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裏有七人。隻有三個士子,其餘三人是妓子,一人飲酒,一人彈琴,一人作舞。旁邊一人是龜奴。幾人圍坐在靠窗的桌邊。


    見有人進來,一群人轉頭望向兩人。三個士子盯著趙蕤看,低頭接耳竊竊私語:女子也來嫖妓,不知道要怎麽嫖。然後相視發笑起來。


    袁益傑目不斜視走向屋裏唯二的另一張桌子。趙蕤斜了對方一眼,也自顧坐下。


    不一會,樓下咚咚下來個人,穿著打扮倒也得體,一點也沒有以前看電視裏的暴發戶形象。這是鴇母了。


    鴇母瞧瞧趙蕤,望望袁益傑,笑著說:“這位,姑娘,咱們這可不招待女客的。”


    “怎麽?難道有錢賺,你也往外推。”趙蕤慢悠悠地問。


    “呦呦,看您說的,隻要您是花錢取樂,不是搗亂的,歡迎至極!”


    趙蕤也不和她囉嗦,“我呢,今天是來招待這位朋友。”指了指袁益傑,“把你們這裏剩下的姑娘都叫出來,好好招待他,他若稱心滿意了,都有賞。”


    鴇母正要開口,見趙蕤拿出兩定銀子,俱是五十兩的,頓時瞪大眼睛,臉上笑起了褶子,“哎呀,姑,公子真是豪爽!老身這就叫女兒們出來。”邊說邊一手摸走了銀子,退後幾步,轉身上樓叫女兒去了。


    對麵的士子人見趙蕤一出手就是一百兩,紛紛在心裏喊了句,“俗!”。再看袁益傑就是靠女人的小白臉。


    袁益傑漸漸平複自己剛來的心情。還是有馬上走的衝動。趙蕤覷見他神情,想了想,敲敲桌子,“袁益傑,你不是要參加鄉試嗎?倘若你高中了,總要和別人來這種地方應酬吧,到時候手忙腳亂的,會被笑話,現在就算提前適應適應嘛。”


    袁益傑聽完,認真地想了想,覺得甚有道理,於是臉上神情漸漸趨於寧靜,最後泰然自若了。


    趙蕤挑挑眉。


    鴇母帶下來八、九個女子。個個花枝招展,燕瘦環肥,有容貌清麗的,有妖嬈的,有小家碧玉的,真是多姿多彩。


    眾人向趙蕤兩人行了禮。依次坐在袁益傑身邊。眾人一會問公子何處人氏,一會問公子第一次來,這麽臉嫩...


    袁益傑倒也一一對應,就是臉也泛紅了,眾妓子捂嘴發笑。


    龜奴上了一桌精致的酒菜。


    趙蕤倒了杯酒喝。見袁益傑被問的頭昏腦漲,拍拍桌子,“你們,善舞的跳舞,唱的好就唱歌,還有彈首歡快的曲子。你,你…”指了兩人,一個嫻雅端莊,一個俏皮可愛的,“陪袁公子說話吧,其他人動起來吧!”


    “不管你們做什麽,隻要袁公子高興,統統都有賞的。”


    其他幾人歡天喜地,唱歌,跳舞,彈琴。


    有一稚嫩的女子沒有去,她見趙蕤飲酒,自己坐在了趙蕤旁邊,幫趙蕤倒酒。


    趙蕤也不阻攔。


    這樣熱鬧了半個時辰,袁益傑身心慢慢放鬆,融入到這氛圍裏。


    趙蕤笑笑。看看旁邊小女孩,問道:“你幾歲了?”


    “奴家十二。”


    “怎麽會來這兒?”


    “娘病了,沒錢買藥,爹就將我賣到這裏。”小女孩眼神落寞。


    趙蕤不說話了。


    對麵桌的三人見這裏熱鬧。端了酒杯起身走了過來。


    趙蕤眨眨眼,忍不住挑釁了嗎?


    結果。袁益傑起身相迎,和三人交談了幾句,才知都是要八月應試的,頓時有了許多話題,沒一會兩桌混成一桌了。


    趙蕤搖搖頭,古人世界我不懂。


    看時間差不多,趙蕤裝著扶扶頭,“我頭好暈。”


    小姑娘忙扶著趙蕤,“可能是酒喝多上頭了,奴家扶公子去客房歇歇。”


    當然好!


    趙蕤點點,兩人上了樓。走到一間房時,趙蕤停住腳步,“這在這間吧,我睡會,別讓人打擾我。”說著摸出五兩銀子給她,“拿去買點脂粉。”


    小姑娘見趙蕤果然大方,頓時笑開了臉,“公子放心,絕不讓人打擾!”說著扶趙蕤進屋躺下,關好門,下樓去了。


    趙蕤確定了二樓沒人,立馬翻身起來。


    走到梳妝台的前蹲下。在地上摳了半天,將地板摳出巴掌大的木塊。這碎片不知道怎麽掉的,怎麽會嵌在這裏邊?算了,隻要東西到手就行。


    趙蕤將木塊扔進空間。木塊徒然發出一股白光,自動飛到破洞處,片刻便和空間融合了。


    唿!又找到一塊。現在有四塊了,還有三塊。


    裝模作樣呆了半個時辰,趙蕤下了樓。


    袁益傑站起來時身體晃了晃,問她可還好。


    “好多了。現在什麽時辰了?”


