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在頭頂升起,我已安然無恙的迴到自己的身體。

    阿瑞斯喜孜孜的吹著口哨,不知是哪國的民謠,倒也動聽。

    他今天顯得特別纏綿,總是深情款款的看著我,令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天,他一定是以為昨夜與他啃來啃去的那個女人是我。

    其實與這樣的帥哥親熱一直是我的夢想,可現在真的發生,卻並沒有想像中那麽令人愉快。

    也許,是因為實際上我隻是個旁觀者吧。

    湖麵在早晨顯得特別寧靜和清澈。

    我忽然有跳進去的衝動,不知為什麽,自從我的外形慢慢變化以來,我的心理似乎也有了另一樣的自己,從前的我,按步就班,所有事都在計劃和預料之中。現在卻似乎總有非常的行為出現,這是好,亦或不好?

    阿瑞斯自然樂意奉陪,於是,我們兩人縱身跳入湖中。

    水有點涼,冰冰的,透心的舒爽。

    水裏有魚群遊過,居然並不怕我,輕輕的用小嘴啄我的腿。

    我遊過的地方,顏色有略微的變化,聚攏的魚群也越來越多。

    我很詫異,問阿瑞斯:“怎麽迴事?”

    阿瑞斯伸長手臂把我裹進懷中:“我的愛美神,你自海中誕生那一日已經驚天動地,小小魚群能一親芳澤是三生有幸,豈有不追隨的道理?”

    愛美神?不,我是熒惑……可是這個事實,有幾個人能信?

    而且,這個事實,到底還能持續幾天。

    我黯然的想到,昨夜,已經是第二次了,我被“她”擠出了體外。她還會再來嗎?再來的話,我還能不能再迴來?

    岸邊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喧鬧。

    我迴頭一看,不遠處有一大群人,正擠擠挨挨的朝我們這個方向跑來。

    有大人,有小孩,還有白發蒼蒼的老人。

    大家都像遇到什麽喜事似的,滿麵紅光,笑容可掬。

    我尚未反應過來,一群人已經到湖邊——居然,團團的跪了下去,朝著我行起三拜九叩的大禮。

    “怎……怎麽了這是?”

    阿瑞斯大笑:“你聽不見他們說什麽嗎?”

    我側過頭凝神去聽,隻聽到一片嗡嗡聲,似乎不停有人大叫“仙女下凡”。

    “怎麽樣?”阿瑞斯問:“在人間做一個普通的絕世美女,感覺也不錯吧?”

    我翻個白眼,雖然我不知道我的肉身以前在天界時如何風光,可是單看她在人間所受到的種種特殊待遇——真是麻煩透了,何來感覺不錯?

    灰溜溜的從湖邊跑迴來,我告訴阿瑞斯,我還是適合城市多一點。在這樣的大自然中,我好像一個異類,到處碰到異樣的眼光。

    一半人眼光發癡,當我是個神仙瞎拜。

    一半人眼光發綠,當我是個活標本。

    nnd,都不是什麽好事。

    阿瑞斯笑的打跌,說我自從與海王一役,脫胎換骨,居然不再沉浸在眾人的迷戀中了。

    我聯想起在灰眸人那裏看到和聽到的一切,漸漸有點明白過來事情的前因後果

    難道,阿瑞斯至今還被赫拉蒙在鼓裏?以為我僅僅是變成平凡肉身的阿芙?

    那麽,大聖爺所說的“犯帝星”又是指誰呢?

    還有,那火中升騰的溫柔聲音又是誰呢?

    唉,我真是糊塗了。

    我一路悶悶不樂,阿瑞斯卻興味盎然。

    迴到家中,推開門,我幾疑眼花——什麽,滿滿的,連天接地的,全是玫瑰花!

    我看向阿瑞斯,這酷酷的大帥哥居然臉紅,他囁嚅著:“聽說,凡人女子都喜歡玫瑰花。”

    我笑了,這人,有時也不是不可愛的。

    “就會瞎學習……你知道玫瑰花代表什麽?”

    阿瑞斯撓了撓頭發,居然說:“……大約是生殖器吧。”

    我頓時暈倒,真是活見鬼!這是什麽人啊!

    我黑著臉踢開走廊上的花,徑直進臥室關上房門。

    那隻豬居然還不知說錯了什麽,一直在我門口敲敲敲,一邊敲還一邊問:“阿芙,阿芙,難道不是嗎?花不就是植物的生殖器?我說錯了什麽,阿芙阿芙。”

    我再忍不住,跳起來衝到門口大嚷:“我警告你,你再敢叫我一聲阿芙,我……我……”一時卻想不到我能把他怎麽樣,隻得說:“我就死給你看!”

    那帥豬恬不知恥的繼續笑:“你死不了,雖然你不是神了,可是生命限度內,你想死也沒法死。”

    我氣的眼冒金星。

    他跟著我走進臥室,居然還有下文:“我訂了電影票,七點半,我們出去看?”

