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讓你剪頭發非要剪,現在這個樣子才像個小女生嘛。”


    哥哥喜歡長發女生,沐芽一直都知道,可她不喜歡。“是啊,現在連你都是長發了呢!”


    這一句,把重逢的狂喜又蒙上了陰影,昏暗的柴房裏兩人不得不重新麵對穿越這個糟心的事實。這麽近,換了短打古裝的哥哥依舊像曾經一樣高大帥氣,男子漢的氣魄一分都沒有減去,沐芽看著看著,忽地一陣心酸。


    “哥,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她非要談什麽鬼戀愛就不會惹哥哥生氣,他就不會在緊張的博士論文答辯前還趕迴來教訓她;如果她肯乖乖聽話就不會賭氣跑出去,不碰見那個老頭,不去古皇宮,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哥哥就不會,就不會成了個……


    越想越覺得自己作孽,現在溫暖的懷抱更加重了她的愧疚,沐芽埋下頭,哭了。


    抽抽泣泣哭得這麽傷心,可見這穿越後的日子有多苦,林偵抱緊了懷中輕輕拍著,“芽芽別怕,哥想辦法帶你迴去。實在不行,咱們也能在這裏生存下去,好好地生存下去。”


    “嗚……怎麽生存?你,你都已經……嗚……”聽他反過來勸慰,沐芽越哭得止不住,根本就不敢想以後的日子,身體被這樣極端摧殘,男人的尊嚴不在,這奇恥大辱他怎麽受得下去?沐芽越想越心疼得不得了,“哥……都是我不好,害你殘成這樣……”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林偵忙安慰,“沒事,哥好好兒的,沒事,啊?”


    “哥……你,你別難過……這不是你的錯,這萬惡的鬼地方,很多人都被折磨殘了……”


    “噓,放心,哥會保護自己,也會好好護著你,不哭了,啊?”


    哥哥的聲音沉在喉中,那麽溫暖,那麽好聽,沐芽越發傷心,恨恨地點點頭,“嗯!哥,我也會好好護著你!咱們想辦法逃出宮,我養活你!我去做丫鬟養活你,不讓人知道你是……那個。”


    林偵這才聽出了端倪,蹙了蹙眉,“我什麽?”


    “哥……你不用避諱我,我都知道……”


    “避諱你什麽?你到底在說什麽?”


    “你啊……你,你不是……穿成……太監了麽……”


    “嗯??”


    鼻涕眼淚的,這一句她嘟囔得聲音很小,幾乎要泣不成聲,林偵卻像是被雷劈了,看著眼前這掛著兩個小揪揪、一臉無辜心痛的模樣,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男人的臉麵與尊嚴一掃而盡,原本的涵養都要憋出內傷,林偵實在忍不下,抬手在她腦門上狠狠拍了一下,“一天到晚這腦袋裏都在瞎琢磨什麽?誰告訴你我是……那什麽了??”


    “這還用誰說麽……”沐芽抽了抽鼻子,“皇宮內苑……除了皇帝……哪裏還有……男人。”


    看她稀裏糊塗的小樣子真心實意地心疼,林偵咬牙,“他是孤家寡人麽??”


    “怎麽不是?孤、寡……不都是他?”


    “孤寡?這是天下坐擁妻妾最多的人!”


    “那都是女人啊,一輩子守著一個男人,就拚了命想給他生娃,其餘伺候的人還不都是……”


    沐芽正說著,忽地愣住,掛著淚呆呆地看著他,腦子裏那根筋從來就不曾往那高高在上的地方想過,這麽稍稍一轉,對呀,這皇宮裏除了皇帝還有他的女人和孩子們,有女兒,當然也有……天哪……天哪!!


    “哥,哥!!你是王子?!”


    林偵沒有吭聲,懷裏的小腦袋卻像針紮了似的叫出了聲,“哎呀!!”


    小心眼兒裏像被雷劈了,滿天放煙花,看著哥哥,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簡直要閃出鑽石的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


    ☆、迷失麒麟珮


    林偵完全沒想到興奮點來得這麽快,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破涕為笑,樂得又蹦又跳,他不得不用力箍了手臂,才算將人摁住,“好了,樂成這樣。”


    “哥!哥你太厲害了!”她墊著腳尖,兩隻小揪揪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倒個黴都倒得這麽清新脫俗!這麽大個地方,王九說光是後宮太監宮女就有好幾千人,可你自帶避雷針,繞開所有坑,直撲大本營!簡直就是神一樣的準星!”


