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太太拍了怕她的手,親熱地道:“當得起,好姑娘,老婆子初來乍到,沒什麽熟人,正嫌悶得慌,你們來了我有人陪著說話,歡喜還來不及呢。”


    等徐蓉笑著給田老太太行完禮,趙玉笙又介紹了梁大叔,說他是自家老子的熟人,今日自己特地帶他上門來給田老太太瞧瞧腿上的舊傷,看能不能治好。


    田老太太做感激狀,歡歡喜喜地將大家引進了正房宴息室。趙玉笙已然告訴了梁大叔田老太太當年收留過自己,對自己有活命之恩,梁大叔哪有不盡心地。


    他將田老太太的左腿敲打按壓又仔細詢問後,說她這腿疾自己那祖傳秘藥有極大的把握能根治,不過要配合針灸。好在他娘子自幼跟著他那郎中嶽父學了針灸,自己這就迴去帶她來丁府,告訴她從哪些穴位下針。


    趙玉笙大鬆了一口氣,笑道:“何須勞煩梁捕頭親自跑一趟,秋山秋桂,你們兄妹去接梁捕頭娘子。”秋家兄妹領命而去。田老太太不住口地道謝,大家正說得高興,丁蔚迴家了。


    趙玉笙她們今日登門是專門為了治療自家祖母的腿來的,丁蔚為了表示感謝,非要留大家在自家用了膳再走。他有心試探趙玉笙,便假裝想詢問她可知道梁捕頭夫婦喜歡吃什麽菜肴,讓田老太太將她叫到廚房。


    田老太太笑道:“笙姐兒,你看老婆子從鄉下來,京裏人宴請客人一般有哪些講究,菜肴要如何搭配都不懂,你教教我。”


    趙玉笙說自己也不太懂,教不敢當,勉為其難地提些建議吧。她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丁蔚在一旁不錯眼地觀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越看越覺得眼前的趙玉笙和當年於笙的小模樣很相像。


    而且祖母和趙玉笙才剛認識沒多久,她又是個小姑娘,問她這樣的話其實很不合規矩的。可她絲毫不推辭,落落大方地擬定了菜單。菜單所需的食材不貴重,但做出來的菜卻體麵。若不是笙妹,她一個伯府姑娘何至於對自家的事這般上心。


    丁蔚不比田老太太上了年紀沉得住氣,到這時哪裏還忍得住,直視著趙玉笙道:“趙姑娘,丁某當年有個結義妹子,模樣跟你很像,是以丁某瞧著你就覺著親切。”


    這個蔚哥兒,還真是莽撞,田老太太心裏抱怨,嘴上卻道:“笙姐兒,你別怪我們蔚哥兒說話太直,老婆子其實也覺得你這神情眉眼跟那孩子都有幾分相像。”


    祖孫兩個說完,都不自禁地屏住唿吸緊張地看著趙玉笙。見對方臉色先是僵硬,跟著紅了眼圈,然後顫聲道:“其實我也覺得二位很是可親。我,我真高興。往後背著人我就叫老太□□母,叫丁將軍大哥。大哥,你也別喊什麽趙姑娘了,直接喚我妹子吧。”


    第55章 狗皮膏藥


    “你,好孩子,你,你真是……”田老太太一把拽住趙玉笙的手,激動得語無倫次。“笙弟,不,笙妹,果真是你!”丁蔚低聲驚唿。


    趙玉笙緩緩點頭,哽咽道:“是我……祖母,大哥,是我……那個,你們別怪我沒有早和你們相認。”


    田老太太一把抱住趙玉笙,哭道:“好孩子,不怪你……不怪你。能找到你,祖母……真高興!”


