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雖然影沉沉的看不清楚,這條路卻是明玉走熟了的,她不禁咦道:“這仿佛不是去往太儀殿的路,倒像是去墨陽宮的路。”


    “公主果然好記性,咱們的確是去墨陽宮,你父皇就在那裏。”


    明玉歪著頭道:“父皇不是很久都沒去看甄娘娘了麽?”


    女子笑了,“所以現在就要去啊,貴妃娘娘終究是嬪妃中位次第一人,你父皇偶爾看看也是應當。”


    明玉扁了扁嘴,仿佛不大高興。


    兩人到了墨陽宮門首,那女子仿佛足底一滑,絆了一跤,明玉也跌落在地,想是擦破了點皮,她捂著膝,嗚嗚地哭起來。


    女子卻根本沒看她一眼,收起傘,如遊蛇一般融入無邊的絲雨中。


    許是孩童尖銳的啼哭驚動裏頭的宮人,甄玉瑾身邊的荷惜撐著傘推門出來,訝然道:“明玉公主,您怎麽在這兒?”


    秋雁迴到碧波殿,向賈柔鸞一五一十匯報了自己任務完成的情況,賈柔鸞讚賞她一番,並道:“你做得很好,自己下去領賞罷。”


    賈柔鸞愉快地伸了個懶腰,明玉在墨陽宮門前受傷,不管事實如何,傅書瑤一定會找甄玉瑾理論——好顯得自己真正關心這幾個孩子。而以甄玉瑾的性子必定不甘示弱,甚至以手中之權肆意壓製,一旦兩人較起勁來,自己便能從中漁利了。


    她等了許久,沒有等來傅書瑤大鬧墨陽宮的消息,等來的卻是傅書瑤本人。傅書瑤麵容沉靜地進來,開門見山道:“請淑妃娘娘屏退眾人,嬪妾有一句體己話與娘娘說。”


    賈柔鸞揮了揮手,示意仆婢下去,挑了挑眉毛道:“傅妹妹不在自己殿裏照顧孩子,怎麽跑來本宮這裏了?”


    “明玉公主受了傷,在墨陽宮門前,貴妃娘娘正在請太醫為其診治。”傅書瑤看著她。


    “哦?貴妃娘娘竟這樣不仔細麽?”賈柔鸞的眉毛挑得一邊高一邊低,像兩截斷了的蹺蹺板。


    傅書瑤探詢地道:“娘娘也不問問公主的傷勢如何?”


    賈柔鸞暗惱自己疏忽,忙斂聲問道:“公主傷得重麽?”


    “傷倒是不重,隻是破了點皮,現下已經擦過藥酒、用棉布包紮起來了。不過明玉在雨裏淋了一身,貴妃娘娘怕其招了風寒,正在緊鑼密鼓地張羅人熬薑湯,好散散邪。”


    “既然如此忙碌,妹妹怎麽反倒有功夫過來了?”


    傅書瑤眸光冷淡,“隻因我想勸姐姐一句,該收手時還是收手吧,姐姐自以為是的聰明,其實在旁人眼裏根本不值一提。”


    賈柔鸞不禁惱怒,“你胡扯什麽?明玉既在墨陽宮門前受傷,自然是甄貴妃的錯處,妹妹不去找真兇理論,胡亂攀扯上本宮做什麽?”


    “姐姐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嬪妾不是傻瓜,明玉更不是傻瓜,究竟是誰將明玉引去的,又是誰故意將她絆倒,姐姐心知肚明。”傅書瑤頤然道,“姐姐大約不知道,明玉自小記憶非凡,倘若讓她來碧波殿指認,姐姐以為那人能瞞得過麽?”


    賈柔鸞見她一語道破先機,心下氣恨交加,卻說不出話。


    傅書瑤又道:“自然,我知道姐姐有太後撐腰,大約無所畏懼,我也不打算將此次的事告到陛下跟前,可是我希望姐姐明白一個道理:多行不義必自斃,姐姐還是善自珍重吧。”她慢慢悠悠地起身,緩緩朝門外走去。


    賈柔鸞冷笑,“你又是什麽好人!”


