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隻歎往事不可追,皇帝和大司馬的那些孽緣,趙元毓管不了,如今能想到的也隻不過將大司馬的身後事安頓好,免得累及家人。如此一想,竟不知不覺間來到少翊的臥房前。隻見裏麵燈火通明,隱隱約約還有人聲傳來。

    元毓正在納悶,身後忽然閃過一道黑影。

    他渾身肌肉登時繃起,警備地朝後看,隻有一隻黑貓兒竄進花圃。這才稍稍鬆懈。剛要踹門而入,遽然聽見一個聲音,隨即入定在門外。

    那是樓逸塵的聲音。

    清清淡淡,榮辱不驚:“……既然這樣,我就不得不與你們合作了。”

    “樓公子,你現在可沒有別的選擇。”

    這個毫無情感的聲音是封嘉。元毓並不知他們二人為何會同時出現在少翊的臥房中,當下疑心大起,踮起腳,將耳朵貼到門的菱花上。

    樓逸塵的聲調沒有絲毫變化,淡雅,如明前素茶:“好吧,既然這樣,太子殿下需要在下為你做什麽呢?”

    封嘉平靜道:“自然是保太子之位。”

    樓逸塵輕笑出聲:“封公子能從旁人的隻言片語中就看穿我的本色,那麽為太子鞍前馬後的事情,又何須我去效力?”

    封嘉道:“青玄真人的徒弟可是你樓公子。”

    樓逸塵笑歎一聲:“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天下多少沽名釣譽之人莫不想越過慕子高那道龍門博得天下第一謀士之名,封公子卻逆流而上,不就是任憑在下把名聲坐實,等到那時你再起心,想要扳倒在下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卻不想封嘉無奈道:“既然你敢闖這龍潭虎穴,就由不得我們不給你坐實名聲。”他似是給自己續了一杯茶,又不疾不徐地說道:“既然咱們已經攤牌,索性就明人不說暗話吧。”

    樓逸塵道:“如何明?如何暗?”

    封嘉道:“你要的,我們配合;我們求的,也請你高抬貴手。”

    樓逸塵尚未答話,偏少翊又在這時執拗起來:“我可不稀罕他的襄助。”

    封嘉冷笑道:“太子殿下,莫要任性。如今可是我們占了上風。”

    少翊卻耍起脾氣來:“那又如何?難道你還想不出法子來?”

    封嘉重重咳嗽兩聲:“我這殘破身子你還不懂,隻怕有時也愛莫能助。”奈何少翊依然冥頑不靈:“那也無妨。宸曜說過,船到橋頭自然直。”封嘉隨即嘲諷:“怕你就是為了宸曜才如此吧。”說罷,似有些生氣,在桌上噠噠地敲了兩聲,是磕他那常年不離身的安神香的聞香瓶,“也就是宸曜不知好歹地勾搭人,哼,也不看看他惹出多大的麻煩。”

    趙宸曜本人在門外將此話聽得清清楚楚,登時就氣得吹胡子瞪眼,舉起拳頭,朝著門內揮舞三兩下,方才順心。

    很快,又聽見樓逸塵淡然道:“春風一等少年心,閑情恨不禁。太子殿下對趙小侯爺的這一片癡心,可謂是感天動地,令在下好生欽佩。”

    少翊怒道:“你什麽意思?”

    樓逸塵道:“如若在下能讓太子殿下如願呢?”至此,話算是挑得半明半昧,奈何少翊猶在雲裏霧裏打轉:“你要如我什麽願?”不等樓逸塵迴答,封嘉冷冷接嘴:“趙宸曜。”

    天空兀地砸響一道驚雷,元毓如被春雷劈中,癡癡傻傻,僵立在門外,半晌都沒有動靜。

    但好歹少翊是明白過來,還是嘴硬道:“他遲早是我的人,哪裏容得你這個不安好心之輩在這裏指手畫腳?”

    此話中便是再也不見當初對樓逸塵的推崇。

    樓逸塵也不計較,隻淡淡道:“得人容易得心難,東宮殿下與趙小侯爺癡癡纏纏這麽多年,仍以君子之禮相待,不就是想攻心嗎?”

    少翊沉寂良久,悶聲詢問:“你能做到?”

    樓逸塵輕笑出聲:“隻要樂意,這天下還沒有在下做不到的事情。”

    少翊不服氣地“哼哼”兩聲,過會兒,又小心叮嚀:“可不準傷害到宸曜。”

    樓逸塵道:“攻心豈能傷心?若是在下鄙俗地把那顆七竅玲瓏心傷著,恐怕東宮殿下也不能盡興,況且能如此簡單地就把事情辦妥,東宮殿下又何須我親自出手?”

    少翊道:“那你要我們怎麽做?”

    樓逸塵淺淺道:“東宮殿下莫急。隻需按照在下說的,一步一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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