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笙慢慢睜開眼睛,發現元佳婉靠在椅背上雙眼閉著,仿佛睡了過去,不禁大覺奇怪,看了看四周,兩人還是在太後宮中,邊上伺候的宮女還是原先那兩個。


    正要問宮女元佳婉為何睡著了,元佳婉卻慢慢睜開眼睛,茫然看了看四周,赧然道:“昨晚沒睡好,竟然打起了瞌睡,真是失禮。”趙玉笙點頭道:“我似乎也忽然犯困,應該也迷瞪了一會兒。”


    “你也覺得犯困?”元佳婉皺眉沉思,隨即眼神凜冽地盯著邊上的宮女,質問道:“你們方才給我們喝的茶是不是有什麽古怪?”


    宮女抿嘴笑道:“就知道瞞不過郡主。這不早先您說這陣子晚上不大睡得好,太後娘娘便讓廖姑姑給您備了這安神的茶湯,說是給您先用一用,若是好便給你準備些帶出宮。廖姑姑急著察看效果,特地衝得濃些。”


    元佳婉長出了一口氣:“我就說起先喝的時候,覺著今日的茶香是香,可跟平日的大不相同,原來是太後著意安排的。隻是你們給我用用也就罷了,何必叫笙姐兒也喝這茶。”


    宮女道:“這茶還可以幫著姑娘家調理身子,太後娘娘說趙姑娘用著也合適,特特吩咐讓她也試試。”


    婆子去往那邊,附在太後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太後含笑微微頷首示意她下去。不久便說那邊午膳已然擺好,招唿崔老太君和田老太太過去享用,趙玉笙和元佳婉也被帶了過去。


    即便太後笑盈盈地不斷誇趙玉笙是個好孩子,熱情地介紹著桌上菜肴,命宮女給她夾菜,可在她跟前趙玉笙哪裏吃得自在,行刑一般總算捱到太後放下筷子,結束了這一頓飯。


    飯後大家又喝了一陣茶,太後和崔老太君說自己打算讓欽天監張天師在最近看個好日子,然後讓韋氏上門提親。又問趙家可有什麽要求,有要求盡管提,元倓之前已然百般對不住趙玉笙了,在親事的排場上決不能再叫她受委屈。


    崔老太君自然是誠惶誠恐地說自家沒什麽要求。太後又問田老太太丁蔚的婚期可曾定下,丁蔚的未婚妻模樣品性如何,說等丁蔚成了親,自己就召她進宮親自看看。


    不久太後就說自己乏了,讓人送趙玉笙她們出宮。元佳婉隨同她們一道出了宮之後,直奔元修府上,元倓也候在那裏。當著元倓的麵元佳婉不好直接說宮裏嬤嬤查驗的結果,但元修夫婦一聽太後和崔老太君說,要讓張天師親自看個好日子提親,又賜了趙玉笙好多東西,心就妥妥地放迴了肚子裏。


    元倓更是喜得心頭冒泡,不住嘴地道:“我就說姨媽一定會滿意笙妹的,笙妹那麽好,誰會不喜歡她。”杜氏和元佳婉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太後給趙玉笙和田老太太都賞賜了好些東西,結果尺頭首飾藥材點心什麽的拉拉雜雜地兩家各自裝了一車拉迴家。


    崔老太君和趙玉笙突然被太後叫去宮中一事,新昌伯府上下都知道了。她們迴到萱瑞堂剛一坐下,崔氏以及二房三房母女先後便來了。


    崔氏是唯一知道太後召見趙玉笙進宮真正原因的人,老太君也知道她擔心什麽,看到她便笑著指著屋中堆著的東西,一一介紹說哪些是太後賜給自己的,哪些是專門賜給趙玉笙的。


    崔氏一聽便明白了,意味深長地看著趙玉笙,趙玉笙給她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這麽多東西都是太後娘娘賜給四姐姐的,哇,四姐姐你運氣也太好了吧,太後感念丁家對誠安郡王的救命之恩,愛屋及烏,連帶著你也跟著發財!這尺頭這麽多,你可以做好多新衣裳了。還有這鐲子,這簪子!” 趙玉笛好奇地問完趙玉笙有關太後宮中的各種陳設後,又被那些東西晃花了眼,興奮地嚷個不停。


