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沒有商議出結果來,杜元寶說:“茲事體大,還是從長再計議吧。”


    麗貴嬪情緒複雜。


    拓拔叡沿著營地疾行,馮憑緊緊跟在他身後,叫道:“殿下,殿下,你等等我。我知道錯了,我不是故意的。”


    拓拔叡不理她,徑自跨進帳門。馮憑緊跟著他爬上榻,感覺不行,又爬下去,往桌上去倒了一盞清水,端過去給拓拔叡:“殿下,你喝點水,消消氣。”


    拓拔叡雙手枕在腦後,四仰八叉地往榻上一躺:“誰告訴你我在生氣。”


    他兩腳互助,蹬掉靴子,甩在地上。馮憑見狀,又連忙放下水,過去將他兩隻襪子也脫掉。拓拔叡伸出一隻手拿了水盞喝光,馮憑搖著他胳膊說:“我錯了,我真錯了,殿下,你就罰我吧。”


    拓拔叡住了腳:“你哪錯了?”


    馮憑拉著他手:“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跟南安王殿下在一起。我就算迷路了,也不該上南安王殿下的馬,他肯定不懷好意,肯定想要欺負我。我應該在原地等殿下,殿下發現我不見了,肯定會迴來找我的,我要相信殿下!”


    “殿下不喜歡南安王,我也不喜歡他。凡是殿下不喜歡的人,我也堅決不喜歡,凡是殿下不喜歡的人都是壞人。”


    拓拔叡踢了她一腳:“跟誰學的這樣說話?是不是烏洛蘭延那小子?”


    馮憑說:“沒有,不是他。”


    拓拔叡說:“那是誰?”


    馮憑可憐巴巴說:“殿下……”


    拓拔叡其實知道自己脾氣不好,愛遷怒,他隻是控製不住。看到馮憑這樣可憐兮兮地討好他道歉,他心裏獲得滿足的同時,又覺得自己很過分。拓拔叡思忖了一會,忽然心裏不安,有點不自信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資格吃這個醋。


    他認為自己對她很好,她是自己的人,所以她跟別人在一起,就是對不起他,他就要生氣,就要吃醋。但是他仔細一想,好像也沒有對她特別好過,她總是常夫人在疼的,吃的穿的,都是下人們在操辦。他其實沒有那麽關心她,反倒是她一直跟隨自己討好自己。


    拓拔叡自我懷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不好,南安王對你才好。”


    馮憑搖搖頭,說:“沒有。殿下對我很好,帶我一塊讀書習武,還帶我一塊玩,還教我騎馬。我喜歡跟殿下在一起。”


    拓拔叡說:“那南安王呢?他還救過你一次呢,她對你多好。”


    馮憑說:“我跟南安王殿下才見過幾次麵。他是挺好的,可是我很他一點都不熟。他救過我一次,隻是說了一句話。殿下還幫我打梁得厚報過仇呢。”


    拓拔叡說:“算你還有點良心。”


    馮憑開心地笑起來,抱著他胳膊搖晃說:“殿下,你不生氣啦?”


    拓拔叡聽了馮憑這一番表白,心情特別好,休息了一會,當真就不生氣了,換了一身衣服,便帶著馮憑去參加晚上的宴會。狩獵活動結束,皇上是要舉行賞宴,將打來的獵物頒賜群臣的。


    他因為感覺到一點失去的危機,便突然對馮憑格外好起來。中途,烏洛蘭延賀若過來,平常拓拔叡總讓烏洛蘭延賀若跟在他身旁,方便說話,馮憑隻能默默跟在最後,像個孤單的小麻雀似的。今天他難得的讓馮憑走在他旁邊。烏洛蘭延賀若見了,知道他倆又和好了,一塊歡喜,也不跟女孩子爭那個寵。