    噗嗤,林偵笑了,一扭頭,月光正好照在他雪白整齊的牙齒上和左腮邊那好看的酒窩。沐芽看著越發開心,哥哥是王子!這個名頭的意義究竟有多重沐芽還太清楚,可她知道有這兩個字足夠他們吃飽穿暖。這麽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與平等和自由實在是差了幾百年的革命鬥爭史,所謂適者生存,在這裏沒有鑽營的本事,就要有高貴的血統。


    “哥,哥你別笑,快給我說說啊!”


    “噓,”林偵輕輕點點她,低頭壓了聲音在她耳邊道,“大周朝第二十六代皇帝,年號隆德,身邊有一後四妃,膝下九位皇子、五位公主。據我所知,現居宮中的除東宮太子外,有七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還有四公主和五公主。”


    “那你是老幾?”


    “老七。”


    “哦……哥,你現在叫什麽名字?”


    “這位皇帝給所有的兒子都取木字,可能是棟梁之意,女兒們都以水為名,剛柔相濟。這一代皇族子弟排字“奕”,光明之意;七皇子取‘楨’,楨樹之‘楨’,名叫‘奕楨’。”


    “奕楨……”沐芽輕輕複念了一遍,難怪她找不到哥哥,也幸虧名字不盡相同,否則當時讓王九去尋找的是皇子名那還了得?沐芽若有所思地看著看著,忽地調皮一笑,“哥,我一直以為是我拖累了你,這麽看來,說不定是你帶累我了呢。世間輪迴,有因才有果。”


    “行了,你還真信什麽輪迴。”


    沐芽撇撇嘴,“原來是不信的。”


    看她又帶了嬰兒肥,想起小時候那兩朵小小的蘋果粉,林偵抬手輕輕捏捏她的腮,“原本我以為你會是那兩位公主之一。結果不是。”輕描淡寫的一句,他沒有說出其中尋找的周折。


    “我哪有那個命。”沐芽覺得自己可能就是個隨贈品,十分純粹不加虛飾的隨贈品,所以隨便安插一下了事。“哥,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是查宮女的花名冊麽?”


    林偵聞言,輕輕蹙了眉。她穿成這麽個小女孩,一個小奴隸,受了多少驚嚇吃了多少苦可想而知,像這巍巍宮殿中一粒最小的石子,她這麽卑微,除了生存隻有等待;而他又似乎該擁有很多權力,卻耗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找到她。此時她一點都不埋怨他來得晚,隻欣欣然他的到來,而他卻不能完全解釋自己的境遇……


    “封建宮廷,很多情況不明朗,我沒敢驚動那麽多人。隻是憑運氣從最近的地方查起,幸好最近的就是尚服局,可糟糕的是,我最後才來查浣衣司。不明白你這麽小的年紀怎麽會發配在這裏?”


    “嗯,”沐芽聽著也想起一件事,“我也奇怪,那天我偷偷看了花名冊,這個名字根本沒有轉入記錄,我才像是空降的呢。”


    “是麽?”事情確實有些蹊蹺,不過林偵此刻卻不想追究,“好了,這都與我們無關。至少暫時無關。”


    “嗯,哥,我們現在怎麽辦呢?”


    “我們迴去。”


    “嗯?”沐芽驚得瞪大了眼睛,“哥你說什麽??”


    “芽芽,我在想我們不是時間上的穿越,而是墮入了一個平行的空間。”


    “平行空間?”沐芽聞言蹙了眉,穿越後她每天不得閑,因為冷,因為累,根本就沒有時間和精力思考,聽哥哥這麽一說她仔細想了想,“有可能。因為曆史上的大周是武則天為皇,後來也歸還了李唐,不可能傳位二十六代。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一旦穿越,空間就產生悖論,怎麽還可能迴去?”


    “對,可如果不是時間上的穿越,那就是說我們的世界也在同時運轉才會彼此相通。隻是一個契機,讓我們誤入這個空間,而那個契機就是每個空間相連的孔洞,或者說:門。”


    “你覺得是古皇宮?”


    “古皇宮可能是為我們選擇了哪個空間,而孔洞,應該就是那口枯井。”


    “為什麽?”


    “當時你背對著我,我清楚地記得枯井裏曾放出刺眼的光,而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穿越那一刻沐芽完全懵懂,她隻記得最後消失在她視線中的是哥哥的臉,現在迴想起來,似乎那陰沉的天確實突然放過光亮,在哥哥眼中一閃而過。聽他這麽說,沐芽欣喜不已,“那就是說我們找到那口枯井,就能夠迴到我們的世界?”