    我真實的詫異了,他這是要幹啥?學情聖?他是那種人嗎?

    電影院坐無虛席,黑暗中,我們的奇特外形並沒有引起什麽騷亂。

    阿瑞斯還買了爆米花和可樂,讓我啼笑皆非。

    他這樣的人,做這樣的事,實在是格格不入,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感覺。

    愛情片一向煽情,我也一如往常般被煽動的唏漓嘩啦。

    阿瑞斯大人出乎意料的還準備了紙巾,靜靜的遞給我,讓我忽然有種不一樣的感覺——這人,到底哪一麵才是真的他呢?

    看完電影,天色已暗。

    “我餓了,你想吃什麽?我請你。”別人請了一天,我也總得表示一下吧。

    “怎麽可以要你請,你是女人哎。”

    “男女觀念這麽重?”

    “沒有……聽說凡人大都是男人付帳啊。”

    我撐不住笑了:“你從哪裏聽說這麽多有的沒的?”

    他從口袋裏摸啊摸啊摸出一個小本子,遞給我,我一看,上麵寫著《追女三十六計》

    “哈,哈,哈。”我大笑起來,指著他:“送花、看戲、買零食,你都做足了,下來是不是該燭光晚餐了?”

    阿瑞斯驚疑的望著我:“你怎麽會知道……我訂了街尾的法國餐廳……”

    “男人總共就那麽三板斧,你一晚上全用光了,看你以後怎麽辦?”我笑吟吟。

    他也笑了:“不是還有送鑽石這一招嗎?”

    餐廳的氣氛很好,厚厚的天鵝絨窗簾,沁人的珍珠蘭,怡口的餐點,悠悠的鋼琴,讓我有點微醺的感覺。

    男人這三板斧雖然老套,卻的確很有用。

    我似乎已經有點中招了——真的,這男人有才有貌,眼神到處,傲睨天下似的,作為交往對象,不委屈吧。

    但心中總有淺淺的不確定,仿佛尚有什麽事未放下,一直擺在心裏,壓的心,生疼。

    “我們認識多少年了?”阿瑞斯坐在對麵,眼中有不一樣的光彩。

    “我們?”我們認識幾天時間而已啊,我心想。

    他微笑,那張臉俊美的不像話:“我們認識三億兩千萬四百七十年零二十二天六小時了。”

    “嘎?”

    “芙,我會一直愛你,直到永遠。”他握起我的手。

    我的心一突,體內似乎又有什麽東西要突圍而出,我忽然意識到,無論是現在的阿瑞斯,還是平時的阿瑞斯,他做的所有一切,表現出來的一切深情,皆不是為了我,他僅僅是把我當成了另一個人——他心中永恆的愛人,他相愛了三億多年的愛人,那不是我,永不會是我。

    我,我是另一個人,我有我的世界,我的愛情。

    體內的力量越來越大,衝的我有點頭暈,我的靈魂正在飄飄悠悠的試圖脫離身體。

    我似乎從來都無法控製“她”對我的衝擊,我沒有力量與“她”匹敵。

    這一次被衝走,還能迴來嗎?

    忽然,餐廳門口傳來一陣喧鬧。

    我聽到門僮清亮的聲音:“赫先生這邊請。”

    一把熟悉而溫和之極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熒惑,原來你也在這裏。”

    我的靈魂像忽然找到了歸依的力量,自動全力掙紮起來,“她”在一瞬間,居然被我擠迴不知名的某處,完全消失!

    這是我的身體被入侵以來第一次完全的勝利,我顧不得興奮,連忙抬頭去尋找我的力量源泉。

    我的麵前,正站著一名高大至不可思議的男子。

    穿一襲深色西裝,暗紅領帶,濃濃眉結,深深眼窩,大而闊的嘴——說真的,很醜,卻說不出的凜凜神威。

    “你是?”在阿瑞斯這樣的帥哥麵前都平靜的心髒,忽然失去控製的巨跳起來,我結結巴巴的問。

    旁邊阿瑞斯猛的站起來,椅子被帶翻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兩個一樣高大的男人就這樣麵對麵站著,互相靜靜看著,不出一聲。

    旁邊的小侍應替我介紹道:“熒小姐,這位是h國傳媒钜頭赫斐先生。”

    赫斐?!

    這個名字在我心中引起一陣古怪的漣漪,一波波蕩漾開去,令我整個身體都有了明顯的震動。

    “熒小姐!”侍應忽然聲音發抖。

    “怎麽了?”

    “您的……您的頭發……”他表達的極其艱難:“變黑了。”

    我迴頭望向鑲在牆壁上的玻璃,倏然而驚——我何止是頭發變黑了,我的樣子,在這一瞬間,也起了巨大的變化——我,在這一瞬間,變迴一半,原來的樣子。

    變迴,原來的,熒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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