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時日太短,扶風沒有確定,打算過幾日再請大夫瞧上一瞧再與嚴箴說。


    盧風如今懷胎之事已經過了明路,德貴也處置了,盧風如今得罪了李氏,在這後宅裏越發覺得寸步難行。但這並沒有打擊到盧風,她越發升起鬥誌來。


    扶風有些力不從心,總覺困倦,連著幾日的渴睡和疲倦讓扶風心裏越發肯定起來。


    漸漸的府外麵關於扶風的流言傳到了內院,丫頭婆子們私底下偷偷議論,也不敢公開了說,到底幾乎算得上都知道這種說法了。


    扶風覺得有人在策劃這個事,不斷的推波助瀾,不然不會傳了這麽久越發的厲害起來。


    終於在三月初一這日,皇後下了懿旨,請扶風初三進宮去賞花。


    扶風嚇了一跳,這皇後怎的想起要見自己了?扶風和嚴箴說起,嚴箴也不知道原因,後宮裏嚴箴插手不足。


    扶風懷疑是跟最近京裏沸沸揚揚的留言有關,那可是皇後,如今隻能見招拆招了。


    扶風有想過和嚴箴商量要不要托病求不去,可扶風作為超品誥命,這第一次宣進宮就托辭,也說不過去。


    可嚴箴卻道:“你不用怕,皇後怎麽著也得顧忌皇帝,皇帝如今還用得著我,不會怎麽樣你的。”


    扶風稍稍落了心,不由感歎,這皇族又如何,有時候也得向權勢低頭。


    本來初三是要去周芳蕤處的春宴,如今卻是去不成了。


    扶風有些忐忑,這可是大周朝最最有地位的女人。


    此時卻有周芳蕤遞了一張帖子過來說是初三那日要參加皇後的春宴,她這邊沒法主辦了。


    扶風這才知道,原來不是隻有她一個,生生嚇了她一跳。


    扶風忙又譴人去問玲瓏,得知玲瓏也去,更是鬆了口氣,怎麽說人多總是比單獨見少駭人些。


    秋桐有些憂心忡忡,覺得來者不善。扶風安慰她說之前多少風浪都過來了,不用擔心。


    扶風安慰秋桐,自己卻沒底,想了想還是去找薑氏問一問規矩什麽的,到底是進過宮的,比她兩眼一抹黑的好。


    薑氏與扶風說起其中的道道來,往年子像扶風這樣的誥命,不知道進了多少次宮。可當今皇帝不喜後宅幹政,皇後見多少誥命都無用,漸漸也就冷淡了下來。是以扶風成親後封下的誥命都特提醒了不用去謝恩。


    別說如此一來,能進宮的人少了,那些個能進去的就格外有優越感,忠誠心大增。


    扶風明了,這是保持皇族神秘感唄。


    薑氏就禮儀給扶風說了一遍,貼身丫頭是可以跟著一個進去的,在宮門口要有宮女嬤嬤檢查有無夾帶。一般也就是看看有沒有帶大件兒物品,最怕帶進人去。


    給皇後要行跪禮,不過一般皇後會免了,看她心情和人的地位,按照嚴箴目前的爵位和地位,扶風應該是不用跪的。


    扶風一一記下了,到了初三這日,按品著裝,梳了牡丹髻,帶了秋桐進宮。


    城中央的宮城巍峨雄偉,尤其是裏麵住著真正皇族的時候。


    門禁層層,帶領扶風進宮的是個二十來歲的賀姓宮女,麵容有些嚴肅,態度卻很溫和。一路小聲對扶風說經過的宮殿名稱,住著哪位主子。


    扶風很是感激,給了賀宮女一個荷包,裏麵是兩百兩的銀票,賀宮女大方的收下了。


    秋桐有些激動,這可是皇宮!想當初,自己在淩家大院裏下定決心要跟著扶風的時候,幾時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進皇宮來。


    扶風則是有些好奇,這古代的權利頂端,住著的都是什麽樣的人?


    皇後的春宴設在坤寧宮,坤寧宮裏景致是後宮最好也是最大的。


    如今坤寧宮也已經花團錦簇,那些個花匠精心培育的各種奇花異草爭相鬥豔。宮女來迴穿梭,抬著瓊漿玉液往席上倒。


    如若是尋常人家的宴席,定然是熱鬧聲聲,可這宮裏跟外頭哪裏會一樣,如今個個正襟危坐,就是說話聲,也都低低的。


    此時有太監報:“永嘉侯夫人到。”


    扶風進了殿門,首先看到就是坐在主座上那明黃色的宮裝女子,約莫五十歲左右的模樣,保養甚好,看不出真實年齡。


    扶風知道這就是皇後了,皇後圓盤子臉,獨獨戴著一枚九尾鳳銜珠的金簪,看著卻富貴非常。


    扶風腦子裏第一反應就是,原來皇後就是這樣,和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嘛?


