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隨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主子,便道:“我家主人想先看看罷。”


    夥計揖了手,又去上了兩杯茶,仍去撥弄算盤。


    扶風心裏對這夥計非常佩服,這棋館自隨了顧客瞧去,並沒有上趕著推薦,竟覺得非常自在,怪道能在這林立的商鋪街存立了下來。


    雖說一室內進了兩個年輕男子,扶風一時有些不自在,隻那粉彩的小棋甕吸引了扶風目光,一時忘了這倆人,自徑自躬著腰,掀了帷帽沿,細細的端看這隻棋甕。


    粉藍的細瓷,顏色勻淨細膩,隱隱看出雲樣暗紋,圓圓的肚子,看著憨態可掬,顏色中又帶著活潑。扶風心裏大愛,伸手就要拿起來細看,手剛觸到棋甕,一隻大手就伸過來和扶風細嫩的小手握在了一起。


    扶風突然被摸了手,心下大驚,手用力一縮,隻聽“砰”的一聲,那粉藍棋甕就隨著抽迴的手掉在了地上,瞬間裂成了好幾塊,裏麵白玉棋子灑了一地。


    扶風收迴手時,手肘帶住了帷幕,帷帽便跟著手肘掉了下來,露出一張驚慌失措的精致小臉。


    原來這男子也瞧見了這隻粉彩棋甕,伸手要拿才和扶風撞到了一處,引起了這事體。


    扶風心裏有些慍怒,這男人好生無禮,明明自己正彎腰看著,他直接從自己麵前拿走也不合道理,更何況見自己伸了手。


    此時這錦袍男子卻有幾瞬呆住,本看見矮幾對麵站著個小姑娘,帶著帷帽看著衣裳華麗,帷幕底下卻想不到有如此絕美的容顏,一雙霧蒙蒙的大眼,長長的睫毛扇著,眼裏似乎帶著些許怒氣?


    男子看著有幾息的呆滯,旁邊的長隨卻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自己主子。


    此時,木棉卻搶了上來,“啊,姑娘,可傷著手了?”


    這男子此時方迴過神來,卻一聲不吭,冷著個臉,看著一地的棋子。


    扶風看著更是來氣,禮也不賠一個,感情還是自己的錯了?先不說這棋甕看著價值不低,到底是摔在自己的麵前這邊,也不問問是否傷了人?


    嘴裏就沒好氣的對木棉道:“嚷什麽嚷,我腳被砸斷了,快來扛了我迴去!”


    那男子身邊的長隨聽得扶風說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男子轉眼淡淡看了一眼長隨,那隨侍嚇得忙正了臉色,嘴角藏不住的笑容和使勁板著的臉看著分外糾結。


    司棋此時放下了棋譜,和夥計一道圍了上來。


    司棋轉身繞過矮幾,先給拉上了帷帽,才問:“怎麽迴事?可傷著了?”


    扶風心下鬱悶,輕聲道:“無事,未曾傷著。”


    夥計上前來一看,棋甕已經碎裂了,棋子也灑了一地。臉上就有了些許難看,當時自己是在櫃台裏,未曾清楚看到是怎麽迴事,隻是看著幾位衣裳打扮都是不凡的,應是能賠得起的才對。嘴上就帶起了關懷之意:“這位姑娘可曾傷著,如有磕著碰著千萬別忍著,隔壁就有醫館,切莫給耽誤了。”


    扶風已經不想說話了,這人人都問了自己是否傷著,眼前這始作俑者卻像沒事人一般,白長了一張俊臉,倒像自己得罪了他一樣。


    心下來氣,嘴裏就不自覺說道:“剛才我正要拿起這棋甕,不防這位公子未曾打了招唿就伸手來拿,方才帶著滾落了地,隻是不知這棋甕價錢幾何?”


    夥計心裏一鬆,這姑娘問了價錢,許是應下賠了,忙道:“迴這位姑娘的話,此棋甕是成化年間官窯所製,雖說還算不得古物,到底是有了些年月的,造型顏色也都是上等的,若是沒摔壞,少了六百兩銀子是不賣的,隻是眼下卻遭了變故,到底不好再賺姑娘的錢,隻消五百兩便是了,倒是小店照顧不周,驚嚇了姑娘了。”


    扶風有些為難,這棋甕值這麽些銀子倒也不算太貴了去,隻是自己一向都是人養著的,哪裏有那麽些銀兩,平日裏逛街都是秦姑姑發了銀子,多不過十幾兩的模樣,如今這棋甕卻要五百兩,當真是有些為難。