    林偵很謹慎地點點頭,“找到枯井是第一步。所以芽芽,你得把那天的地圖畫出來。”


    古皇宮雖然年久失修,卻依然保留著恢弘的版圖。那天七轉八轉他們直入後宮深處,別說空憑迴憶來畫,就是現在身處實地又談何容易?可這句話林偵說得沒有絲毫猶豫,因為他知道:芽芽做得到。


    林偵從小就是眾人眼中的好學生,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的成績遠低於他的努力,而芽芽才是那個不折不扣、輕鬆的小學霸。


    芽芽的媽媽牧清是位聲名顯赫的畫家,芽芽生來就帶著畫筆,對顏色、光影明暗十分敏感,隨手就畫。也許是媽媽的冷漠傷害了幼小的心,等到牧清發現女兒的天賦要培養她時,芽芽卻死都不肯踏入畫室一步,最終牧清不得不放棄。其實,隻有林偵知道,芽芽從沒有完全擱下畫筆,她常畫素描,而最喜歡畫的就是圖景和哥哥。


    芽芽天生左撇子,而姥姥卻不知道什麽左腦右腦的發展,從小強製她用右手寫字,豈料沒有幹涉到她智力的發育卻意外地助她左右開弓。芽芽記憶力超強,幾乎可以達到過目不忘,人們都以為如此記憶力該是對史地這樣的文科科目信手拈來,可她又一次出乎了人們的預料,最拿手的科目是:數學。高考後,如願成為枯燥的數學係裏一小朵奇葩。


    所以,隻要那口枯井存在於這後宮中,芽芽的筆就一定能找到!


    “嗯,行,”沐芽應道,“不過這裏跟古皇宮是完全一樣嗎?”


    “我大概走了幾個地方,大體一致,略有出入。不過,這座皇宮雖然也坐北朝南,可中軸線好像刻意偏斜了一些。”


    “是嗎?”沐芽問,“偏了有多少度?”


    “我測量過,很小,大概五度左右。”


    “好,我知道了。”沐芽點點頭,“可是哥,我沒有紙筆。”


    “我明天給你送來,你千萬要當心。”


    “嗯嗯。”像小時候玩打仗跟著哥哥做埋伏一樣,沐芽覺得好興奮,“哥,找到枯井我們就可以迴去了,也許還能趕上你答辯呢!”


    “光找到門不行,還得有鑰匙。”


    “鑰匙?”


    “嗯,”林偵道,“我猜想是那兩枚麒麟珮。”


    “是玉佩?”沐芽問,“你確定嗎?有沒有可能是當時的天氣和我們所站的位子?”


    “應該是玉佩,當時是你把兩個玉佩甩進井中才出現的光芒。”林偵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看,我的在這裏,你的呢?”


    哥哥手心裏躺著一隻小巧的麒麟,正是她那天從老頭手裏買下的玉佩。墨玉的雕刻惟妙惟肖、晶瑩剔透,皎潔的月光下發著潤潤的光芒,一看就價值不菲。可此刻沐芽納悶兒的不是這東西怎麽換個空間就成了寶貝,而是哥哥的問話,“我的?我沒有啊。”


    “沒有?”林偵驚訝,“我醒來時手裏就握著這枚玉佩,應該就是它帶我來到這裏,而另一枚不該在你手上嗎?”


    “沒有,我醒來時身邊空空如也!”


    林偵心裏咯噔一下,“你確定?”


    “我敢肯定!”沐芽醒來時,隻有身上一床單薄的被子,除此外炕上幹淨得連一個布頭都看不到,“哥,當時我身邊有兩個人,一邊一個在給我手上紮針,手裏什麽也沒有。”


    這真是讓林偵始料未及,他的推測、那些匪夷所思的空間假想如果說還能有一點實在的基礎,除了那井裏的光就是他手裏握著的玉佩,他幾乎從未懷疑過另一枚就在芽芽手中。


    這個荒唐的遊戲出現了一個不遵循預設的意外,另一枚鑰匙沒有出現。也就是說,即便他的假想是對的,他們兩個也隻能迴去一個人……


    “哥……”沐芽忽然覺得好害怕,不由就往哥哥懷裏鑽。


    “不怕。”林偵輕輕拍拍她,“既然能把你帶到這裏,那枚玉佩就一定在這附近。哥去找。”


    “嗯嗯。哥,那我做什麽呢?”


    “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林偵說著,大手握到她瘦削的小肩膀,心疼道,“能做到麽?”


    “能!”沐芽忙點頭,“哥,我能!”有了哥哥和迴家的期待,沐芽覺得一天跳一次那池子都不怕,反正也跳不了幾次了。


    “哥會盡快。還有,你把棉襖的大小改一改,不要被別人發現。”


    “嗯,我今夜就做。”


    “脫下來要收好,不要給人看到。”


    “我才不脫呢!”


    看她仰著臉很滿足的小樣子,林偵笑了,又低頭將懷中裹緊。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受累記一下這個玉佩。


    來啊,求花花,求收藏,求聊。不撩的讀者都不是好天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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