    傅書瑤腳步停住,卻沒迴頭,隻微微側首道:“是,我的確不是好人,但我至少不會對陛下的子嗣下手,淑妃娘娘,您若真深愛陛下,就請善待陛下的子息,若屢屢犯下此等禍事,即便有太後在,您還是難以保全自身。”


    她越是說得大義凜然,賈柔鸞越是生氣,她不認為傅書瑤有資格教訓自己,偏偏自己不得不吃這一頓教訓,真是莫大的恥辱。她用力一揮衣袖,將麵前一案果品碗碟悉數掃下去,劈裏啪啦碎個爽快。


    仿佛要抵消烈日帶來的衝擊,這一場雨下了許久,幾乎蔓延過整個秋季——好在雨勢不大,不至於由旱災轉為澇災。


    下雨天不好出門,厲蘭妡在禪房中頗為清閑。她嚐試過召喚係統君小江,在經曆無數次失敗的默念後,他總算出來了一迴。厲蘭妡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小本本,如她所料,上麵的數據已經歸零了。


    她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挫敗感,她千辛萬苦積攢的任務等級,竟然因為一個莫須有的星象之說化為烏有,往後還不知要花費多少工夫才能賺迴來。


    抱著這種情緒,當小江告訴她明玉受傷時,厲蘭妡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傷勢嚴重麽?”


    “……不嚴重。”


    “那就好。”厲蘭妡仍垂下頭。


    小江忍不住問道,“你莫非一點都不擔心?”


    “有人會照顧好她的,我再擔心也是無用。”


    “但是對一個小孩子而言,不管受多麽小的傷,她總希望母親能在身邊,哪怕僅是陪著她。”對於這一點,小江仿佛深有體會。


    “可我迴不去呀!”厲蘭妡攤開兩手,殷切地看著他:“除非你願意幫我。”


    不負責任的小江再一次飛走了,令厲蘭妡再一次感到這係統純是個雞肋。


    連綿不斷的陰雨在初冬終於止息,取而代之的是幹燥的冷空氣,一陣一陣地唿嘯而過,吹散了落葉,吹涼了人心。


    禪房如冰如鐵,晚間睡來頗覺難耐,何況宮中這些素來養尊處優的人。出乎厲蘭妡意料的是,她們在這一點上並非苛待,甚至在初冬一過就搬來了嶄新的棉絮,令厲蘭妡大是感動。她另外托蘭嫵買了兩個質佳的湯婆子,每晚灌足了熱水放在腳頭,一直從心底熱起來。


    冬日既臨,慈航庵的作息也有所變化,起得更遲,睡得更早,如此一來倒是遂了大多數人的心願。在經曆一天不甚辛苦的勞作後,眾人早早進入夢鄉,黑甜一覺,大約是這種平淡生活裏最大的樂趣。


    厲蘭妡是最早被熱意喚醒的,她對溫度的變化格外敏感,大約算一種本能。滿室紅光令人驚心觸目,那是最原始的危險信號。厲蘭妡匆匆將身旁酣睡的蘭嫵推醒,催道:“快起來,著火了!”


    蘭嫵一驚,忙打了個滾起來,兩人匆匆披好衣服,待要衝出去,上去拉門,門被反鎖了;試圖推窗,窗欞也紋絲不動。門和窗都被堵得死死的。


    蘭嫵如同被兜頭兜臉澆了一桶冰水,不止清醒,而且寒冷。她與厲蘭妡對視一眼,知道對方這迴下了狠心。


    真正恐懼的時候,反而會有一種大徹大悟的平靜,厲蘭妡緩緩坐在椅上,蘭嫵也有樣學樣地坐到一邊,既沒法逃出去,隻有安靜等死一途。


    忽聽一聲悶響,窗格被人用榔頭砸開,兩人匆匆往外張望,隻見一個身穿黑衣的蒙麵人靈巧地躍走。


    不管他是誰,這一舉動終究為她們創造了機會,兩人循著這個空檔,順利地逃出一條性命。


    那場火是什麽時候起來的,眾人都不甚清楚,隻覺得一股澎湃的熱意充斥整間屋內,睡夢中傳來一聲又一聲驚唿:“走水了,走水了!”終於意識到不是做夢,於是匆匆披衣起身,跑到屋外。


