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疾疾而去,紅寡婦妖嬈萬千的自黑暗中走出,頭也不迴的道:“這麽做,你不怕玩大了嗎?”


    然對方依舊沒有迴答她,她隻能無趣的撫摸著血紋蛛,有一下沒一下,百無聊賴又帶著某種不可言明的意味。


    等了半晌,遠處的少真府一邊火光衝天,一邊水淹八方。劇烈的靈氣暴、亂,使得本就岌岌可危的王城更加雪上加霜。


    而原本素鶴布下的結界,正在一點點的發生變化。也就是要不了多久,在這種衝擊之下,結界會守不住。


    紅寡婦看到這裏,忽的嫣然一笑,冷豔之中肅殺非常,道:“我知道了,撫靈閣那邊我現在就去看看。


    不過,我希望你能不能記住我的事。我不怕死,但是絕對可不能把命交在她手上。


    真死,是解脫。


    落在她手中,是無盡的折磨。


    這點,我希望你記下。”


    務必,替我求個機會。


    說罷,沒入黑暗無蹤。


    又過了片刻,整座王城的百姓自睡夢中驚醒。大火雖然燒的是少真府,可大水衝的是他們安身立命的命。


    複兼靈氣肆虐為禍,將他們之前為提防地氣侵襲以及疾疫感染所設下的結界,一股腦兒的摧毀。


    將他們赤條條的,暴露在危險之中。


    短短瞬息的功夫,已然處處民不聊生生靈塗炭,乃至浮屍上萬。


    放眼過去,目之所及,哀鴻遍野。


    無數人在大水中掙紮,也有無數人死在靈氣暴虐之下,隨後又有無數的人被疾疫纏上,吊著一口氣要生不得生,要死不得死,徹底淪為邪魔。


    與此同時,結界上空慢慢有了裂痕。


    很快,很快……一切,都有可能不複存在。


    但在這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情況下,多少的祈禱不過是加深自己對活著的絕望。


    隻是人總有不甘心的,越是生死關頭越是如此。


    這一場變故之下,活下來的都是老麵孔。不熟悉的,都一氣葬送在滾滾浪濤,渺渺靈煙中。


    菰勒勒沒死,早在靈氣不對的時候,依蘭火速迴轉柏院,通知他們趕緊撤離。


    而菰勒勒沒有猶豫,當即讓她帶上箕鴀娘,自己則和馬婆子先行離開。


    這期間,也和菰晚風暗中派出的人接上。對方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則迅速消失,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打算等事情平息,再做計義。


    倒是箕鴀,媳婦老娘差點都死了,這會兒還宿在風五娘那裏。在外麵兜兜轉轉一圈後,又迴到了她身邊。


    風五娘也是來者不拒,何況這小子有他獨到之處。她是個女人,也需要男人滋養,所以有人送上門,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一番溫存過後,饒是風五娘自詡鐵石心腸,卻也不得不對身邊的男人刮目相看。


    道:“你就不怕媳婦老娘一場空,最後當個孤家寡人麽?”


    箕鴀一把抓住身上四處點火的柔荑,湊到嘴邊香了一個,道:“放心,誰死她倆都不會死。”


    “哦?


    這話從何說起?”


    “簡單,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她們倆,那不過是老禍害加上小禍害。要她們死?


    她們不害死別人,就該阿彌陀佛。”


    風五娘被香的心頭一陣瘙癢,沒好氣的抽出白嫩嫩的手,慢慢的搓揉,咯咯的亂笑。


    道:“哪有人這麽說自己的親娘老子和媳婦,就不怕人家聽到?”


    箕鴀無所謂的枕在美人枕側,道:“但凡我能有一字入耳,那都是對五娘你的不敬。”


    “少貧嘴。”風五娘賞了他一個冷臉,扭頭點燃了放在矮凳上的旱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縷縷白煙。


    半是享受,半是迷醉。


    道:“甭整這些有的沒的,我記得你以前留著三味碎玉人不死。一來想找出少真無一的掌家令牌,再則你小子饞人家小姑娘身子。


    怎麽,都到手了?


    不然,你怎麽改變計劃了?”


    箕鴀對此並不避諱,大手在美人腰間貪戀的遊走,道:“哪有那麽容易,有那麽容易我也就不用改變策略不是。”


    “喲?看不出,我們箕家主還是有點頭腦。”


    “那是,我要真是匹夫之勇,五娘你會看的上我?”


    “不會。”


    風五娘吸了一口煙,說的是斬釘截鐵,沒有任何猶豫。


    她風五娘的男人,可以是廢物但是不能沒腦子。


    那樣,她會覺得掉價。


    箕鴀滿意的勾起嘴角,幹脆拽來軟枕陪她一起坐著。她吸煙,他便吸她吐出來的煙。


    煙絲經過美人的嘴,總是香的格外讓人欲罷不能。


    道:“所以,我不調整又當如何?


    難不成坐看蘇十方屆時卸磨殺驢?還是但看菰晚風父女將少真府蠶食殆盡?又或者,我死在百裏樂人手下?”


    風五娘斜眸微凝,道:“前麵的都好說,至於後麵的,你奪人家看上的女人,人家要殺你很正常啊。


    畢竟,百裏家與監察天司的臉可是讓你,嗬……毀的差不多。


    人想殺你,也情有可原。”


    箕鴀迷醉的在其頸間細嗅,灼熱的氣息噴的她肌膚陣陣顫栗,讓人不禁情迷。


    但他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惹來美人好一通怨念。


    王、八、蛋,你這是要我心肝啊?