    扶風想完就先在心裏笑了,可不是就是和普通人一樣,難不成多出一個鼻子還是眼睛怎的。


    皇後身邊簇擁著一群貴婦,最最顯眼的就是文佳郡主,臉上用了胭脂,穿著石榴紅的湘裙,越發鮮妍極致。


    扶風看到文佳郡主總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氣色太好,態度太平和,一切太正常,這一切,卻顯得越發的不正常。


    此時文佳郡主正在和和皇後說著什麽,皇後哈哈大笑,嚴肅過度的臉顯得格外和藹。


    扶風隻來得及觀察到這裏,身邊的宮女就低聲提醒,“永嘉侯夫人,該給皇後娘娘行禮了。”


    扶風迴了神,走到皇後麵前,就要跪下去行禮,按照薑氏的說法,皇後此時該喊免禮才對,可扶風膝蓋都著地了,也沒聽見皇後的聲音。


    扶風歎了口氣,老老實實跪了下去,嘴裏道:“臣婦嚴顧氏叩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


    文佳郡主半靠著皇後,不避不讓,看著就像扶風正給她行禮一般。


    皇後此時才像看到扶風一般,道:“哎喲,這就是永嘉侯夫人,快快起來,免禮免禮。”


    扶風心裏怨念,果然是給文佳郡主出氣來了,要免禮怎的不在剛才就說。到底人在屋簷下,扶風告誡自己,不能出一點半點錯,這可是皇宮,這可是皇後,一句話就能要了誰的命的。


    扶風凝氣屏息,站起來謝了恩,皇後也不敢做太過,和對眾夫人一樣,賞了凳子。


    扶風小心翼翼坐了下來,這才有空打量殿裏的貴婦。


    扶風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麵孔,周夫人,戴夫人,穆夫人,年輕一些的有周芳蕤,康寧郡主等,扶風看到玲瓏,玲瓏微微和扶風點了點頭,扶風覺得似乎有了點依靠,長吐一口氣,眼觀鼻鼻觀心坐起來,決定皇後不開口,自己決不開口。


    其實眾人也都在打量扶風,都在猜測扶風是哪裏得罪了皇後,第一麵就給了一個下馬威。


    有那清楚文佳郡主和扶風恩怨的人都知道,這是皇後給文佳郡主撐腰呢,莫不暗暗替扶風提了個心。


    皇後此時開口道:“大家都隨意用些個點心,本宮今日是突然興起,想要和眾位見見麵,拉拉家常,大家不要拘束。”


    ☆、第188章 相麵


    大家忙站起來應:“謝皇後娘娘賞賜。”


    扶風自然是跟著眾人一起動作, 力爭拿不出一點兒錯來。


    皇後還真像是跟人拉家常, 先開口問了周芳蕤, “芳姐兒今年出閣了,聽說的時候嚇本宮一跳,還覺得你是三四歲的娃兒呢, 轉眼就這麽大了。”


    周芳蕤不好迴什麽,抿了嘴笑。


    皇後又問潘家如今如何, 可相處得來,新媳婦不習慣, 過幾日就好了。


    周芳蕤這迴不好不答了,笑道:“兄弟姐妹們都很和睦, 很習慣的。”


    皇後哈哈大笑,道:“你倒是個好的,新媳婦兒哪有習慣的。本宮剛剛入宮時還哭了兩嘴呢。”


    眾人都湊趣兒,說皇後開玩笑,這宮裏花團錦簇的, 怎麽會哭鼻子。


    皇後卻沒再繼續這個問題,又問起穆夫人, “穆將軍出征,可擔心?”


    穆夫人道:“迴皇後娘娘的話,夫君為國效力,臣妾與有榮焉,夫君吉人天相,臣妾並不擔心。”


    扶風能理解穆夫人的心, 哪裏有不擔心的,隻是無奈何,家國總是需要人去保衛。


    皇後很滿意穆夫人的迴答,微微點了頭。轉臉又問起何侍郎夫人,兒媳婦可有動靜了?