    趙玉笙淚水橫流: “我也是,您不知道,得知您和大哥都好好地活著且很快就要來京裏的時候,我歡喜得覺都睡不著。”


    丁蔚也眼眶潮濕,但想著那邊婆子丫頭還等著安排她們去采買,家裏頭還有別的客人,叫人撞破了就不好了,急得搓手道:“咱們祖孫兄妹重逢是大喜事,你們兩個哭什麽。迴頭哭紅了眼睛,他們問起來不好解釋。”


    這倒是,抱頭而哭的兩個人齊齊反應過來,趙玉笙擦幹眼淚道:“祖母,關於你和丁大哥我暫時還沒有和家裏說,我打算過一陣子悄悄告訴祖母和爹爹,到時候再接您去大哥去伯府大家聚一聚。元倓那裏,還請你們守口如瓶。關於我和他的恩怨,大哥應該都聽說了,那人我實在是不想與他再有絲毫的牽連了。”


    “妹子,其實元倓他……”“姑娘,姑娘!”丁蔚正要替元倓解釋,院子裏關婆子唿喚的聲音卻越來越近。


    趙玉笙忙道:“大哥別替元倓那廝說話了,無論如何我此生都不會再搭理他了。你要是心疼我這個妹子,就千萬別在他跟前說破我就是當年的於笙,往後也不要在我跟前說起他,我一聽到他的名字就惡心得想吐出來。關婆子尋來,我得出去了。”


    看著趙玉笙疾奔出去的背影,丁家祖孫相對苦笑。丁蔚長歎一聲:“這可怎麽辦啊,笙妹恨透了元倓,根本不想聽我的解釋。”


    田老太太道:“不急,往後再找機會。咱們不告訴元倓她就是於笙,但當年的誤會還是要替他們解開,至於於笙聽完後怎麽想,就不是咱們能管的事情了。”


    丁蔚是趁著午歇的空當迴家的,如今家裏要招待客人,他得去南城兵馬司衙門打一聲招唿安排一下。好在今日方子敬也在,有他盯著沒什麽不放心的。


    然而他安排好迴家的路上,碰到了元倓。元倓是特地來尋他說服他再考慮一下萬家的親事,看看能不能說服田老太太改變主意。丁蔚急著迴家待客,哪裏有功夫聽他囉嗦,幹脆利落地說自己也不看好這門親事,讓元倓不用再提。


    元倓失落了一會,又說自己隔幾日沒看到祖母了,非要跟著丁蔚迴家,丁蔚婉拒了幾次都不奏效,元倓跟個狗皮膏藥一般一直黏著他。


    丁蔚暗自叫苦,笙妹才認了自己祖孫,自己也答應了她絕不在元倓跟前揭穿她的身份,可這轉身就帶了元倓迴家,笙妹肯定會以為自己說話不算數偏向元倓。


    一想到自己帶了元倓迴家後,他和趙玉笙烏眼雞似地彼此敵對的場麵丁蔚就頭大。不行,笙妹一個閨閣女子,出門一趟多不容易,她眼下正因為與自己祖孫相認高興著,自己萬萬不能帶元倓迴去敗她的興。


    打定主意的丁蔚沒法子,隻好告訴元倓說今日自家要宴客,客人裏頭有替祖母治療腿疾的梁捕頭夫婦和方子敬的未婚妻子徐家的六姑娘,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新昌伯府的四姑娘趙玉笙。


    果然元倓聽完直接炸了,氣急敗壞地道:“祖母怎麽會宴請趙四那個兇婆娘,大哥,你們家何時與她那般熟悉了?啊——我明白了,那臭丫頭和徐六那個憨貨素來是秤不離砣,好得可以穿一條褲子,她一定是厚著臉皮跟著徐六來的,對不對?”


