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她磕頭道。


    看到她這樣,他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根本使不上勁,心中更是鬱悶至極。


    他站起身,拂袖而去。


    聽到他的腳步聲出了門,沈初夏才抬起頭來。看著他慢慢遠去的背影,她心痛如絞。可是她知道,這樣的他,就像是自己心上的一塊腐肉一般,如果任由它在自己心裏,自己就將每日受那鑽心之痛。而如果釜底抽薪,將這塊腐肉從自己心頭剜掉,雖然自己此刻會受剜心之痛,以後自己的心也會空了一塊,但慢慢傷口總會愈合的,總好過每日這般痛苦。


    而此時,她會如此難受,因為她正在受這剜心之痛。


    第二十二章


    梁洹這天離開之後,直到沈初夏禁足期滿,再沒來過華陽宮,也沒有叫人傳過任何的旨意來。瞬間,沈初夏便從寵冠後宮,成為了失寵棄婦。


    想到之前,她與他曾那麽甜蜜,轉眼他就如此絕情,沈初夏隻覺得心頭陣陣刺痛。也許,他在等她向他低頭服軟。不過這件事,她卻沒有打算退步。如果他再招她,她甚至也可以繼續在他身邊服侍,但她不會再投入任何感情。


    而他是皇帝,更不可能對她讓步。所以,他和她之間的關係,想必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被禁足的這個月,沈初夏與外界幾乎完全隔絕起來。這樣也好,聽不到他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他招了哪個嬪妃侍寢,或是宿在哪個嬪妃的宮裏,心裏也就沒那麽難受,也許心頭的傷口也愈合的快一些。


    可是,再怎麽樣,她也有心亂的時候。她就看看書,寫寫字,或是逗逗梁岷玩兒。


    梁岷已經七個月大了,已經可以說很簡單的話了,比如叫“娘娘”,“花花”,“乖乖”什麽的。


    雖然梁岷長得很像梁洹,但每當沈初夏覺得心裏煩亂的時候,一看到他那可愛的小臉蛋,所有的煩惱即刻便消散了。也許,她穿越到這個時代,不可能再找到自己想要的愛情,但有一份自己前世求之不得的親子之情,也算意外的收獲吧。雖然她沒有孕育他,但她生了他。從今以後,他就是她在這個世界的全部了。


    想通了,沈初夏覺得禁足的日子也不是那麽難捱。直到禁足期滿,她也沒有去找梁洹求饒,他也沒有繼續對她懲罰,所以,她和他的這一頁,就這麽揭過去了吧。


    解了禁足,她便可以像以往那般在宮裏走動了。


    沒有皇帝的宣召,她不用去見他,不過梁洹懲罰她的時候,並沒有貶她的位份,所以,她還是正二品妃位,需要每日前往安仁宮給鄧太後請安。


    禁足期滿的次日,她便像之前一般,去了安仁宮見駐太後。按規矩,隻有初一和十五這兩日,正四品以下的嬪妃才來安仁宮請安,因而這一日長壽殿內,除了沈初夏外,隻有孫貴妃、潘德妃,鄧昭儀,錢貴嬪四人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沈初夏明顯感覺到宮裏幾人對自己的態度有了些變化。


    孫貴妃就不說了,一向在宮裏以準皇後自居,在沈初夏得寵的時候,就沒怎麽把她放在眼裏,時不時說幾句酸溜溜的話來刺她,這時見沈初夏失了寵,言語之間,滿是興災樂禍之態。


    潘德妃之前還算與沈初夏交好,如今見她失了寵,雖然表現得沒有孫貴妃那麽明顯,但沈初夏還是感覺到她對自己冷淡了許多,完全沒有了以往的熱情。


    鄧昭儀的父親雖然隻是鄧太後的族兄,從親緣上說並不是很親,但也算是鄧太後的侄女兒,一向不怎麽看不起沈初夏這個小縣令的女兒。之前沈初夏獨寵之時,她還有些收斂,如今是話都懶得與她多說。


    倒是皇長子梁峻之母錢貴嬪,對沈初夏的態度,似乎與之前沒多大差別。


    看來,自己這迴失寵禁足,真是一麵照妖鏡,照出了這宮裏各色人的心思。


    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兒話,孫貴妃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突然對著沈初夏說道:“昭妃,昨日陛下叫了我過去,說是以後對嬪妃們要雨露均沾,叫我把嬪妃排了個順序,輪流侍寢,每兩日由一位嬪妃前往乾陽殿服侍陛下。你每月信期是什麽時候?我安排你侍寢的時候好避開你的信期。”


    聽到孫貴妃的話,沈初夏愣了愣。自己跟梁洹說,不能接受自己喜歡的人有別的女人,他就下令讓後宮嬪妃輪流侍寢,這明擺著就是給自己顏色看啊。


    她頓了片刻,說道:“貴妃娘娘,妾這些日子一直不爽利,怕不能好好服侍陛下。可以的話,可否先不排妾侍寢?”


