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又說和妹妹分開兩個月很是想念,跟著趙玉笙去了牡丹院。這兩個月牡丹院照舊是留下冬梅鎮守,冬梅是老太君伺候過老太君的人,有她在才能守住牡丹院的東西不被人隨便拿走。


    趙玉笙迴府還沒沐浴就被留下寫包,冬梅原本準備好了,隻等自家主子一迴牡丹院就侍奉她換洗。趙玉琴跟了來,她隻好讓秋桂先奉茶上來。


    趙玉笙很清楚,自家這位胞姐自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果然趙玉琴才說了三兩句話,話題就繞到了元倓身上,說趙家的莊子和誠安郡王的的莊子緊挨著,問趙玉笙可曾碰到過他,當然這些話她是以擔心妹子再被元倓欺負的口氣說出來的。


    麵對這樣的趙玉琴,再想起元倓那些令人惡心的言行,趙玉笙真想不管不顧地對著她耳朵大吼:“元倓就是個渣,你醒醒吧!”


    好在她最終還是冷靜下來,,壓下自己滿心的暴躁,將元倓在宋家灣的惡行以及莊子溪邊和那幾個紈絝說的混賬話添油加醋地說給趙玉琴聽。


    然而收效似乎不大,趙玉琴聽完嘴上譴責,眼神卻帶著明顯的不以為然。趙玉笙心裏有氣,借口自己急著沐浴,拿出在宋家灣買的小東西給趙玉琴之後就開始委婉地趕人。


    這孽障,竟敢對自己這個胞姐這般不客氣!逢高踩低的臭丫頭,她這是見自己被祖母厭棄了,開始在自己跟前趾高氣揚起來了!趙玉琴氣得差點沒吐血,卻隻好強笑著離開了牡丹院。


    中元節家家戶戶祭祖,各寺廟道觀也會大行法事,京中各府女眷喜歡去慈恩寺上香祈福,順便欣賞慈恩寺盛大的盂蘭盆法會。崔老太君覺得人多擁擠不安全,新昌伯府的女眷每年都不讓去。


    但晚上放河燈,趙家女眷卻是從沒落下過。大概是想到常氏趙玉琴放河燈不露麵會引起其他貴婦的猜疑,老太君總算鬆口讓她二人和家中女眷一道去放河燈。趙玉琴欣喜若狂,但怕自己太過歡喜到時候又叫祖母不喜,隻能勉強壓下興奮情緒,擺出一副端莊持重的模樣。


    寬闊的錦水穿城而過,乃是中元節放河燈的絕佳之地。中元節的晚上,全城的女眷們幾乎是傾巢出動,錦水何兩岸人頭攢動歡聲笑語。岸上的氣死風燈和水裏的荷花燈交相輝映,茫茫夜色中,錦水河流光溢彩如夢似幻。


    人太多岸上太擠,權貴豪門往往會事先準備好船隻供自家的女眷去河中放燈,新昌伯府自然也不例外。女眷們集體出動,最怕的就是安全問題。這一晚錦陽府的官差和五城兵馬司的官兵都全體出動維持治安,趙清溪急匆匆迴府祭了祖後又迴衙門坐鎮值班。


    崔老太君年老不愛動,鴻哥兒畢竟年小帶去不便,趙清源就留在府中看顧著這一老一小。餘下的人都去了河邊,伯府世子趙俊親自護著家中女眷上了船,又看顧著她們點亮荷花燈合手祈禱。


    第42章 落水


    “四妹妹,你身子別探出去太遠,當心跌下水去。”“五妹妹,這可是在船上,別一味淘氣。”堂妹膽子一個比一個大,趙俊生恐她們有個閃失,不住口地提醒。


    見丈夫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滕氏好笑地對趙玉笙道:“看在你大哥哥這般緊張的份上,咱們還是趕緊放完了迴府吧。我怕再耽擱下去,咱們快活了他卻急壞了。”趙玉笙嘻嘻笑著衝趙俊做了個鬼臉。


    眼看著帶來的荷花燈放去了半數,可元倓的影子都沒見著,趙玉琴不甘心,便借口這一段河道人太多,嚷嚷著要將船劃到河中央去,常氏自來是聽趙玉琴的,自然是連聲附和。趙玉笛小孩子心性,立馬拍手大聲讚同,申氏和趙玉瑟也說好。