    崔氏被她孩子氣的話逗樂了,指著她道:“這孩子,也不知學了誰,瞧那副財迷的小模樣。”崔氏神色純然是打趣,不見什麽譏諷之意,申氏也就沒有生氣,隻是拍了小閨女一巴掌,笑罵道:“是啊,幸好是在自家府上,若是叫外頭人看到了,豈不叫人笑話。”


    趙玉笙將趙玉笛拉到自己身邊道:“是啊,我運氣好,搭幫著丁家得了太後娘娘那麽多賞賜。這些東西都很好,我自己一時間也用不了那麽多。府裏姐妹四個咱們兩個沒許人家,沒有婆家買尺頭。可惜太後賞賜的東西不能給別人,不然姐姐倒可以分你一些。這樣吧,我那裏還有兩段尺頭沒裁剪,妹妹不嫌棄的話就拿去。”


    “好好,我高興還來不及,哪有嫌棄的。”趙玉笛喜得直拍手。申氏暗自高興,嘴上卻罵道:“你看這眼皮子淺的丫頭,還不快多謝你四姐姐!”


    趙玉笛忙對趙玉笙道謝,趙玉笙說不用,眼神卻下意識地瞟向趙玉琴和常氏,果然不出意外地看到這對母女臉容僵硬,望向自己的眼神陰鷙森寒。


    她心頭不禁暗自冷笑,這對陰毒的奇葩大概還指望著跟之前一樣,但凡自己得了好東西,就要想法方設法地據為己有。隻是如今常氏在自己跟前已然掩飾都懶得掩飾了,想再借助慈母的身份哄騙自己替趙玉琴謀取好處不大容易了。然而趙玉琴貪心不足,倒是有可能厚著臉皮繼續扮演好姐姐角色。自己實在不想再陪她演戲,索性提前堵了她的嘴。


    元倓沒上門提親,這對母女都能忍心用那樣齷齪的手段陷害自己,等自己和元倓定了親,這兩人隻恨不能生吞了自己。左右都是要撕破臉皮地,倒不如撕破徹底,省得她們再借助骨肉親情的便利來害自己。


    二房三房母女幾個走了之後,崔老太君讓趙玉笙下去沐浴換洗,自己卻將崔氏留下,遣走屋內丫頭婆子,婆媳兩個說起了悄悄話。


    有關趙玉笙和元佳婉在偏殿之事,迴府路上崔老太君已然在馬車上悄悄問過趙玉笙,這會子她將趙玉笙所說複述給兒媳婦聽後,說了自己的疑心。


    崔氏稍加沉吟後點頭道:“不錯,太後肯定是疑心咱們笙姐兒的貞潔。所幸這孩子清清白白,沒讓咱們家丟臉。”


    “這孩子年小不經事,哪裏明白宮裏頭這些手段,早先和我說起的時候竟然絲毫也不疑心。這樣也好,不知道真相省得心裏頭不好受。”崔老太君臉色很不好看。


    這也難怪,任誰得知旁人懷疑自家孩子的貞潔都不會高興。可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太後,自家除了忍著又能如何。崔氏心頭感歎,嘴上卻道:“這未嚐不是好事,太後的人親自驗過,往後咱們笙姐兒在太後跟前,在元家都可以挺直腰板了。”


    崔老太君哼了一聲:“太後所為雖能理解,可我這心裏到底不舒服,是元倓小兒哭著喊著非要娶我們笙姐兒,臨了又做出這樣的事!”