    對於沈初夏主動不侍寢,孫貴妃自然是不對反對的。少一個人,剩下的人就多一次機會,她巴不得大家都不舒服,隻有自己一人侍寢才好。於是,對沈初夏這個要求,她一口便答應下來。


    眾人又說了會兒話,鄧太後才過來。她看見沈初夏也在座上,很是高興。嬪妃們問完安告辭離開的時候,鄧太後特意把沈初夏單獨留了下來。


    見殿內隻剩下的自己與沈初夏二人,鄧太後關心地問道:“初夏,你是怎麽惹著洹兒了?他怎麽會突然罰你禁足?”


    聽到鄧太後問話,沈初夏怔了怔,隨即問道:“陛下是怎麽跟太後說的?”


    “我問他,他也不跟我說你到底犯了什麽錯。”鄧太後歎了一口氣,“弄得我想幫你說話,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聽到鄧太後這番話,沈初夏有片刻的沉默。她知道,在古人眼裏,自己的想法顯然是大逆不道的。一般人家,男子可以都可以納妾,何況梁洹還是皇帝呢?在眾人眼裏,皇帝後宮有再多的女人也不為過,而她因為此事衝撞皇帝,絕對是她的錯。


    如今,她已經開罪了皇帝,不能再讓鄧太後不喜了。因而,見梁洹沒有告訴鄧太後自己與他弄僵的原因,她自然也不敢說,隻得含糊地迴答道:“迴太後,是妾恃寵生嬌,出言頂撞了陛下,總之一切都是妾的錯。”


    “你怎麽頂撞了他,鬧得如此嚴重?”鄧太後蹙著眉。


    沈初夏裝著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說道:“是,是閨房裏的一些話。”


    見沈初夏如此說,鄧太後果然不好再追問下去,隻好說道:“既然你知道錯了,以後莫再犯便是。相信洹兒也不會跟你計較那麽多,你找機會主動向他賠賠禮,也就是了。”


    沈初夏笑了笑,連連稱是。


    不過,她自然是不可能主動去找梁洹道歉的。反正她不侍寢,他也不會主動招她,兩人幾乎連見麵的機會都沒有。她就當迴到她才穿過來那個時候,還是那個從來就沒受過寵的沈貴人,和皇帝幾乎沒有交集,重要的是抱緊鄧太後的大腿,多討點賞便是。


    到了六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沈初夏聽明蘭說,皇帝每年六月都要去京郊的稽岩山下的雲麓苑避暑。不過,卻不是所有的嬪妃都能去的,要得寵的才能去。


    沈初夏想著自己如今失了寵,想必這雲麓苑自己應該去不成了吧。不過,她也沒想著跟著一起去,沒有梁洹的皇宮,自己不用怕在宮裏去遇到他,逛園子也逛得隨意些。不像現在,帶岷兒出去玩,蘭草院那附近她都要避開。


    沒想到這話說了沒幾天,便有內侍前來傳旨,叫沈初夏帶著梁岷一起,隨聖駕一起前往雲麓別苑。


    聽到這個消息,沈初夏有些吃驚,問了內侍後,得知除了自己外,此次前往雲麓苑的還有孫貴妃、潘德妃、鄧昭儀和錢貴嬪。見同去的這些人,除了鄧昭儀是鄧太後的侄女外,其餘皆是誕有皇子或皇女之人。看來,自己能去雲麓苑,還是托了岷兒的福。想到這裏,她也就釋然了。


    稽岩山離京城也不過六七十裏地,早上天不亮到出門,到晚上天黑的時候也就到了,路上隻需一天功夫。比起清朝那些皇帝,一到夏天便花半個多月走到承德避暑,可方便多了。


    內廷局安排各嬪妃居住在雲麓院的宮室,是按位份來排的。位份越高,其所居之處離皇帝的寢宮越近。同去的五個嬪妃,沈初夏的位份在第三,不多不少,剛好在中間。


    想著自己的寢宮不會挨著皇帝,沈初夏心頭鬆了一口氣。還好,這樣就不用經常看到他了。


    因為到的時候天都黑了,也沒怎麽注意到周圍的環境,到了第二天一早,她抱著梁岷出門玩的時候,才發現,她所居這青鹿院居然與梁洹所居的赤龍院隔湖相對。這湖雖然有些大,但皇帝要出門,他們倆還是隔湖便能看清對方。


    呃,這種感覺,很不爽啊。


    沈初夏趕緊迴去看了看,發現這青鹿院還有個後門。於是,沈初夏此後都從後門出入,免得走正門不小心撞到梁洹,自己尷尬。而且在這雲麓苑不像宮裏有那麽多的規矩,嬪妃是可以在皇帝居所裏過夜的,若是撞到哪個嬪妃早上從他屋裏出來,免得自己心塞。


    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怎麽迴事,來了一個多月,她居然一次沒有遇到過梁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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