    河道中間涼風習習,水麵上燈花朵朵美不勝收,此等美景難得一見,趙玉笙巴不得久欣賞一下,也笑著讚同。


    崔氏生恐出事,其實一心早點迴府,但二房三房的人都說好,她不好掃興,隻好讓趙俊吩咐船家將船劃到更靠近河中心的地方。


    “咦,那邊隱約瞧著是徐蓉。”趙玉琴一雙眼珠子到處轉悠,雖是晚上,但燈火通明地,老遠就給她看到了廣平侯府的船。崔氏看了看,點頭道:“嗯嗯,那個仿佛是徐家二太太。咱們過去索性過去吧。”


    “邊上那艘船頭上站著的是方子敬吧,他倒是會公私兩便啊。五城兵馬司八成是派他帶著人守著這一片水域,難怪徐家的船停在這一帶。不過,他邊上那個高大的青年將官瞧著麵生,莫非是才調進五城兵馬司的?”趙俊小聲嘀咕著。


    趙玉笙卻聽得心頭一動,睜大眼睛看過去,那站在方子敬身邊身材高大魁梧濃眉大眼的青年,他是那麽的眼熟,眼熟得趙玉笙熱淚盈眶鼻孔酸澀。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喉嚨哽住,無聲地嗚咽起來。


    原來丁大哥已經到了京城!看樣子是已經在五城兵馬司當差了,還是個頭目。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有元倓尤其是元修這個掌握實權的朝中重臣罩著,他的日子應該好過吧。


    那邊徐蓉也發現了趙家女眷,興奮不已地揮著手。邊上還有別家的船,怕碰上,趙家的船隻能慢慢往那邊劃。


    “嘩啦”“不好了,娘,姐姐落水了!”耳邊忽然傳來驚唿聲,卻是一艘船上有姑娘落水了。“雯姐兒,我的兒!”有婦人尖聲哭喊著。“姐姐,快抓住!啊——”一個小男孩尖聲哭叫著,隨即“嘩啦” 一聲,慌亂之中他自己也落入了水中。“船家,快救人!救……”“太太,不好了,太太暈過去了!”


    那艘船上亂成一團,船家倒是飛快地跳入水中,但他隻撈起了小男孩,想再返迴去救先落水的姑娘,那姑娘卻已然飄遠。那姑娘在水中苦苦掙紮,眼看著就要沉入水底。


    “不好,再不救她她就沒命了,我下去!”趙玉笙急壞了,“撲通”一個悶子鑽入了水底,雖然有衣裳纏住手腳影響發揮,但她前世總歸是練過遊泳的,動作要領門兒清,劃拉著很快遊到了那姑娘身邊。


    誰也不會想到趙玉笙會跳入水中救人,事發突然,趙家人都驚呆了。“笙姐兒!”“四妹妹……”崔氏死死拽住滕氏的手,婆媳兩個著急得要命,但除了徒勞地喊著什麽法子也沒有。 “四姐姐,四姐姐……”趙玉笛哭著大喊,“四姐姐不會有事的吧!”


    申氏和趙玉瑟雖然沒有做聲,但一直緊緊盯著水麵。常氏這個親娘和趙玉琴這個胞姐緊緊抓住對方的手,一言不發地盯著水麵。


    “快,船家娘子快下去幫忙!”趙俊急得跳腳,本想自己下去,但身為男子畢竟不便,忙喊船家娘子下去。不過船家娘子下去的時候,趙玉笙已然帶著那姑娘遊到了船舷邊上。


    崔氏見趙玉笙平安無事且一副輕鬆的模樣,心頭大定。想著她二人衣衫盡濕,給男子看到終歸是不好,便道:“男人們迴避一下,笙姐兒,快上來。”


    那姑娘灌了一肚子水已然人事不知,趙玉笙和船家娘子一道,迅速將其扶到艙內甲板上,然後按壓她的胸腹,幸好趙玉笙按壓了幾下她就有了聲息,人工唿吸都沒用上。


    見人平安無事,趙玉笙才放心地癱倒在甲板上喘氣。許多年不遊泳了,這身子畢竟隻有十四歲,又過了三年多的舒坦日子缺乏鍛煉,這麽緊張地折騰下來確實有些吃不消。


    這邊崔氏還沒來得及問那姑娘是誰家的,那邊姑娘家的船已然靠攏,一個中年貴婦慌慌張張地登上了趙家的船,身後跟著些丫頭婆子,婦人嘴裏大喊著“雯姐兒”跌跌撞撞地往船艙這邊闖。