    崔氏皺眉道:“從笙姐兒所說來看,元家人有可能沒參與,是太後自己要這麽做的,而且太後還不想叫元倓知道,不然不會做得這般謹慎隱秘了。”


    以太後對元倓這個外甥的偏疼程度,加上元倓混不吝的性子,崔氏的分析很有道理,崔老太君的心裏總算好受了許多。


    芝蘭院裏,趙玉琴因為妒恨和不甘,氣得抄起個茶盅又要砸。常氏嚇得趕緊去搶,嘴裏道:“快放下,如今你屋裏的東西,你大伯母的人可是都盯著的,迴頭叫她們清出來,你祖母又該叫你過去訓斥了!”


    趙玉琴咬牙切齒:“氣死我了,為什麽我越來越倒黴,那孽障卻順風順水!我可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她得了那麽多好東西,半口不提分我一些,對外人卻大方,真是豈有此理!”


    說起這個,常氏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什麽太後娘娘的賞賜不能分給旁人,咱們算是旁人嗎?孽障就是孽障,跟咱們就不是一條心!”


    然而還沒等她們氣消,緊跟著就傳來了一個幾乎要將她們氣瘋的消息,這消息是:廣平侯府二太太韋氏上門替元倓求娶趙玉笙。


    第102章 搶走


    五月二十二日,廣平侯府二太太韋氏受信郡王元修所托,至新昌伯府替其胞弟誠安郡王元倓求娶趙家三房嫡女趙玉笙,新昌伯府應允了這門親事。


    這消息無異於一道晴天霹靂劈在了京都人們的心頭,新皇繼位後新昌伯府風頭一直很盛,有關他家的好消息是接二連三地傳來。


    這迴趙彥以勳貴子弟的身份殿試取了二甲傳臚,太後親自將福王府佩婉郡主賜婚於他的佳話大夥猶自議論著,這會子竟然又傳來這樣的消息。


    聽到這消息的人第一反應都是這不會是誰開玩笑瞎傳的吧,然而質疑的話很快就會遭到斬釘截鐵的迴擊:“信郡王親自說出來的,新昌伯和錦陽府尹趙大人親口證實的,還能有假。這三個人你瞧著哪一位是信口雌黃之輩?”


    對方立馬無言以對,然而緊跟著就會困惑:“新昌伯府這位四姑娘之前不是當街砸破了誠安郡王的頭,從而被對方送進刑部大牢,這兩個人鬧到這地步了,竟然還能做夫妻?”


    “這有什麽,不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嘛,姻緣姻緣講究的不就是個緣字,緣分到了,任你什麽過節都不算事,那戲台上還老演陣前招妻呢。”


    “可趙家那姑娘畢竟去過刑部大牢坐了些日子的牢,便是普通的富貴人家都要嫌棄,何況堂堂宗室郡王,太後娘娘那般偏疼誠安郡王,能答應外甥娶個有汙點的女子?”


    “嘁,伯府姑娘坐牢,不過裝裝樣子,能算什麽汙點。你不知道吧,據說這趙家姑娘其實是先入了太後的眼,是太後先提議兩家結親的。太後前幾日不是招了趙家祖孫進宮嘛,據說太後見了這位趙四姑娘,覺得她模樣好人又聰慧,性子柔中帶剛,更難得的是她不怵誠安郡王,若是嫁給誠安郡王的話,不但能約束住他這匹野馬,還能管好偌大的誠安郡王府。新昌伯又是功臣,讓外甥娶趙家姑娘對皇上也有利,這不太後便動了心思,試探著向誠安郡王一說,誰知誠安郡王竟然很是願意。”


    “嘿,想這誠安郡王妃的名頭京中不知多少千金小姐惦記著,臨了竟然落到這樣一個在鄉下長大沒什麽才學的姑娘頭上,真真是世事無常。這消息不知道會碎了京都多少姑娘的芳心啊。”


    “可不就是,還真應了古人所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當初這趙四姑娘打傷誠安郡王惹下大禍,誰知道今日會有這福氣呢?”


    “話雖這麽說,可若那趙四姑娘模樣不出眾,不是新昌伯府嫡出的姑娘,這好處能落到她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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