    司棋按了按扶風的胳膊,道:“茗香,給銀子”。


    扶風心裏隻道真是倒黴,當下扭了身不吭聲。


    那男子卻在此時說話了:“季勻,付賬。”說完後又麵無表情對司棋道:“原是我的不是,不勞夫人破費。”眼睛卻飛快的瞟了扶風一眼。


    扶風心下大怒,既然曉得是你的錯,剛才為什麽不吭聲,眼下自己都認賠了才站出來,一副恩賜的模樣,當誰窮得要賴上他似的。


    ☆、第70章 身份


    隻是扶風剛想要說了不必,卻又悲哀的想到,自己根本沒有錢賠,若是硬爭了氣,就得破費司棋的銀子,當下頹了下去。


    司棋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可怎麽好意思,原是小女未曾拿穩”


    “不妨!”這男子眼睛從歪著身子的扶風身上收了迴來,腳下頓了頓,待了季勻付了銀票,便對著司棋微微點了點頭,大步跨出門去。


    扶風看著甩手出去的身影,心裏怨念,不妨、不妨你妹啊,跟我半毛錢關係啊,都怪你伸手來搶好嗎?心裏著火,也沒心思看下去了,坐在椅子上生著悶氣。


    那男子出得門來,麵上仍帶著冰霜。長隨季勻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自家主子的臉色道:“爺,是不是有人透露了你的行程,安排的巧遇?”


    那男子斜眼看了一下季勻,季勻嚇得一哆嗦,委屈的道:“我這不是擔心嘛?


    “安排,你安排一個試試?你知道我今日要進了那棋館?”男子懶懶的道。


    季勻撓撓頭,道:“也是,還是爺厲害。”隨即又道:“爺,那姑娘長得可真好看,我從來還未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小姐。”


    男子悶聲不說話,季勻咂摸了一下嘴巴,道:“爺,要不然奴才去打聽一下是誰家夫人小姐?”


    男子腦子浮現剛才看到的絕色容顏來,看著年紀尚淺,約莫十四歲的模樣,霧蒙蒙的雙眼,紅得跟大櫻桃似的的嘴唇,既驚又怒的模樣看著分外生動。嘴巴裏吐出來的話卻仿佛帶著針一般的厲害,說起話來也有趣。可惜隻一瞬便被蓋上了帷帽,心下竟覺得有些失落。


    男子嘴角就漾開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卻道:“不必。”


    季勻了然,自家爺一向不愛女色,隻今日有些著意的模樣,這才多了一句嘴。看著主子要出了西街,忙道:“爺不給小姐挑禮物了?”


    男子道:“不挑了,你今夜收拾好,明日迴京。”


    季勻道:“哎!”想想又道:“爺,今兒初七,夜裏聽說要放河燈,好多小娘子都會去,咱們晚上也去瞧瞧熱鬧吧?”


    男子隨手一個爆栗磕在季勻頭上,“辦差時怎不見你如此積極?”見季勻垂頭喪氣的模樣,沒好氣的道:“晚上再說吧”。


    季勻聽得有門,忙狗腿兒的道:“謝爺恩典。”


    二人出了西街,拐進了一處院子,有那管家上得前來躬身道:“侯爺,賀大人在客廳等了半個時辰了,說是有事稟報。”


    男子道:“叫賀章到書房來。”說完往書房走去。進得來書房來,翻了幾頁擺在桌上的冊子,端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思考。


    這男子原是永嘉候侯爺嚴箴,永嘉候侯府世代功勳,世襲罔替的爵位,加上每隔幾代便出的宮妃皇後,實在是個榮寵不斷的頂級貴族世家。


    原永嘉候老侯爺嚴鐸一生戎馬,前些年戰死沙場,那嚴箴乃嚴鐸老侯爺之孫,在十七八歲的小小年紀就越過了父親嚴謙襲了爵位,當時就轟動了整個京都。


    隻因這嚴謙是老侯爺嚴鐸僅剩的一個嫡子,其餘兩個嫡子也都戰死疆場。另有庶子一個,卻是無資格繼承爵位的。隻這嚴謙卻不是個好的,因是幼子,被那老夫人溺愛,自小就長了歪了德行。原是因那長子次子被老侯爺自小送進了軍營,與那老夫人感情淡薄,又小小年紀上了疆場,老夫人一心隻想留下這個幼子,便橫了心與那老侯爺哭鬧了一場,死活不允跟著老侯爺教養,方留下這個,誰知道一心想要補償的老夫人卻寵愛太過,小小年紀便走貓鬥狗,煙花巷裏睡了個遍。


    待那長子次子在老侯爺前麵折在北狄入侵時的戰場上,老侯爺心痛之下,方才想起獨留的這棵子獨苗,此時已經晚了,嚴謙性子養成,哪裏還轉得過來。被老侯爺猛揍一頓好兩天,又得在花柳巷尋迴來。


