂山岩,堅硬如鋼,十年不曾稍動。山岩之外,一片荒蕪。”

    葉孤舟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選擇哪裏?”

    司空孤鴻道:“隻因我想不出對你們更有利的地方。”頓了頓,又道,“到時隻有我一人赴約,不論結果如何,帝子閣都不會為難你們。”葉孤舟道:“天時,地利,人和,你一分便宜都不肯占?”

    司空孤鴻道:“不錯。”

    葉孤舟默然,良久,終於道:“好。不必三日,隻在明日此時,絕頂一會。你勝,我兄弟立刻迴京;我勝,你不可阻攔我們取人。”

    。

    夕陽西下。

    晚霞連天。

    餘輝照在君如月的臉上,照出堅定的神情。此刻,在他的麵前,筆直的站立著五個紅衣人,每一個都是二百精銳的統領。

    “各自的具體任務明白了麽?”

    “明白!”

    “好,今夜子時,聽我號令,攻城!”

    “是!”

    君如月的臉,似已因興奮而泛紅,當然那多半是夕陽映照的顏色。不管怎麽樣,他確實有些興奮。多年來,他鑽研兵法韜略,立誌助帝子馬上取天下。這一戰,他籌劃了太久,太久,現在終於將要到來!

    。

    。

    客棧,孤燈如豆。

    葉孤舟在燈下,輕輕地擦拭著劍鋒。

    ——劍鋒已經夠快,夠亮,快得可以讓發絲沾之即斷,亮的可以映出他的臉。

    然而他還是要擦拭。

    他擦拭的當然不是劍鋒,而是自己的心境。

    ——在司空孤鴻麵前,任何寶劍都是凡物,任何凡物都可為劍。是以這把劍快與不快,亮與不亮,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握劍時的氣,拔劍時的勢,還有出劍時的神!

    葉孤星已經睡下。

    ——司空孤鴻給的傷藥果然管用,斷臂處的疼痛感漸漸不複。

    葉孤舟吹滅了燈。空著的床大而柔軟,他卻沒有走向床鋪,隻是默默地推門而出,輕輕地帶上了門,緩緩地走下樓梯。

    客棧還未打烊,小二卻在打盹。

    此刻,住店的都已迴房準備睡覺,就連掌櫃的都休息了。葉孤舟取出一張銀票,道:“我沒迴房之前,不要打烊。”

    小二似乎有些詫異,有些不願,但接過銀票一看,當即點頭道:“好,好——隻是這麽晚了,客官去哪呀?”

    葉孤舟淡淡道:“走走。”

    。

    今夜的星空格外的燦爛,格外的清澈,就像一幅未經點染的水色的圖畫。

    葉孤舟凝望著天上的月,月旁的雲,雲月間的星空,心境漸漸恢複淡泊,變得清澈。

    和司空孤鴻決戰,需要淡泊,需要清澈,需要達到物我融一,人我兩忘的心境。他漫無目的的走著,不在乎走向哪裏,也不一定在哪裏停下。

    他當然不會想到,就在這樣一個美麗的夜晚,就在這樣偶然的時刻,他會看到花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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