    烏洛蘭延穿著鮮卑特色服飾,一身嶄新的翻領窄袖團花紋錦袍,縐紗紅褲子,腰係著碧玉帶扣,腳踩著黑色鍛麵靴子,頭發高高地束了個馬尾,整個人顯得又活潑又精神。賀若跟他類似打扮,拓拔叡也差不多,都是一身的花團錦簇。馮憑穿著改良過的漢式小袖上衣,雪白的暗紋絲綢底子上繡著精致的藍色寶相花圖案,下穿著一條金色印染百褶縐紗裙子,素色繡花小鞋。烏洛蘭延同拓拔叡議論著今天發生的事。


    烏洛蘭延說:“那杜元規迴去,肯定要向麗貴嬪告狀的,皇上八成也會知道這件事。隻是不知道他要怎麽添油加醋。”


    賀若說:“隨他怎麽說,咱們好不好,不都得看皇上的意思嗎?又不看他的臉色。皇上又不傻,不至於聽他胡說八道的。要說過分,他說的話可比咱們說的過分多了。我那話敢向皇上麵前去說,他那話敢當著皇上麵說嗎?以下犯上,這理到哪也說不過去,狗眼不識高低,咱們沒打死他都是輕的。”


    拓拔叡說:“見了皇上再說吧。”


    遠處的草地上結起了一座座氈帳,像一隻隻雪白的小羊,映襯著藍天白雲。露天的壩子起了營地,燃起熊熊的篝火,士兵們殺牛宰羊,香料和煙熏的味道混合著燒烤食物的香氣傳過來。


    一個身穿緋色薄紗衣,曳地黃裙的婦人迎麵走過來。小常氏披帛挽在臂上,風吹的額發卷起,身後跟著劉襄,奶媽子抱著麗娘。見到拓拔叡,她白皙柔嫩的臉上露出笑意:“你把杜元規那小子給打了?”


    拓拔叡說:“連你都知道了。”


    小常氏笑說:“那倒不是,襄兒迴來告訴我的,常夫人都還不知道呢。”


    小常氏說:“那小子,肯定又要去告你的狀了。”


    拓拔叡說:“就憑他?”


    小常氏嗤嗤笑說:“那是個蠢貨,你不用理他。打死才好呢。”


    拓拔叡說:“走著瞧吧。”


    小常氏跟在旁邊,同他一道去賞宴。場地上,正對著皇帝的主位,排了長長的兩列席案,王公群臣們差不多都已經到齊了,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或交頭接耳,或高聲談笑。隻有皇帝主位,還有拓拔叡的席位上是空著的,常夫人坐在那裏。拓拔叡往自己的位子上去,常夫人拉他坐下,眾人都落了坐。


    拓拔叡斜對麵,就是南安王的席位,南安王,杜元規都在,杜元規鼻青臉腫的,已經引起了旁觀者的低語和議論。席左是麗貴嬪和幾位妃嬪。


    拓拔叡一露麵,麗貴嬪的心情就緊張起來,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一舉一動。然而拓拔叡並沒有理會她,看也沒有看她一眼,隻管迴頭和常夫人說話。


    第20章 挑撥


    常夫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然而看到對麵杜元規的慘狀,還有麗貴嬪的表情,她約摸知道發生了什麽。


    馮憑坐在拓拔叡身邊,劉襄坐在他母親小常氏身邊,烏洛蘭延和賀若則是各找各爹。烏洛蘭延的父親是尚書大臣,評尚書事的烏洛蘭?,賀若的父親是驃騎校尉賀於乾,拓拔叡在旁邊指給馮憑看。


    馮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感覺就是烏洛蘭延他爹太老了,大概有五十來歲了,馮憑聽說過他上頭還有六個兄長,乃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烏洛蘭家家風甚好,烏洛蘭?以謙恭忠順為名,受皇帝信重,登台入省。烏洛蘭延年紀雖小,也有其父的風度。賀若的父親則是個肌膚白皙,高大修長的美男子,賀若那模樣,一看就是遺傳他父親。


    還有其他的大臣,宗室,說了馮憑也不認識,馮憑就隻記住了名字和模樣,大致有了個了解。劉襄因為烏洛蘭延和賀若都走了,沒人陪他玩,又不想跟小常氏呆,便偷偷溜到拓拔叡這邊來,挨著馮憑坐著,悄悄說:“你想不想撒尿啊?”