    庵堂前的一棵大榕樹下烏壓壓站了一群人,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地議論著,有幾個健壯敏捷地則去西口水塘裏破冰取水,指望將火撲滅,好賴救些東西。奈何火勢太大,哪裏救護得及,眼前很快就成了一片赤紅的廢墟,隻剩下熊熊烈焰吞噬著觸手可及的一切。


    舉火的原因尚不分明,有一個道:“我早說那捆柴別跟灶口離得太近,裏頭才燒過熱水,底下還冒著火星,一引燃就沒轍了。”


    另一個道:“我看是你每天挑燈夜讀的錯處,白天在蒲團前打盹,晚上倒裝模作樣地認真起來,沒準睡過了頭,蠟燭倒在地上,才一下子走了水。”


    濟慈見她們紛紛爭競,互相推卸責任,不禁叱道:“好了!都到了這份上,再說這些有何用,眼下要緊的是人有無傷亡。濟慧,麻煩你清點一下人數。”


    濟慧依令出列,吩咐眾人排列整齊,認真數了兩遍,咦道:“怎麽少了兩人?”她猶自不放心,再數了一遍:“的確少了兩個。”


    早有那機敏的反應過來:“不見濟元師叔和蘭嫵姑娘。”


    濟慧急道:“她們人呢?”


    那一個吞吞吐吐地道:“興許尚在禪房之中安眠,方才也沒人去叫她們……”


    濟慧的臉色頓時涼了半截,“濟元是奉旨離宮修行的,設若有個萬一……”


    與她對話的妙色是一個伶俐的姑娘,當即小心地覷著她的臉色道:“火勢這樣大,濟元師叔縱然尚有一息存世,要救活也難了,說不準這會兒已經成了一堆焦骨……”說到此處,她不禁激靈靈打了一個寒戰,仍繼續道:“若是宮裏怪責下來,咱們也隻有這套說辭,何況我聽說濟元師叔這迴離宮仿佛別有隱情,似乎與今年的大旱有關,且太後也多不待見,因此我想,反正濟元師叔此生未見得能迴去,縱然殞命在此,也怪不得咱們。”


    她這番話正說在濟慧心上,濟慧定了定神,鎮定了情緒道:“住持師姐,你說呢?”


    濟慈悲憫地合起手掌,“阿彌陀佛,濟元得以脫卻凡胎,得升仙界,是濟元之福,亦是鄙寺之幸。”


    濟慧暗道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她這麽一說,硬生生將一件壞事變成了喜事。當下她亦撐起一臉喜色道:“你們都聽到了吧?濟元原是離宮祈福,如今果然求得福報,縱然肉身毀損,卻得入身超凡入聖之境。咱們也得統一了口聲,如若宮中來人問起,大家也都如此說,別出言喪敗、壞了興致。”


    眾人即便心下有些疑心,當麵總不敢不服,俱唯唯稱是。唯獨妙殊細聲嘀咕了一句:“果然升仙了麽?”似自言自語。


    濟慈雙手合十,“濟元師妹慧根卓絕,靈氣逼人,才入寺數月就得成大業,我欲為其在寺中設一座牌位,以彰感佩之意,爾等以為如何?”