    眼看侯府後繼無人,即將敗落了下去。


    老侯爺心灰意冷之下,細心挑了一個溫厚能幹媳婦,逼著成了親,隔年生了嚴箴。卻再不敢放在後院,隻帶在身邊精心教養。嚴箴將將要成年,老侯爺聽得那北狄又卷土重來,心下惱恨北狄奪了自己愛子性命,又一心報國,便上了戰場。


    此番惡戰,整整打了兩年都未曾結束。不料那老侯爺戰場受了暗箭,奄奄一息之下隻一紙密報上去,嚴箴越過嚴謙就襲了爵位。這嚴箴自小在老侯爺身邊長大,自是與父親嚴謙那是截然不同的性子,自小見慣了父親花紅柳綠,自己倒是冷冰冰一張臉,身邊半個丫頭都看不見。承爵後,跟著老侯爺腳步就上了戰場。卻是個武藝厲害的,隻打了一年,那北狄便打怕了,派了和親公主求了和了事。


    這嚴箴立了大功,一時風頭無兩。各勳貴世家紛紛伸出了橄欖枝,急欲招攬了這個乘龍快婿。這嚴箴隻推說需聽父母之命,一致推了。


    誰料那嚴箴之父嚴謙,聽了眾人吹捧,酒桌上當即就許了三品嘉議大夫的女兒,交換了定物。那三品嘉議大夫是個和嚴謙一樣好那顏色的,家裏小妾侍女睡了個遍,光嫡女就有三個,庶女有七個,適齡的就有四個。聽說攀上了侯爺,那後院就亂了套了。


    那三品大夫夫人傳出了與侯府談婚論嫁的風聲,嚴箴和嚴謙夫人這才得了消息,一問之下,嚴謙才吐露了出來。嚴謙夫人氣得吐血,整個上京都傳了個遍,再想否認已是不能。待嚴夫人問是定的哪個女兒,嚴謙酒醒之後,哪裏還記得清楚說的哪個嫡長女次女。隻得死了心上門去議親,定了嫡長女。


    議了親,要下小定之時,卻爆出了嫡長女暴病而亡的消息。嚴夫人大恨,這姑娘一死,嚴箴就帶上了克妻的惡名。幾天之後又傳出了那三品官兒家是因為姊妹爭搶侯府夫人位置爭鬥方才使嫡長女服了藥暴死的。


    一時間滿城嘩然,那侯府一時成了笑話。嚴夫人又恨又慶幸,如此一來,倒是不必迎娶那樣人家的女兒。竟還想以次女頂了長女嫁進來,隻氣的嚴夫人當場就打了人出去。


    隻是至此嚴箴的婚事嚴夫人就私下放出了話,嚴謙再承諾的任何婚事都不算,如若找上來門來是不認的。嚴謙也知道惹了禍,不敢再隨意拿長子婚事吹噓。


    雖說是侯府風光,到底也有些許影響。那嚴箴又是個上過戰場的,看著就有些冷硬蕭殺的血氣。一般人家也不敢亂攀,有那攀上去的,嚴夫人是審了又審,到了嚴箴那裏去點不下頭,漸漸才耽擱了下來。


    這嚴箴自小就是冷麵人,話語又少,辦事卻得力,深得聖上器重。此番下來江南,卻是有了密報指明了現任知府貪腐,罔顧民生,草菅人命的罪狀,指了嚴箴下來秘查。


    嚴箴此時腦子裏想著的卻是這幾日裏各方上報的消息,這知府與知州沆瀣一氣,除給了富商蘇家鹽引子,該分發的卻都未分發,有那鋌而走險販私鹽的就漸漸多起來,至今年半年,陝晉地區鹽價飛漲,帶動了各地物價,導致民不聊生,上個月有十幾艘私鹽大船經淮水上北,聽聞了消息的衛軍前去,全不見蹤影


    “叩叩!”門外傳來了一聲敲門聲,嚴箴道:“進來。”


    “侯爺”。賀章進來後躬身行禮。


    “說吧,探到了什麽。”嚴箴抬眼問。


    “稟侯爺,末將今日從巡檢司探到,知府黃平江是個狠的,事情爆出來後,隻推了一家不關事的人家頂了上去,那李家卻也不是純然無辜,隻是為了掩蓋販私鹽獲得利的去處,生生把個李家滅了個門,那真正得了利錢的蘇家給黃平江使了大錢,黃平江這才罷休。”


    “倒是個厲害的,還學會兩頭吃了?”嚴箴冷哼。沉吟了半晌,又道:“如此,我明日先不迴京,此番下來,事還未了,怕是聖上有安排下來,你明日領了我的密信代我迴京一趟。”


    賀章正了麵色,道:“是!”