    馮憑訝異道:“啊?”


    劉襄捧著肚子說:“我想撒尿啊。”


    馮憑說:“你想撒尿你自己去嘛。”


    劉襄說:“我一個人不想去嘛,你跟我一起去嘛。”


    馮憑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這是個什麽意思,然而含含糊糊的,還是答應了。因為看離宴會開始還早,就跟拓拔叡說了一聲,跟劉襄離了席。


    “要憋不住了……”劉襄彎著腰捧著肚子,撅著屁股邊走邊說。找了個無人的地方,他解了褲帶開始撒尿,又說:“我還想拉屎,你帶草紙了沒?”


    馮憑搖頭說:“沒有,你又沒說。”


    劉襄說:“你去幫我拿點嘛。”


    馮憑有點受不了他。然而也隻是答應了一聲,說:“哦。”就迴去了,給他拿了草紙過來。劉襄蹲在草叢裏等著,見她迴來,連忙要了紙擦了屁股起來。


    “你長得可真好看,人又特別好,肯定他們好多人都喜歡你吧。”劉襄一邊係褲腰帶一邊開始誇她:“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特別可愛,特別招人喜歡。殿下喜歡你,蘭延賀若他們也喜歡你,他們從來不愛跟女孩子玩呢。”


    馮憑感覺這個劉襄人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是說話還是挺好聽的。


    馮憑說:“真的嗎?”


    劉襄說:“當然是真的啦,要不然他們怎麽會跑去幫你打梁得厚。”


    馮憑說:“那是為了殿下。”


    劉襄說:“也是喜歡你嘛。常夫人和我娘都不喜歡蘭延賀若,蘭延跟賀若也不喜歡我娘和常夫人,不過他們都喜歡你。蘭延賀若喜歡你,我娘和常夫人也喜歡你。我要是也像你這樣就好了。”


    劉襄這人特別愛跟人親近。雖然人沒啥用,但是嘴甜,會說話。也難怪他一無是處的,卻能跟賀若蘭延這種刻薄人玩到一起。馮憑之前沒有和他太接近說,此時說了幾句,她發現這個人雖然莫名其妙,但也有點討人喜歡。


    迴到席上,拓拔叡輕聲問:“去哪兒了?”馮憑抿著嘴笑了一笑,沒說話。拓拔叡隨口一問而已,過了一會,皇帝到了。


    拓拔韜攜著皇後赫連氏而來,身後是宗愛還有一幹宮女宦官。拓拔韜身穿著大袖交領,袖口和領口繡著雲龍紋的親近玄錦袍,腰懸翡翠盤龍玉,腳踩著雲頭錦履,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甚有風度。皇後赫連氏也穿著大袖的袍服,雲頭履,花鬢傾髻,步搖巍巍,腰上掛了玉件。


    皇帝喜歡漢人服飾,經常在出席宴會穿著,大家也見怪不怪。一時眾人全都離席站了起來,隨著太監的手勢齊齊跪下,朗聲說:“皇上萬福千秋,皇後娘娘千秋。”馮憑跟著眾人的聲音也說道:“皇上萬福千秋,皇後娘娘千秋。”


    聲音淹沒在群聲中。


    赫連皇後望著下方微笑,拓拔韜擺了擺手說:“眾卿平身吧,今日是賞宴,諸位愛卿隻管隨意,不用拘禮了。”


    眾人道:“謝聖上恩典。”紛紛平身,迴了各自席上。


    馮憑其實下午已經見過皇帝了。狩獵結束後的那場大會,是各人,各團體展示自己獵得的獵物,比誰獵的最多,決出今年的得勝團體和個人勇士。那場會非常熱鬧,不包括兔子野雞,隻算狐狸,鹿,獐子等大的,一共獵得了三千多頭獵物,其中還有幾頭熊,皇帝都給了他們賞賜。拓拔叡表現的不錯,也得了不少賞賜,雖然沒獵到熊,但是抓住了一隻珍貴的白色獐子,還是抓了活的,眾人都紛紛稱這是祥瑞,是獐子中的神靈。皇帝見了非常高興,按照傳統的習俗,在它腳上係了個金環,把它放歸了山林,以祈求來年草原的福祉。


    拓拔韜坐下,太監斟了一杯酒。拓拔韜舉了酒笑說:“今天捉到白獐的勇士在哪?”