    弟子們當然沒有異議,忽聽後頭一個清越的聲音道:“我還沒有升天,師姐就要為我立起牌位,這叫我如何擔當得起?”原來是厲蘭妡和蘭嫵笑眯眯地從後頭出來,兩人穿著整潔的僧衣,毫發無損。


    濟慧的臉在火光中凝結成冰,一絲笑意擠破頭也難得鑽出來,“濟元師妹,原來你還活著。”


    厲蘭妡好整以暇地露出微笑,“也不知怎麽迴事,今夜偏生睡不著,因攜了蘭嫵於山林間閑走,感天地之靈氣,吸日月之精華,期圖促進修行,提升根本,誰想陰差陽錯,因此避過一場大禍,哦,不,是錯過升仙的良機。”


    濟慧的臉黑得連火光都難以照紅,濟慈卻依舊波瀾不驚,聲線平穩得像個死人,“升仙雖好,塵世亦有可留戀之處,可見濟元塵緣未盡,還沒到好時候,順其自然即可。”


    這老尼果然老辣,一張嘴正說反說都有道理,叫人沒法指責她半句。厲蘭妡鄙薄之餘,心下也不禁一凜。


    她也裝模作樣地施了一禮:“師太所言極是。”


    屋舍在大火中盡數毀損,天色又晚,眾尼僧隻能在山林中暫歇。厲蘭妡亦找了一株合抱的大樹,和蘭嫵在樹下比肩而臥。火勢熄滅後,眾人在其中找尋了一陣,隻尋到幾條焦黑的被褥,勉強可以禦寒。


    大夥兒忙了半宿,好容易重新睡下,趁她們昏寐之時,蘭嫵慶幸道:“虧得咱們早有準備,隻毀了幾件衣裳,我看寺裏這迴損失慘重。”她不能不佩服厲蘭妡將首飾銀票縫在寢衣裏的妙法。


    厲蘭妡道:“我看未必,你瞧住持和監寺一點兒也不著急,可見值錢的物事沒有丟掉多少。”


    “也是,”蘭嫵點頭,“這場火未必不是她們的主意,想必早有籌劃。隻是旁人的驚惶也不像是裝的,恐怕此事隻有那兩個老東西知情,連妙殊也未必知道。”


    厲蘭妡冷笑,“看來是我錯估了她們的膽量,以為她們不至於粗淺至此,這一下倒坐實了有人在後麵撐腰。”


    “她們如此也罷了,卻連寺中諸人的性命也不顧惜,真是其心可誅,”蘭嫵恨恨道:“若非咱們僥幸為人所救,恐怕真要死在這裏了,說來也不知那人究竟是誰,”她想了一想,“也許是個小賊,本想著來寺裏偷東西,誤打誤撞地救了咱們,卻又被大火嚇跑了?”


    小偷隻會溜門撬鎖,哪個有膽子這樣破窗而入,厲蘭妡想來,那人怕是誠心來救她們,但不知是何故,為何要瞞著身份,這世上果然會有默默關心她的人麽?


    宮裏住久了的人,在這樣粗陋的環境下如何睡得著?蘭嫵自是不寐,看看身旁的厲蘭妡,見她也睜著兩眼,遙望滿天星河,仿佛心事如潮。


    蘭嫵歎道:“其實方才咱們不必迴來,隻當在火裏燒死了,從此博得自由,慈航庵固然不會追尋,宮中的紛擾也不會接踵而至。”


    厲蘭妡的聲音輕細而堅定,“習慣了宮中的日子,連紛擾也覺得有趣,蘭嫵,即便你真迴到民間,你以為自己還能舒心麽?理想和現實終究是兩迴事,又想享受宮中優渥的生活,又想遠離紛爭,太貪心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蘭嫵默默地在一邊沉思,仿佛在思量自己究竟想要哪一種。


    厲蘭妡也是糾結,她糾結的卻是自由與地位,萬千榮寵與重返現實。好在現在還不到時候,她有足夠的餘暇去想——畢竟她的一切還得從零開始呢!


