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殷姑娘帶著兩人穿過大廳,繞過小院,徑直到醉生夢死樓最裏的雅閣,方才停下。

    雅閣外有護衛看守。殷姑娘將其摒退,隻讓元毓進入。楚傑要跟,被殷姑娘阻止。為此他極為憤憤不平,但在“地頭蛇”麵前也無可奈何。

    閣內陳設極為雅致。

    臨北處放有一張羅漢床;旁邊一個多寶格,其上擺著數個素色青花瓷瓶;支摘窗下一張翹頭案,案上一把七弦琴,再有一張梳背椅;壁上有塵垢舊作《四月芳菲》;兩邊還有胤朝大學士曲流觴寫的一副對聯:清風細語桃花醉,碧海青山燕子歸。

    元毓看到此處,隻覺閣內一切擺設都相得益彰。

    除了居中擱置的一張陳舊黃木梨花八仙桌格外突兀。

    那桌麵正中有一個月牙形槽口。此時槽內盡是汙垢,應該許久未用。

    殷姑娘進閣後就倚桌而坐,單手支頭,風情萬種。她下巴微微抬起,斜睇元毓,晏晏笑道:“俗話說:遠道皆是客。我這醉生夢死樓做的也是開門生意,斷然沒有把客人攆走的道理……”她欲言又止,話中藏話,說來說去,無非是在懷疑元毓的身份。

    元毓怎會不懂?

    隻是,此時正是少年心性,佳人在側難免自詡風流。殷姑娘越是風情,他迴過神來便越想要調笑。當下,衣擺一撩,漂亮的一個轉身就落座到殷姑娘對麵,也單手托起下巴,擠眉弄眼道:“既然是客,姑娘打算如何服侍我呀?”

    想那殷姑娘本來就是風月場中的人物,什麽樣的陣仗沒有見過?小侯爺的把戲在她眼裏不過爾爾。

    當下,眉眼一彎,伸出玉指輕輕揉捏元毓的耳垂,千嬌百媚道:“公子想要奴家怎麽服侍,奴家就怎麽服侍。”話音落,她擺動著腰肢,款款而起,竟往元毓的大腿上一坐,雙手也環住元毓的脖子。

    趙小侯爺出師未捷,臉唰一下就燙起來,又一次的調戲不成反被調戲。

    幸好此時有白紗蒙麵,否則一世風流之名豈不蕩然無存?

    這時,殷姑娘又貼過來,絳唇挨著元毓的耳廓,柔聲道:“奴家一早就聽聞趙小侯爺是我家大公子的相好,既如此,為何不能證明正身?”

    “黃貓兒黑毛!誰跟你說我和楚瀾樵是相好?”

    元毓聽聞此言,登時炸毛,之前的羞澀感霎時被丟到爪哇國去:“本小侯爺看上誰,也不可能看上他。”殷姑娘掩嘴一笑。元毓方才知道她是在逗弄自己,咳嗽兩聲以後,快速扯下腰間的玉佩丟到殷姑娘手中:“這是本小侯爺出征前,你家大公子,楚瀾樵親手交給本小侯爺的。你自己拿去驗驗,即刻就能知道本小侯爺是騾子是馬了。”

    殷姑娘嘻嘻一笑,仍是坐在元毓腿上,將玉佩隨手一丟。玉佩竟準確無誤地掉進桌麵槽口內。

    刹那間,就聽見桌底鏈條被拉得吱吱作響,桌麵鬆動,塵灰飛揚。

    殷姑娘收起笑容,趕忙起身,用食指輕輕叩打八仙桌其內的四個角。桌麵瞬間就裂成四塊。殷姑娘麵色凝重,用指甲挑起其中一塊,取出壓在其下的一本藍皮本,雙手呈到元毓麵前。

    元毓並不接。一雙鳳眼水靈靈的,看著麵前的殷姑娘:“贐別臨歧裹淚痕,最難消受美人恩。如今本小侯爺算是領教了。”

    殷姑娘嬌笑道:“小侯爺這句話說得不對。當今這個世道兵荒馬亂,奴家也不過謹慎小心一些。剛才多有得罪之處,奴家這就給您賠個不是。小侯爺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奴家一介女流之輩計較啦。”說著,竟含首斂衽,盈盈下拜。

    元毓虛扶一下,順手拿走殷姑娘手中的藍皮本:“這是‘暗流’在各處的名單?”

    殷姑娘坐迴元毓身側:“準確說是楚家在神州各處的暗線,因最近大公子的整合方才改名為‘暗流’。”元毓隨手一翻,隨即微微瞠舌,想不到楚家的勢力竟然遍布整個神州,不僅東蒼、西楚、南越等國,就連最偏遠的大襄也有。殷姑娘續道:“雖說小侯爺是我楚家的表親,又是二公子親自帶來。但若沒有信物,就是老爺和大公子前來,我等也不會為之效力。這是楚家太老爺在的時候就立下的規矩。”

    元毓皺眉道:“所以,你們隻認信物不認人?如若信物落入外人之手呢?”

    殷姑娘笑道:“小侯爺還沒有明白啊?楚家各處暗線隻認楚家人帶著信物前來,兩樣缺一不可,小侯爺是二公子帶來的,自然我們要為您效力。”如此一說,元毓總算懂得。遂悄悄鬆一口氣——幸好在軍營的時候,選擇楚傑一同前來,方才沒有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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