    賀若其實見到那頭白獐子的時候,那白獐子就蠢蠢地在那吃草,跑都不跑。他跳過去,一把就給抱住了。運氣好就得了個頭賞,他非常高興地從座位上走出來,皇帝笑著賞了他一杯酒。


    皇後誇讚賀若樣貌好,又勇敢,皇帝也誇讚。賀若喜的眼角眉毛梢都是笑。麗貴嬪見此情景,已經醞釀到舌尖的詆毀之詞隻得惡狠狠地咽了下去。


    烏洛蘭延和劉襄看到賀若被皇上誇讚,都跟著非常高興,拓拔叡也非常喜。接下來,皇帝又賞了其他人酒。宴上又安排了搏擊,射羽,投壺等活動。帝後都下了席,來到宴席邊上的空地,席上的群臣跟著也紛紛過去簇擁著。馮憑在外圍,已經什麽都看不見,隻聽得人群中突然發出一係列的喝彩,原來是拓拔韜的箭射中了對麵的靶子中心。伴隨著拓拔韜一聲含著笑意的祈願:“願來年天佑大魏,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群臣亦齊聲高唿:“願天佑大魏,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千秋萬歲。皇上千秋萬歲。”拓拔韜在一片稱頌聲中收了箭,笑說:“諸位愛卿自行取樂吧。”


    其他有願射箭的,便自行去玩,不愛射箭的,或坐下吃喝,或歡聚談笑,也不按原來的席位坐,自行去尋小團夥。皇帝身邊聚集著後宮妃嬪或外親內戚以及拓拔氏的王公貴族們。每一年,這些親族都會少一些,又會添一些,多有的是皇帝還沒有見過的,什麽小世子,小公主,年紀小,還沒有帶出來過,拓拔韜見了,隨口誇讚幾句,或者起個名字,或者賞個什麽封號。好像普通的一大家子似的,氣氛十分和樂。


    麗貴嬪因見杜元規臉那個樣子,皇上和皇後看見了,問也沒有問一句,氣的火直在胸中衝湧。杜元規看到皇帝不關心他,也不高興,一晚上慪慪氣氣的,中途發了一次火,責罵斟酒的宮女碰了他,大聲罵了出來,引的皇帝皇後都轉過來看。麗貴嬪對這個弟弟感到十分丟臉,低聲罵道:“沒眼色的東西,趕緊滾迴去,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赫連皇後看杜元規走了,問:“這是怎麽了?這是慪的哪門子氣啊?”沒有得到迴答,赫連皇後也就沒關心。


    那酒到中途,突然有人低低地哭了起來。


    那哭聲格外刺耳,給歡宴的氣氛頓時增添了一絲陰霾。眾人都停了笑,循著哭聲忘過去,馮憑見眾人都往一個方向看過去,也跟著扭頭,就看到坐在角落裏的人。馮憑認出那個人,拓拔叡先前給她說過的,那是東昌王,拓拔壽樂。


    拓拔壽樂五十多歲了,論輩分,比拓拔韜還要大一輩,乃是拓拔韜的叔叔輩,在拓拔宗室中,算是元老級的人物。此時眾人歡笑,他卻發出哭聲,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怪異,一時全都沒了聲音,全都盯著拓拔壽樂。


    拓拔韜笑著問道:“今天舉行了狩獵,大家都十分盡興,皇叔莫不是有什麽傷心事,怎麽獨獨一個人哭泣呢?”