    ☆、第49章


    慈航庵在大火中淪為廢墟,眾尼僧無處棲身,隻能另尋地方安置。好在濟慈與圓覺寺的住持因夢有舊,因夢念及舊情,願意辟出一帶禪房,供給這群同行暫住。


    圓覺寺位於京郊,據說從前住的都是些和尚,卻相當敗落,後來不知怎的叫一群女尼占山為王,將僧人盡皆逐出,漸漸發展興盛,儼然一個“女兒國”。


    慈航庵名為皇家寺院,反而叫這個名頭桎梏住了,除了幾次不鹹不淡的法事大典,外頭的生意一概不許接,門庭甚是冷清寥落。圓覺寺卻不同,京郊雖不比中心繁華,達官貴人卻最喜往此處焚香祭禱,或求仕途平順,或問姻緣好壞,凡此種種,數不勝數。那因夢也有幾分手段,為人圓和,擅長奉承,因此頗得好感,生意越做越好,甚至有人不遠千裏跑來的,一年十二月間,從早到晚,香火綿延不絕。


    因夢得知濟元師太即是宮中的厲昭儀,對她頗為客氣,倒不過分趨奉,而是保持適當的距離,令人感到舒服和安全。至此,厲蘭妡方信服她統治這圓覺寺的能力。


    厲蘭妡如今伴著濟慈等人寄人籬下,地位雖仍在,卻不好像從前那般無所事事,總得做點什麽,表示自己不是個米蟲。因此她倒比在慈航庵時勤謹些,諸如掃地、擦桌、整理香爐等,反正這些粗使活計從前並非沒做過,如今也不覺得有什麽丟臉之處。隻一樣,引領香客這些事她是不做的,唯恐其中有在宮中見過的麵孔,白落笑話。


    今年的冬季格外晴暖,倒不覺得如何難熬,很快就過去了,轉眼已是除夕。佛寺裏是無所謂過年的——已經出了家的人,還在乎這些俗世節日嗎?宮中自然另是一番熱鬧景象。


    重華殿中,太後位於上首,笑容滿麵道:“今年難得這樣輻輳,應了圓滿之相。”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錯了,別的不提,她的三個孫輩就沒到齊,蕭慎擔了個不祥的罪名,自然不便出席;蕭忻也因犯了風寒,服了藥睡下了;在場的唯有一個明玉——他們的母親更不在。


    好在眾人都知趣地隱去這一樁故事,對厲蘭妡出宮的事絕口不提,蕭越的神色也陰晴莫定,如帶了一張扁平的麵具,沒有半點迎接新年的歡樂喜氣。


    甄玉瑾執起一杯酒,盈盈起身:“今歲不甚太平,臣妾在此恭祝陛下明年得見平安和樂之景,願五穀豐登,舉國昌盛,人人康健——請陛下滿飲此杯。”


    霍成顯想湊個趣,亦諂媚地舉杯:“貴妃娘娘說的很是,自災星去後,太後鳳體漸愈,旱災亦霍然而消,這都是大曆之福。”


    她自以為這番話說得很得體,蕭越的目光卻冷冷轉向她,眼裏的寒意簡直能將她凍死。


    霍成顯果真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手上一抖,酒杯在地上砸得粉碎,將旁邊楚美人的裙擺也濺汙了。


    但聽蕭越平靜道:“霍婕妤殿前失儀,未免掃興,還是送迴宮去罷,也不必再出來了。”


    霍成顯本來一直被關禁足,因今兒是除夕才開恩放出來,豈料現在又要迴到不見天日的生活。她隻覺咽喉冰冷,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足下更是虛軟無力。


    連甄玉瑾也不肯對她假以辭色,冷聲道:“霍婕妤不勝酒力,怕是醉了,還是送她迴去歇息吧。”因了這一出,蕭越對她敬的酒也不肯喝了,難怪甄玉瑾生氣。


    楚美人眼見霍成顯被一言不發地拉走,本來想起身更衣,這下也隻好安靜地坐著,免得觸犯逆鱗。


    明玉不大清楚眼前的事,隱隱聽出與自己生母有關,脆生生地起身道:“父皇,馬上就是新年了,母妃什麽時候能迴來呢?”


    賈柔鸞害怕蕭越為難,更說出什麽石破天驚的話來,忙招手笑道:“明玉,來,這裏有很好的青棗,賈娘娘擇一個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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