    然,箕鴀深諳此道。


    不會一次將女人喂的太飽,欠著,才是不二法門。差一線,則總是在騷動。得到了,自己則迴被棄之如破履。


    避重就輕的道:“我不這麽做,怎麽成為你五娘能看得上的男人。


    我是花心不假,卻也不是對每個女人都上心。時間女子多如繁花,不是每個都像五娘一般獨特。”


    他的話,成功讓風五娘芳心大悅。


    但風五娘不會就此輕易放過,道:“話雖如此,掌家令牌就算了,碎玉人那邊你真舍得?”


    “那不然呢?”箕鴀眸光灼灼的看著她反問,道:“她要真的無名無姓,怎樣都是無所謂。


    可她是菰晚風那隻老狐狸養出來的,一個菰勒勒如何,你已經看到。菰晚風雖對外稱碎玉人以死,隻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他養出的閨女,我怕有命看沒命享用。”


    “可你娶了菰勒勒。”碎玉人是菰家二小姐,可菰勒勒還是菰家正經的大小姐。


    你防著碎玉人,怎麽就不防她股勒勒呢?


    這般提防,有意思?


    “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兩者,不都是菰晚風的女兒?


    箕鴀鬆開了美人,大手直接將人摟在懷中,道:“菰勒勒有娶的價值,碎玉人不過是一記魚餌。


    做釣魚的人還是被釣的魚,這點箕某人還分的清。”


    有些東西能沾,有的則打死不能碰。


    現在是少真無一死了,這後續的手段沒用出來。不然,還不知道是怎樣一出風浪。


    說罷,咧嘴笑道:“我與三味有殺主之仇,與其也算有殺夫之仇。兩人逃離少真府又逃迴,進而肯和我相安無事。


    這說明什麽?


    說明,所謂借槿院給碎玉人待產不過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進入少真府,促使少真府族老對立,從而牽製蘇十方一家獨大,也是遏製蘇十方對我的扶持。


    如此情形,兩人怎會與我安然相處?


    如果有,那一定有所求。”


    不然,殺了我才是他們正常的想法。


    沒有人會原諒一個殺主殺夫的仇人,況且藥還是我親手遞給他。


    他這麽做,不是很反常麽?


    風五娘突然來了惡趣味,勾指敲了一點煙灰落在他手臂上,登時燙的他一哆嗦,剛要發怒,結果看著對方笑魘如花,霎時什麽氣都消了。


    咬牙道:“你這叫謀殺親夫。”


    “親夫?


    哪兒來的的親夫,情夫還差不多。”


    說罷,正色道:“別扯犢子,你迎娶菰勒勒我能理解,可你借菰勒勒除掉三味和碎玉人,好像哪裏不對。”


    “哪裏不對?”


    問這話時,箕鴀的眸子不由冷了三分。


    然,這三分薄如蟬翼。


    一眨眼,了無痕跡。


    等風五娘看向他時,他還是那個他,並沒有什麽不同之處。


    便隻當剛才是自己眼花,道:“哪裏不對我一時說不上來,碎玉人到底是什麽人,會讓你更想置於死地?”


    你,是不是有事瞞我?


    麵對風五娘的質疑,某人打眼透著十二分的真誠,道:“五娘看我,像是有事隱瞞?”


    風五娘心口一窒,知道是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遂道:“媳婦老娘你可以不管,但如果這次碎玉人不死呢?”


    “不可能。”


    箕鴀想也不想,便一口否定。


    道:“槐尹的銀狼,一刀進去兩個洞。她又臨盆在即,經曆了這麽大的變故豈有不死的道理。”


    “那要是母死子活呢?“


    “也不可能,那一刀我親眼看著它下去。確定沒有問題,我才是跑過來找美人你。”


    說罷,大手挑起其精致的下巴。


    風五娘似笑非笑,吐出一口煙霧,道:“我說呢,要碎玉人死不是目的,你是要她母子俱亡對吧?


    甚至,比起三味你更想他們死。


    說吧,你究竟發現了什麽?”


    “五娘怎可不相信箕某?”


    “我若不信你,怎會替你走一遭。要知道,出去一趟我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若是不信,你覺得我有這般蠢?”


    可如果我若全信你,隻怕我風五娘早晚得死在你手上。


    你覺得,我傻嗎?


    能讓你箕鴀看重不說,可見事情不簡單。你箕鴀不會突然大發慈悲開善堂,自然不會怕事情暴露帶來何種後果,唯一可能的便是,事情對你箕鴀有絕大的利益。


    不然,你不會冒這樣的風險。


    箕鴀眼見瞞不過,可仍是不打算鬆口。


    借著裝瘋賣傻,占盡便宜。


    看對方咬定不放手,便將話題岔開,道:“我修為不如五娘,隻看到槐尹捅傷碎玉人,未能看到後麵的。


    但不知,五娘看到多少?”


    “怎麽,你怕碎玉人不死?”風五娘隨口反問,眼角眉梢微微上挑。


    意外,也不意外。


    箕鴀頷首,難得實誠。


    “是。”


    聞言,風五娘勾唇一笑。


    翻身將人反壓在身下,吸了口煙,幽幽吐了他一臉。


    然後,俯身耳鬢廝磨。


    “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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