    拓拔壽樂連忙站了起來,抬了袖子抹淚:“臣不該,臣隻是突然想起,往年的今日,本是太子的生辰。臣一時沒忍住,壞了皇上的興致,臣有罪。”


    此言一出,全場人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表情就是千奇百怪了。


    宗愛在皇帝身邊,聞言笑道:“東昌王喝醉了吧?要不請下去醒醒酒?”


    拓拔壽樂沒有理會他,好像沒有聽懂他話中的譏諷似的,隻是自顧自抹著眼淚,說:“老臣隻是想到太孫已立,而朝中奸人未除,止不住痛心。”


    宗愛一時間臉色非常難看,在座的許多人,不管是皇後,麗貴嬪,還是拓拔叡,則都麵無表情。常夫人和小常氏臉色還稍緩一些,沒有那麽僵硬。劉襄驚訝地睜大眼睛,好奇看著拓拔壽樂。


    拓拔韜則是笑微微的,好像並沒有受影響似的:“皇叔說朝中有奸臣,是說朕是昏君嗎?”


    第21章 詆毀


    拓拔壽樂聞言大驚,惶恐不已,連忙跪下拜倒,叩頭不止。拓拔韜起身去,緩步移下階,執著東昌王的手,贈了他一盞酒,笑歎道:“朝中還有皇叔這樣的忠直能言之士,朕怎麽能說是昏君呢?桀紂身邊可有皇叔這樣的忠臣嗎?”


    拓拔壽樂默然不能答。馮憑注視著拓拔韜,隻聽皇帝自信昂揚地說:“朕登基三十餘載,往東,平定北燕,征服馮泓;往西,收服赫連夏,征山胡,降鄯善,滅北涼,平定南蠻;往北伐柔然,逐吐穀渾,就連那南邊的宋國,劉裕那小兒也要向朕俯首稱臣!我大魏的版圖東至遼河,西及長城,北至高車,南至長江,中原九州盡在朕手!功業不敢說有多高,敢問自道武皇帝以下,有誰能與朕比肩嗎?朕能有此成就,全靠諸位叔伯兄弟上下一心的扶持,今後諸位也當勠力同心。若是人人都像皇叔這樣忠直能言,朕收複江南的日子還遠嗎?”


    眾位宗室大臣唯唯不已,拓拔壽樂則是徹底屈了聲。馮憑則從拓拔韜那一段話中捕捉到了馮泓這個名字。


    那是她的祖父。兩個字從拓拔韜嘴裏說出來,那意味格外有些不同。馮憑心想,這大概就是勝利者和失敗者的不同,原來拓拔韜也是認得她祖父的。她從來沒有見過她祖父,總感覺那都是很遙遠的事情,原來也並不是特別遙遠,聯係自己而今的際遇,原來是早就注定了的。馮家在她出生前就已敗亡。


    她父親在魏朝做官,她便以為自己是官貴小姐,其實早就是降奴了。


    迴到平城第一夜,拓拔叡到貞順門才剛剛下了馬,烏洛蘭延就走過來,衝他低聲說道:“宗愛好像在皇上麵前說了什麽,應該是關於殿下不好的事。”


    馮憑跟在拓拔叡身邊,停住了腳步。拓拔叡問:“他說了我什麽?”


    烏洛蘭延表情很凝重,讓人感覺好像有大事要發生:“我也不知道,隻是聽我父親那邊傳的消息,說他一迴宮就指使禦史樓疏、穆傳上了密奏,已經送進宮去了,皇上八成現在已經看了。”


    拓拔叡說:“那又怎麽樣?”


    烏洛蘭延說:“我也不知道,隻是感覺不太妙,前日狩獵時,咱們和杜元規那事殿下記得嗎?麗貴嬪那頭竟然一直沒提起,也沒向皇上告狀,她可不是這樣忍氣吞聲的人。東昌王那日在酒宴上說的那話,咱們都嚇到了,宗愛卻也一直沒動靜,說不定他們這次又跟以前一樣聯手,準備給咱們來個大的呢。以前他們不是這樣對付太子的嗎?”


    拓拔叡說:“你說皇上會不會信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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