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來看看我們的盟友,如今過的怎樣?”


    “是你做的?”


    “沒錯。”


    “卑鄙……”


    “卑鄙?


    哈哈哈,槐尹,論卑鄙這世上能蓋過你的,怕是不多吧?”


    邱北長彎腰自洞口緩慢而入,言談間仿佛故人久未相見,道:“世間人人說得卑鄙二字,唯獨你槐尹,沒有這個資格。”


    “哈哈哈,是嘛?


    如此說,邱大人是在教訓槐某?”


    槐尹停下自殘的舉動,雙目陰冷中透著吊詭的平靜。平靜之中,又暗含滔天恨火。


    沒錯,是恨。


    不是,怒。


    邱北長對此視而不見,自顧自的在洞內踱步打量,不鹹不淡的迴眸道:“邱某以為表現的很明顯,看來還是不夠啊?”


    “為何?”


    “嗬,這不得問槐老弟自己嗎?”


    “問我?”


    “槐老弟當初的話邱某言猶在耳,不敢相忘。朝朝暮暮,日日夜夜,一刻也不敢停。


    所以,邱某來看看老弟是否還記得先前,看到的,聽到的?


    以及,你答應的?”


    “我答應你們什麽了?”


    聞言,槐尹怒然。


    陰森詭譎的眸子,恨不得將眼前的人生吞活剝,挫骨揚灰。不如此,不能解他的心頭之恨。


    不如此,對不起玉人所收的傷害。


    他現在甚至都不敢想玉人如今是生是死,不敢看一身染著溫熱倒在血泊中。


    隻能靠著自欺欺人,一點點的麻痹自己。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被小人控製,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


    從而,鑄下這無可挽迴的錯誤。


    邱北長見狀,似乎心情頗好。


    挑了塊大石頭,便抖著衣擺在他麵前悠哉坐下,隨手撣去微塵,垂眸道:“是沒什麽,不如……咱們順說丁繆之死,如何?”


    “你……威脅我?”


    “怎麽會呢?


    監察天司對聽話的人,一向很友好。槐老弟,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槐尹笑了,血水就那麽齒間牙縫淌了出來,他笑的肆意又張狂,也如毒蛇一般,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誤會?


    我與諸位,還有什麽誤會?”


    天大的誤會,需要兩位如此卑鄙無恥?


    “嗬嗬嗬,當然有。


    若是沒有,來日百裏素鶴如果知道丁繆之死不過是你使的一出苦肉計,恐怕就不是很美妙了。


    說什麽兄弟情深,結果不過是菰晚風的一場算計。讓你,有機會再度迴到他身邊而已。


    你說,百裏素鶴如果知道種種?


    還能,一而再,而而三的對你手下留情?”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槐尹便止不住的又嘔了幾口血。整個人半趴在地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得虧荒郊野嶺來的人不多,不然誰看誰能嚇個半死。


    當然,這人不包括邱北長。


    因為,他就是特地來的。


    再者,他也算始作俑者之一。


    同情,要看人。


    同情一個出爾反爾,言而無信之輩,那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槐尹聽罷,霎時間癲狂無比。


    猛地站起,守在洞外的銀狼頃刻化作大刀橫在他的眼前,單等他隻手一握。


    而隨著他握上的刹那,洞內罡風四起,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


    飛沙走石,播土塵揚。


    將這小小的地方,攪的天昏地暗。


    譏諷道:“邱大人隻知他不會再留情,怎不知我要他非死不可?”


    你以為我還會如過去一般心慈手軟?


    我實話告訴你,往後,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我槐尹縱有欠他的,也都兩清了。


    邱北長不可置否的點點頭,信手啪啪鼓了幾下,道:“好氣勢,好魄力。


    這麽看,用百裏素鶴是不能夠威脅到老弟,倒顯得邱某小人之心。”


    “難道不是?”


    如果不是,槿院發生的事情該怎麽解釋?


    “當然,不是。”


    “你……”


    “我等不過日行一善,助人為樂。


    難道除掉碎玉人不是貴家主的命令,我們知道老弟你是性情中人,麵對如此我溫香軟玉自然下不了手。


    所以,便好心幫你解決煩惱。


    你看那一刀下去,碎玉人是死還是生?”


    “住口。”


    槐尹怒斥,霎時銀狼狂嘯。


    邱北長半點不懼,等他一刀砍來,他早已換了一個地方,行蹤飄飄忽忽,任你刀來南北,他自負手如鬆。


    眼看人戲弄的差不多,便無聲無息的消失無蹤。


    槐尹砍的累了,也隻是砍倒洞塌把自己埋了起來。當塵土碎石掩下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希望自己就這樣死了算了。


    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問。


    就那麽靜靜,靜靜的走了……


    然而,劇痛的來臨絕望的窒息,本能的反應快過一切。


    轟隆一聲巨響,一道人影破出塵埃,化作一道流光飛向他處。


    三寸丁與邱北長自暗處走出,別人看他人矮腿短,但該有的氣勢那是走的一樣不少,睇著槐尹消失的方向,不屑的環起胸膛,道:“我說什麽來著?