    “這位夫人,令千金沒事,你別擔心。”守在艙門處的滕氏大聲安慰著。“雯姐兒,我的兒!”婦人衝到門口,見閨女果真好端端地坐在甲板上,立時衝過來抱住女兒嚎啕大哭起來。“娘,女兒差點就沒命了。”那姑娘也抱著老娘哭得稀裏嘩啦。


    “夫人,先別顧著哭,她們兩個這全身衣裳都濕了,還是趕緊迴府要緊。”崔氏皺眉勸道。婦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擦幹眼淚對趙玉笙和趙家連聲道謝。


    交談中才知道這婦人乃是工部郎中湯大人的夫人梅氏。湯大人前年調入京中,其家眷上個月才來京。適逢中元節,偏巧湯大人因為辦差出京趕不迴來。家主不在,梅氏原本不想帶孩子們來放河燈,奈何其兒子叫嚷著非要來,她隻好臨時租了一艘簡陋的船,誰知道長女湯秀雯不慎跌下了水。


    大家是來放河燈的,船上根本沒有衣裳換,幸好崔氏擔心河邊風大,讓大家帶了鬥篷以備不時之需,這下總算是派上了用場。崔氏讓趙玉笙將身上衣裳盡力擠幹水,外頭再披上兩層鬥篷,就不用擔心她衣衫緊貼在身的不雅模樣叫人瞧了去。


    雖說是七月天,但濕衣裳穿著拖久了還是會受涼,崔氏讓大家將船上荷花燈快速放完,向徐家簡單解釋了兩句,就準備打道迴府。


    因為隔得不太遠,徐家那邊也看到了這邊的情形,徐蓉大聲問趙玉笙如何,得到了她肯定的迴答方才放心,道:“笙姐兒,迴頭我去伯府看你,你趕緊迴府當心受涼。”


    不甘心地看著船往岸上劃,自己卻毫辦法。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沒見到誠安郡王就要急著迴府,都怪趙玉笙這孽障多管閑事,趙玉琴恨得牙癢癢,不住地在心頭暗罵,愛逞能的臭丫頭,有船家船娘,用得著你下水去。


    大庭廣眾之下衣衫盡濕,幸好是晚上看不大清,不然看她還有什麽臉麵活在這世上!本來名聲就不好,偏還做下這等丟臉的事情。自己怎麽這麽倒黴,會遇上這樣一個不要臉的妹子!


    蠢貨,不過一個小小五品郎中家的閨女,淹死就淹死,有什麽大不了的,犯得上為了她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若不是這孽障,自家這會子就會和徐家人在一起。誠安郡王好熱鬧,這樣的場合焉能不來,他來了又怎麽不會去尋徐家人說話。


    老天爺真是不長眼,當時怎麽就不把這臭丫頭給淹死在河裏呢!趙玉琴越想越氣,忍不住狠狠地剜了趙玉笙一眼。


    不愧是母女,趙玉琴在怨怪老天的時候,常氏也在埋怨老天不長眼。七月半不是鬼節嗎?水裏不是有水鬼嗎?方才笙姐兒那孽障明明都在水裏了,怎麽水鬼就不把她拖走,非要留她在趙家禍害父母手足呢?


    趙家的船攏岸了,趙玉笛下意識地迴身,然後指著遠處河麵道:“咦,廣平侯府那艘船邊怎麽多了一艘大船。”趙玉瑟點頭:“是啊,好華麗,不知是誰家的。”申氏笑道:“八成是信郡王府的船吧。”


    趙玉笙上岸的時候,因為心裏頗為遺憾,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江麵。她原本可以再靠近些看看丁大哥的,這下卻是看不成了。也不知道他眼下是借住在元倓那廝的郡王府還是自己租或者買了宅子,若是買了具體在哪兒,自己得想法子去看一眼才好。


    不過元倓那廝來了,今晚不能和丁大哥說上話就不說吧,有徐蓉在,往後還是有機會的。若是不走,這會子又會和那惡心玩意照麵,三個人當初結拜的時候說的話還言猶在耳,可早已物是人非。趙玉笙心頭酸澀難忍,長歎一聲,拉緊了鬥篷,一頭鑽進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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