    賀章領了命後退了下去,嚴箴又翻了半晌的密報,就聽見那季勻敲門問:“爺,該用膳了。”


    嚴箴出門來了,看到季勻興奮的臉色,麵上一緩,這小子跟著自己成日裏跑東跑西,既今日想去瞧熱鬧,便遂他的心。


    晚膳過後才領了一臉激動的季勻出了院門。


    扶風卻因中午時分與嚴箴相遇,差點賠了銀子,便一直悶悶不樂,一時記起自己身份,總覺悲哀,連司棋找到一本棋風詭異的棋譜都沒能引起扶風的興趣。


    下晌二人與未風等人聚在布莊,悅鐸和盧風嘰嘰喳喳的討論布料,扶風不發一語,玲瓏有些奇怪,便問了一嘴,得知差點賠了錢,都嚇了一跳。秦姑姑看著幾人興致低下去,一時不忍,便道今日有放河燈,可看了河燈再迴去,那夜市非常繁華,還有各種小吃,河燈又非常漂亮。這才勾了扶風幾人興致,方才高興了起來。


    幾人在酒樓隨意用了膳,悅鐸便吵著現在便要去看河燈,秦姑姑慈愛的打趣悅鐸:“大白天裏,哪裏能看什麽河燈,我看那河燈還不如你小眼睛亮呢,你看都冒了綠光了。”


    悅鐸羞得往秦姑姑懷裏擠,眾人都笑了起來。


    扶風整理了一下心情,苦中作樂吧了,日日裏這麽自怨自艾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當下也跟著慫恿起秦姑姑來,“姑姑,這就去看了吧,白日裏河邊看看風景也是好的。”


    秦姑姑笑道:“行行行,受不住你這丫頭搓磨我。”一手又故作嫌棄的推了推趴在腿上的悅鐸。


    幾人結了賬,出了酒樓就往東街女兒河走去。


    卻說這女兒河原本是叫清水河,寬不過兩三丈,水流平緩,河邊遍種了垂柳,夏日裏涼風習習,卻又一番滋味。隻因年年女兒節這日,河岸邊便擺滿了花燈,那未成年成年的女子慣買了去,寫了心願放在河上,是很靈的,方才漸漸改叫了女兒河。說起原名清水河反倒是無幾人知曉了。


    ☆、第71章 河燈


    扶風幾人到東街的時候,已經有那賣花燈的擺上了攤兒。還有那賣湯圓的,賣餛飩兒的,陸陸續續支了攤子。看著就有幾分熱鬧的的氣氛了,此時天色還未完全黑下來,挨著街邊的河岸上也稀稀站了些人在嬉鬧。


    扶風幾人眼裏冒著光,紛紛扯著秦姑姑和司棋往河岸走去。


    河水清淩淩的,隱約還能看得到河底,偶爾有一兩條小魚兒遊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扶風暗暗讚歎,這未受到現代工業汙染的風景,看著著實賞心悅目。心下也漸漸放了開來,與玲瓏嬉鬧在一起。


    河邊的垂柳成蔭,長長柳條隨風輕輕的搖動。下晌時分,太陽已經落了下去,涼風習習,蟬鳴陣陣,臨街的商販叫賣著商品,一副生機盎然的景象


    嬉鬧了一陣的扶風等人歇了下來,幾人圍坐在垂柳下閑話。司棋與秦姑姑並未帶著帷帽,隻五個小姑娘帶了帷帽,偶爾翻起半截,引起路人一陣驚歎。


    木棉扯了長長一根柳條,正要拿去沾河水。扶風叫住了木棉,拿著柳枝,又叫木棉多扯了幾根,隨手三下兩下編了一個小南瓜大小的提籃,葉子並未拆了去,看著翠綠可愛。


    玲瓏看了大愛,忙搶了過來,直道是自己的了誰都不許搶。


    悅鐸搶不過玲瓏,撅著個嘴,跟扶風撒著嬌:“妹妹,妹妹,給我也編一個吧。”


    扶風想著並不是什麽難事正要應下,卻被司棋攔下了,“小心剌了手,再不許編了,葉汁染在手上是好頑的?更別說使那大勁,手粗了多少,得花多久才能養迴來。”


    扶風聽著司棋碎念,隻得抱歉對著悅鐸一笑,悅鐸一看沒了戲,扁著嘴不開心。玲瓏看著悅鐸的委屈小模樣,想給了悅鐸又覺得舍不得,糾結半晌。


    扶風一看噗嗤一笑,對著司棋道:“先生,我再編一個就是,我仔細些必不會剌了手。”


    司棋一看悅鐸的委屈模樣,啞然失笑,道:“隻許再編一個,不能再多的,要仔細,別傷了手。”


    聽得司棋允了,悅鐸開心得差點跳了起來,指使自己的丫鬟百靈幫忙扯了柳條,扶風又編了一個與她,悅鐸接過籃子,忙道了謝,笑得眉眼彎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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