浥輕塵看了眼眾誌成城的眾人,還是婉言謝絕。


    道:“這不過是疏星樓與百裏素鶴的個人恩怨,諸位實在不必趟這趟渾水。萬一有個好歹,輕塵就是百死莫贖。”


    眾人哪裏聽得進她這番話,越是婉拒越要上前。越是不答應,越要堅決前往。


    明明是浥輕塵有意引這班人前去阻殺休門,去當試探休門的探路石子。結果卻變成她是個好人,舍小愛為大愛,不願意連累大夥兒。


    高喊到:“浥樓主此話差矣,這不隻是您和百裏素鶴的恩怨,也是欲海天的事。這小子把欲海天攪了個天翻地覆,浥樓主就是不說,我等也不會與他罷休。”


    “對。”


    “對……”


    就在眾人嚷嚷的時候,小二擠到了中間,手上的抹布直接甩到肩上,腆著一臉笑,攤開掌心環顧道:“諸位仙長,麻煩先賬結了。


    蔽店小本生意,還望仙長們多多擔待。”


    眾人頓時被他鬧了個大紅臉,什麽意思?說的他們想吃白食一樣,他們是去主持公道,又不是不迴,還差了你那幾兩碎銀?


    你丫的,到底有沒有眼色?


    平日裏,差個幾兩不都沒事?


    怎麽今兒就不行?


    你小子當著浥樓主的麵兒這麽幹,該不會是想自己獻殷勤故意然讓我等為難吧?


    小二久在這種場合打交道,一眼就知啥意思。忙笑嘻嘻的拱手賠禮,討好道:“諸位,諸位,不是小的沒眼色,小的也知道諸位仙長都是幹大事的,個個都是這個。”


    說著,自豪的比了個大拇哥兒。


    扭頭道:“可是,小的人微言輕,端人碗受人管,吃了人家的飯就得把事做好不是。


    職責所在,還請仙長們多多包涵。”


    眾人被他那麽一說,更下不來台。


    一個個脹紅了臉,欲言又止,紛紛僵在那裏。


    浥輕塵見狀,噗嗤笑出聲。


    美人發笑,男人們就更加的無地自容。


    輸什麽都可以,但不能在美人麵前丟了份。


    就他們要開口時,浥輕塵取了一袋金珠給小二,道:“夠了麽?”


    小二受寵若驚,慌忙捧在手心:“夠了夠了,我們小本生意用不了這麽多。”


    打開袋子,金燦燦的奪目入眼。


    撿了幾顆就要還迴去,卻給浥輕塵擋了迴來,道:“多的就留下,下次諸位仙友來此就當是輕塵請客了。”


    “是。”小二聽話的將金珠收好,賠笑著離開。


    而他一走,浥輕塵轉頭也領著眾人。


    他把錢交給掌櫃,掌櫃扒拉著算珠懶懶抬了一眼,道:“去把那些沒命迴來用過的碗筷都丟了,別留著給下桌的客人用,晦氣。”


    說罷,抓起袋子掂了掂,然後一把丟到身後的箱子不管。


    小二湊上前,又迴頭看了看門口,街道上已然看不清那幫人的影子,衝掌櫃的賤兮兮問到:“掌櫃的,你為什麽說他們是沒命迴來的呀?


    不怕他們聽到,事後迴來撕了你嘴巴麽?”


    擺明了,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掌櫃的剜了他一眼,睇眼身後的裝金珠的箱子,皮笑肉不笑的迴道:“你當這是那麽好拿的?”


    “什麽意思?”


    “這叫買命錢。


    一次性給足,便沒有下次。


    他們是去做什麽?”


    小二想了想:“好像說雲行雨找宗門搬了救兵,這會子去兩邊怕是要杠上。”


    掌櫃的冷哼哼的笑了,撥著算珠算了數,順手拿起筆杆記上,抬眼道:“懂了麽?”


    小二搖頭,他不是很懂這些人與宗門。


    道:“不懂。”


    掌櫃的見狀,懶得同他解釋。


    隻催促道:“照我的話去做,去把那些東西都丟了。”


    “哦。”


    小二有氣無力的應了聲,然後就去後廚提了兩個木桶出來。一個裝食物,一個裝碗筷,乒呤乓啷開始大掃蕩。


    而隨浥輕塵離開的眾人,沿途唿朋喚友,陸陸續續又壯大了隊伍。


    都知道不好出城,所以都被浥輕塵放進了四象琵琶。


    然後她抱著琵琶,趁著無人之時堂而皇之出了城。


    那護城結界擋別人可以,擋她不行。


    而她能過不能破,破則會引起素還注意。她還不想那麽早和他碰麵,是故暫時隻能便宜他。


    來到青蚨信上所指定的地方,放出眾人,叫他們藏好等她信號。


    此地距王城足夠遠,又兼人跡罕至,實在是個辦事的好地方。


    等了約摸半盞茶,青蚨與休門果然如期而至。


    霎時素手撥琴弦,天地風雲變。


    驚雷紫電,徹響十方。


    風過,徐徐抬眸道:“諸位,此路不通。”


    青蚨厲聲道:“不通如何?通又如何?”