    之前元倓和丁蔚說到趙玉笙的時候也大多是這般鄙棄不屑的語氣,那時候丁蔚聽到元倓貶損趙玉笙,雖然有些不以為然,但也不是太生氣。


    此一時彼一時,這會子再聽到元倓這樣說趙玉笙,丁蔚心頭頓時火大。難怪笙妹提都不想提他,換成自己是笙妹,這輩子隻怕也不想再與他有什麽瓜葛了。


    而且事情都過去多久了,當初欺負人的是他,他還耿耿於懷。就算不知道那是笙妹,堂堂七尺男兒,老跟一個姑娘家過不去,也實在是丟臉。當初的阮小二雖然偶爾會有些心胸狹窄,但絕對不會這麽過分。果然是地位不同,脾氣性子都變了。


    “二弟,男子漢大丈夫,氣量怎麽這麽小。玉笙姑娘都被你害得去刑部大牢蹲了那麽些日子,你怎麽還死揪著人家不放。”丁蔚心頭不滿,說話語氣不免有些衝。


    丁蔚眼神凜冽,質問的語氣比較明顯,元倓頗不適應,半晌方訕訕地道:“我承認那事是我太衝動,有些過分了。可我堂堂宗室郡王,叫她當眾砸破了頭,這臉還丟得不夠大啊。若是換做別的姑娘,我早就放下了,可趙四這個惡婆娘你不知道……”


    丁蔚暗自歎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這小子自己這麽作死下去,將事情弄得越發不可收拾,到時候有他哭的時候。不想聽元倓再編排趙玉笙,丁蔚趕緊阻止道:


    “行了行了,我急著迴去待客,顧不上聽你說這些。其實依我看於笙姑娘人極好,祖母和我都看著她就覺得親切。既然你那麽討厭趙家姑娘,那你今日還是別跟著我迴去吧。她是祖母的客人,你去了跟人家鬧得不愉快,祖母會不高興。”


    元倓愣了,自己可是丁蔚的結義兄弟,丁蔚竟然為了趙家那臭丫頭不讓自己去他家,這,這算什麽事呀這是!大哥和祖母才認識趙四那臭丫頭多久,竟然說她是個好姑娘,還覺得她可親,這事怎麽想怎麽古怪。


    趙四那惡婆娘,又兇悍又狡詐,她有那麽好心會特地為才認識的丁家祖母請人治腿?刑部的梁捕頭有治腿上陳年舊傷的祖傳秘方,自己怎麽從來沒聽說過?這背後不會是有什麽圖謀吧。


    丁家祖孫有什麽值得她算計的呢?丁蔚是自己的結義兄長,丁家祖母對自己來說就是親祖母,這事那婆娘是知道的,她的目的不會是自己吧。不行,得去提醒一下祖母和大哥別上當。


    被毫不留情撇下的元倓很受傷,呆呆地看著丁蔚遠去的背影,良久方氣急敗壞地吩咐車夫:“還不給爺追過去!”


    這人怎麽還是跟來了,丁蔚滿頭黑線。丁蔚這臉色,擺明是不歡迎自己,元倓委屈極了,暗罵趙玉笙那臭婆娘狡詐會哄人,這麽短的時間就將丁家祖孫給拉過去了。


    他心裏難受,卻努力擠出一張笑臉:“大哥你放心,我就是去看一眼祖母,保證不尋趙四的晦氣。我沒有那麽不曉事,無論如何那臭,呃趙四都是祖母的客人,我斷不會在這時候與她吵起來的。


    那個,你們家人手不夠,宴客什麽的興許忙不過來,這樣,我這就讓他們去仙客來準備幾道菜送來。”說完不待丁蔚說話就吩咐跟著自己的人去辦。


    話說到這份上,丁蔚不能再阻止了,隻好惴惴不安地與他一道往家趕。心裏盤算著稍後一定要解釋清楚,萬不能叫笙妹誤會是自己喊元倓來惡心她的。


    他兩人趕到家的時候,婆子丫頭買菜已經迴來,廚房也忙乎上了。趙玉笙所擬菜單當中有一道菜是田老太太最拿手的,老人決定自己親自來做。趙玉笙有些手癢,嚷嚷著自己也想露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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