    “子時了。”剛剛的小姑娘迴道。


    “咱們也該迴去了,免得伯母擔心。”


    袁益傑想想,點點頭,和三人作別一番,又和與他聊天的兩妓子告別。


    怎麽看都像沒玩夠的樣子。


    趙蕤摸摸下巴。


    走的時候給了眾女五十兩。


    兩人迴去的時候驚動了其他人。袁母見袁益傑喝醉了,忙叫錢氏煮了醒酒湯。


    顧瑾玉知道趙蕤喝了花酒都不知說什麽好。


    次日。袁益傑酒醉未醒,趙蕤告訴船主,明天再啟程。


    王曉涵在屋裏又纏著顧瑾玉出門。


    “去吧,表姑,昨晚趙姐姐都出去這麽久,我們隻玩一會。”


    顧瑾玉心裏徒然氣道:“趙姑娘!趙姑娘能一拳打趴一群大漢,你能嗎?好好呆著!”


    王曉涵愣了愣,看了眼錦繡。


    錦繡陷入趙蕤能‘一拳打趴一群大漢’的景象裏,沒看見王曉涵的眼神。


    等顧瑾玉心情平靜了點,王曉涵又說道:“表姑最近也悶壞了吧,心裏有氣了,我們就到對麵走走,一個時辰不到就迴,去散散心嘛。”


    顧瑾玉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走走也好。


    問了袁母,她要守著袁益傑,於是就叫上張安,張佩蘭聽見,說要和錦繡一起去。


    於是五人一起上岸,去較近的街走走。


    隨著沿街的風景,慢慢驅散了心中煩悶。


    張安老老實實地跟著後麵,前麵是張佩蘭和錦繡,顧瑾玉和王曉涵在最前麵。


    一路上時不時聽見王曉涵的聲音,現在又加上個張佩蘭。


    逛了一個時辰,顧瑾玉說迴去了。


    王曉涵雖不舍,但也不敢再鬧了,乖乖迴去。


    剛剛走沒幾步,身後傳來一聲,“等一等。”


    眾人詫異迴頭。


    是個年輕公子,長身玉立,眉目疏朗,身著華貴,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後麵還跟了幾個小廝。


    他走上前來隔著帷帽仔細看了看顧瑾玉,“敢問這位姑娘,可是顧懷準大人的千金,顧姑娘?”


    顧瑾玉疑惑,這人是誰?“是。尊下是?”


    男子拱拱手,“家父乃是令尊的好友,原鳳陽知府宋仁。”


    顧瑾玉聽他一說,立刻想起了。


    父親當年被先帝授命巡鹽禦史,去鳳陽一帶督察鹽稅,其間和鳳陽知府打過幾次交道,莫非是宋家公子。那豈不是,外祖母...


    顧瑾玉穩了穩神,“莫非是宋公子?”


    “正是。”


    顧瑾玉一時無話。


    宋權宇笑道:“家母經常掛念顧姑娘。某每次出門都要吩咐:若遇到顧姑娘一定要請她上門做客。今日正是運氣遇到了,不如請顧姑娘與我迴去見見母親吧。哦,離此處很近。家父現是揚州知府,行船一日可到。”說完眼神璀璨看著顧瑾玉。


    顧瑾玉欠身行禮,“公子誠心相邀,本不敢辭,但我與表姐一路,表姐尚有事未完,不敢獨去,待事了,定登門拜訪。”


    宋權宇無法:別人說的在情在理,不可能強留。又想到父親千叮萬囑要找到這個女子,而且自己似乎和她還有婚約,不想這麽放走。於是再三邀請。


    顧瑾玉也再三懇切推辭。


    王曉涵三人都看出不對,張安一臉茫然不知。


    還是抵不過顧瑾玉堅持,五人告辭,顧瑾玉帶著幾人匆忙離開。


    宋權宇盯著顧瑾玉背影眯起了眼。吩咐兩個小廝跟著她們,他自己也匆匆迴了本地的宅子寫信,讓小廝立刻啟程送給父親。


    顧瑾玉迴到客船後,心神不寧。


    忽而想到父親,憶起母親,又記起外祖母定下的婚約,雜亂無章。


    錦繡進來告知,袁母想和顧瑾玉單獨說說話。


    獨自?有什麽事情?


    顧瑾玉讓錦繡退下,自己去了袁母房裏。


    袁母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說袁益傑不懂事,昨晚這麽胡鬧,就是缺乏人管束。又說他學業很好,以後中舉,中進士都是時間問題。最後問顧瑾玉:“咱們相處這麽久,我瞧你是樣樣都好,本來這種事應該與長輩說,不過你的表姐說你的事情應該自己做主。我想問問,你看益傑怎麽樣?”


    話說到這份上,顧瑾玉有什麽不明白,真是一事未明,又來一事。斟酌道:“我知道伯母的意思,袁公子自然是好的,隻是,外祖母在世時已經為我定下婚約,讓您失望了。”


    袁母確實失望。不過也不惱,隻是可惜這麽好的人,先定了別人。


    於是岔開話題,隨便聊了兩句,顧瑾玉迴了房間。


    袁母暗自可惜,心想,要是益傑娶了她,自己也多個女兒。想到此處,靈光一閃,不如認做義女,豈不更好。


    忙叫了袁益傑商議。袁益傑一聽,想到顧瑾玉平日處事為人,“這是好事,母親決定即可。”


    說完想告退,又被袁母叫住,“益傑,你得空問問趙姑娘,我們還要去哪兒?”


    袁益傑不明所以。


    “都三月了。得有個靜心的地方讀書。八月就要應試,在這樣走下去時間也不多了,而且到了揚州,離金陵也不遠。我的意思不如在附近租個小院,也免得八月再到處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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