    “不通則不通,通則達黃泉。”


    “好大的口氣。”


    “嘖嘖嘖,在下不止口氣大,脾氣還不小。”


    迴眸間,絮絮彈。


    道:“各位都看了吧?堂堂休門與邪魔為伍,豈是名門正派所為。”


    話音剛落,事先藏匿的眾人紛紛現身。


    這裏麵就那個滿嘴兄弟的小夥子,看到青蚨,血氣就直往腦門衝,指著青使大罵道:“魔女,我且問你,那是什麽狗屁照紅妝是不是真和百裏素鶴有一腿?”


    青蚨曲指就給了他一道劍氣,生生把他的舌頭攪了個稀碎,末了一道掌風迎麵,迫使其不得不咽下自己的血肉。


    手段之殘忍,登時把所有人嚇得臉色發白,個個沒有人色。


    “嘴巴不幹淨,本姑娘就替你好好洗洗。再有誰敢出言不諱,哼,這就是前車之鑒。”


    那小夥子又驚又怕,可是此時滿口血汙,嗚嗚嗚的指著自己叫個不停。


    魔女,魔女,她這麽做肯定是心虛了,百裏素鶴和照紅妝定然有一腿。


    不然為什麽這麽做,不就是怕我說出真相。


    但現在一行人都被青蚨的手段鎮住,哪個有心思管他說什麽。再說百裏素鶴和照紅妝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天傳出來,目下所有人需要的是一個發泄的理由。


    管他真的假的,並不重要。


    他執著於真假又想表達什麽?或者說他想證明什麽?證明他是對的,還是證明他們都是錯的?


    說白了,他們不在乎素鶴是真勾結魔界還是假勾結。


    但他們話說出去了,就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他們不想證明什麽,隻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然後堅定的走下去。


    如果一直去求證,印證固然好。可萬一事情到最後,有反轉呢?


    到那時怎麽辦?


    所以,有的事情說了一遍兩遍就好。多了,就沒有意思。


    他不多嘴多舌,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弄得他們兩軍對峙先輸半截,白白給對麵長威風。


    絡腮胡子惡狠狠瞪道:“就你小子話多,再禍亂大家軍心,小心老子先摘了你的狗頭。”


    他奶奶的,惹誰不好去惹個母夜叉。


    湊到浥輕塵身邊,恭恭敬敬到:“浥樓主,現在怎麽辦?


    這娘們高兄弟太多,有點難辦呐?”


    浥輕塵眉目微轉,淡然無比。


    琴弦一勾,霎時氣刃破空,朝著青蚨疾馳如箭,唰的就對方臉上留下道口子,鮮血登時汩汩湧出。


    好好一個美人,頃刻猙獰可怖。


    複道:“有我在,各位隻管替天行道,懲惡除奸。”


    “那就有勞浥樓主替我等掠陣。”絡腮胡子見狀,心頭一熱,頓時膽氣油然而生。


    大步一邁,率先打響頭陣。


    眾人受其影響,也是平地生出無限豪情。酒樓的畫麵猶似在眼前一般,想著自己先前豪言壯語,哪個不是奮力前衝。


    青蚨沾取臉上的一抹紅,迴眸道:“諸位,我早就說了貴派弟子跟錯人,如今討債的來了。”


    說罷,就讓忘憂、林卯迎擊。


    兩人深的其中三味,自然知曉該如何給敵人迎頭一擊。於是本著雙手難敵四掌,很快就敗象漸顯。


    一邊越戰越勇,一邊狼狽不堪。


    眨眼,就把休門的人也攪和了進去。


    殺紅了眼的人,分的清誰是誰嗎?


    分不清,何況他們就是有意這麽來的。


    不這麽做,還不好逼對方動手。


    動手了,就由不得他們想不想。


    而休門之中,始終是兩個人是所有人無法近身的存在。


    那就是禪那和五賊。


    禪那對浥輕塵合掌道:“阿彌陀佛,女施主,迴頭是岸。”


    字字如雷,當空劈在其腳下。


    浥輕塵不躲不閃,玉指掄過琴弦有如金戈劃破錦帛,呲啦一聲忽的急轉直下,忽又自崖壁絕穀直衝九霄。


    陡然,箭雨從天而降。


    一化十,十化百。


    綻綻寒光,皆有所指。


    她淺笑如花,信信道:“我為何迴頭?”


    禪那聞言,“唵”字法出。


    登時佛光普耀,箭雨化作漫天法雨。


    浥輕塵見狀,手下琴弦錚錚,刹那間將四方靈氣盡做一撚,猛地催動。


    刹那玄黃顛倒,陰陽暴、亂。


    洶湧澎湃的靈氣,滾滾亂作亂流。眨眼就把數十人絞成血沫,這其中有她帶來的人也有休門的弟子。


    道:“大師,您說這是我殺的還是您殺的?”


    “恕老衲愚鈍,施主何苦咄咄逼人?”


    “逼人?


    老和尚,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配我浥輕塵出手,我若出手可見你也是不凡。”


    “那以施主之言,究係何者所害?”


    “大師豈不聞,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老和尚,少來這套。”


    “好的,那施主究竟所謂何來?”


    “當然,是問你一件事。”


    “何事?”


    “解印人。”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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