    什麽人都可能想不開,但有一種人不會。


    喏,這小子就是一個。


    不過話說迴來,您讓舍裏沙他們先迴去特地來會會這小子,怕是應該沒有那麽簡單吧?”


    邱北長迴眸看了眼身後的廢墟,冷笑著說到:“別把事情想的太簡單,這小子沒咱們看到的那麽蠢。


    菰晚風能廢了夜鶯隻留他這一把刀,可見他做人做事必有獨到之處。”


    “不會吧?”我看這小子,不像啊?


    東一榔頭,西一棒槌。


    要女色不要兄弟的,優柔寡斷,會不會太高看他?


    “哼。”邱北長聽的一聲冷笑,垂眸斜向一旁的他,道:“就憑他能讓同為夜鶯成員的丁繆甘心去死,就不是誰都能辦到的。”


    雖然,不排除丁繆會死是菰晚風布的局。一來讓槐尹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重迴百裏素鶴身邊,二來恐怕當日也是有意將計就計,借自己的手讓其目的更加順利的實施。


    以菰晚風的精明,不會不知道,槐尹哪怕叛出菰家,也需要相當的理由。僅僅是苦肉計還不夠,還需要外力的介入。


    不得不說自己去的時機正好,是外力的不二人選。對方算準了自己會出手,哪怕明知裏麵有陷阱。


    而為了陷阱帶來的利益與好處,定然會出手。


    事實上,確實如此。


    縱然被利用,被算計。


    可後麵的事情,槐尹給他們還是帶來了很多的方便。雖幾次下手失利,然背後帶來的好處則無往不利。


    否則,監察天司也不可能縱容他到現在,才出手教訓。


    三寸丁略略抬眸沉吟,道:“說的也是,說到底論講義氣丁繆此人更死忠。


    畢竟,是菰晚風一手帶出來的人。


    隻是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會把人一直埋沒在夜鶯裏麵。”


    “或許,就是為了這一天吧。”


    “嗯。”三寸丁點頭,忽的猛然看向他,半晌微微哆嗦的嘴皮子愣是沒有擠出一點聲音。


    要是這樣,那他菰晚風算的可夠遠的?


    邱北長催促其準備返程,道:“該看的看了,咱們也該走了。


    有些事,咱們想的到,菰晚風同樣想的到。”


    “那又如何?


    等舍裏沙他們將玀老三幾個都解決掉,就算他菰晚風知道是咱們做的,他還能明著跳出來不成?


    論起是非真相,怕他菰晚風一壺不夠喝,兩壺沒命喝。


    到時候,怎麽也是咱們站在正義的一方。”


    見義勇為,抓捕對少真府行兇的劊子手,想來沒人會反對。


    他菰晚風想坐那個位置,目下忙的緊。多的是地方讓他焦頭爛額,哪有時間空出手來對付咱們。


    “話雖如此,七煞之中玀老三和老五都不是易與之輩。我擔心,舍裏沙他們困不住對方。”


    真能把人留下倒還好,就怕有人逃出去。雖然一時沒有問題,但長久下來總是隱患。


    需得,斬草除根。


    一聽這話,三寸丁哪能不曉得其中的後果,頓時也不敢再耽擱。


    運起真元,霎時踏葉飛草登上枝頭。


    扭頭道:“那還等什麽?”


    滅口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對敵人仁慈,就是斷自己生路。


    邱北長再望了一眼廢墟,然後心事重重的跟上。


    兩人速度很快,黑夜的掩映下,沒人知道他們來了又走了。


    趕到目的地時,地上隻有三具屍體。


    唯獨,少了玀老三和老五。


    “來晚了。”


    舍裏沙抬眸,見是他們來到,忙上前相迎,拱手賠罪道:“舍裏沙無能,跑了兩個。”


    邱北長抬手讓他打住,不用再說。


    看向地上的屍體道:“把他們帶迴去交給家主發落。”


    “是。”


    舍裏沙一招手,立馬來了幾個人將屍體抬走。


    邱北長看他身上也有多處負傷,不禁眉頭緊蹙,道:“出了什麽事?”


    以你們幾個的能為,即便留不住玀老三等,當不至於如此不濟才是。


    舍裏沙麵有難色的看向三寸丁,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三寸丁抬手在傷口處占了些許血,放在鼻間嗅了嗅。


    道:“有人插手,不怪他們留不住人。”


    “誰?”


    “紅寡婦。”


    “是她?”


    說罷看向舍裏沙,你們遇上她了?”


    這女人消失那麽久,原來是一直藏匿在王城麽?既如此,為何監察天司會沒有她的下落?


    “嗯。


    原本我等已經將人困住,隻待一擊送他們上路。不想關鍵時刻殺出個煞星,解了玀老三他們的圍。


    致使咱們,功敗垂成。”


    “你看清了?”


    “我可以用人頭擔保。”


    “就她一個嗎?”


    聞言,舍裏沙陡的愣神。


    見兩人都看著自己,還是怔怔的點頭道:“就她一個。


    怎麽,有問題?”


    難道,自己錯過了什麽?


    邱北長沒有解釋,指示其他人帶上屍體。


    冷聲肅殺,寒煞煞。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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