    扶風聽了心驚,都說皇後不理朝事,可這誰家嫁娶生子喪事,她竟是清清楚楚。


    皇後接著問了三四家,這才想起一般的問起扶風,“永嘉侯夫人,你父親身子可有好轉?”


    扶風心裏一咯噔,終於來了。


    扶風恭敬迴道:“迴皇後娘娘話,父親如今精神好多了,隻是腿腳仍不便,謝皇後娘娘關心。”


    皇後很是惋惜,道:“可惜了,你父親風流倜儻一個人,如今隻能躺在床上。”


    這話沒法接,附和嚴謙風流倜儻?跟著說可惜了?自己一個兒媳婦,怎麽去說可惜?


    扶風幹脆不說話,少說少錯,不說沒錯。


    皇後皺著眉,怪不得文佳在這女子身上栽這麽大跟頭,果然滑不溜秋的。


    皇後又開了口,似是感歎,道:“永嘉侯夫人果然長得傾國傾城的模樣,怪不得呢!”


    扶風心裏拉起了警鈴,皇後是幾個意思?


    扶風再狐疑,也隻能裝著受寵若驚的樣子感謝皇後誇獎,道:“皇後娘娘謬讚。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臣婦並不在意。”


    文佳郡主一時的嫉恨差點就掩不住,不在意?如若長得如醜如無鹽,他又豈會看得上她?


    此時一個麵生的夫人道:“皇後娘娘說的可不是,這京裏都傳遍了。”


    扶風循聲看去,三十歲上下的一個貴婦,扶風並不認識。


    樂怡縣主補刀,“我瞧著也是美得很,真真像是神仙一般。”


    樂怡縣主那“神仙”二字咬得極其奇怪,扶風頓時如臨大敵,怎麽迴事,又拿起自己長相作文章了?可如今這對手要下的這個刀真是不好接。


    扶風斟酌再三,也隻抿嘴微笑,對樂怡郡主道:“若說長相,這個我還真沒法控製,母親生我成這個樣子,我也沒有辦法。”


    文佳郡主又妒又恨,嘴裏卻笑道:“說到顧夫人,我聽說顧夫人以前遇到過一個高僧,判言顧姑娘是花神托生呢?”


    玲瓏皺著眉看著扶風,怎麽都覺得今日的宴席不正常。


    周夫人卻是不知道這底下的波瀾,這事兒她是親口聽的顧母說起,此時忙插話:“這事兒是真的,顧夫人和我說過,說的玄虛得很。”


    皇後像是很感興趣一樣,道:“有這事兒?說與本宮聽聽?”


    周夫人自是一五一十把顧母說過的花神一事說了一遍。


    扶風有苦說不出,當初怎麽就想了這麽個說法,隻想著為自己自小不在京中找一個說法,不想如今卻被人提起,似乎還想要以此攻殲與她。


    扶風見皇後興致勃勃的問,自己自然是不敢打斷,隻在周夫人說完後道:“家母憂心我的身體,自然是別人說什麽是什麽,什麽花神之語,隻是家母尋個心安罷了。”


    此時坐著的眾夫人這才剛剛從周夫人說的離奇故事裏迴神,自然是嘖嘖稱奇,都道怪不得長得如神仙一般,果然是有說頭嘛。


    文佳郡主道:“說起花神來,我怎的聽說如今京裏盛傳顧姑娘是妖精托生?什麽狐狸精之類的?”


    文佳郡主表情真摯無辜,好像隻是單純問起一般。


    玲瓏卻忍不住了,道:“文佳郡主,請說話注意分寸,永嘉侯夫人身份貴重,豈能隨意戲謔!”


    樂怡縣主陰陽怪氣的道:“身份貴重,在座誰的身份能有黃後娘娘貴重?皇後娘娘都沒有說什麽,你激動個什麽勁兒?你又算是什麽東西?”


    誰都知道如今玲瓏的身份隻是一個側妃,就連今日這樣的宴會,按道理都不能參加的。隻是湘郡王如今並無正妃,玲瓏之子又是世子,雖說為冊為正妃,卻是正妃待遇。隻是側妃正妃正妃,到底地位千差萬別。


    如今被樂怡縣主陰嘲陽諷了一句,玲瓏麵色有些白,想要爭論兩句,卻看見扶風微不可幾的搖了搖頭,玲瓏忍了又忍,咽了下去。


    文佳郡主卻一臉單純,道:“呀,我隻是聽說,這才問起,得罪了,請顧姑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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